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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上)
聽說張凱楓和人有點恩怨,那個人還是弈劍聽雨閣的掌門,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被人寫成話本到處傳閱,說是遇到那魔君的人,都被他威脅著帶回一句話給陸南亭。
“唉!笔捯菰埔贿吅染埔贿呎f,“你要傳話自己去,別拿我當信使,天天十八年前君何愧,喊了好幾年了都,你是不是算數(shù)不好?”
隔壁的張凱楓坐在闌干上喝著花雕,那壇見了低,他揚起脖子只接到三滴,意猶未盡地舔著唇角,扔了酒壇,又拿起腳邊僅剩的一壇往口中灌。
蕭逸云來不及阻攔,話剛出口為時已晚:“別別,那壇放下,那是留給我?guī)煛,牛叔的。?br>
張凱楓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大禹村的牛大叔,親切和藹,又會給孩子們說故事,可惜腿腳不便,常年待在村里,也不走動。那牛大叔的侄子,是個俊逸爽朗的青年人,村里姑娘們對他傾心的不少,牛大叔做過幾次媒人,都沒了下文。
張凱楓知道后,還嘲笑了一番這位青年人。
蕭逸云無奈道:“你大老遠跑來九黎,為了躲過王朝士兵又讓我大老遠跑來深山密林,難道就是找我喝酒?”
張凱楓摸著酒壇:“不行?”
“行啊!笔捯菰谱哌^去拍拍他的肩,“你把我一個月的酒都喝完了,我敢說不行么。”
張凱楓想掃落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但另一只手里提著酒壇,不好動作,抬頭又看到蕭逸云含笑看著自己,一臉得逞的模樣。
“你怎么賠我,小妖怪?”
酒壇離了手,張凱楓輕而易舉地就脫出了桎梏,站起身來,腳下骨碌碌地滾過來摔落的那壇酒,酒水灑了一地。
蕭逸云見狀,抱臂連連搖頭,眼中惋惜不已:“可惜可惜,最后一壇,回去牛叔又得說我,走吧,和我一起買酒去!
張凱楓換了一身行裝,褪下顯眼的白正陽,穿著一件玄色袍子,從矚目張揚變得內(nèi)斂沉穩(wěn)。蕭逸云打量著他,說挺英俊的小伙,別老鎖著眉毛,看起來比我還老了。
張凱楓看了他一眼,冷哼:“你是來說閑話的,還是來買酒的?”
蕭逸云停下腳步,說,這不是到了么。
酒鋪就在眼前,鋪子外搭了幾張桌子,供客人飲酒休憩,張凱楓尋了一處角落坐下,看那紅毛上前去買酒,與掌柜的交談甚歡,不一會兒就抱著兩壇酒回來找自己。
張凱楓伸手去拿,蕭逸云用手肘擋了擋,說等等,然后把其中一壇放到桌底,還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張凱楓看著他的動作,繼續(xù)冷哼。
“那壇性子溫一些,帶回去給我……給牛叔喝!
君尉自應龍湖那一役后就落下一身病根,內(nèi)力全失,經(jīng)脈受損,這一點張凱楓甚至更為清楚,他親手把人送回蕭逸云的身邊,即便這么做很冒險。但他并不后悔,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當初的抉擇。
剩下一壇酒,兩人對半分,張凱楓灌了幾口,直皺眉。
蕭逸云說,方才最好的酒都讓你喝光了,將就一下,下回再請你喝好的。
“下回?”張凱楓的語氣有些自嘲,“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可不像你那么閑。”
蕭逸云沉默了片刻,站起了身,接近,張凱楓抬起頭,就被他的手掌揉亂了發(fā)頂,像在逗弄小孩子,一身的酒氣讓張凱楓不禁皺眉,但對方的眼神卻異常認真。
“對不起!彼f。
他又苦笑了起來,放下了手,手指摩挲著桌子邊緣,一時沒再開口,于是張凱楓也不說話,應該說,他在等蕭逸云繼續(xù)往下說。
“小時候我覺得你挺可愛的,就是凡事太過認真,一板一眼的,沒意思,想找你玩,又想欺負你。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那時候你沒有掉下去,沒有成為幽都魔君,咱倆一起在弈劍聽雨閣長大,喝酒比劍,攜游四海,和現(xiàn)在相比,會不會更愜意!
張凱楓沉默地喝了一口酒,最終只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他在妖魔肆虐之地成長,見多了詭詐與殺伐,他唯一追求的只有變得比別人更強,而真心這種東西,似乎被牢牢地封存在內(nèi)心深處,但眼前這個人……卻永遠保持著坦誠與明凈。
我相信你,為什么不信?那時候蕭逸云這么說。
張凱楓承認,他對這句話毫不懷疑,他甚至有些為之所動。與君尉的交易本不該有那么多旁枝末節(jié),直到這個人的出現(xiàn),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我沒有去過太古銅門之后的世界,不能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能理解你的感受,那對你太不尊重,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說一聲對不起!笔捯菰瓶粗J真無比地喊他的名字,“凱楓。”
張凱楓想反唇相譏,看著那雙眼睛卻怎么都說不出口,他嘆了一口氣:“罷了,你那么認真的樣子,倒讓我不太習慣!
一壇酒快見了底,蕭逸云忽然想起什么,擦了擦嘴對張凱楓說,小妖怪你等我下,我有點事要去辦……剩下這壇酒你可別偷喝。
張凱楓冷笑,你當我是你?
蕭逸云拍了拍他的肩,很快跑得沒了影,張凱楓一言不發(fā)地喝完最后一滴酒,終是轉(zhuǎn)過身,向那紅毛消失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排巨大的風車,在風中緩緩轉(zhuǎn)動,這讓他想起了兒時的時光,那些此刻不該涌現(xiàn)而出的回憶——師父,陸師兄,江師姐……他握緊了拳頭,這些回憶早該伴隨松開的手掌被撕裂和沉埋。
思緒的潮水正慢慢退去,一只彩色小風車突兀地出現(xiàn)在張凱楓的眼前,形制竟與幼時那只無異。蕭逸云不知何時回到這里,想必疾奔而來,額上還滲出一層薄汗,他晃了晃手,小風車極為勉強地轉(zhuǎn)了半圈,發(fā)出噗噗的細碎響聲。
“光嘴上道歉沒有誠意,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彼f。
張凱楓說,傻不傻,說完接過小風車,起身就走,蕭逸云扛起酒壇追上他的腳步,二人并肩而行,倒有幾分同游江湖的模樣。
“過去的事,再也無法追回,將來的事,誰也不能預言,回憶是個好東西,它讓我知道曾經(jīng)擁有,但鏡花水月,沉湎只會讓自己深陷泥沼!
張凱楓撥弄著小風車,似不經(jīng)意道:“那我呢,也是鏡中花,水中月?”
“你?你就是你,小妖怪也好,幽都魔君也好,拋開這些外衣,你是我的朋友。當然,你還是我?guī)煹埽阋窍牒拔乙宦暿拵熜,我也是不介意的!?br>
“少占便宜!睆垊P楓皺了皺眉,“與幽都魔君稱兄道弟,也只有你做得出來,就不怕傳出去影響自己的名聲。”
蕭逸云說,我也沒什么好名聲,在劍閣最為沒落之時帶著妖女跑去江南,不管不顧自己的師父師兄,拋棄自己的師門,每一條列出來都難以辯駁,但是……
“但是?”
“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哪怕那看起來很傻,凱楓的堅持是弈劍聽雨閣,而碌碌無為的蕭逸云,只想好好談一場戀愛,珍惜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此生凡所求者,唯有本心而已!
張凱楓沒有說話,蕭逸云的坦誠總讓他有所觸動,如果那一切都沒有發(fā)生,自己也不是什么魔君,現(xiàn)在會不會和蕭逸云一起浪跡大荒……為何那么多年過去,他還是覺得,這個人身上有太多自己想要得到,卻永遠不會擁有的東西。
回到住所已是半夜,張凱楓將小風車掛在院中,進屋置換行裝。蕭逸云去貯藏了酒,再到院中,只覺全身粘稠,十萬分的不舒暢,他打了一桶水,褪去上衣澆灌全身,方才清醒許多,耳邊傳來簌簌聲,是那只彩色小風車,正隨著清冷的夜風不知疲倦地轉(zhuǎn)動。
蕭逸云取了小風車,伸手撥了撥,張凱楓站在窗前,不動聲色地看著,看到他很溫柔地看著小風車,就好像,在透過它看著什么人。
汐風……
張凱楓驀地睜開眼睛,顧汐風,那是金坎子的俗名,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曾與金坎子在應龍湖達成過協(xié)議,那是個心計頗深,手段夠狠的人物,他能和自己談條件,在幽都軍團包圍中獨身前來。
這可真是件可笑的事,蕭逸云這樣的人,能和自己如摯友般喝酒,又與金坎子有所糾葛,是不是像自己和金坎子這種人,最無法抗拒的就是那樣的眼神,那樣真誠又自由的眼神。
蕭逸云拿著小風車推開門,空無一人,屋里還有酒氣殘留的余味,以及平白多了的幾分寂寞。
。ㄏ拢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木瀆鎮(zhèn)的花開得有些遲了,蕭逸云坐在屋頂,嘴里含著一片桃葉,漫無目的地看著天際盡頭。
他在跟著一個人,那個人叫金坎子,是那名背叛王朝的二國師玉璣子的徒弟,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叛逆邪道,但蕭逸云在跟著他,從中原的平遙鎮(zhèn),到此地江南,他只是想見他一面,不是為了什么囑托,只是,自己想見他一面。
玉璣子一門似乎在謀劃著什么,當然,他管不了這些,至少他們沒有在自己面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至于方才那位以幻容丹混跡在人群中,入夜后與樓內(nèi)歌姬相談的小姑娘……蕭逸云輕嘆了一口氣,幻容丹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東西,如今在木瀆鎮(zhèn),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月涼如水,木瀆鎮(zhèn)的青石板道上泛著一層清冷的光澤,蕭逸云坐起身,熟悉的白袍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傳聞中西陵城的顧公子一向憐香惜玉,如今對兩個小姑娘用如此陰狠的手段……
早該習慣了不是么?
相見并不是那么難的事,只是很多話明明堵在喉間,說出口卻變了模樣。
“顧汐風,你早就知道我在跟蹤你,沒什么可驚訝的!
“我說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苯鹂沧訐崦鴦ι,露出狠厲的表情,“也許是當年給你留下的傷口還不夠深,沒能讓你記住這樣做的后果。”
肩頭那一劍的舊痕隱隱作痛,蕭逸云苦笑起來:“我想你也不愿給你的師父添麻煩,我只是動了一點手腳,以你的聰穎智慧,應該明白這些鈴鐺在深夜的作用!
金坎子挑了挑眉:“學會了威脅我,很不錯,算是有點長進!
從何時開始,兩人之間的對話變成這樣,反反復復,似乎再也回不到年少時節(jié)的單純無憂,他也很久不曾看到顧汐風取出他那把名為繞梁的琴,所謂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只在夢中方得以一聞。
將兩個姑娘送離后,蕭逸云回到樓外樓,買了酒與周圍酒客一道共飲。他知道顧汐風就在不遠處,互相跟蹤,你來我往,自己也不算吃虧。
結(jié)賬之時,那小二說有個白衣公子付了錢,他轉(zhuǎn)過身,那人立于二樓雅座,姿態(tài)慵懶地倚著欄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角漾出冷冷的笑意。
蕭逸云上了樓,二人相隔而坐,桌上擺著一壺酒,兩碟下酒小菜,金坎子動作自然地替他斟滿酒杯,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我攪黃了你的事,你還請我喝酒?”
金坎子慢悠悠道:“不僅喝酒,還請你聽曲兒,你跟了我那么久,舟車勞頓,自然不能怠慢,免得被人說招待不周!
蕭逸云說,在你面前喝酒聽曲,聽上去是很危險的事情。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那么糟糕?”金坎子又為自己滿上酒,“故人相見,我就先飲為敬!
蕭逸云看著他一飲而盡,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一路跟到江南,要見他的想法愈加濃烈,可是真的見了面,除了阻止他,似乎真的沒有別的話可說。完全不同的立場,他無法對顧汐風的所作所為置若罔聞,卻也不想站在對立面去討伐他的行徑。
我要的是自由不羈,而他要的是執(zhí)掌天下的權(quán)力,蕭逸云沉默地喝著酒,我們選擇的道路從一開始就是分開的,也許有時候太過于尊重對方的想法,只會讓兩者的距離越來越遠。
然而……
樓底傳來咿咿呀呀的歌聲,蕭逸云向下望去,歌姬舞動長袖,正唱著一曲鵲踏枝——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驚殘好夢無尋處。
這是在唱著誰的夢,橋邊亭臺,輕歌曼舞,都付一枕黃粱夢里。
一曲罷了,那歌姬步上階梯,款款走向金坎子,纖纖玉指搭在他的肩頭,低首斂眉,在他耳邊輕聲私語:“金坎子師兄今日真是好興致,賞臉來我這樓外樓小坐,可讓這酒樓貼了不少光彩。”又眼波流轉(zhuǎn)地看了蕭逸云一眼,“不知這位俊朗的少俠如何稱呼?”
金坎子勾住散落在自己頰邊的柔發(fā),替歌姬挽了耳后,含笑道:“一名浪跡天涯的劍客,偶爾流連一方溫柔,又何必留下姓名!
歌姬嫣然一笑,走向蕭逸云,舉手投足間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風情:“也是,不過既是金坎子師兄的朋友,自然也是顧眉的客人,這杯酒,我可就自作主張,替這位哥哥飲了!
蕭逸云本握著酒杯,顧眉覆上他的手,連帶著酒杯一同舉起,蕭逸云怕唐突了佳人,身體一動,顧眉卻順勢挨著他的雙腿坐下,抵在他的胸口,就著二人相貼的手將酒杯送到自己的唇邊。
酒未飲盡,那雙手又引著酒杯向身側(cè)而去,蕭逸云笑了笑,貼著杯沿殘留的唇印將余下的酒一飲而盡。
“你就不怕我在這酒里下點什么?”
蕭逸云說,美人手中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如此不解風情之人,絕不會是自己。
“你可真有意思……也不像是,師兄會結(jié)交的朋友!备杓лp巧地從他的懷中脫出,再次面向二人,神色之間卻是落落大方,“我已經(jīng)吩咐小二準備了房間,還有兩壇上好的女兒紅,若是不嫌棄,今夜可在樓內(nèi)休整一宿,顧眉就不多相陪了!
樓底樂聲不斷,屋內(nèi)紅燭佳釀。
蕭逸云喝高了就靠在金坎子的肩頭,他其實沒有醉得那么厲害,只是想這么靠著,就好像他想見他一面,所以他就來了。
“汐風……”
“我說過,別這樣叫我!
蕭逸云垂下頭靠近金坎子的耳邊,低聲呢喃,音帶笑意:“可我喜歡這么喊,旁人都以道號稱呼你,只有我一個人喊你的名字,多好……”
金坎子沉了臉色,到底也沒再糾正這一點,他不動聲色地退了去,恰到好處地拉開距離,只有耳邊殘留的溫軟氣息,提醒著他心頭不能自已的顫動。
真是糟糕透了。
屋內(nèi)的燭燈已燒得有些黯淡,金坎子推了推蕭逸云的身體,沒有得到回應,他側(cè)身彎下腰,想將人抱起,動靜大了些,蕭逸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感覺到幾縷白發(fā)余留在自己肩頭,隨著金坎子的動作次第散落,癡纏又眷戀地離開。
金坎子說,你醉了,睡吧。
蕭逸云順從地跟著他上了榻,但濃重的酒氣總是會稍許麻痹知覺與感官,待他意識跟上,已經(jīng)俯身將金坎子壓在身下,金坎子是情場老手,嗤笑一聲,抬起他的下巴,輕聲耳語:“這位浪跡天涯的劍客,是打算在我這里流連一番了?可我不怎么溫柔!
蕭逸云愣了愣,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只盯著他的眼睛,那雙充滿他看不懂的情緒的眼睛,他看了很久,久到金坎子以為他又睡了過去,才將人輕擁入懷,把頭埋在了金坎子的脖頸。
“汐風,好久不見了,我還怪想你的!
“在中原我遇到師父了,還遇到了小……張凱楓,發(fā)生了很多事,很難說清……”
這些事金坎子自然是知曉的,事實上他與君尉也有些心照不宣的交易,畢竟玉璣子門下也不會放任幽都勢力兀自壯大。
“如果我死在那兒,以后就沒人再喊你汐風了。”
金坎子閉上了雙目,沒有如果。
腦中有些混沌,或是酒意上頭,他的手指揪著蕭逸云的頭發(fā),床榻還很冰冷,他的心跳有點快。蕭逸云的臉離他很近,眼里柔柔的,被那七八分的醉意遮去大半神采。
汐風……
蕭逸云抵住他的額心,看著那雙瞳仁,幾根銀白的發(fā)絲貼在臉頰,撓得心里癢了起來,金坎子沒有阻止他,甚至沒有任何抗拒的動作,鼻尖相觸,那人的唇離得越來越近,卻在相距半寸之時垂下了頭,醉倒在他的肩頭。
倦意上襲,蕭逸云再也無力去思索他物,他感覺到有人掙脫了自己的懷抱,想去抓住眼前逐漸離去的手腕,卻終是落了空。
金坎子靠在床榻一端,沉默地坐了一整夜。
蕭逸云是在熟悉的琴聲中醒來的,他緩緩坐起身,整理自己的思緒。桌上是東倒西歪的酒壇,身上的發(fā)冠與外袍也皆被褪去,他取了一旁的外袍披上,推門而出,靠著欄桿向下看去,那白衣青年端坐撫琴,姿態(tài)優(yōu)雅。
他很專注地看著他,看著他彈琴的手,看著他低眉斂目的樣子,他的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偶爾昂首的眼神中,卻飽含著只有蕭逸云才能看到的,睥睨天下的野心。
這就是顧汐風,正是這樣的顧汐風,讓他無法忘懷。
待到蕭逸云步下樓去,那人卻早已沒了影蹤,徒留余音裊裊,不絕于耳。
莫問今朝,何事潦倒,來時怎知退時潮。
不愿退卻,無處可逃,可惜早已不年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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