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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君尉正在九黎某地隱居過著神仙似的退休生活,突然有一天自家徒弟蕭逸云飛信給他,信里說,師父啊我準備成親啦,明天帶人回來給您看看撒。
可把君尉給激動的,自己這徒弟吧,別的都好,就是以前年少不懂事看上個妖女還非她不娶。那妖女確實有幾分姿色,把自己的寶貝徒弟迷得暈暈乎乎的,天天圍著人家轉,后來妖女死了,徹底成為徒弟心中不可褻瀆的白月光,久久無法忘懷,沒事就扯小花瓣緬懷過往。
君尉的內心是崩潰的。
不過現在好了,徒弟終于看開了,做師父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氣,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點錯不是?能改過來就善莫大焉,他欣慰地想。
第二天一清早君尉就起床準備,又是殺雞又是宰羊,還去鎮(zhèn)上買了兩壇酒,忙得不亦樂乎。那紅燜羊腿剛出鍋,突然門被推開了,君尉哼著小曲兒探出身子一瞧,只見一名美艷道人悠然跨進門,還笑得一臉陰森奸詐。
不是金坎子又是誰?
這什么情況?
那時候君尉手里還拿著個鍋鏟鏟,差點沒一鏟子往金坎子腦門上砸過去,直到砸出十個八個坑為止。
“妖道,你來做什么!
金坎子剛要開口,背后又伸出個熟悉的腦袋,不是自己那徒兒蕭逸云又是誰?
“汐風,我來說吧!碧觳菖呐慕鹂沧拥募绨,走上前來。
君尉突然腦補起了很可怕的事。
天草看了看君尉手里舉著的鍋鏟鏟,猶豫了片刻才繼續(xù)道:“那個……師父,你收到我的飛信了吧?”
君尉捏緊了鍋鏟鏟,小子現在改口說金坎子是他大舅子還來得及。
“那個……我和汐風……”說時遲那時快,天草噌一下握緊君尉舉著鍋鏟鏟的手臂,“是兩情相悅的師父手下留情不要沖動世界如此美好……”
金坎子補充道:“我?guī)熥鹨呀浲饬恕?br>
言下之意連玉璣子都沒意見,你個君尉就是有意見也和放屁沒有區(qū)別。
此時此刻君尉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吾徒叛逆?zhèn)肝业男摹?br>
金坎子又泰然自若地從身后提起一個禮盒,送到君尉面前:“一點薄禮,請師父笑納!
“呵呵,誰是你師父!本纠湫,看也不看禮盒。
藥丸,天草扶額,一臉尷尬,好不容易說服汐風喊一句師父,沒想到弄得氣氛更僵了,那兩人目光交匯,刀光劍影雷鳴電閃,簡直比修羅場還可怕。
“君尉前輩,生米都快煮焦了,您現在喊停也太晚了些。”
“你出去!
金坎子并不在意君尉的態(tài)度,只看了天草一眼,眼神中充滿“你自求多福吧”的意味,然后轉身出門了。
君尉看著金坎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轉向自家徒弟,天草趕緊放下師父的手臂,縮起脖子,不過想象中的鍋鏟鏟并沒有砸下來。君尉一臉心痛地坐下,問:“你搞撒子嘛?那不是金坎子?你救了他所以他以身相許了?”
天草本來想了一堆話,見了師父一句都說不出口,愁得一臉糾結。
“前些日子鎮(zhèn)上那李嬸說給她家姑娘找對象呢,要不我給你說說去!
“師父……”天草蹲下身,手掌放在君尉的膝蓋上,“汐風他也沒那么糟糕吧……”
糟糕,糟糕得很,糟糕得不能更糟糕了!
君尉想到第一次見金坎子的時候,那會兒他被這道貌岸然的道士蒙騙,以為他是個穩(wěn)重可靠之人,還握著他的手說我們逸云就托付給你嘍,好家伙,一語成讖,如今真把自家徒弟賣出去了。
君尉嘆氣:“玉璣子的徒弟也不是不行,我看那朔望齋里待著的姑娘和你挺般配的……但那個金坎子,他和別的徒弟不一樣!
天草說:“我知道!
君尉繼續(xù)嘆氣:“你要是非得找個男的,也不是不行,我看幽都魔君挺好的,和我們也熟絡……但那個金坎子,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天草說:“我知道!
君尉簡直想鏟他一鏟子,你知道個錘錘!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沒資格說話!蕭逸云你是個人才啊,居然給我把金坎子帶回來了……這還不如以前那個妖女呢!面壁思過一個月去!……
這下輪到君尉愁得一臉糾結。
天草咳了兩聲,道:“師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感情的事分不清對錯,我能做的也只有遵循本心。如今我有心愛之人,無論他是誰,都不想瞞著師父!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自己這徒弟,是真的淪陷了。
君尉說:“你叫他進來吧!
金坎子正站在院子里欣賞君尉種的豌豆苗,手指戳著葉子玩得不亦樂乎,聽到開門聲也不回頭,開口的語氣還有點幸災樂禍:“你師父氣消了?”
“比預想的情況好得多!碧觳葑チ俗ヒ活^亂毛。
金坎子終于轉過身,挑眉看了他一眼,就往屋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話:“你師父比你想象中更愛你!
回了屋天草接手繼續(xù)做菜,君尉就坐著不動了,和在他對面落座的金坎子相對無言。
別的不說,這金坎子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配自己徒弟倒是綽綽有余,當年好像他還有個外號叫西陵第一美人,哦喲,仔細一看是挺美的,以前那個妖女也挺美的,美人鄉(xiāng)英雄冢,古人誠不我欺。
君尉努力地想從那張臉上挑出一點瑕疵,無果,看來自家徒弟挑對象的眼光值得贊賞。
正想著,金坎子慢悠悠地開口道:“君尉前輩對在下的皮相可滿意?一直盯著我看,不知有何高見?”
天草握住鍋鏟鏟的手一抖,豎起耳朵聽著外邊的動靜。
君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定地喝了一口,才用更慢悠悠的語氣道:“自然是要看仔細些,畢竟金道長全身上下也只有臉能讓人滿意了!
金坎子:……
天草差點把鍋鏟鏟甩出去。
等到所有菜都上了桌,君尉又從里屋拿出兩個壇子,其中一個是酒壇,另一個……金坎子的眼皮跳了跳,有十分不好的預感。
君尉打開蓋子,把那壇子推到金坎子的面前,和顏悅色道:“既然金道長打算和劣徒共度余生了,我也拿出珍藏多年的佳品與金道長共享。”
天草一聞到氣味就知道不妙,巴蜀向來嗜辣,君尉對此更是有一手調制的絕技,那壇口望進去鋪滿了辣椒,紅彤彤的一片,刺激的味道連自己聞到都扛不住,更不要說太虛觀出身,向來飲食清淡的金坎子了。
果不其然,金坎子皺了皺眉,正想婉拒,抬眼見君尉對他笑得一臉和煦,開口的語氣卻異常冷漠:“金道長這是不賞臉了?”
“怎么會,多謝前輩款待!苯鹂沧拥ǖ靥舫鲆恢煌妙^開始啃起來。君尉暗自想,辣死你個妖道,也算為大荒斬妖除魔盡一份力了,不過又見金坎子面色不改,心中還有些惺惺相惜的錯覺。事實上金坎子作為中原人士,自小偏愛辣食,只不過入了太虛觀后,還得作出遵循清規(guī)的模樣。
眼見金坎子吃得津津有味,君尉又想,這都沒把你辣死,蒼天無眼……此計不成,他又開始給金坎子灌酒,一開始君尉喝一口,金坎子喝一杯,后來喝著喝著自己上頭了,頗有些借酒消愁的態(tài)勢,天草在一邊攔都攔不住,爭奪半天才把酒壇從他手上搶回來。
君尉的腦袋暈乎乎的,沒了借酒消愁的機會,只能由著自家徒弟往自己碗里添菜。
“師父……你要是不嫌棄我的手藝,就多吃點菜吧,別喝酒了啊!
君尉吃了幾口,味道還挺不錯,不禁夸贊了一句,話音未落就聽徒弟回答說:“平時給汐風做多了,慢慢就有所長進!
君尉:……
他突然感覺吃什么都不香了。
啊,到時候還得去見玉璣子,我的天,君尉心里拔涼拔涼滴,又看自家徒弟正殷勤地給那妖道夾菜,不禁悲從中來,筷子往桌上一拍,那兩人立刻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金坎子我告訴你,我君尉也不怕你們那些名號,你敢對我徒弟始亂終棄,我就把你倒掛在房梁上……”金坎子剛要開口應付,又聽君尉道:“……跟你打個商量,現在立刻把我徒弟始亂終棄了……他是沒出息,還整天給我惹麻煩……他和你們是完全不同的人,你說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說著還起身走到他面前,金坎子把君尉塞到天草懷里:“蕭逸云,你師父醉得厲害,都說胡話了,趕緊弄進屋去!
直到被自家徒弟扶到床上休息,君尉還在不停地念叨,不過一挨到床沿又不說話了,盯著天草的臉。天草心里有些難受,又有些慶幸,金坎子說得沒錯,師父比他想象中更疼愛他,嘴上說著逆徒,心里到底還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任何傷害。
“你師父最寶貝你這個徒弟,從前他帶著你來中原之時,怕你搗蛋調皮,也怕你委屈受苦,私下與我相談數次,托我照應你!
金坎子靠在門口,看到天草為君尉整理床褥的手停了片刻,很快又繼續(xù)了動作。
“蕭逸云!
天草轉過頭:“汐風?”
金坎子越過他的肩頭,與君尉目光相觸,對方眼神清明,恰如驚濤之后歸于的平靜。金坎子緩緩道:“你師父只有你一個能為他不顧一切,以命相救的傻徒弟,我也……只有你!
“我不傻,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你還是師父,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不想,失去你。”
天草轉過身,君尉躺在鋪得無比舒適的床褥之上,安靜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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