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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成比目何辭死
1、山靈
吳思睜開眼時,以為是做夢。她看到了一處仙境,巍峨的山、汩汩瀑布,溫泉潭。她身處溫泉潭中,背后是一塊巨石,岸邊放著一些白衣和白裘。
這個場景,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瞬間她的記憶里充滿了很多不是自己的記憶,這些,是她看過的一篇小說《殷商玄鳥紀(jì)》里的故事,那個故事的女主,從現(xiàn)代社會穿到了春秋戰(zhàn)國之前的殷商時期,男女主的定情信物是一只玄鳥,因此得名。吳思很喜歡這個故事,哪怕這些屬于女主以前的回憶沒有到她腦海里,她大概都能背出這些情節(jié)。不過有記憶是好事,讓她不用重學(xué)這里的語言和文字。
而吳思所處的這一幕,是男女主初遇的驪山湯池,小說的第一章,男主伐羌,經(jīng)過女主所在的方國,入驪山狩獵滾入山崖,遇到了正在沐浴的女主。
如果吳思猜的不錯,男主正在吳思背后的巨石后,也正在沐浴——因?yàn)榫奘趽鯖]看到這邊有一位女子。
吳思很喜歡這個故事,就在于女主冷靜,男主真誠,兩個人最后走到了相濡以沫的結(jié)局,溫馨又治愈。如果這是讓她也來體驗(yàn)一下女主,她倒很樂意。
所以她悄悄起身,將岸邊的白衣穿上,如劇情發(fā)展的,她果然一不小心崴了腳,腳踝瞬間腫了起來。男主聽到水聲果然繞到了這一邊,看到岸邊的白裘,那是女主沒來得及穿上的,這個季節(jié)在秋入冬,吳思居然真的感覺到冷。
男主轉(zhuǎn)過身去張望,吳思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何人?”
“殷——”男主只說了一個字便住了口,“我乃捕獵之人,不甚迷途至此。”
除了“殷”字,其他倒是與書中所寫一模一樣。吳思自然知道他為何說殷,因?yàn)樯坛诮幸蟮某浅亟⒋笠亍褪峭醵,所以大家常稱殷商,而國都人稱殷人。就像女主現(xiàn)在處于有莘這個方國,也就是諸侯國,自稱莘人。
吳思審視著夢里自己與男主初見的這一幕,她穿著單衣,男主□□背對著她,這讓在現(xiàn)代活了二十八年單身的吳思也老臉一紅。書中記載男主還有轉(zhuǎn)過來的時刻,雖然知道這就是命定之人,但吳思還是沒有勇氣現(xiàn)在去欣賞人家的胴體。于是吳思如書中所寫,繳了男主的兵器銅刀,與他商量為他提供夜宿的地方,他將收獲的兔子分一半給她,就讓男主先去穿衣。
他果然為了狩獵穿得很少,在已經(jīng)飄雪的山里沒有遇到女主一定會被凍死。但當(dāng)男主走到吳思面前時,她還是有些吃驚的。
這大概是——日有所思,也有所夢吧。
他,他,躍,就是男主,與吳思的初戀男友長得極像。
雖然吳思都快忘了初戀的樣子,但就是感覺極像。男主在書里十九歲,她記得與初戀最后一次見大約也是在他十九歲的時候。
吳思的初戀并不怎么轟轟烈烈,因?yàn)樘^于早戀,分手也分得沒什么理由,但大概戀愛時太過美好,吳思將它記了十年,導(dǎo)致她至今都沒有再談過戀愛。
吳思今年二十八,而女主今年二八芳齡,也就是十六,能遇到這樣的男主,真的是令人羨煞。
所以吳思提前了自我介紹:“我叫罌!
男主猶豫了一下:“我叫殷——躍!
吳思愣了一下,因?yàn)樗浀貌趴吹竭@本書的奇特,就是因?yàn)檫@里是沒有姓的,全書沒有國姓,這里人多以職位或者所處地為名字的第一個字,以自己的字為第二個字,譬如女主現(xiàn)在叫冊罌,冊是她的職位,她現(xiàn)在是有莘廟宮中幫忙占卜的助手,以后女主會叫睢罌,因?yàn)樗母赣H其實(shí)曾是睢這個方國的王侯,她父親早逝,生為莘人的母親將她帶回娘家長大,后面劇情中睢國新侯會派人來接她,為了送她進(jìn)宮去一爭王寵,但她最終沒有做王的生婦——就是妃子,而是成為王子躍的王婦,相當(dāng)于太子妃。當(dāng)然,這時躍還不是太子——這里稱小王,他只是現(xiàn)在大王的嫡次子,第二位王后所生,因?yàn)轵斢律茟?zhàn)得大王重用,上面有嫡兄長弓是現(xiàn)在的小王。
所以他稱自己殷躍,讓吳思覺得有些怪異。這么一想,自己初戀也姓殷,殷這個姓在現(xiàn)代不少也不多,當(dāng)時她倒沒有想過他這個殷姓的來源,說不定真與殷商有什么淵源。
想遠(yuǎn)了,大概是看著躍這張臉,她總想到初戀身上,好像不太守女主的本分,真是罪過。
如書中所述,他們來到女主知道的山洞,生火烤兔,同塌而眠,未有逾矩,也算共度過患難。但是有些不同的是,吳思覺得這個躍稍顯安靜,不像書中描寫的那么陽光活潑,也有可能是書中第一章未將他明朗的性格描述的那么多的緣故?墒撬性S多話都沒有說,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吳思的話推動劇情發(fā)展。還有他幫她文骨的時候停留了很久,皺著眉盯著那么一個小小的甲骨,不像書中寫的那么熟稔,讓吳思差點(diǎn)以為他不會。
第二日,吳思在山洞中轉(zhuǎn)醒時意外看到躍還躺在自己咫尺之處,睜著眼睛看自己。按小說,他應(yīng)該打算出去獵山魈,而女主出去阻止他,告訴他山魈是驪山山靈的化身不可獵。
兩個人都愣了一會兒,翻身而起。最后吳思提出自己腳踝腫了,要男主背她下山,繼續(xù)了劇情。
下山就是分離,吳思在廟宮中的羌仆找到了她,男主的手下也傳來訊號找他,他需要回去,但他那時就對女主心動,初次見面又怕唐突女主,留下掛在脖子上的玄鳥給女主,說是報收留指路之恩,其實(shí)玄鳥是他母后留下的最珍貴的遺物。
但是夢境里的躍不知道為什么,有些木楞,同伴傳來的呼叫他也不應(yīng),還是吳思直接提醒他:“你的人在找你吧?”
他不回答還是皺著眉。
“你尋著呼聲去看看吧。”
他最終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吳思愣了,定情信物呢?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他奇怪地回頭看了看她,吳思又不能討要那個玄鳥,就放他走了。
是什么發(fā)生了錯誤,導(dǎo)致吳思沒有受到女主應(yīng)有的待遇呢?
但很快,吳思便不再想這個了。因?yàn)樗计突厝,過了幾天,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夢。
要么她被困在夢里,要么她穿越到了書里。
她出不來了。
2、再遇
吳思喜歡看這本書就是因?yàn)樗宸鲗櫲璨惑@的性情,這是自己做不到的,就像這里發(fā)生了她被莘伯——莘的掌權(quán)人、女主的表哥求娶,她慌神地用記憶中書中的話去搪塞。她的慌神在莘伯的理解中是一種不夠決絕,或者說欲擒故縱,導(dǎo)致莘伯不是如原著被她支走了,而是開始對她無微不至地照顧,這讓她大略難堪,好在沒過多久睢有來使要接她回去,讓她擺脫了這尷尬的局面。
這些天吳思也緩過來了,接受了自己在書中的事實(shí),不過還好她知道書的結(jié)局,害怕少了很多。
其實(shí)莘伯也不是不好,原著中女主不愿意嫁給他,是因?yàn)檩凡袐D,要納女主為妾,在那個時代如果是寵妾,在莘伯死后要給他殉葬。想到躍那張與初戀相同的臉,吳思甚至想過嫁給莘伯,不要再見到躍了,至于會不會給莘伯殉葬以后還可努力。但躍那張臉,對吳思來說,真的是無法自拔的天然危險。
吳思的初戀,叫殷俊,人如其名,長得的確很受那時一眾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的喜歡。但吳思堅持自己喜歡上的不只是他的外貌,還有他的性格。他和她單獨(dú)相處時溫吞如水,似是小心翼翼地把她呵護(hù);但與男生間相處時是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能瞬間收服人心。而正是因?yàn)橐罂∧菑埬,引來無數(shù)桃花,其中就有一只,成了殷俊與吳思分手的導(dǎo)火索。
吳思最終選擇去睢,是因?yàn)樵鴦∏,也是因(yàn)楝F(xiàn)在的女主罌——她自己張得——很不賴。雖然原著中沒有描寫女主外貌的句子,但因?yàn)樗婚_始呆在廟宮中不為人知,自從去了睢,各種男人都傾心于她,可見她的傾國傾城。雖然吳思自己現(xiàn)代也長得不賴,讓殷俊在一眾小女生中選擇了她,但是不及罌。況且她現(xiàn)在是知道躍最終會娶罌的,而且獨(dú)愛罌一人,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原著所寫,罌去睢沒多久,睢要獻(xiàn)女。原著中罌這次沒有去,而是在戎人攻睢的危難之中被聽聞她在睢而來的躍所救。雖然知道戎人攻睢那天可能異常殘酷,但吳思還是選擇留下來。
真的到了那天,吳思沒有女主那么處變不驚,與睢國女眷一起躲在糧倉時她渾身哆嗦。太沒骨氣了,她氣自己,不像女主,活該現(xiàn)實(shí)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以前——在現(xiàn)代時她得不到幸福。想著與殷俊相同臉龐的躍,她握了握手上防身的短刀,忽然有了些期待。
但是情節(jié)再次出乎了意料。
糧倉很快被攻破,而應(yīng)該由躍率領(lǐng)的援師還沒有到。她不應(yīng)該是在糧倉被攻破時正巧從糧倉內(nèi)摔出被躍接了個滿懷重逢嗎?
看到殺進(jìn)來與蠻夷相似的戎人,吳思忽然意識到她不得不上前拼殺,至少還有一線生機(jī)。
吳思沒有練過武,原主罌也沒有。她的刀劃傷了一個士兵的臉,那個士兵對她惡兇相向,幸好被載扎中了背。
罌與載的相遇是按照原著劇情的,載是躍的弟弟,在原著中他后來也喜歡上了罌,只是載、躍與現(xiàn)在的小王弓,三人雖是不同母后生的嫡子,但是兄弟關(guān)系極好,載后來一直幫著躍,對罌從不逾矩。
吳思現(xiàn)在真的覺得躍有載這位弟弟真是他的幸運(yùn)。
但下一秒,吳思覺得眼前天地顛倒,她被一個戎人攔腰提到了馬背上。
“睢罌!”她聽到了載的呼喊聲,但已聽不清了。
她只聽到戎人猖狂的笑,笑得人寒毛直豎,她不太了解這個時代的規(guī)矩,但至少知道,戎人在一眾宗女中只虜走了她,只有可能是看中了她的美貌。這可如何是好?
眼看著快到城門,吳思想到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不禁哭了出來。模糊中看到城門大開,一隊(duì)人馬火速進(jìn)了城來。
為首的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殷俊,救我!”哦,不是,吳思高喊,“躍!躍!救我!”
躍揮戈的動作因?yàn)殇桡臏I眼而模糊,只知道時間不算短,她被棄在地上猶如螻蟻一般。殺了戎人,躍將癱軟不能動的她抱到城墻一角,眉頭緊鎖地看著她:“你剛才叫我什么?”
“嗯?”吳思的緊張情緒沒有緩過來,但思緒已經(jīng)在他焦急地詢問下回來了,“躍?”
躍的神情不知道為何有一絲的失望。但他嘆了口氣,放下自己染血的隕刀,要將自己的披風(fēng)給她蓋上,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拿著短刀,已經(jīng)嵌入虎口處。
“你有短刀,怎不知在那戎人大腿上或者馬背上扎一刀?平白傷害自己?”
吳思大哭,這次她再也不是以前那種文靜地委屈地哭,而是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她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害怕,真正的傷心,她害怕事情不像原著描寫的那樣,她傷心她來到這個地方要以罌的身份生活下去。這場哭是一種宣泄,也是一種重生?捱^后,罌靜默了好些天。
這些天載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身邊,她不搭理,躍也來看過兩次,她也沒有搭理。
躍很快帶著載走了,也沒有像原著一樣問過她的心意。她這幾天在思索著來到這里的一切和以后怎么辦的時候,想過在這次躍問心意的時候就答應(yīng)他,少了以后的糾葛,說不定能很快塵埃落定。原著在這里罌并沒有答應(yīng)躍的求愛,而是到達(dá)大邑商后,與躍的聯(lián)系多起來后才明確了心意。
但躍沒如書中所寫,就這樣走了。這讓罌又靜默了幾天,在睢侯差點(diǎn)以為她又回到了小時呆傻的狀態(tài)時,她提出,她要前往大邑商。
吳思想好了,既然這里與原著不一樣,可能就是要教她鼓起勇氣,去面對自己的挑戰(zhàn)和困難。大不了,大不了一死,要么真死了,要么回到現(xiàn)代中去,她不能再怕了,害怕也于事無補(bǔ),她現(xiàn)在長得這么漂亮,又是與眾不同的身份,要為自己找一個好歸宿。
3、苑游
罌毛遂自薦去了大邑廟宮,做了冊罌,雖然不是如原著由商王親自提拔,但她還是如原著般偶然見到了商王,也參加了苑游。
苑游中,她會先看到愛慕躍的兕驪,再看到躍的隆重登場。但是在這里,她忽略了后登場的躍。因?yàn)閰撬加X得,兕驪,似曾相識,那張臉很讓人熟悉,熟悉到好像就應(yīng)該知道,但吳思就是想不起來,是她的某個同學(xué)?還是什么不只見過一面的明星?
吳思盯了兕驪好久,直到躍的眼神也通過兕驪向她看來,躍微有驚訝,但很快把視線放回兕驪的身上。
兕驪向躍走了過去,一對璧人。
冊癸如原著一樣滔滔不絕:“若王子弓做不成天子,王子躍也不錯?晌也幌矚g兕驪做王后,不是獻(xiàn)女也不是生婦,你看她那般高調(diào)。”
高調(diào),這個形容詞讓吳思聯(lián)想到一個人,文茜,她和殷俊分手的導(dǎo)火索。
那年,吳思十六歲,高一,與殷俊相識五年,確定戀愛關(guān)系三個月。吳思長得可能很符合男生們的眼緣,反正初中也有好幾個男生和她表過白,最終殷俊按捺不住,在上學(xué)路上攔住了她,然后他們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但吳思并沒有意識到當(dāng)時的自己是有資本的,剛進(jìn)入高中,又要認(rèn)識一批新同學(xué),其中就有耀眼的文茜。她的身材高挑,一頭黑長的直發(fā),女生都很羨慕,她的性情開朗,下課后大家都喜歡圍著她聊天。吳思是個文靜的姑娘,但是架不住人家來主動和她說話。殷俊和她們不是一個班,但他經(jīng)常來等吳思放學(xué),文茜就認(rèn)識了她的男友。
“喂,你男朋友很帥哦!”
吳思靦腆地笑了笑,高中抓早戀很緊,連文茜說出“男朋友”三個字,吳思都要提心吊膽地看周圍有沒有人。也擔(dān)心被老師抓到,吳思和殷俊提出還是不要在學(xué)校見面。
剛進(jìn)入高中,吳思還是一如既往地?fù)湎蛄藢W(xué)習(xí),與殷俊的見面聊天越來越少,反倒文茜與他越來越熟絡(luò)。
“吳思,我認(rèn)了殷俊做哥哥,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一開始她真的不介意的,直到文茜一直把“我哥”“我哥”掛在嘴上,同學(xué)們都知道她有個帥氣的哥哥,卻不知道她那帥氣的哥哥是吳思的男朋友,本末倒置。
有人肯定覺得,吳思是不夠愛。她只是那時,不夠懂愛罷了。有人的愛情,是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的,而有人的愛情是細(xì)水長流相濡以沫的。吳思喜歡第二種方式,她曾想一起度過高中,在大學(xué)里牽手、接吻、規(guī)劃未來,她也曾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初戀相伴到老的。她以為這些事她不用說,殷俊至少也是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他不知為何開始暴躁,開始心慌,覺得吳思對他的關(guān)心不夠,而他自己又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他開始讓他“妹妹”傳話,而這種方式——文茜幫他約時間,吳思說很忙,文茜質(zhì)問她能不能給自己的男友一些關(guān)心,吳思沉默。她心里的話無處可訴,委屈自責(zé),最終選擇了徹底結(jié)束這個狀態(tài)。她連分手都是靠文茜傳話,而且是她唯一一次讓文茜傳話。
后來她想,文茜當(dāng)初聽到這話內(nèi)心一定高興死了,殷俊是自由的了。
吳思的回憶被打斷了,因?yàn)樗匆娸d在躍耳邊說了一句什么,他們兄弟倆和兕驪都向罌這邊望了過來。
躍向罌點(diǎn)頭示意,她也點(diǎn)頭回應(yīng)。
點(diǎn)頭之交,這般淡淡,比原著差了好多。大概吳思真的沒有原著女主那種魅力吧。
躍帶著兕驪走向高座,冊癸有些驚訝:“這怎么——以前王子躍對兕驪一向淡淡的,怎么如今?真的要娶兕驪為王子婦嗎?”
冊宥道:“又有何不可?躍的生母后辛就出自兕,兕驪和王子躍是表兄妹,兕又比王子載的生母后妌的母國還要強(qiáng)大,眾所周知,后妌多么想要王子載成為小王,如果王子躍也想要小王之位,娶一個強(qiáng)大的母國做后盾的王子婦無可厚非。”
“不不不,他一定是出征羌方時中了祟,聽說回來后性情都變了好多!
“我聽說是回途上經(jīng)過驪山,在驪山失蹤了一夜,回來后先是靜默不語了好幾日,后來連生活作息都變了。說不定是驪山有山靈,中了祟!
罌無奈地笑了笑,原著中將罌比作驪山山靈,讓躍一見鐘情,是精靈美好的意思,沒想到到自己附在罌身上時自己就成了祟。
殷商酒辣,罌見冊人們都在歡飲,便自行出去走了走。
但不幸的是,她遇到象群時才想起原著,原著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象群之時就被躍護(hù)到了懷里。而現(xiàn)在,她差點(diǎn)被躍駕駛的象踩死在地,幸好躍在緊要關(guān)頭收服住了象。
躍下象來檢查她的傷勢,眼神慌張,汗珠滴瀝。
“對不起。對不起!
吳思忽然有些奇怪地望著他,因?yàn)樵谶@里吳思沒有聽人說過“對不起”三個字,這好像不是殷商用語,在這里她是第一次聽。
但是這種奇怪一瞬而過,她被肩膀上的疼痛聚攏了意識。
而躍也是很不避諱地將她的衣服拉開,看到肩頭上一大片淤青,與躍一起的少雀和象人都回頭避嫌。
躍抱起她回到王座請人醫(yī)治,這在當(dāng)天苑游引起不小的風(fēng)波。
4、驚聞
當(dāng)晚,罌留在宮中養(yǎng)傷。但是這里的藥酒似乎效果很差,她肩膀還是火辣辣地疼,忽然想起這天夜里兕驪會向躍表白。雖然平常吳思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但這種疼痛難眠的情況下她不免想找些事情做。說實(shí)話,看原著時,她就不喜歡兕驪這個女二,因?yàn)樗畹靡鄹哒{(diào),像極了文茜。如今吳思更想親眼看看她被拒絕的場景。
還好殷商王宮不大。罌出去不久,就撞見了假山后的一男一女。
女生咄咄哭泣:“表哥,你是不是變心?今天你對那個冊女好緊張啊~”
“不是,她是因?yàn)槲叶軅,所以自然著急!?br> “真的?”
“真的!避S伸手摟住了兕驪。
吳思愕然愣在原地,這里,不是《殷商玄鳥》的世界?這里的女主不是自己?
“表哥,我今天已經(jīng)給母親寫了信,她過幾天就來,大王那邊——”
“嗯,我明日就與父王說!
“表哥,今晚帶我回去吧。”這句原著里的話吳思印象深刻,殷商女子太過大膽。他還會不會拒絕呢?吳思忽然意識到這里的躍是不一樣的,她感覺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顯然躍停頓了許久,在兕驪以為他默認(rèn)時開了口:“還不行,我們還未成親。”
這句話是拒絕嗎?吳思不知道,禮教在這時還沒有被提出,這里的人對男女之事很是開放,在他們這個年紀(jì)沒有成婚但有情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更不用說只是婚前性行為。
兕驪顯然也愣了,然后又開始假哭。
“不哭,不哭了,我們很快會成親的!避S并不厭其煩地又去哄。
兕驪踮腳想要吻上他的唇,顯然他沒有想要躲開,但是吳思忍不住了,隨腳將一顆石頭踢進(jìn)了湖里。
石頭并不小,還好吳思在現(xiàn)代喜歡競走減肥,腳力很不錯,石頭在湖里濺起水花,將兩個纏綿的人一下子分開了。
吳思?xì)鉀_沖地回房,這什么破世界,讓她失望透了。
到了房間,她很快冷靜下來。她要學(xué)會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這個扭曲的《殷商玄鳥》,可能她不是女主。
那么,她何去何從呢?不知為何,剛才看到殷俊模樣的人和文茜性格的人抱在一起,她那么忍不住。難道她的身份是惡毒女二、來搞破壞的嗎?吳思搖了搖頭,以她自己的性格,也不會走到那一步。就看明天,原著中明天兕驪會收買臣甲,將罌從廟宮中騙出打暈,送去人祭。如果這里的兕驪還是那般惡毒的話,她一定要想辦法拿回自己的女主之位,將一切撥回正軌。如果,如果這里的兕驪是個好人,那么她就遁走,做一個無人關(guān)注的配角,再也不來大邑商。
吳思回到的宮殿是棠宮,商王以前特地為罌的母親婦妸建造的,一看到罌受傷,商王就命人將她送到棠宮養(yǎng)傷。
吳思剛剛躺下,商王就來了,酒味還未散,這是吳思意想不到的。
“不必起身!鄙掏蹙妥诖策,看著她,目光灼熱。
記得原著中商王的長子都快五十了,所以商王肯定也六十多了,但還是有十足的帝王之氣,躍與他相比就是一個年輕的肆意的毛頭小子。原著中商王知道自己的嫡次子躍喜歡罌,但正式注意到罌是在罌被人祭時正好被載救下,打算將罌指婚給載的情況下。
只是在這里,在苑游時躍和載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心意要少很多,不知為何商王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罌身上。
以女代母,吳思為腦子里冒出這四個字而惡寒。既然兒子們沒有對她傾心,那么父親有這想法并不足為奇。
吳思一股腦從床上爬起來跪在了地上。
這點(diǎn)上她和女主還挺像,女主不惜冒著砍頭的危險拒絕商王將自己許給載,她現(xiàn)在要不惜冒著砍頭的危險拒絕商王。
“大王容稟!
“你知孤要說什么?”
“罌來大邑商有些日子,聽人說起,我與母親確實(shí)極像!
“所以你要說什么?”
拒絕大王這件事,要考慮到王的尊嚴(yán),吳思忽然想到《甄嬛傳》里皇帝要納甄嬛的妹妹玉嬈,玉嬈是這么回答的:
“大王最愛的人是我母親?”幸好她還記得原著,商王最愛的是第一任王后癸,小王弓的生母。后癸死后罌的母親婦妸才進(jìn)的宮,但她不喜歡和所有女人爭一個男人,最終選擇離宮嫁給了睢侯,后來王子躍的母親后辛成為第二任王后,因?yàn)楹笮辽脩?zhàn)、兕國強(qiáng)大,但沒過幾年后辛也病逝,才到王子載的母親婦妌為后。原著中商王曾想讓躍娶兕驪,讓罌嫁給載,是因?yàn)檐S現(xiàn)在孤身一人,需要強(qiáng)大的妻國為后盾,而載的母親之國本就強(qiáng)大,娶罌一個孤女,才可讓二子平衡,威脅不到小王弓的地位。
“不是!
商王娶癸時自己還不是小王,癸也沒有強(qiáng)大的母國支撐,但他就是隨心所愿地要定了她,最終給了她后位。可惜后癸正因?yàn)闆]有強(qiáng)大的母國,在后宮中活得極其壓抑,沒有幾年就病逝了。
“大王可曾想過,與你最心愛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商王不答。
吳思繼續(xù)說:“罌也曾想過,找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求大王成全!边@是真的,但對吳思來說,這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是躍嗎?”
吳思搖了搖頭:“顯然王子的心思不在罌身上!
商王走了,只留下一句:“明日一早,便出宮去吧!
5、嫁躍
沒人知道她夜里拒絕了大王,所以離宮時還有人送行。在這里,罌的族妹睢姱還是和躍在兵營的搭檔少雀好了,少雀受姱之托拉著躍來送罌出宮。
因?yàn)樽蛞沟氖,吳思對躍已經(jīng)沒有了先前的一番欲說還休,而是冷靜自持地作禮,稱呼。躍的禮數(shù)也做得很足,沒有柔情、沒有逾矩。
出了宮門口,少雀同躍轉(zhuǎn)身回去,吳思聽到少雀遠(yuǎn)遠(yuǎn)地問:“睢罌比兕驪好看啊,你這不為所動的模樣,真心喜歡上兕驪了?怎么現(xiàn)在才喜歡上?”
“她啊,就像所有的詩!
罌忽然蹲在了王宮門口。
她腦子里疼。她忽然想起了兕驪像誰。
殷商的發(fā)音不注重平翹舌音,“詩”說起來就是“思”字。她來到殷商后,雖然自己原名叫吳思,但是卻從為聽人說過“詩”字,而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字讓她想起,兕驪像十六歲的自己。吳思在現(xiàn)代過到二十八歲,忙碌前行,都將自己十六歲的模樣忘得干凈,現(xiàn)在腦子里閃過的是初中畢業(yè)時那張合照,她的模樣,殷俊的模樣,就是這里的兕驪和躍。
長得像殷俊的躍和長得像吳思的兕驪相互喜歡,在這個大商朝讓她遇上,不可謂不震驚。
兕驪有像自己的容貌,卻有像文茜的性格,吳思不知該不該祝福他們。
但是這個糾結(jié)沒有過幾個時辰,因?yàn)楫?dāng)天如原著一樣罌遭到了襲擊。電光火石之際吳思躲過要害,假裝暈倒。
祭臺之上,她在載來救的前一刻醒來,防止載失手將臣甲一箭射死。
兕驪被押入了王宮。
“父王,我們剛剛才談到的”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居然還想救兕驪。
“次兄,她不過是看到你在宮門口送罌,便對罌起了殺機(jī),這樣蛇蝎心腸的女子你怎么還要?”載為罌不平。
這個世界,大概只有載像原著一樣,赤誠倔強(qiáng)。但是不知為何吳思的注意力就在躍的身上,大概她的代入感太強(qiáng),一直覺得載就是弟弟。
兕驪伏在地上痛哭不已,也不辯解,惹人生憐。
“大王,罌一人無依,兕驪要我性命,輕而易舉,我本如蒲草飄搖,實(shí)不值為我大起干戈,此事揭過不論,請大王主持,放罌一條生路即可。”
別罵吳思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到大她所學(xué)的就是忍讓與善良,這已經(jīng)成為她靈魂里的習(xí)慣。她不是可憐兕驪,而是她知道就算追究下去,兕驪受罰也不致死,她擔(dān)心的是兕驪下一步的報復(fù),“罌”現(xiàn)在連躍也依靠不了,沒有人會照看她的生死。
商王凝眉看了罌許久,忽然做了一個大家都震驚的決定:“睢罌,善良聰慧,可為王子婦,擇日嫁給王子躍!
“大王!”兕驪終于有話要說,但是商王不容置喙地對躍說:“子若不娶,兕驪重罰!
商王甩袖離開,兕驪追了出去,堂上還有婦妌,這時難掩笑意,躍娶不了兕驪,沒有兕國這個強(qiáng)大的后盾,自己的兒子當(dāng)小王更有可能。載這時是足足地傻在原地,最后被婦妌拉走了。
堂上還剩下跪著的罌,她需要消化為什么是將她賜給了躍而不是載,還有躍,他聽到這件事后一直坐在座位上,似乎也是要消化什么,但他想得極多,最終起身走向罌。
睥睨地看著她:“這下,你滿意了吧?”
躍甩手而走,他以為是她做的局?在男主心中,她真的成為了惡毒女二?
吳思忽然想笑,卻只?嘈。躍如今誤會了她,她又?jǐn)嚵怂粓雒篮玫囊鼍,就算她真的嫁給躍,恐怕也只有住冷宮的份。
吳思甚至感覺到,這是商王的報復(f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說辭雖然動聽,但是商王歷經(jīng)滄桑,肯定反應(yīng)過來那是搪塞的借口,生平被一對母女拒絕了兩次,他的尊嚴(yán)受到了打擊,所以他的報復(fù),是給吳思指一樁婚,在這樁婚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言論永遠(yuǎn)成不了真。
不久后就要為躍和罌的生辰行卜,吳思多希望出現(xiàn)原著中的日暈——就是日全食,被殷商人視為上天不同意。原著中日暈是躍和罌兩情相悅打算締結(jié)鴛盟時出現(xiàn)的,導(dǎo)致兩人無法在大家的認(rèn)可中在一起,但是按照時間應(yīng)該是在現(xiàn)在的幾個月之后,所以這天順利地進(jìn)行,躍和罌的生辰相合,三卜大吉。春和日麗,罌就要嫁做王子婦了。
吳思也想過要逃,但是原著里罌因日暈被視為有祟,姱和少雀幫她離開大邑商還要承受躍的怒氣,現(xiàn)在她逃,是實(shí)實(shí)在在地抵抗王命,不能將族妹姱拉下水。
但是兕驪的來到,卻讓她決定留下來。
兕驪大概在王宮沒有辦法了,上門來要刮花罌的臉。
還好載看到兕驪怒氣沖沖地出宮,跟來阻止了她。
看著兕驪張牙舞爪,“罌”決定留下來,至少她不想讓兕驪順心。
“睢罌!你高興不了多久,以后躍繼位,我會成為王后,絕不是你。”
載將兕驪推了出去,回頭看罌,還帶著男孩子的局促。
吳思微笑:“載,我認(rèn)你做弟弟怎么樣?就算我以后不是王子婦了,也做你姐姐怎么樣?”
她認(rèn)載做弟弟,卻不像文茜認(rèn)殷俊做哥哥有那般的企圖。吳思只是知道載會對她情根深種,她無法回報這份愛情,只能用親情來回報他,希望載以后不要糾結(jié),平安喜樂。
6、婦罌
兕驪的話就像拋出的咒語,罌沒有做成“真正”的王子婦,躍在結(jié)婚前夜領(lǐng)兵出征了。記得原著中是因?yàn)檩d不愿意搶著出征,離家出走,才導(dǎo)致躍不得不上戰(zhàn)場。而這里,是躍自動請纓。
“次兄自伐羌回來后的確很不一樣了。”載想要寬慰罌這個準(zhǔn)新婦,吳思現(xiàn)在至少知道躍的不一樣不是因?yàn)槔涀约,她靜靜地聽載說,“次兄回來后,與我比試過一回,竟然沒過幾招就輸給了我,我覺得次兄在放水,次兄只是說我長大了,便沒再接過我的招。聽少雀說,次兄領(lǐng)睢去伐工方,次兄武藝雖好,但一開始上場卻不曾斬下敵人的一顆頭顱,后來是對陣工方首領(lǐng)時生命危在旦夕,不得不將其斬殺。還有,次兄這幾個月似是對王位稍感興趣!
罌多看了載一眼,盡管載也不想這么議論他次兄,但他最近真的覺得次兄與他的感情不那么深厚了!按涡肿罱Ec父王共見大臣,以前藏在心中不說的言論,現(xiàn)在卻極力表現(xiàn),哪怕長兄也在現(xiàn)場,長兄和父親有些矛盾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以前次兄都不會多說什么,知道也勸解不了,但現(xiàn)在次兄都會推出一個折衷的辦法。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次兄那么想娶兕驪,也是有兕國強(qiáng)大的原因在里頭。”
吳思多思考了一些,記得原著里,躍對他的兄長弓極其敬重,雖然躍也有王者之才,但他從沒想過要從兄長那里搶過王位,哪怕后來弓逝世,躍成為小王,他也與罌在自己的封邑過普通生活,要把王位留給載。但是這里,什么讓躍變了呢?
小王弓推行仁政,主張貴族與平民同等,吳思是很喜歡這位小王的,對于原著里他的死也感到極其惋惜。她現(xiàn)在來到這里,是不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維系兄弟三人的感情,盡可能保住弓的命呢?
罌是被風(fēng)光抬進(jìn)宮的,但是躍的玄宮中連小臣都不待見她。想到小王夫婦和善,她便自作了一些點(diǎn)心,去看弓的妻子婦丹。婦丹正在教兩個兒子讀書,罌記得他們一個叫王孫服,一個——好像還沒有名字?吹嚼泚砹,丹關(guān)切地讓她坐下喝茶。
商王和弓最大的矛盾就是商王覺得弓推行仁政損害了貴族的利益,會招致貴族的報復(fù),弓雖得民心,但行動太激進(jìn)。只是父子之間已有間隙,商王的這種關(guān)切從未點(diǎn)明,成了表面上的壓制手段,弓對他父王的誤解就越來越深。罌來看丹,把最近聽到的各種事情講給丹聽,她不明著挑出哪里有錯,而是說大王知道小王的某些壯舉后是如何采取的后續(xù)措施,這些都會通過丹傳入弓的耳朵。罌想,躍那么聰明,弓作為他的哥哥,有這些枕邊風(fēng)的提點(diǎn)也就夠了。
果然,小王與貴族的矛盾開始漸漸化解,雖然王子躍正在征戰(zhàn)鬼方,捷報頻傳,但大邑之中人人稱頌的卻是弓。
躍得勝還朝,比罌想象中的要快。
到得宮中,她才知道,她要接的不僅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還有懷著她丈夫骨肉的兕驪。躍出征那日兕驪也離開大邑商,罌以為她回了兕,沒想到她跟去了戰(zhàn)場。也是,征鬼方時躍任主帥,兕驪的哥哥兕任任副帥,很方便。
到現(xiàn)在罌還沒有見到兕任,因?yàn)樯洗钨铙P鬧過后直到大婚,載將罌護(hù)得很緊,沒有給兕任見她的機(jī)會。
商王叫躍和罌進(jìn)去問話,主要是問話給罌聽:“豎子,你難不成要娶兩個王子婦?”
“不必,驪做生婦就成。”
簡而言之,躍同意了罌為妻,兕驪為妾,大概是為了保全兕驪腹中的孩子。
“罌”對此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加之孩子無過錯,她也想著作為王子婦,好好幫兕驪保胎。
但她現(xiàn)在更擔(dān)心另一件事,因?yàn)檐S的提前歸來,導(dǎo)致原著事情發(fā)生的順序交換了,原著中躍大勝后只帶幾十騎急急從鬼方趕回,是因?yàn)樾⊥鯇m宴呈上的食物導(dǎo)致大王中毒,大王將小王革除王位,外放方國。當(dāng)然,原著后來寫了這是婦妌的計劃。但是躍的歸來,正提醒了罌,婦妌誣陷小王弓的事情很快就會來臨。
7、矛盾
罌對宮里也算熟悉了起來,她甚至在小心翼翼地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手,因?yàn)閷S不敢輕動,她大多收歸的人都是丹宮里或者載宮里的,正方便探聽小王和婦妌的動向。
躍一直住在自己的書房中,也不往罌宮里去,也不會留宿在兕驪那里。
這天,姱卻忽然來罌宮里,說要告訴她一件天大的喜事。姱自嫁給少雀后過得越來越明亮,有時候罌還羨慕她那才是少婦的生活。
姱說的這件事還真是為罌而喜,她說:“昨夜王子躍找少雀喝酒,居然說兕驪腹中的孩子不是他自己的!
這讓罌所有的思緒都抽空了,只顧聽姱講:“兕任派人送兕驪回兕,兕驪半途拿出宗女的架子要求仆人改道鬼方,只需兩日就能追上躍,想在軍營里紅袖添香。誰知就在這兩日內(nèi),兕驪的車駕被劫,躍他們聽到傳信趕到時兕驪已經(jīng)被匪人奸污了。兕驪尋死,躍才說要認(rèn)下她的孩子為長子,娶她為婦!
姱認(rèn)為這是一件喜事,是因?yàn)樗X得兕驪的孩子不是躍的,躍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是逼不得已。但罌的解讀卻相反,躍他寧愿認(rèn)一個不是他的孩子為長子,證明他很愛兕驪。
盡管罌不知道躍對兕驪的愛從何來,但既然是她的丈夫要隱瞞的事,她自然不會多說,也讓姱不要再說出去。
婦妌的計劃在罌的監(jiān)視之下進(jìn)行,誣陷弓的事自然沒有成功。弓呈給大王的羹湯在最后一刻被罌換成沒有毒的,而且是罌教給丹的現(xiàn)代的羹粥做法,商王很喜歡。
但是婦妌的另一件事罌卻沒有察覺。婦妌找到了當(dāng)時護(hù)送兕驪的仆人,證明兕驪腹中的不是王孫。
罌除了有些好奇地看向躍,心里卻慶幸沒有讓婦妌一箭雙雕,如果小王謀害大王、王子躍隱瞞血統(tǒng),那么載肯定就是既定的小王,無可厚非了。
如今,躍會怎么做呢?
躍沒有理會罌“關(guān)心”的目光,而是向父王長身一禮,要求與商王單獨(dú)詳談。
罌忽然覺得他這樣有些扎眼,雖然與他相處的時間不多,甚至話都沒說過幾句,但是罌感知得出,躍是個有驕傲的人,如今他為了兕驪放下他所有的驕傲。
罌沒有等到躍和大王商量的結(jié)果,而是先被氣急敗壞回來的躍攔在了玄宮中。
“我倒不知,我婦人這么有本事,竟幫了小王那么多忙!”他的表情沒有那么猙獰,一如既往地招桃花,但罌就是看得出他生氣了。
罌沒有想過要瞞過他,因?yàn)樗谛䦟m是孤身一人。只是她也沒有想過他會因?yàn)檫@件事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她的問題幾乎不用經(jīng)過思考:“你,你真的想要這個天下嗎?”
她戳中了他的內(nèi)心,連兕驪都沒有關(guān)注過他的那個想法,這個女子卻知道。他的思緒細(xì)細(xì)過了一遍,與這個女子的相遇、相識,他找不到一絲聯(lián)系,緩緩問出他也不確定的話:“你,愛慕我兄長?”
罌瞪大了眼睛。躍以為說中了她的心思,她卻忽然站了起來:“不,我是個方外之人,我不愛你,更不愛你的兄弟,以后我不會再做這些事,你大可放心!
她什么想法,他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懂,他轉(zhuǎn)身打算離開,罌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想要這個天下?那到時候你的兄弟怎么辦?”
他會善待他們,雖然他們不是他的親兄弟,但他從來不是個狠心的人。
罌只聽他喃喃地說:“這個天下,我也不是那么稀罕,我不過是……”他的自言自語飄散在宮外的風(fēng)中。
8、夫婦
罌呆在宮里,不隨處亂走引躍不喜,但躍沒有阻止姱來找她,姱說,躍和大王的協(xié)商結(jié)果是兕驪掛著生婦的名呆在宮中,但是躍永遠(yuǎn)不能再召幸她,哪怕以后躍成了王。
為了表達(dá)向父親的服軟,躍從書房搬到玄宮罌呆的正宮居住。兩個人一簾相隔,各自為政。
罌發(fā)現(xiàn)躍有許多個人習(xí)慣與自己相似,譬如每日沐浴、一日三食,這些在殷商都不普遍,但他們卻堅持這么做。外面不明實(shí)情的人居然開始傳王子躍與王子婦罌鶼鰈情深、心有靈犀。
罌有時想,如果這句話被記在殷商史上,一定是天大的笑話。
這時對后宮的管制并沒有那么嚴(yán),罌如果經(jīng)得躍的同意還是可以出去的,姱就偶爾帶罌去外面的集市。有的時候會碰到巡邏的少雀和正在和他商談軍事的躍。罌知道這是姱想幫她,但是罌也知道,躍對兕驪那么濃烈的感情,不可能說沒就沒。
聽說朝堂上躍博學(xué)善辯,又多次出戰(zhàn),漸漸與小王一樣受到大家的同等敬重。躍對兄長的敵意似乎沒有那么明顯,偶爾罌去婦丹宮里閑坐時會偶遇他們兩兄弟討論政務(wù)。弓三十多,對他這個才十九的弟弟極好,甚至和丹說過躍的智慧和能力都遠(yuǎn)在自己之上。罌有時會多將這話理解為躍在利用弓的善心和謙虛,弓深刻感覺到自己的弟弟比自己強(qiáng),大概以后還真會選擇退位讓賢。
其實(shí),躍做大王,也沒什么不好。他本來,就比弓和載做的好。現(xiàn)在罌會這樣想。
自從躍為了娶她的事誤會她,罌對原著那個躍的期望就全部消散了,也對這個披著殷俊的臉的躍的感情全部消散了。從那刻開始,他們重新回到陌生人,不得不在一起的陌生人,不得不被人稱為一對夫婦的陌生人,漸漸地重新了解對方。
了解得越多,罌越發(fā)現(xiàn)躍可取的地方很多。他表現(xiàn)的另一個躍,也是受人敬仰,能文能武,真誠友善。
而躍對她的印象,可能也沒有一開始的那么糟。他大概聽了少雀說的關(guān)于她的一些事,比如她曾讓姱保守兕驪懷的孩子不是他的這個秘密。躍開始給予罌一些作為丈夫的關(guān)心,比如宮中分布,他會讓人拿給她先挑,比如同去參加宴會,他會等她穿戴好一起到場。
罌要的不過就是相敬如賓,躍給她的不過也是相敬如賓。
有一天,躍忽然和她說,今天是自己的生辰,想要出去走走,問罌要不要一起。
原著里罌是有給躍過生辰的,正是他們相戀到如膠似漆的時候。但是躍今天來卻是落寞的,他大概想找兕驪給他過生辰,但是這無法實(shí)現(xiàn)。
罌抿唇應(yīng)了應(yīng),與躍一道上街。
他們今天穿得都略微隆重,在街上受到了矚目。
“這就是王子躍和婦罌?真正是一對璧人。”
殷商崇白,罌為了王子的生辰穿上白裘是理所當(dāng)然,白裘稱得她肌膚勝雪,空靈優(yōu)美。躍的白氅也極華麗,將他英俊挺拔的身姿毫無遺漏地描繪出來,的確讓人神往。
忽然一只杏扔中躍,人群中一陣哄笑。罌抿唇,他真的越來越招桃花了。準(zhǔn)確的說,是招杏,這個時代民風(fēng)開放,女子扔杏,是一夜春風(fēng)的邀請,如果男子接了吃了,就說明晚上會赴約。
躍將杏撿起,罌有一瞬間的錯愕,因?yàn)槁犅勡S這些天并沒有再娶生婦,也沒有留宿誰處。今夜,他忽然,是看中了扔杏的姑娘嗎?
哪知下一秒躍就用修長的手指將杏緩緩剝開,送到罌的嘴邊。這一個舉動,沒有人在殷商做過,但這表明他有妻子,今夜會呆在妻子身邊,謝絕投杏姑娘的好意。大概明天,大邑就會傳遍,王子躍寵妻。
罌抬眼看他,他溫和地笑著,罌不理解他的笑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他的樣貌那么美好,堅定地托著杏,雖然不愛吃,但罌還是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人群中傳來祝福聲:“恭祝王子王婦早得貴子!
罌大概被這些祝福聲弄暈了頭,覺得一切都很美好。回到宮中,罌忽然拉了拉躍的衣袖:“謝謝你的招待,不然我為你歌一首吧?”
躍挑眉欲聽。罌拍著手要唱生日快樂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
罌的手猛然被躍攥。骸澳闶钦l?”
罌茫然。
躍攥得更緊:“你是誰?”他忽然露出激動得不能自制的表情,“不,你也是,你也是現(xiàn)代人,對吧?”
晴天霹靂,原來穿過來的不只是她自己。
其實(shí)只要多加聯(lián)想,躍的那些改變,罌就信了。那天他說,他不那么稀罕這個天下,后一句是他“更想離開這個世界”,是想回去的意思。
9、受辱
他們確信對方和自己是同一個時代來的,然后都問對方怎么回去,無果,驚喜變成了失落。
“沒關(guān)系!薄败S”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以后咱們一起想辦法,一定可以回去的!狈畔铝送踝拥募茏,罌覺得他本人一定也是個溫和可親的人,將自己知道他們是在書里的事告訴了躍。
躍理解了她之前幫助小王的行為,戲謔道:“沒想到你這么看重兄弟情誼,我還真以為你對弓——以后我不和他爭就是了,我本來覺得我既然有了這個身份,就要做這個身份里最好的。但以后我們就集中注意找回去的方法,我會盡量做你口中的那個躍。我來到這里真的,真的很不適應(yīng),你知道嗎,雖然我繼承了躍的身體素質(zhì)和記憶,但是武力的運(yùn)用一開始很不協(xié)調(diào),哦,苑游馴象時還傷到了你,對不起。后來還讓我上戰(zhàn)場,我還殺了人……”
這次換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放心,這里殺人等回到現(xiàn)代也不會判你有罪,你就當(dāng)入了一次伍,為國征戰(zhàn)!
那夜躍在罌的宮里聊了一晚,傳到宮里各個貴人耳朵里,還以為他們終于圓了房。
他們計劃著要不要去驪山一趟,但還沒出發(fā),一件事提醒了罌差點(diǎn)忘記的兕驪的存在。
那天日暈終于到來了,也就是日全食。而兕驪就在這時摔了一跤,流產(chǎn)了。
“日暈只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父王不可因此斷言兕驪有祟!
“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罌記得原著里商王也不是那么相信日暈,只是他需要給國人一個交代,現(xiàn)在他要定兕驪有祟,也是除去他心里的不喜。
罌是有些嫉妒兕驪的,但是既然和“躍”來自同一個地方,自然是要幫“老鄉(xiāng)”一把的。罌也跪向商王:“父王,兕驪既有祟,拿她祭天,恐天更不喜!
罌一句話闡釋了“躍”什么叫關(guān)心則亂,反向而行確實(shí)能帶來效果,商王最終的決定是將兕驪驅(qū)逐出宮,與躍永生不見。他不知道面前的靈魂已不是他兒子的,企圖將“躍”糾正至以前的狀態(tài)。
兕驪走時,罌幫她備好了所有東西,甚至通知了她的哥哥兕任來接她。
兕驪望穿秋水,也沒有在宮門口看到躍的身影。
躍因沖撞了商王,兩天前就被罰去毫邑馴象,也算是與原著殊途同歸,罌送走兕驪后也要收拾包袱去陪她的丈夫。
快要到達(dá)毫邑時,兕任風(fēng)塵仆仆地追了上來。他好像是才將兕驪送回兕,就改道往毫邑而來。
“來找躍?”看在他和躍一同伐鬼方的份上,罌主動和他說話。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不知道為什么神情沒那么自然。
快要到桃宮時,兕任忽然遣走了所有的仆人,拉住了罌的手:“其實(shí),毫邑早已是廢都,不如你跟著我去兕吧,兕很富庶,免得在這兒跟躍吃苦!
罌驚詫地甩開他的手,疑惑這朵天降桃花從何而來。
“我知道,躍待你不好,我會待你很好的,我給你天下最美的飾品,不好嗎?”兕任忽然要抬手去摸罌的發(fā),罌果斷地打開了他,然后就往桃宮跑。
兕任遣散仆人的地方是在及腰高的稻田里,罌的裙裝不方便,沒跑幾步就被兕任撲倒在地。
罌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嘴中便被塞進(jìn)了一塊布。
“婦人最是矯情,別擔(dān)心,我會讓你享受快樂的!
罌拳打腳踢地想要逃開他,但她的身體才十六歲,很快被兕任鉗制住雙手雙腳,兕任很熟練地用褲帶將她的手束起,也抽出她的腰帶將她的腳縛好。
“好好與你說你不聽,既然這樣我只能事后再去問躍要人,躍愛我妹不愛你,應(yīng)當(dāng)是同意將你給我的!
罌的腰帶被抽走,衣服自然就散了下來,還好她因?yàn)榱?xí)慣,在胸前綁了小衣。如今就是一塊布遮著她胸前的起伏呈現(xiàn)在兕任面前。
兕任上手道:“罌的這里白嫩柔軟地像個桃子,我路上肖想許久,這滋味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罌的淚早就流了下來,前世今生,這是最屈辱的時刻。
兕任剛剛將罌的外衣剝離,還沒來得及脫下自己的衣服,背上就中了一刀。
“欲淫我婦,自裁還是我殺?”“躍”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怒意,罌在地上哭地更加厲害。
“躍,何必這么認(rèn)真,我知你不喜她,不如將她贈給我?”兕任還真是想錯說錯,話音未落又挨了躍一刀。
兕任大怒,抽出刀與躍搏斗,但沒兩下就被制服,躍將到架在他的脖子上,兕任才感覺到真正的危險:“真欲殺我?”
躍未曾回話,打算動手。
兕任快速道:“你殺了我,如何向我父交代,你不怕兕國與你為敵嗎?”
兕任話音未落,脖子上一條血紅的口子,躍把握地很好,讓兕任以為他自己會死,但他捂著口子如果找到附近的巫處包扎,還有一救,若他找不到巫,那也是他的命。
兕任跑遠(yuǎn),躍立刻扔了銅刀,拿下罌口中的布,解開她的手腳,幫她捂好衣服。
罌大哭。躍將她抱到馬車?yán),只能任由她哭?br> 這次的哭不像是在睢時的嚎啕大哭,她是極其壓抑的淚眼滂沱。睢那時是對死亡的害怕,每個人都會有,而這件事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極其羞憤的事。上次遇到這事的兕驪,見到他時也哭,但現(xiàn)在想來,兕驪哭時還偷覷著他的臉色,兕驪在顧慮他的情緒,讓他覺得多了一份責(zé)任。而罌的哭卻不同,她完全是在哭她自己,哭得那么真實(shí),那么讓人無措。
10、殷俊
躍抱罌上車,也不敢將她摟緊,怕她不喜歡自己身上的男性氣息,也不敢將她放下,怕她覺得缺少安全感。便半抱著,笨拙地說:“別怕,我來了!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再也看不到你!崩浀目蘼曉谒X海里縈繞,將開頭的兩個字也打散了,明明聽到開頭的兩個字,他想思考什么來著,他瞬間忘了。
躍抱著她進(jìn)桃宮,抱著她進(jìn)殿,將她抱到床上,想要放下她,卻被她拽住衣襟。他大概是這里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人了。躍嘆氣,半抱著她,任她哭完。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聲音終于停了。躍輕聲問:“要不要吃點(diǎn)東西?”
她不答,過了一會兒說:“我要洗澡!
躍命人備了水,但罌大概哭得已經(jīng)力竭,才站起來又重新坐回他的腿上。躍將她一抱而起,前往熱湯池。
毫邑是商以前的王都,桃宮也住過好幾代先王,所以桃宮里建造活水熱湯池,一點(diǎn)都不稀奇。
躍將她和衣放入湯池,就退了出去,湯池露天,躍說:“那三面不會有人,我在外面守著,你叫了我再進(jìn)來,否則絕不回頭,放心!
罌自己脫了衣服,不斷地搓洗著被惡人摸過的地方,眼淚又不自覺地涌了出來。
罌醒來時好整以暇地躺在宮殿的床上。
躍紅臉遞粥給她,解釋道:“婢女進(jìn)去發(fā)現(xiàn)你暈了,給你穿了單衣我才抱你回來的!
而罌雖然泡溫泉泡暈了,但能感覺得到是躍以為她出了什么事,情急將不著寸縷的她先抱出熱湯池嘆了嘆鼻息,才找婢女給她穿衣服的。
罌理解這件事說出來反而徒增尷尬的煩惱,她自己記得這份人情就行。
罌喝過粥,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九分原來的狀態(tài),她小聲地問:“兕任這么對我,是因?yàn)闉橘铙P不平嗎?”
躍搖了搖頭,她這么善良的想法,真跟某人有些像!拔也辉撟屇銕臀宜土速铙P一個人來,兕任這人就是——”
躍紅了臉,讓“罌”想起原著中罌與兕任只見過兩次,而且這兩次罌都機(jī)智地躲開了他,但原著的確有記載,兕任的勇猛和他的好色一樣的出名。是“罌”自己,在這里生活太久了,忘了生活在小說里了。
罌在思考的時候,躍也想到了什么:“你剛才喊我什么?”
“什么?”
“你喊我‘殷俊’,是嗎?”在她大哭前的最前面兩個字,在看到他的那刻,她因害怕脫口而出的兩個字。
罌抿了抿唇,她現(xiàn)在并不想和一個男生回憶自己的初戀情史,于是簡潔地想要避開這個話題:“我是看你長得英俊,所以稱呼你‘英俊的人’!
“躍”聽了這話卻在打量她,似乎是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良久他開口道:“其實(shí),我真的就叫‘殷俊’,殷商的殷,俊俏的俊!
“罌”腦子里的那根弦,斷了。
“躍”是殷俊,他有著殷俊的臉,也有著殷俊的靈魂。十年后,他們居然是在這個世界里重逢的。
“罌”忽然想到另一張臉的存在:“你愛兕驪,是為什么?”
“她長得很像我的女朋友!
“罌”忽然覺得老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不可置信,她的靈魂到了女一身上,而她的臉長在女二身上。
“只是因?yàn)殚L相?”
殷俊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的性格一點(diǎn)也不像——不像吳思,吳思的性格很溫柔,很善良,有些像你!
“罌”忽然轉(zhuǎn)身朝里,對躍說她要睡了。
躍聽出了她語氣里的哽咽,但不明白是什么又惹她傷心,只得聽她的話退了出去。
“罌”這大概可以稱得上喜極而泣吧,十年,她沒有找到第二個男朋友,而他還能因?yàn)樗囊粡埬,為兕驪做那么多事。這感覺很讓人受寵若驚。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是說,還是不說。
第二天,罌的眼睛腫了,腫得厲害,誰讓她前一天哭了那么多次。但是在知道躍是殷俊后,她將他閉門在外,她現(xiàn)在小女生的心思又出了來,總不能讓殷俊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吧。
躍以為她還在為昨天兕任的事糟心,命所有的男子包括小臣不得在王子婦方圓十米以內(nèi)出現(xiàn),免得又惹她傷心。
11、吳思
罌的眼睛沒腫兩天就恢復(fù)了,她一直在思考著如何和殷俊說。桃宮只有一位庖丁,罌第一天午食后就決定自己下廚,做些現(xiàn)代的小菜。她現(xiàn)代一個人居住的好處就是廚藝練就得很精湛,躍忙到晚上回來她雖已睡著,但嘗到她的飯通過婢女夸獎她的廚藝。罌便頓頓都親自下廚,躍真的很忙,只有午食和晚食回來那么點(diǎn)時間,不適合深聊。想起躍要履行王子的職責(zé),還要馴象,罌也就不急于一時。
馴象。這天罌突發(fā)奇想,問躍能不能帶她去看馴象。
殷俊挺了挺胸膛說:“自然,我現(xiàn)在馴象可牛了,這次絕不會傷你,我可以帶著你坐象!薄翱膳A恕边@個詞可不是殷商語,一旁的婢女聽了忍不住在笑,覺得王子在自家婦人面前都高興地胡言亂語,可愛極了。
罌真的騎上了象,這在現(xiàn)代是要去泰國旅游花錢的項(xiàng)目,在這個世界居然讓她免費(fèi)享受。
這次小王弓沒有被貶放方國,載也沒有理由出走,沒人會來毫邑,這種自由的日子她和躍可以過好些時候。
她和躍,因?yàn)槊x上的夫妻,她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將兩人思考在一起。
躍馴象的吆喝聲也極其醇厚動聽,罌彎唇笑了起來。
銀鈴般的女聲與磁性的男聲在曠野里交織散遠(yuǎn),還有回聲。夕陽將田野染上了一層霞輝,躍將身子湊前去偷看罌的側(cè)臉,如玉美好,紅影彤彤,他一直贊同她很漂亮,但今天才發(fā)覺她漂亮地讓人移不開眼。
臉蛋上傳來輕柔的男性氣息的觸感,罌詫異地回望躍,發(fā)現(xiàn)他的臉紅到了耳根。
這下罌更糾結(jié)了。他這是什么意思?他喜歡上了罌?是因?yàn)槔浀娜菝,還是因?yàn)槔浬眢w里她的靈魂?
罌一直沒說,怕說了失去他,也一直不敢接受他對自己的靠近,害怕那不是給自己的。
直到兕驪的死訊傳來。當(dāng)初兕驪高傲地從兕進(jìn)大邑商,沒有作為獻(xiàn)女或者生婦而去,就是因?yàn)樗J(rèn)定了要做躍的王子婦,但最終被當(dāng)成祟趕出了大邑商,落魄凄涼。兕驪的父母也帶著殷商奉神的思想,對于這個女兒不再管顧,兕驪被她自己的傲氣磨死了。
躍聽到這個消息后,飲酒達(dá)旦。
他的酒量很好,一直沒有喝醉,在絮絮叨叨地和罌說他“女朋友”吳思的事,那些也在她十六歲的記憶里。
最終躍放下酒壇,起身對外面的小臣乙道:“備車,往兕!彼是要去看一看,哪怕只是一個殼子。
罌抓住了他的手:“殷俊,不用去了。我叫吳思,口天吳,思念的思,我會背各種各樣的詩!
躍的表情,也是從不敢相信,到難以置信。
這句話,是小學(xué)五年級,她轉(zhuǎn)校來的第一句話。躍不想相信,卻不得不信,最終他拿起酒壇,踉蹌著出了宮。
他不會再想要去兕,但他大概需要一個地方好好地縷縷思路。
12、重逢
躍失蹤了兩天,然后忽然闖入,將婢女都遣散了出去。他“砰”地關(guān)上門,將罌背靠著門,囚于他的身前。
“我們的小學(xué)?”
“……”
“我們的初中?”
“……”
“我們的高中?”
“……”
“我的生日?”
“……”她記得他的陽歷生日,也不會換算成陰歷,給躍慶生時她都沒有注意到。
她低頭回答他的問題,這模樣終于與他記憶里那個吳思重疊了,她那時羞澀,成了他的女朋友,與他說話還是大多低著頭。
她現(xiàn)在低頭大概是覺得對不起他,殷俊難掩心中的惡意,一下將她扛起,開門往湯池而去。
“所有人退避,偷窺者死!”
仆人們不知道王子為什么發(fā)這么大火,但他是在戰(zhàn)場上殺伐決斷的躍,沒有人敢不聽他的命令。
他將她扔進(jìn)湯池,下水就來扒她衣服。她任他予取予求,分手后她后悔曾經(jīng)拒絕過他的一些舉動,現(xiàn)在老天給了她反悔的機(jī)會。
她的順從與印象中的吳思更加重合,對,吳思一向順從,唯獨(dú)對他說分手,決絕不可逆。躍手里的動作更加粗暴,她不可抑制地發(fā)出些聲音,點(diǎn)燃了心里的火,也點(diǎn)燃了他身體上的火。
他將她抵在泉中的石階上,她的上半身露出水面,皎潔美好。他埋頭于她胸前的起伏,身體已經(jīng)抑制到了快要爆發(fā)的那刻,抬起她的一條腿。
她忽然伸手抵住了他的肩:“我是第一次!彼f的是罌的身體,也說的是二十八歲的她自己。
“我也是第一次!避S沒好氣地說。但是原著里躍不是毫無經(jīng)歷的,難道他說的是殷俊自己嗎?
但疼痛打斷了她的思緒,罌的淚水隨著眼角落下。
躍感覺到自己的魯莽,抬頭看她的表情,她流著淚,咬著唇,微蹙著眉。
殷俊以前覺得,吳思最吸引他的表情不是笑的時候,而是蹙眉的時候。十六歲的她微微蹙眉,不是因?yàn)樘,而可能是思考,可能是不太認(rèn)同別人的話但出于禮貌不好打斷,又可能只是專注于某件事。殷俊極其沉迷于她蹙眉的模樣,蹙眉,表達(dá)的是她在思考,她的智慧,她的態(tài)度,她特有的神韻。
躍所有的怒氣到此殆盡,他嘆了口氣,在她耳邊道:“別怕,只是有點(diǎn)疼,過會兒就好了。”
她的回答變成一聲呻吟。
躍的眸子深了深,在她身體內(nèi)動了起來。
他吻上她的眼,她的耳朵,白嫩的耳垂!袄洝钡亩故撬拿舾悬c(diǎn),前世今生,除了殷俊沒有人靠近過她的耳邊。
她咬著唇,含著那些羞人的聲音,環(huán)著躍肩膀的手臂卻開始顫抖起來。
躍輕笑,將她的手拉下來與自己的手十指相扣,附身用嘴攫取了她鮮嫩的唇。
呻吟從兩人交齒間溢出,躍不讓她咬唇,就是要聽這般好聽的聲音。
星光璀璨,與池中的麗影好似交相輝映。
躍的吻深入淺出,綿長溫柔,與身下的動作形成顯明的對比,把罌折騰得——。
羞死了,罌昏迷前這樣想。
13、生活
罌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在寢殿床上,躍好整以暇、道貌岸然地坐在床前。她雖然暈了過去,但好歹知道她的暈嚇壞了他,當(dāng)夜叫了巫醫(yī)。
看到她醒來,他俊臉紅著遞粥過來。因著昨夜的旖旎涌上了腦海,她在他注視下的動作相當(dāng)慢。躍耐心地看著她喝好,他輕聲問:“還疼嗎?”
她的臉也紅了。也是,這種事,吳思答不出來。躍的目光順著罌白皙的臉往下,她松散的發(fā)髻是巫醫(yī)來前婢女臨時幫她綁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披到了肩膀。緊急給她套上的白袍有些松散,露出她右邊的鎖骨,鎖骨上還有他昨天懲罰性留下的紅痕。
躍忽然有些眼熱,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將粥碗挪走,上了床。
“還要?”罌弱弱問了一句。
“你不想?”躍溫柔地問,但帶著些不予拒絕。
看著他那溫柔的眸子,罌怎么也說不出“不想”兩個字。
事實(shí)證明,這種事第一次有點(diǎn)痛苦,但第二次就能感受到歡愉。
接下來的三天,他們倆就沒出過門。婢女將食物放在房間門口,每次都是躍披著外袍去拿。罌慶幸自從自己接手了這個身體,常用現(xiàn)代的方法給她鍛煉,精神力尚能跟得上躍“開葷”后的需索,別的事她便撒嬌讓躍去做。
原著里外面的仆人對他們這么呆在殿里,一定都沒有腹誹,而是欣慰的。罌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意別人的看法,這里人的看法還讓人那么順意,罌有點(diǎn)樂不思蜀了呢。
他們每日這樣耳鬢廝磨著。
有一次躍的手放在罌的小腹上,罌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偶爾太累的時候罌就這么捉著他的手,免得他到處點(diǎn)火。這時她忽然想到自己在現(xiàn)代的身體,悶悶地對躍說:“我二十八歲的身體雖然尚可吧,但沒有罌這么十成十的好,如果回到了現(xiàn)代,你會不會嫌棄我?”
躍知道她向來謙虛,她評價一句“尚可”,在他看來就是十成十的好,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唔,我二十九歲的身體也沒有躍這么好,八塊腹肌是沒有,四塊差不多!
罌笑了,轉(zhuǎn)過身來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喜歡的是你的人品,不會嫌棄你的!
躍發(fā)現(xiàn)這些年吳思也不是一成不變,她比他記憶中俏皮一些,現(xiàn)在這樣愛笑。他以前因?yàn)樗?xí)慣性的蹙眉喜歡了她那么久,如果她再這樣多笑幾次——
躍的眸亮了一圈,欺身近前:“嗯,我也愛你,我愛你的一切!
罌隨著他沉沉浮浮,她知道殷俊的情話一向好聽,但沒想到一次又一次讓她的心小鹿亂撞。
云雨暫歇,罌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在現(xiàn)代,有女朋友嗎?”
躍頓了頓:“有啊。”
這件事她也想過,想過無數(shù)次,十年,怎么可能沒有女人。罌在他的懷里,反而感覺到冷。
他掰過她欲哭泣的臉,微笑著說:“她叫吳思!
又被騙了,罌推開他,背過身假裝與他置氣,實(shí)際嘴角掛著笑意。她將躍摘下放在床邊的玄鳥拿起把玩,這里因?yàn)樗鸵罂〉某霈F(xiàn),真的不能叫《殷商玄鳥紀(jì)》了,只能叫《殷商紀(jì)》。
定情信物,忽然想起她和躍這一世還沒有定情信物,但他們都是靈魂穿越而來,根本帶不來什么東西,罌忽然想起了那把隕刀。
“隕石做的刀?還在我身上!
原著里因?yàn)檩d經(jīng)常出走,躍早早將隕刀送給他防身,而“躍”穿來與載的情誼不算深厚,于是沒有贈刀一事。
“罌”便讓他將刀贈給自己。隕刀,在現(xiàn)代她是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定情信物的,而且刀在這里有真實(shí)的效用,丈夫送給妻子防身,很適合。
到了第四日,罌覺得再也不能任他胡來,將他推下了床,要他出去履行他王子應(yīng)該履行的職責(zé)。
躍高興得應(yīng)了,由她幫忙穿戴好出去,出門前還要了一個早安吻。
罌回房補(bǔ)了一覺,直到傍晚起身給他準(zhǔn)備晚食。
他們便過了一段尋常夫妻的生活,白天丈夫在外工作,妻子在家中整理庶務(wù),準(zhǔn)備飯食,偶爾一起泡泡溫泉,空了去周圍旅游一番。
14、結(jié)局
直到王子氐的謀反,消息傳到躍這里,躍立刻帶著象群返回大邑商。
王子氐是商王長子,不是嫡子,很早就有了封邑,五十多歲一事無成。半月前商王還是生了病,王子氐前往大邑商侍疾,于是起了心思。
王子氐謀反,有兕任的功勞。躍當(dāng)時放他一馬,他卻憤恨至今,打著為他妹妹兕驪報仇的旗號,支持氐繼承王位。
兕任了解大邑布防,甚至覺得自己了解躍,而躍憑著記憶也了解兕任,這種不帶有兄弟情的判斷極其準(zhǔn)確,很快將叛亂平定,將氐和兕任拿下。
罌沒再見過兕任,一是有躍的絕對保護(hù),二是這里的刑罰相當(dāng)殘忍,兕任大概連尸首都沒有了。
商王因?yàn)檫@次大邑危難,身體壞了許多,打算讓小王弓繼位,誰知小王竟然當(dāng)著貴族平民的面,請愿將王位讓與王子躍。弓認(rèn)為在躍不在的期間,他生為小王疏忽大邑布防,導(dǎo)致大邑危城,愧對臣民,但躍驍勇有謀,是王位的不二人選。婦妌也在這場戰(zhàn)爭中受到了驚嚇,再也挑不起事,不提讓載做王了。
罌成為后罌時,驚喜這里的結(jié)局。
王躍與后罌相伴垂暮,最后巡游驪山,池霧蒸騰,掩去了他們的蹤跡。
吳思醒來后,第一時間去找鏡子,發(fā)現(xiàn)她還是二十八歲的模樣,看了看日歷,她不過是做了一夜的夢,完整的夢,屋子里沒有其他人。
吳思趕快收拾了自己,要去一個地方。
高中畢業(yè)后,她離開了上學(xué)的小城市,現(xiàn)在回去最快需要兩個小時。
到達(dá)校門前,正是中午家長給孩子送飯的時刻,她等到學(xué)生們都回了教室,發(fā)現(xiàn)校門口空無一人。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只是一個夢,他一定會來,他只是離開的城市有點(diǎn)遠(yuǎn)。吳思這么安慰自己。
想想他們在那個世界真是傻,居然沒有問過對方現(xiàn)代里生活在哪里,電話號碼是多少。
夕陽收起了最后一縷光輝,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遠(yuǎn)遠(yuǎn)趕了來。
二十九歲的殷俊,她一直思念的人。
殷俊快步走來抱住她:“對不起,又讓你等。”
沒關(guān)系,誰讓當(dāng)初是她提出分手的呢。
頎長的身影與窈窕的麗影相擁,惹得學(xué)生們都在陽臺上觀望,老師以晚自習(xí)為由將他們都叫回了教室。
想到他們兩個以前也在里面兩小無猜地生活過三年,殷俊不禁彎唇:“吳思,給我生個孩子吧,殷商里怎么也生不出,不知道最后王位是不是便宜服那個小子。”
殷俊低下頭打算吻她,卻被吳思用手指堵住了嘴:“身份證,先有夫妻之名,再行夫妻之實(shí)!遍_放的殷商教會她的竟是這么一個道理。
殷俊立刻將皮包放到她手上:“都給你,身份證、銀行卡都給你,你,給我!
這就是他們的故事,一段初戀重逢的扯淡的故事。
本文不倡導(dǎo)早戀,但祝愿大家不管在哪個年紀(jì),遇到的剛好是對的那個人。
番外
穿越之時,他正在三清山峰頂。三清山雖然也是名勝,但沒有幾個人登頂看日出,而殷俊這些年旅游就養(yǎng)成了這么個習(xí)慣。朝陽的第一縷光輝灑向山頂,刺得他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他便身處在清泉潭中。
他看了看潭水中的倒影,比二十九歲的自己年輕。然后躍的記憶就硬塞進(jìn)了腦海。
雖然他個大男人從不看小說,但至少知道這個情況有個詞形容——穿越。他愣怔了許久,直到巨石后傳來聲音。
當(dāng)罌的銅刀架在他脖子上時,他莫名咽了下口水,他才來沒幾分鐘,這么快就要歇菜了?
雖然記憶里自己擁有的這副身體能文能武,但他還做不到吧。
緊張之際卻意外傳來了女生的聲音:“你是何人?”
他本能地想說出自己的名字,才反應(yīng)過來,他現(xiàn)在不是殷俊了,而是躍。他記憶里躍為了捕獵滾入山崖,可能本來的躍死了才給他傳過來的契機(jī),那么他自己在山清山頂?shù)纳眢w,怎么樣了?
他恍恍惚惚得跟著這個女孩在山里呆了一夜,她人還不錯,夜里分了半床被子給他。
但是直到分開,他不過是沉浸在如何回去的思考里。
回大邑商,他就見到了兕驪。他看到她那張臉時,不可置信。后來他甚至用過各種方法去試探兕驪,最終確認(rèn)兕驪并不是穿越過去的吳思。
而那個叫罌的女孩,在他的印象中只是稍微有些特殊。她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見到的人;他在睢救過她,而他救她的原因是他居然幻聽成她叫他“殷俊”;她長得挺不錯。
但是無論長得多好看,在他這里,都不及兕驪。高一分手后,他們雖然在同一個學(xué)校,見面的次數(shù)卻屈指可數(shù);高中畢業(yè)那天,他和同學(xué)并肩走著,看到吳思騎自行車從他旁邊路過,一點(diǎn)都沒有回頭。他給吳思留下一個背影,吳思留給他的也是背影。他當(dāng)時對那個背影不屑一顧,卻沒想到成了他十年的執(zhí)念。
十年,他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也不過是牽牽手。有的時候,氣氛正好、環(huán)境正好、條件正好,女友都閉上了眼睛,他打算吻下去的時候,浮現(xiàn)地卻是吳思的臉,炙熱的心瞬間涼了下去。
那是初三畢業(yè)的時候,他趁吳思不注意,蜻蜓點(diǎn)水地吻了她的唇,她立刻捂嘴而逃。十五六歲的小女生,這般羞澀的模樣就永遠(yuǎn)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二十七八的時候,他父母開始著急他的婚姻大事,但他那時已經(jīng)知道了,除非那個十六歲的吳思回來,他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婚姻。
而現(xiàn)在,老天給了他機(jī)會,所以他是一定要娶兕驪的。他在苑游的第二天就向商王表明要娶兕驪為王子婦,可是,一切都不如人所愿。
一開始,他不相信兕驪策劃要將睢罌送去人祭,純粹是相信兕驪的那張臉,那張臉的主人曾經(jīng)那么善良。
可是后來,他聽說了兕驪要刮花睢罌的臉,他半信半疑。兕驪出事,他決定認(rèn)下她腹中的孩子為長子也要娶她,因?yàn)樗娴牟荒敲丛诤,只為了全他一個念想。但是,宮宴被揭穿后,他偶有一天收到宮人密報,兕驪正在買兇給睢罌下毒。而睢罌,自和他因王子弓吵了一架之后安安靜靜地呆在玄宮,單純隨和。聽少雀說罌知道了兕驪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也讓少雀婦人別傳出去,他那時誤會了她,而她,很善良。
生日時,他去看了看正在為難宮人的兕驪,然后轉(zhuǎn)身去玄宮,問睢罌愿不愿意陪他出去走走。
睢罌很守規(guī)矩,一直走在他半步之后,雖然他印象里不太記得殷商也有這樣的規(guī)矩。大概他之前留給睢罌的印象,是個不好的男人,所以他喂她吃杏,想彌補(bǔ)一些以前作為丈夫不稱職的地方。
結(jié)果,她的一首生日快樂歌,讓他在生辰這日忽然有了新生的感覺,原來在這個陌生世界的不只是自己,他有同伴了。
日暈到來,他下意識地為兕驪求情,其實(shí)更多的想法是,兕驪走到這個地步,也有他的錯,他給過兕驪希望,卻無法實(shí)現(xiàn)他的承諾。
他去毫邑馴象,看似是商王下令逼不得已,實(shí)際是他不知如何送兕驪走,看著她那張臉,他大概會心軟。
先到桃宮的幾日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翹首盼望著罌的到來,可以帶她四處游玩,雖然他和罌交往不深,但感覺她也是個愛旅游的人。直到看到衣絳散亂被兕任欺負(fù)的罌時,他才明白自己是在意她的。他怒不可遏,想要兕任的命,但是終究他沒有殺過幾個人,也不想殺人,放了兕任一馬。
他又產(chǎn)生了幻覺,以為罌在叫他殷俊,不知道為什么,她哭的時候,總讓他想起自己是殷俊。
他喜歡和“罌”相處的感覺,細(xì)水長流。記得和吳思戀愛時,也有這樣的感覺。他是溫潤的性子,吳思是溫柔的性子,他們就適合相濡以沫細(xì)水長流。只是才進(jìn)入高中時有很多新的東西需要他們?nèi)ミm應(yīng)、去學(xué)習(xí),不在同一個班,導(dǎo)致他們的溝通越來越少。他覺得吳思對他的專注不夠,其實(shí)他應(yīng)該理解她的,她一向很小心,她表現(xiàn)出來一點(diǎn),說明心里有十點(diǎn),而那時他忽略了。文茜傳來她要分手的話時,他心里竟是輕笑的,他覺得那個女人不可理喻。他們便形同陌路了。不過這種事不用幾個月,他便可以理清,尤其當(dāng)文茜向他流露出愛意時,他才恍然大悟。
其實(shí)想想,文茜和兕驪真的很像,很懂人心,她們的每一個行動看似都是為了他,但實(shí)際上成為讓他負(fù)責(zé)的枷鎖。十七歲的他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直接躲避文茜,希望她明白,他一直只將她當(dāng)作妹妹,就像原來的躍只將兕驪當(dāng)作妹妹一樣。
直到文茜抓住他的手,讓他躲不下去。他對文茜說:“我沒有什么好的方面能夠勝任你的哥哥,以后還是叫我‘殷俊’吧!彼恢共辉偈俏能绲母绺,也不再當(dāng)她的朋友。
殷俊希望他解決的這件事能夠引起吳思的注意,但幾次偶遇中,她還是低著頭走路,不給他靠近她方圓三米的機(jī)會。
狠心的女人,他這樣想。十二年,他列舉過她所有的缺點(diǎn)想要忘了她,然后自責(zé),后悔,再到原諒,回憶,最后是想找她卻找不到的悲傷。
所以當(dāng)罌拉著他告訴他自己就是吳思的時候,他雖然因?yàn)樽砭朴行╊^暈,但是這次他聽清了,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憤怒。
十二年前被甩了,十二年后被耍了。
他當(dāng)時要離開,免得讓她“踐踏”他男人的自尊心。但是出了桃宮,他又邁不動步。他被小臣乙扶到象人處住了兩天,終于醒了酒。
徹底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他知道他一定要做的,就是要將她永遠(yuǎn)留在身邊。
他踢開桃宮的門,看到被嚇到卻還有些愧疚的她,思念、憤恨隨著他心里難忘的愛都涌上了心頭。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就要她,要定了。
她成為他的的那一刻,像是甘霖灌溉在他干涸的心田,將他的心用溫暖填滿。
他不再提要回去的事,他擔(dān)心這里的一切都是過眼云煙,所以他接受了王位,和她相伴到老,擁有了她一生。
在三清山頂醒來時,他微有薄汗,太陽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金黃色,他是做了一個夢嗎?
但他不想將那里當(dāng)成一個夢,他急忙收拾行李從三清山下山,要去高中看一趟,他和吳思分手的地方,如果要重新開始,就從那里開始。
他趕了一天,終于在太陽收下最后一縷余暉時到達(dá)了中學(xué)校園的門口。幸而,那不只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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