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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下山
一
沒下山之前,師傅總是叮囑我,說山下的世界是多么多么險惡,人心骯臟不堪,世道艱難。普通老百姓吃不飽穿不暖,而高門權(quán)貴卻錦衣玉食花天酒地。
所以我立志一定要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好人。救好人殺壞人,搶富豪濟苦難。
哦,忘了說,我是個刺客。
今夜我要殺一個為富不仁的...
“虎頭,我今晚要殺一個什么人來著?”
和她躲在草垛里的虎頭白眼一翻,低聲控訴:“甲姐姐,劫富濟貧,不一定非得殺人。我們來知府家是為了錢!
刺客甲:“白天那許多人爭了個半死,不是說胖的有三座小山丘那么大的知府大人罪大惡極么。我一個手起刀落,保管叫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殺了人鬧出的動靜太大,到時候就是錢拿到手了,大家也跑不了。您就不要多想,按照計劃行事就好!
刺客甲:“不痛快!”
虎頭心說:要什么痛快?他們土匪一窩拼著身家性命,是為了搶錢呀!也不知這姑奶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叫囂著打家劫舍,虧了手底下功夫還挺厲害,要不然早被大當(dāng)家給殺了。
刺客甲:“不過,都是為了窮苦百姓,我這次就忍忍。下一回定叫那狗官有去無回!”
這話說的殺氣騰騰,頗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可惜虎頭一點也感受不到。
臨近子時,知府換班的人馬就要來了,他緊張地一顆心就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一會兒想著搶了庫銀去千香樓找女人,一會兒想著拿了大筆銀子置房辦戶。身邊人說的那句窮苦百姓壓根就沒進耳朵。
被人頂了一胳膊肘子,他也是忍痛了事:“對對對,您說得對。”
刺客甲是個姑娘,她本也不叫這么個名兒,可是師傅教誨在心頭:好事不留名。故而,聽了說書的老先生講的一個刺客的故事后,心大且不計較地給自己定了一個江湖名號——刺客甲。
多么平易近人。刺客甲很滿意。
對于這次的出手,刺客甲姑娘是這樣考慮的:出于仁愛且正義之心,她要做的不用太多。只需要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qū)⒛侨缛角鸫笮“愕刂肿訏冻,如此就會不費吹灰之力,大敗四方。
可惜,她的臨時同伙沒有這樣的遠(yuǎn)見,一心只惦記著銀子。雖然銀子發(fā)給百姓也是做好事,可是根源不剪何安天下?
冒失出手又害怕將這群武藝稀疏平常的俠士給賠出去。
唉,早知道我就自己單干了!@是刺客甲的后悔之言。
唉,早知道我就不做前哨了,怎么攤上這個祖宗了?——這是虎頭的懊惱之情。
兩人彼此心懷悔意,偏偏還互相對視,各自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沉重。
他/她可別拖后腿呀!
不遠(yuǎn)處響起巡邏隊伍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噤聲,努力將腦袋埋下去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
萬幸,一行十五人都過去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㈩^長吁一口氣,心說開門大吉,萬事如意,一邊發(fā)出呱呱地聲音。
沒一會,從街角陰影處快速跑來幾人,虎頭和他們打了手勢,確定一切順利后,從懷中取出一個沖天炮。引線一拉,‘吱’地一聲,亮光沖天,圍在知府四周的土匪收到信號,從各自的隱秘處跳出,然后和府兵戰(zhàn)在一塊。
聲音在這本該寂靜的深夜傳地極遠(yuǎn),虎頭聽見這動靜,右手一揮,下面的幾個小嘍啰結(jié)成人梯,幾人有序的進了知府的高墻內(nèi)。
虎頭:“大俠,按計劃咱們是去......”
后面的話已經(jīng)沒必要再說了,因為本該跟在他身后最后進院的姑奶奶現(xiàn)在正立在墻頭,雙手交叉抱劍,一臉凝重的盯著什么地方。
都什么時候了,還耍帥?他們的任務(wù)是悄悄進府,悄悄拿銀子。站在那么高是為了啥?暴露自己嗎?
可惜心里將人快罵死了,虎頭也只是伸手將人從墻頭扒拉下來,悄聲叮囑:“姑奶奶喲,前面的兄弟拼刀拼箭是為了不讓人知道咱們在這邊偷銀子,您倒好,站得真高!
刺客甲:“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了不得的事情!
虎頭心說:你可閉嘴吧。再了不得能有銀子重要?
“您說!
“咱們...被包圍了!
這話一落音,就嚇得最后一個進來的土匪崴了腳脖子,一個踉蹌‘哐’地砸在水井沿上,然后暈了過去。
虎頭也是心頭一跳,定神看了四周幾圈,不確定地開口:“沒人呀。這里是咱們自己寨子里兄弟的親妹子探過的地方,說是府里后院荒了好多年了。”
“我不是說這兒有人!
虎頭:!和這姑奶奶就不該走一路!
他懶得再聽她廢話,直接按照背好的線路圖沿著石頭岔路往左走。
“你們怎么走那邊?”
虎頭連個正臉都不給她,領(lǐng)著一伙人鬼鬼祟祟地往存銀子的庫房去了。
刺客甲還是有基本素質(zhì)的,她也知道現(xiàn)在不適合高聲說話,只好無奈地嘀咕:“那邊有重兵把守,去了要死的!
可惜,領(lǐng)頭羊走了,后面的小弟雖然有疑惑,最終還是隨大流扎堆去了左邊。
二
子時剛過
惠州知府衙門就被當(dāng)?shù)鼗⒀郎接忻姆送絿ァ?br> 不過,這些游兵散勇自然抵抗不了武器優(yōu)良,訓(xùn)練有素的府兵。不過半個時辰,土匪就被打的落花流水,打哪來回哪去了。
“大人,一眾土匪已經(jīng)被擊退,抓來了十個活口。”
人人口傳中的如三座小山丘般大的知府大人確實不負(fù)盛名,在這當(dāng)口終于舍得移動尊身,站在前院正中聽手下匯報戰(zhàn)果。
“做的好,F(xiàn)在就把這些禍害東西押進大牢,好好審問。還有...”
話沒說完,一個護院侍衛(wèi)一臉慌張地跑來,氣都沒喘勻就喊道:“大人,呼...大人,后院的貴人,貴人他..”
知府因為他這幾個詞,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偏偏話還說不明白。住在后院的貴人是當(dāng)今太子。而今出巡路過惠州,不想引人注目讓各路人馬來請安拜禮,才選擇低調(diào)入住。
“貴人到底怎么了?你可急死本知府了!”
“大人,貴人被匪人挾持了。”
什么?挾持?
太子如果在他的府衙出了事,他還能活著嗎?更何況還是在圣上下旨巡視各地民情的時候。
知府只覺腦袋一片空白,搖搖晃晃幾欲摔倒,可惜這人基座穩(wěn)厚,身邊的師爺急忙將人扶住,正要說大人快去看看情況,另一邊又跑過一位兵役。
來人嘴里喊著不好了,大人不好了,走到跟前的時候還一個不穩(wěn)直接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過來:“大人,那伙土匪交代了,說這次深夜進攻是為了給后院的同伙拖長時間。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這次朝廷派送下來的難民救濟銀!
‘轟隆’一聲,像是應(yīng)著知府的心情一樣,一聲響雷如同劈在他的頭頂,將他里外的情緒炸成一團混亂。腦海里只剩下兩個字。
完了。
這一晚對乾朝太子來說真是一言難盡。
下午舟車勞頓好不容易才不驚動各方住進知府衙門,處理完匯總好的公文已經(jīng)是深夜了。精神終于松懈下來,各種疲累迅速占據(jù)身心。
故而下屬說后院的玉泉已經(jīng)備好后,他沒有拒絕,粗淺用過一些吃食就進了屋子里。
隨行的一貫是東宮近衛(wèi),最是了解他的習(xí)慣。知道他喜歡安靜,也只安排了兩三個貼身侍衛(wèi)守在門外。
然后,就讓別人給撿了漏子。
刺客甲一身勁裝黑衣,蒙面,使雙劍,長發(fā)為著不礙事早早挽成矮髻,給人一種利落干脆的感覺。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樣性格的人。
干脆利落地跟蹤這幾人到了一處院落,干脆利落地解決了門外的侍衛(wèi),然后干脆利落地推門進去。
朝玉本也是個警惕的人,可惜今天異常疲倦,一場熱泉和外面哄哄亂亂都沒能讓他真正清醒。直到木門大開,夜里的寒風(fēng)猛地一激,混沌的意識才慢慢褪去。
沒等他有所反應(yīng),刺客已經(jīng)將利劍架在他脖子上。劍身發(fā)寒,劍鋒銳利,背后的持劍人應(yīng)該是個高手,氣息極輕又穩(wěn)。
若是平常,朝玉還有心思尋機一戰(zhàn),F(xiàn)在嘛,玉體外露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幸虧今日讓人撒了花瓣。
這是太子朝玉心中唯一的想法。
“你這池子里撒了...玫瑰花瓣嗎?”
是個姑娘的聲音。原來是個女刺客。
“嗯?...嗯,是的!
朝玉口中這么回答,心里卻很疑惑:問這個做什么?刺客不一般都是直接下手嗎?
“師傅果然沒有騙我。你們這些高門大戶還真是奢靡!
朝玉:......
其實,玫瑰花瓣泡澡真的很尋常。
“你是什么人呀?”
朝玉:???
刺客行刺都這么隨便嗎?
“我看你四周的侍衛(wèi)都身手不錯,護衛(wèi)也這么周密。你肯定不是普通人。莫不是胖知府的子嗣?”
知府是挺胖的,可是...子嗣一說他只怕高攀不起,“姑娘怕是找錯人!
“哦,你不是呀。那~”
身后的人像是在猶豫要說些什么,朝玉主動開口:“姑娘,你看我現(xiàn)在這...不便得很。不若,讓我穿上衣衫再...”
“沒事,江湖兒女不會介意這些的!
朝玉:我介意!
沒等他再掙扎,門外傳來護衛(wèi)總管齊大的喊聲。
“這......來人。護駕!
話音剛落,他人已經(jīng)趕到門口,一下就被看到的景象給嚇個半死。
他們家好好的太子現(xiàn)在這會兒正被一塊黑布遮住眼睛,脖頸旁邊架著一把利劍,一身赤裸靠在泉池邊一動不動,身后的刺客側(cè)身站著看向這邊,卻也正好站在太子爺身后。
好香艷的畫面。假如沒有那把劍在的話。
“你是何人,竟敢挾持當(dāng)今...”
“阿大!”
一聲厲喝打斷他接下來的字眼!翘。
“這位姑娘并無惡意,只是抓錯了人。莫叫外面的人嚇到她!
齊大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了太子只是被誤抓。若是自己冒失說出太子身份,只怕才真的壞事。
“是。”
“將門關(guān)上,你且先出去!
齊大聽吩咐邁進門去拉門,卻被一道清冷的女聲打斷。
“且慢。先前,應(yīng)該有一伙兒人來這邊...嗯..做客。煩請先生不要為難他們。”
齊大道:“不知姑娘說得可是打劫府銀的那伙山賊?不巧,這些人走錯了路,現(xiàn)在正在逸客居...做客呢。”
他這一番話順?biāo)浦邸?br> 原來他們是一伙兒的呀。這下雙方手中都有了人質(zhì),齊大心里稍定。
刺客甲:“我都和他們說了要去右邊,非不聽。這下好了吧,真是一群蠢貨!
話說的有點隨意,連帶著手中的劍都像是沒拿穩(wěn)一樣,輕輕地在朝玉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線。
“手下留情!。
齊大被那絲紅給一嚇,連忙阻止。這次再不敢多話,迅速把門闔上,一邊吩咐底下人將剛才抓住的匪徒好好看守。
門內(nèi)
刺客甲終于將臉上的黑布解開扔在一邊,想了一會兒也把肉票的遮眼布解開。
視線重新變得光亮,朝玉自然也知道自己脖頸被劃破了。他當(dāng)然不相信這是對方的失誤。
“姑娘緣何要給我遮上蒙眼布?”
刺客甲:“你是肉票。若是不蒙上眼睛,你那下屬會知道你的處境嗎?”
脖子上架著的劍這么明顯,是個人都該知道他的處境吧。
不知為何,幾次說話下來,朝玉總覺得這位女刺客的想法很是古怪,難以常理定論。
身處閉室,周已有各路高手環(huán)伺,刺客甲一點也不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長劍一挽換了個方向搭在肉票的肩膀上,她人這次坐在玉沿上邊盯著這位有身份的人。
“你攔著不讓手下說出自己的名號,無非是害怕自己陷入...更危險的處境!
“姑娘的目標(biāo)本就不是我,沒必要知道我到底是誰!
“嗯....也對。不過,我想大膽地猜一下。那人剛才說的是當(dāng)今什么。當(dāng)今天子?不,當(dāng)今太子...啊,你緊張了,所以你是太子?”
朝玉忍不住反駁。
“不是!
“嘖嘖,狡辯!”
屋子里一時安靜下來,朝玉看著眼前這個女刺客。
年歲不大,五官清秀,一雙眼睛里都是算計,偶爾盯著自己的時候會讓他有種被算計能賣多少錢的錯覺。輕描淡寫地試探出自己的身份后,卻沒有馬上加以利用。
上伐謀,他想試試。
“姑娘來找知府,所為何事?”
刺客甲想了一下,“我本是要取他狗命的?上,那些俠士只想拿錢。”
“拿錢?”
“那胖子不是好官。民不聊生,我輩武俠應(yīng)時而生,劫富濟貧是本分!
“可府庫里的銀子是用來賑濟災(zāi)民的;葜菰虑暗拇笥隂_垮堤壩,湖域鎮(zhèn)上下百里深受其害,若是這筆銀子沒了,又有多少貧等著你們來濟。”
“十年前,這狗官身職杭州清源鎮(zhèn)縣令,時年大旱,數(shù)百生民餓死,路有尸骨橫陳卻無人掩埋。朝廷有司發(fā)銀百萬,令各地應(yīng)變開糧倉,本該官民一心,齊抗災(zāi)病。奈何官心難測。那時你才幾歲?住在哪里?吃的什么?用的什么?也像現(xiàn)在這樣恣意享受嗎?”
朝玉聽過這件往事。那時他才十一,剛剛住進東宮,整日想的都是如何討父皇開心借以穩(wěn)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而杭州旱情,是他時任戶部侍郎的舅舅親辦。
他記得最后呈上來的邸報分明是得皇家護佑,民情已穩(wěn)。
“所以,當(dāng)時的...”
后面的話,他一時哽住,不知該怎么問,又該問些什么。
“還能如何?難民四起,易子而食,賣身為奴為婢的數(shù)不盡。別說莊稼,就是野草根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你知道嘛,民間有一種草叫神仙花,長得特別漂亮,可惜有毒。人們吃了以后整日精神恍惚,如此不過三天就能在夢中安逸地死去!
“可笑嘛,本該避之不及的東西,最后卻成了人們解脫的神藥?墒悄莻狗官卻買了京城錦繡西城的一座五進大院子,娶了兩房妾室。最后還榮升成了杭州同知!
朝玉看著對方臉上嘲諷的笑容,再難開口。人們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還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F(xiàn)實遠(yuǎn)比這要殘酷的多。
事情還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三年前,這狗官調(diào)惠州任知府大人。杭州萬民制傘歡送,只為送走剝民皮的瘟神。也不知是民情呼聲不夠高,還是整個官場都黑得可怕,皇帝陛下聽聞了萬民傘的事情后竟然親下御旨,給他家的姑娘封了個縣主。”
朝玉知道那個姑娘。大寧縣主。
縣主本是皇族女子的封號,可惜這些年大乾朝各地都不甚太平,不起暴亂都能滿足貴族,萬民傘這事兒一出,為彰顯皇族氣量和愛民之心,這才破格賞給一個臣下之女。
大寧,多好的一個名號。糟蹋了!裨谛闹谐爸S道。
“你也說這銀子是用來救濟因水患而受難的百姓。如今聽了這許多,還會覺得銀子會出現(xiàn)在最需要他們的人手中嗎?”
不會。朝玉心中答道。
這筆錢只會將本就養(yǎng)得肥碩的知府變成更大的碩鼠,而且從戶部到惠州府這條線上的所有人一一受益。毀掉的只有百姓和天家威信。
三
胖知府,胡恒生,很忐忑,很不安。
他已經(jīng)在小院的廊下來來回回走了一個時辰了。腦門上的汗珠子就沒停過,如此焦灼可見一斑。
太子的侍衛(wèi)還沒有著人來傳話,他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派人去打聽。萬一惹上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不就完了嘛。
老管家是個體貼人的,就是眼力見不怎么到位,這當(dāng)口的竟然勸了一句嘴:“大人,左右沒什么消息,不若您先回屋里躺會兒?”
“躺什么,再躺下去大人我還能活嗎?”
太子遇刺他睡覺?是覺得這一家子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去去去,別杵在這兒招人煩!
老管家退了幾步,倒也不敢真走了,弓著腰在一邊不顯眼的地方候著。
正在這時候,從外邊來了一個人,他打眼盯了一下確定是太子身邊的護衛(wèi)。急忙叫了一聲大人。
胡恒生見了來人,急忙上前,不等問禮就聽對方發(fā)話。
“太子有令,剛才被抓起來的那伙人是無辜百姓,受人蠱惑才做下惡事,F(xiàn)如今已經(jīng)查明真相,就把人放了吧。”
“那可是土匪呀,太子是.....”
“太子還有說,惠州知府胡恒生愛民如子,自愿拿出私家白銀兩萬兩贈給各位好漢!
“這..這是...何意?”
侍衛(wèi)交代完話轉(zhuǎn)身離開。
“大人,太子這是和刺客談了條件。您把人放了,再把銀子給送過去,保準(zhǔn)兩方都相安無事。”
“是了是了,本官腦子糊涂了,快,去讓賬房支銀子來......”
..
朝玉終于得償所愿披上了一件衣裳,雖然避免了尷尬,可惜刺客甲姑娘還是留了一手,沒真的放下戒心,依舊持劍在脅。
“姑娘所說,本宮已經(jīng)知曉。此次替父出巡,本就是為著各地民生。而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不會姑息養(yǎng)奸。”
刺客甲一臉?biāo)隳阕R相的表情,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中勉強答應(yīng)。
“百姓最是容易滿足,有的吃穿便直呼皇恩浩蕩。這次便放過你,給你機會去懲惡揚善。若是讓我知道你騙我,夜半三更必不會讓你安睡!
朝玉無奈一笑,耳聽院中手下匯報,揚聲說了一句都退出院子。
“姑娘可自行離去。臨別之際仍有一言,與你同伙的是附近有名的惡匪,他們盤踞在虎牙山日久,雖此次有劫富濟貧之名,往昔做的確實是打家劫舍取人錢財?shù)墓串?dāng)!
“不想姑娘這樣的俠義之士被人蒙騙,故有此言!
“知道了。答應(yīng)我的事你別忘了,走了!
話音剛落,刺客甲一個向上騰挪,直接破開屋頂,然后起落幾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聲音驚動眾人,侍衛(wèi)阿大咬牙破門,見太子好端端地站在屋內(nèi),這才放下心來。
“主子,人已經(jīng)走。需要屬下派人去追嗎?”
朝玉默了一下,最終一笑,一邊搖頭,一邊往外走去。
“阿大,江湖人士都是這樣的個性嗎?快意恩仇,敢作敢為!被蛟S還會不畏權(quán)貴。
“回太子,臣...不大明白。話本子上,倒是這樣寫的!
“你也看話本子?”
“額....總會有清閑時候,臣偶爾會看,偶爾...”
“.......”
夜色還深,這對主仆說著閑話往寢居走去,仿似那江湖女俠只是疲累之下的一場夢境。
四
湖域鎮(zhèn)上下百里災(zāi)民終于等到了朝廷的救濟。
米糧,衣衫,湯藥,草棚子都有了。
整個惠州境內(nèi)唯一沒了的就是他們的知府大人——胡恒生。
據(jù)說有一天夜里,從天而降一俠士,生擒知府,逼得對方拿出貪污賬冊。幸得太子剛直正義,御筆一揮,大刀一落,將折磨了惠杭兩州人民數(shù)載的大毒蟲徹底拔出。
據(jù)說,有個貌美的女子在夜里為太子侍寢的時候做了一個菩薩夢。說得佛祖托夢,要太子好好懲戒人間蠹蟲,不然還要降下天譴。
據(jù)說,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九尺大漢,手拿釘耙,背敷盾甲,一人頂千軍萬馬將虎牙山上的那伙茹毛飲血的土匪羔子料理了干凈。
據(jù)說,新上任的惠州知府是太子的同窗好友,當(dāng)年的狀元郎,雖是寒門子弟,但才貌上佳,品性宜尚。家中門檻快要被媒婆給踏破了。
據(jù)說,重新修建的堤壩上面得圣上賦詩一首,贊賞有俠義之士古道熱心,更夸獎惠州百姓知恩圖報,民風(fēng)淳樸。
有太多這類的據(jù)說在民間傳誦。
刺客甲一臉疑惑:傳言我有九尺高?
前虎牙山土匪&現(xiàn)虎牙村村民搖搖頭:傳言我們?nèi)忝嬔?br> 太子擺擺手,告訴自己的父君:真的沒有什么貌美女子侍寢。
胡恒生:平生不做官,做官必得貪。貪字在心間,脖頸懸刀尖。
悔不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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