門被人大力推開，掛在門扉上的鈴鐺發(fā)出玎玲的聲響，提醒客人的到來。
　　“波旁加冰�！鄙蚰瑲夂艉糇呓谀銓γ�，恨恨地摸出香煙點(diǎn)燃，發(fā)泄似深深吞吐。
　　你皺眉，但也確信她看不見你墨鏡后的顏色。
　　“現(xiàn)在似乎尚不是下午茶時間�！蹦懵勔娫剖款D的味道彌漫開來，忍不住找出手絹捂住口鼻，問：“發(fā)生什么事？晴天朗日已經(jīng)跑來這里喝威士忌，不似你的風(fēng)格�！�
　　她不理你，側(cè)頭聽了一會布魯克納。“求求你以后莫要放這種彌撒曲，聽起來恁地刺耳�！鳖D了一下，旋即道歉�！皩Σ黄�，我心情郁悶煩躁，無處發(fā)泄。”
　　你點(diǎn)頭，沈默平日并不是這樣的。上午時分沖進(jìn)酒吧咆嘯絕對不是她的習(xí)慣，可見是深受打擊。摸出遙控器，你換了一張UB40，暗忖這總至于惹惱她罷？
　　“天，你暗喻我老了不成？”沈默哀號，傾身仆在你面前桌上。
　　“你失戀了�！蹦爿p輕說，不是問句。
　　沈默一陣默然，成間酒吧一時之間只得UB40的歌聲悠悠響徹。
　　“你怎么知道？”終于她問，語氣寥落。
　　“世界上能使女性痛苦煩躁的事物并不多，正如能使人成長的事物其實(shí)亦并不多一樣。你一向幸福慣了，幾曾見過你這樣失控兼抑郁？可見是為情所困�！蹦阄⑿Α！澳懔私庾约翰⒉槐任伊私饽愣��！�
　　“你又怎會了解？”沈默張大嘴，形象全毀亦無自覺。
　　你搖頭，放開捂住口鼻的手絹，還是天真啊。
　　“默，我騙你的，我怎么可能了解你多過你自己？只不過我是旁人，所以比你明白，旁觀者清不是？又因?yàn)椴皇歉型硎埽f起來才格外輕松�！�
　　沈默點(diǎn)頭，她只是單純，不是愚鈍。
　　“喝光這杯，回去上班罷，即便你年輕貌美，身家鉅億，一份工作仍是充實(shí)生活的最佳主意，專注點(diǎn)才是�！�
　　“受不了你，口氣愈發(fā)骨董�！鄙蚰笫腔謴�(fù)了些許，沒先前那樣頹喪。
　　門鈴復(fù)又響起，有沉穩(wěn)腳步聲接近。
　　你側(cè)耳傾聽，默的呼吸一瞬間停頓，然后變得凌亂。
　　“沈默，我們應(yīng)該談?wù)��！蹦凶拥统恋纳ひ艋旌显赨B40的歌聲里傳進(jìn)你的耳中。
　　你失笑，原來故事是這樣往下發(fā)展的。
　　“慢慢聊�！蹦惴鲎∫巫樱酒饋頊�(zhǔn)備走開。
　　“不！”沈默一把拉住你的手�！芭阄�。”
　　你嘆息�！澳�，這種時刻，更不應(yīng)有熒光燈在，若不想談，干脆大方拒絕，切莫拖個不相干的人下水�！�
　　“無妨�！蹦凶訁s十分豁達(dá)，伸出手自我介紹：“Akey。”
　　你無動于衷，無意充當(dāng)兩人之間的緩沖。你自認(rèn)不是善良溫柔之人。
　　氣氛十分僵持。
　　良久，你深深喟嘆。
　　“好罷，有什么似統(tǒng)統(tǒng)坐下來說。”
　　你叫侍者再上三杯清水，不是吝嗇，只是萬一到時言語不和，潑起來也不過是一灘水漬罷了，沒什么毀壞性結(jié)果，比較容易收拾善后。
　　“我不想再同他說話�！鄙蚰查_頭，做視而不見狀。
　　“早晚要說�！蹦阏嬲櫭�，怎么就似長不大呢？
　　沈默不語，抵死不肯開口。
　　“罷！”你無奈轉(zhuǎn)向另一人�！跋胪f什么？”
　　“她并沒有愛上我。”他簡單且直接切中主題，深沉的中音里透出淡淡無奈。
　　“那么你呢？”你有些啼笑皆非，難怪會一拍兩散，成熟男人同天真女郎之間的溝通確實(shí)需要耐性共技巧，此君顯然是沒耐性同女孩子周旋下去了。
　　“一度。”Akey老實(shí)。
　　你揉額角，復(fù)雜。“既然這樣，又已經(jīng)分了手，還要說什么？”
　　“不想她為了一個她不愛而又已經(jīng)不愛她的人傷心難過�！�
　　你搖頭，摸起水杯大口喝水，只覺矛盾。“倘她不愛你，又何必難過？”
　　他輕聲笑了笑�！八皇菦]經(jīng)歷過挫折�！�
　　你不語。是，沒錯，默的人生太過一帆風(fēng)順，她或恐根本分不清失戀同失敗的差別，在她眼里只怕都一樣。
　　沈默跳起來，她不相信，這兩人把她當(dāng)隱身人般不予理睬也就罷了，還坐在那里剖析她的心理，實(shí)在氣人，索性拍桌而起，跑了出去，不理他們。
　　你聽她有若一股旋風(fēng)似的離開，苦苦地笑。任性啊，象個得不到玩具的孩童，大發(fā)脾氣。
　　“她不能接受自以為愛上了我卻只是依賴我如父如兄的事實(shí)�！盇key并沒有隨之離開，閑閑坐在你對面細(xì)細(xì)打量你，似乎想望進(jìn)你墨鏡后的眼，望穿你的靈魂。
　　“你這樣當(dāng)面拆穿她的心事，她會恨你長久�！蹦銓⒁魳窊Q回彌撒曲�！叭裟阍�(jīng)愛她，應(yīng)該曉得她的脾氣。”
　　他摸出香煙，問：“可以嗎？”
　　“什么？”你不明白。
　　“抽煙�！�
　　“最好不要�！蹦阄⑿Α！拔也蛔柚鼓且�?yàn)樗男那檎嬲吐�，然聽起來你卻頗心平氣和，我不以為你需要�！�
　　他簡直震驚�！拔乙詾槲铱瓷先ド鯙榭酀趩�。”
　　“你并沒有深深愛上她，正象默一樣，你們兩個半斤八兩�！蹦憷淅涞刂毖圆恢M，不想再充當(dāng)愛情顧問�！拔揖筒辉僬泻裟懔�，走時莫忘記將默的帳一并結(jié)了。”
　　他詫異你瞬間的冷硬，上一刻你還笑語宴宴，下一秒你卻可以淡漠疏離，他好奇你怎么可以將情緒收放自如至此。
　　“告訴我你的名字�！彼嬲鹆伺d趣，英挺的臉上浮現(xiàn)笑容，有趣，不是嗎？
　　“我們只是陌生人�！蹦悴荒蜔┑�?fù)]了揮手。然后，你復(fù)又露出燦爛微笑�！盎蛘吣憧梢匀柲！�
　　他愣住，只能看你招手叫來侍者，挽住侍者的胳膊，優(yōu)雅走開，消失在酒吧門內(nèi)。

　　“老板，他已經(jīng)連續(xù)來了數(shù)日�！�
　　你懶懶地站在陽光下，有身邊的侍者閑聊。
　　“由他去罷，失戀的男人比較固執(zhí)，等他找到新戀情，自然會轉(zhuǎn)移目標(biāo)�！蹦阊鲱^，享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暖感覺。
　　“他的目標(biāo)是你�！笔陶吖緡仭�
　　你掩在墨鏡下的眉揚(yáng)了起來，淡淡問：“你覺得此人外表如何？”
　　“英俊高大成熟十分有格，是沈小姐喜歡的類型�！笔陶哒Z氣里有無法掩飾的揶揄，“可惜入不了你的法眼�！�
　　你呵一聲笑出來，將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斑�是你了解我，走吧，避不是我的風(fēng)格，此處是我的地盤不是？”
　　連侍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以為你同情他�！�
　　“已經(jīng)結(jié)束�！蹦阃熳∈陶叩氖直��！拔覀冞M(jìn)去放安魂曲�！�
　　走進(jìn)酒吧，你坐在自己慣常位置上。
　　“我以為你不會進(jìn)來。”Akey神色中有輕淺調(diào)侃。
　　你不搭理他，有的人，不理他，他會識趣。然眼前此兄顯然不是。
　　“你不開口講話的樣子，似足赫本�！彼咀缘闷錁贰！叭绻憧蠈㈩^發(fā)蓄得再長些，穿一襲黑色簡約禮服，摘下墨鏡，真正美麗�！�
　　“贊美我并不使我快活，外貌之于我，至無關(guān)緊要，有人欣賞我這間小小酒吧，肯多多光顧才是正經(jīng)�！蹦闫届o似水，將太極功夫發(fā)揮到極至。
　　“告訴我你的名字，至少�！彼肭�，“這才公平�！�
　　“這世界上，絕沒有真正的公平�！蹦愕目跉獬爸o諷刺。許多真正渴望見到彼此的人，卻只是天各一方，長相思不相守；而互相憎惡希望對方人間蒸發(fā)的人，往往日日相看兩相厭。
　　他看不見你墨鏡后此時的神色，不過已經(jīng)震撼。不知為何，他覺得你嘲諷的面具后是滄桑寂寞的靈魂，孤伶漂泊，無處為家。
　　“為什么要拒我千里？”他嘆息。
　　你不語，不是交淺言深的人。
　　“老板，電話。”侍者適時過來解圍。
　　接過聽筒，你輕聲詢問：“哪一位？”
　　“沈默�！北硕说娜怂剖腔謴�(fù)朝氣�！癆key向我打聽你。”
　　“是嗎。”你不覺得意外，此君是行動派，亦不縮頭縮尾，并非一無可取。
　　“我同他說，你是你，我是我，我無能為力�！彼行┑靡獾匦��！暗谝淮我夾key束手無策，大快我心�！�
　　“從此可雨過天青？”
　　“自然，感情的事，其實(shí)并無是非曲直輸贏貴賤，Akey沒有錯�！�
　　你真正綻露笑容�！澳忝靼妆愫��！�
　　她沉吟良久，輕輕說：“給Akey機(jī)會。”
　　你失笑，笑聲吸引周圍的人。
　　“給我理由？為什么我要給他機(jī)會？我一早已經(jīng)放棄，累人累己的事，我做不來�！�
　　“世事無絕對�！鄙蚰诒硕藝@息，掛斷電話。
　　你聽了，凝眉。不久之前，你對Akey說過類似的話。且，他早晚會知道罷。
　　“Akey。”你緩緩問靜靜候在一旁的他，“為什么想結(jié)識我？”
　　“被神秘理智女郎吸引，不可自拔�！彼蠈�(shí)承認(rèn)。被揭穿了的謊言才真正傷人，他不想給她一個聽起來深情款款的籍口。
　　“給我一個必須告訴你我的名字的理由�！�
　　“你已知道我的�！比伺c人相識，從名字開始。
　　“好罷。”你微笑�！盁o論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結(jié)識我，我都不想給你虛無的希望，可是歡迎你成為這里的�？汀！�
　　你伸手觸摸墨鏡的邊沿�！昂芫梦丛谌饲白鲞@個動作了�！�
　　言罷，你摘下墨鏡，慢慢揚(yáng)起眼睫，朝向他：
　　“你好，我是默的表姐，君卿。”
　　他看住你半晌無語，然后，一只手撫上你的眼簾。如此清澈的眼，卻無視焦，仿佛沒有了靈魂。
　　“怎么會？”他問，聲音黯啞，帶著憐惜與心痛，怎會怎會？
　　“重要嗎？”你沒有拂開他，因那是一只溫暖干爽的手，無半點(diǎn)惡意，只是濃濃的關(guān)懷。
　　“不，但我覺得自己殘酷�！庇踩ソ议_一個人的傷口，只因?yàn)樗娜涡浴?br>　　“讀高中時，”然不知道為什么你向他講述往事�！皟蓚�男同學(xué)發(fā)生爭執(zhí)，最后上演全武行，其中一人砸飛一只坐椅，我閃避不及，打在頭上。當(dāng)我自昏迷中醒來，已經(jīng)向光明告別�！�
　　侍者同Akey一樣驚訝，原來竟這樣殘酷，一場不相干的毆斗，毀掉了一個人的人生，毫無公平可言。連申辯的機(jī)會也無，世界已經(jīng)就此顛覆，崩塌潰落。
　　“那兩人的家長來賠罪，我彼時痛苦至甚，狂吼要他們還我光明，詛咒他們。最終，他們雙雙退學(xué)，但我的心情并未因此稍覺舒緩。事實(shí)是，因我的不原諒，這世上從此有三個不快樂的人�！�
　　你深呼吸，平復(fù)心潮�！熬妥屛覀兙S持主客關(guān)系罷�！�
　　他收回自己的手，默默注視你復(fù)又戴上墨鏡，暗暗太息，然后笑問：“若我每日光顧，可有優(yōu)惠？”
　　“我會關(guān)照吧臺�！�
　　“我會常常來坐一坐�！�
　　Akey走后，侍者笑。
　　“老板，他同你一樣固執(zhí)，你趕不走他�！�
　　你聳聳肩膀，“由他去，日子久了，自然知返。”
　　“拭目以待。”侍者笑聲可惡，似等看戲。
　　“拭桌子去�！蹦爿p啐一聲，心底卻不再那么篤定。

　　Akey的存在漸漸成了酒吧里的風(fēng)景。
　　他坐得離你并不是最近，常常叫一瓶克路娜，靜靜打電腦，就這樣悠悠度過半日。
　　成間酒吧的人都曉得他喜歡老板，即使吃了閉門羹，仍契而不舍。
　　“Akey你不用上班？天天來這里。”侍者多數(shù)同他廝混得熟了，常與他聊天。
　　“沒人逼我朝九晚五，份內(nèi)事做好便可�！�
　　“老板早已經(jīng)八風(fēng)吹不動�！�
　　“呵呵，”他笑得自在，“自有佛印在�！�
　　你不介意他們的玩笑，由他們胡鬧。比耐性，他未必贏，你亦未必輸。
　　“你們放縱她奇特的品位�！盇key的聲音中有濃濃寵溺味道。
　　“我的品位有什么問題�！蹦悴蹇趩枺瑢�(shí)在好奇。
　　門鈴輕響，沈默的腳步聲漸近。
　　“沒有問題么？至奇怪是你，聽古典音樂已經(jīng)沉悶，偏偏還選黑教堂彌撒曲來放，簡直殺人�！�
　　你擺手�！翱蟻硪娙肆�？”
　　“聽聞有新風(fēng)景，跑來湊熱鬧�！彼cAkey打招呼，“仍不知返？真正堅(jiān)持�！�
　　你失笑，急驚風(fēng)同慢郎中，真要湊在一起，也是辛苦，熱鬧過一場戲。
　　“來�！彼愕氖�。
　　你被她牽著走，在你意識到沈默要做什么之前，她將你的手覆在一個人的面孔上。
　　Akey不動，靜靜地，任沈默放肆。你的手指冰涼，但十分柔軟，他忍不住嘆息。
　　你輕輕摸索，他的骨骼十分勻稱，深目高鼻闊口，應(yīng)是極陽剛英挺的人物。
　　收回手，你握緊拳，他皮膚上的溫暖仍停留在你的手心，似一個烙印。
　　“親戚間，君是最美麗的�！鄙蚰�，“我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美貌之于我，至無關(guān)緊要，”你擺手。“或者，我寧愿有光明同智慧�！�
　　“讓我做你的光明�！盇key突然說。
　　“你？”所有人都意外，他不似沖動的人，怎么今日卻突然說出驚人語句。
　　“是，讓我陪你走出去，我們?nèi)フ易詈玫尼t(yī)生�！彼耆辉谝馀匀说难酃猓倚形宜�，捧起你的臉深深凝視。
　　你沉默，氣氛尷尬，人人以為你會拂袖而去。
　　然而并不。
　　你緩緩開口。
　　“彼時腦外科技術(shù)尚不完善，沒有及時手術(shù)取出壓迫神經(jīng)的血塊。多年之后，技術(shù)成熟，我卻已經(jīng)錯失良機(jī)。現(xiàn)在手術(shù)成功的幾率，只得兩成，我已經(jīng)放棄�！�
　　無人講話，心想事成，不過是一句祝福。再先進(jìn)的科學(xué)技術(shù)也未必挽回一樁遺憾，明知癥結(jié)所在，然束手無策無能為力，是人生至無可奈何的事。所以至要緊是珍惜每一日。
　　你感覺到低落氣氛，連忙笑�！爸辽傥以�(jīng)看得見風(fēng)景，現(xiàn)在仍健步如飛。假如還有不滿，那便是你們現(xiàn)在都很沮喪�！边@決不是你所樂見的。你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開心快活過每一日。
　　“你沒有嘗試過，又怎知不會成功？為什么不？最糟糕亦不過是一場徒勞，但若并不，這場兩成幾率的賭博，你贏得的會是光明。即便輸了，你還有我。”Akey握住你的手，心疼你的堅(jiān)強(qiáng)，這痛，原不該由你承受。而你，就這樣一人獨(dú)自在黑暗中走了許多年。
　　這次，你沒有抽回手。要不要賭？你知道，你永遠(yuǎn)不會真正習(xí)慣適應(yīng)必須活在黑暗中的事實(shí)。在無人的夜里，你會哭泣，詛咒命運(yùn)。
　　“扶我上樓�！蹦愕吐晫λf。
　　“好�！盇key攬住你的肩，他知道，他再不會追問你，他只會守著你，無論你要他做什么，只需伸出手，他會在你的左右，必不讓你的手落空。
　　你回到樓上房間，才收回自己的手。
　　“為什么？”你問，既問自己亦問他。“在黑暗中摸索的我或恐就這樣走過余生，你所說的話，無疑似一句誓言，你明白嗎？”
　　Akey用眼神凝視你，他渴望你能看見他此時專注的凝眸。
　　“若你一定要我說，不過是我愿在夜而為燭，照玉容于兩楹，已是一切原因�！边@一刻他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牽腸掛肚縈系于懷。
　　見你不語，他傾身吻你的唇，低喃：“君，請給我的愛情機(jī)會。”
　　愛情？你挑眉，何曾有過？幾時又會結(jié)束？
　　Akey苦苦笑，可以瀟灑同熱情的沈默說再見的他，面對你，卻連確認(rèn)愛情的勇氣亦無，只想要求一個機(jī)會。自討苦吃啊，卻再也送不開放不下。
　　“Akey，我膽小，害怕失敗�！蹦阆蛩f實(shí)話。“不想受傷，所以染一層保護(hù)顏色，教人見之則避。我的生活里，始終不曾沾染愛情，我不曉得如何待你，熱情亦或溫柔。你面對的，不過是個愛情白癡�！�
　　“讓我們賭著一次可好？無論輸或贏，我會陪你�！彼麚肀�，初見至今十個月了，終于讓他一償心愿，將你緊緊攬?jiān)趹阎小?br>　　“好。”你點(diǎn)頭，沒有掙脫。誠如他所說，沒有試過，又怎知不會成功？

　　六個月后。
　　醫(yī)生緩緩松開紗布，在眾人注視下，你的眼睫輕輕揚(yáng)了起來。
　　醫(yī)生豎起一根手指，在你眼前輕微晃動，問：“看得到嗎？這是幾根手指？”
　　一時間，一室岑寂，所有人屏住呼吸，等你回答。
　　“一根�！蹦沔�(zhèn)定地回答，沒有猶豫遲疑。
　　醫(yī)生又豎起其余手指，復(fù)問：“現(xiàn)在是幾根手指？”
　　“五根�！�
　　“很好，手術(shù)很成功，不過，仍要注意保護(hù)，勞逸結(jié)合。”醫(yī)生笑咪咪交代，醫(yī)者父母心，見你重見光明，亦替你開心。
　　“君，你看得見了！”叫聲同擁抱蜂擁而至。善良如你，理應(yīng)得到光明，他們的祈禱終于成真。
　　你在人聲中找尋那低沉卻又鎮(zhèn)定的嗓音。“Akey？”
　　“我在�！彼貞�(yīng)你，聲音隱隱顫抖，仿佛壓抑無限感慨。
　　“走近一些�！蹦阌行┰S緊張，終于，可以見到陪你做這場豪賭的人。
　　激動的父母親友退開，讓功臣靠近。
　　你仰首凝視。
　　“怎么，看不清楚？”他臉上神色凝重。
　　你細(xì)細(xì)看他，高大頎長，一如你想象中英俊，鬢角有些微白發(fā)，眼神凝注明亮，似兩潭惑人沉醉的深湖。
　　“不�！蹦銚u頭，微笑，忍住淚意，朝他伸手�！俺醮我娒妗Ｄ愫�，Akey，我是君卿�！�
　　他沒有理會你的手，一把摟住你，不讓你看見他的眼淚。愛情啊，沒有理由。“君，你贏了啊�！�
　　你埋頭在他胸膛，淚水沾濕他的衣襟�！安徊徊唬俏覀冓A了！”

　　后記：
　　人生，由來都是場豪賭，有人贏得盆滿缽滿，亦有人輸?shù)眉彝剿谋凇Ｄ阃膼矍�，是賭上了你們的余生，只不過無論輸與贏，他都應(yīng)承了要與你偕首共白頭。你的人生終究贏得了這場賭局，因?yàn)榕隳愫蕾�的人，有大智慧亦有大勇氣。
　　祝福你們，愿你們賭上余生之戀能夠幸福。
　　亦祝所有賭上余生相親相愛的人幸福。
　　20.5.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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