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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點擊數(shù): 12423   總書評數(shù):16 當前被收藏數(shù):41 文章積分:1,516,72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武俠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陌上花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265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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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瓔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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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陳緣才跨上岸,就聽見那個撐船少年,低低的喚了她一聲。   “這個……”少年從船艙里掏出一個青竹簍子,“娘說,要好好謝謝沈大夫和,——和陳姑娘!   竹簍子濕漉漉的。少年怕陳緣閑臟不肯要,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就那么捧在手里,臉都紅了。   陳緣也有點緊張,連忙接過簍子,笑笑的朗聲道:“那可多謝你娘費心,——怎地這樣客氣呢!   少年像如釋重負,一邊嘴里嘀咕著大人教的客套,一邊就忙忙的開了船。秋風嫋嫋的洞庭湖上,留下一痕淡淡的水花。   陳緣低頭,看見竹簍里亮晶晶的,原來是大半簍新鮮活潑的湖蝦。      碧紗窗外,竹影婆娑,三醉宮的主人沈瑄正埋頭臨摩《自敘帖》。陳緣不敢怠慢,字斟句酌,把今日出診的情形細細匯報一遍。沈瑄卻心不在焉似的,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加了一味血見愁?”   陳緣愣了愣,頓時明白了,是問那個嘔血癥的老吳。像這種臥床日久的病人,此藥本不該用的,只怕一旦凝成血塊堵在肺里,可有性命之虞!暗撬卵獌扇斩紱]止住,再不用血見愁的話,我怕會出事。已經(jīng)告訴他家里人,什么時候不吐血了,就趕快停藥!   毛筆在紙上停了一會兒。“也只能如此!鄙颥u微微的搖頭。   這就算是肯定了陳緣的決策,她暗自舒了一口氣。忽見書桌上風清云淡的插了一枝花,卻是含苞的白芙蓉。   “小緣今天看了幾個病人?”沈瑄抬頭問道。   “五個!   “唔,五個。咱們還有四個病人得瞧瞧!魈煳胰,你留在家里罷。”   “嗯——”陳緣有些說不出話。   秋風起,白云生,微微的涼意滲入襟懷。明天,是白露節(jié)吧?      陳緣眼中的舅舅沈瑄,始終是個淡漠的影子?此诶室魍だ镙p敲長鋏,看他捧著詩卷在斑竹林里晃來晃去,看他對著碧水長天悠然出神。舅舅是湖湘一帶的名醫(yī),江湖上人稱南沈北倪,南沈說的就是舅舅。五年前,娘親不辭千里的把陳緣從桐廬送到君山的三醉宮來,滿心希望陳緣好好學學,把沈家的絕世醫(yī)術(shù)傳承下去。   舅舅沒有家室,倒是收了兩個徒弟。還有一個義女小謝,自小跟陳緣要好的。其實陳緣女孩兒家,哪里喜歡學醫(yī),只是拗不過娘親的意愿,來就來了。有小謝做伴,也不怕日子難捱。誰想到進了三醉宮才發(fā)現(xiàn),小謝已經(jīng)離開,在廬山跟著女俠徐彤學藝,就連那兩個師兄也不常在君山上。   這樣清冷的地方,陳緣只有把悶氣吞到肚子里。   那一天拜師的時候,沈瑄還在給病人寫方子。他只是側(cè)過身,隨便掃了陳緣一眼,再沒有多的話。陳緣記得舅舅,小時候抱過自己的。做名醫(yī)的人,就可以這么冷么?當著娘親的面,忍住了,不肯說自己有多委屈。   舅舅給了她好大一堆書,讓她自己去念完,一年之內(nèi)。那一年,陳緣沒有在四更天以前睡過覺。一頭濃密如云的黑發(fā),眼見著落去了好多。臘月里,小謝從廬山回來過年,孩子們濟濟一堂。陳緣看見小謝面若蓮花,眼神里快樂得像春天的燕子,一時百感交集。   ——想什么呢,陳緣的手一抖,差點把半支蓮寫成七葉一枝花。舅舅很嚴格,時時要查,不準有任何涂改。否則一頓訓導不說,重寫是一定的。寫了這么些年,居然也就手到擒來,不假思索了。只是今天,這樣的心猿意馬。   窗外,三醉宮很大,空空蕩蕩。只有舅舅的衣衫上洗不去的一種藥香,繚繞在疏淡如水的陽光里。日子如此岑寂,幾乎磨盡了人的心性。   陳緣伸出手臂。菡萏香銷,白芙蓉花又開了,一朵一朵,如天邊停云繾綣。      湖水湖煙,沈瑄的小船緩緩的消逝在煙水深處。陳緣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來。今天她起了一個大早床,給舅舅收拾好藥箱以后,輕輕的踱到后山。滿山的斑竹枝里,一滴滴懸著新下的露水,清寒徹骨,帶著竹葉清香的,很好。   “沈大夫——沈大夫在不在——”   湖上的霧還沒有散,就有求醫(yī)的上門了。   岳陽熊家的老太太,心痛病又犯了。來的卻不是走熟的胡管家,自稱姓徐,面生的很。姓徐的家人看見只有沈神醫(yī)的女弟子在,臉上頓時難看起來。   陳緣只作未見,不等姓徐的家人開口,就侃侃的把熊家老太太的病說了一遍,才問姓徐的這一回又是怎么了。姓徐的立刻被鎮(zhèn)住,反倒支支吾吾講不出。陳緣料來,老太太也沒什么,依舊開了方子打發(fā)他去了。其實心痛病算得什么呢,很多人都有。雖說治是治不好,按著老方子慢慢養(yǎng)著也就罷了,何必非要忙忙的求醫(yī)。熊家終是有錢人,命都要金貴些。   送走病人,陳緣默默的掐下了一朵芙蓉花。十指尖尖,剔出里面輕翾瑩白的花蕊。   這是現(xiàn)在,也算陳緣快出師了。早幾年,連心痛這樣的簡單毛病,沈瑄也是不叫陳緣看的。說是剛剛念完書的紙上談兵,就這樣上手,豈不是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所以只叫她在一旁看著。   陳緣念書念的很苦,那時心里頗不甘。每天跟在舅舅后面,進進出出,端盤子遞剪子,沒完沒了的替舅舅抄寫藥方。很瑣碎的事情,往往一忙就到天黑。也是沈瑄醫(yī)術(shù)太有名,老遠從瓊州島來的病人都有,排著隊等神醫(yī)看上一眼,再治不好,死也就認了。病人里面,富人固然是不少,窮人卻是更多。沈瑄從不一視同仁。有錢人家送金送銀的,來者不拒。譬如岳陽的綢商熊家那邊,一年下來,光是診費就是八百兩銀子。窮人有的,卻連路費都是東拼西湊,沈瑄細細看過,便叫陳緣裹了藥送去,錢的事情再也不提。   也有不少,帶刀帶劍,受了稀奇古怪的傷,那都是江湖上的人。其實洞庭沈氏,原先就是江南武林的名門世家。   白芙蓉垂死的花蕊,漂浮在白露節(jié)清冷的露水上。      就這么著跟班,沒幾日陳緣就服氣了。果然還有很多東西她一點都不明白。舅舅有時會冷不丁問她一點什么。那種時候陳緣就緊張,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舅舅似不在意,叫她回頭自己翻書去。有時興致來了,也給她講講醫(yī)理,陳緣豎著耳朵邊聽邊記。舅舅喜歡一邊講一邊踱著步,淡淡藥香的衣襟,在陳緣眼前不停的晃來晃去。   陳緣從五斗柜最上面一只上了鎖的小抽屜里,翻出一些干了的、陳年的花蕊,捧了出來,一把把灑入水中,看它們沉到底。心里也像裝著那么一盞晃晃的清水一樣。   每天重復相同的工作,那時候陳緣覺得,日子平淡得沒了邊兒了。后來沈瑄看她漸漸熟練,開始派她出去,坐了小船到四圍鄉(xiāng)里,一家一家的送藥,順便問問病人的情況。直到三年前,不能忘記的那一天,陳緣剛回來,猛可里撞見廳堂上坐了一個灰色長衫的男子。   陳緣立刻退了出來。她看見那人腰上配了一把樣式古老的劍,更重要是廳堂里的那種異樣的空氣。陳緣在三醉宮呆得也久了,知道什么情景應該回避。   沈瑄的武功是很好很好的。他絕少有動手的時候,但是江湖上的人都清楚,倘若三醉宮的神醫(yī)動了手,沒人討得了便宜去。像小謝,還有季貍他們,拜了沈瑄作師父,學得一身武藝,在江湖上各各創(chuàng)出一番名頭來。但陳緣天生資質(zhì)不佳,也就一點都沒有學。沈瑄淡淡道那也很好,學武功干什么呢,江湖,哼。   猜不到舅舅沒說出來的,究竟是什么。江湖險惡?陳緣一直覺得,只是因為她自己太笨。甚至連唯一鉆研的醫(yī)術(shù),也時時搞的她惶惶然。她不如小謝那般驚才絕艷,所以小謝做了女俠,她只好做醫(yī)生,甚至恐怕連醫(yī)生都做不好。   她扭頭就走,鉆入屏風后面。   江湖,那只能遠遠的看著。   偏生那些話還是傳到耳朵里。那人的聲音也還年輕,卻是中氣不足的樣子,何況是在求人。他心里很急,越說越快。偏是舅舅沉得住氣,不急不徐,一味的推拒著,竟似一毫也不讓步。那人就說,難道你沈神醫(yī)就一點責任也沒有,難道你可以見死不救。舅舅說原本也就救不了你,你若靜靜養(yǎng)著也就罷了,我根本沒有辦法讓你能夠動武。兩人說著說著,竟爭吵起來。   “我所求不多——”那人忽然抬高了聲調(diào),卻驟然停住,似是凝噎一般。   陳緣忍不住停了手中的筆,探頭去看——   竟然那人也正巧望這邊看著,目光撞上,如此敏銳。   陳緣連忙低了頭,卻明明聽見。   “那就請令徒出手!   陳緣腦子里一片空白。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舅舅會跟他說明白的。然而沈瑄不說,等著她自己開口。   只得從屏風后面繞了出來,朝人福了一福。陳緣張了張嘴,想說:“不過是個學徒。沒有給人看過病的!   那人就這么立在她面前,懇切的望著陳緣;也奸L衫棱棱的挺著,一抹眉色淡若天際孤云。   陳緣說出來的話是:“可以,我盡力為您治病!   那人撫掌大笑。   以為舅舅會生氣。然而沈瑄微微一笑,只說:“那小緣你可要費心。”      葛傾,他患的是心疾。陳緣的三根手指一沾到他腕上,就發(fā)現(xiàn)搏動得厲害。陳緣沒見過這樣重的病人,一驚抬頭,卻看見他臉上淡淡的表情,是早已知道。   “倪先生看過了!   陳緣頓時明白過來為什么舅舅不肯治他了。幽州倪超是看心疾的高手,連他都放棄了的病人,沈瑄自然知道有多么棘手。名醫(yī)們各自心里有譜。卻是叫她陳緣給攬下了。這種病從胎里來,永遠治不好的,只是慢慢將養(yǎng)著。   她忍不住又瞧瞧葛傾。依然是遙遠的笑容:“大半輩子的病了,我自己也知道。只是不練武是不可能的。請姑娘想想辦法,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悲慘的場面,陳緣也算見得多。卻還是忍不住難受!岸嚅L時間呢?”   葛傾的聲音更加慈和:“三年。”   他只要三年的時間,應該不算很難了?   但是陳緣卻沒有什么把握。平素里見慣了舅舅治病,真的輪到自己,反而手忙腳亂,先給下了一個常用的方子,便奔回屋子查書,看看有什么靈丹妙藥可以對證的。   葛傾沒有留在三醉宮,買了一只船泊在洞庭君山的后面。那天晚上陳緣還在翻書,葛家的蒼頭來了,說公子又犯了病,大夫快去看看。陳緣披了衣裳去瞧,只見葛傾滿臉青紫,口吐白沫,不停的喘息著,連躺也躺不下。這是要命的發(fā)作,十有八九是救不過來的。陳緣讓蒼頭去叫沈瑄,沈瑄卻沒來。陳緣自己忙了一個晚上,總算看看葛傾緩過了氣,就回去睡了。   再睜眼的時候,竟然是第二天的黃昏。陳緣暗叫不好,忙忙的就跑去船上看葛傾怎樣了。   臥室里卻沒有人。   陳緣心里猛地被抽空了,瞪著陳設(shè)簡樸的船艙,好像什么也沒看見。   哪里傳來的笛聲呢?   清越活潑,如同晶瑩的春雪。   陳緣悄悄的繞到船尾,看見葛傾一襲灰袍,金色的夕陽被湖水片片搖碎,映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孔,分外生動。還能吹笛,真是好了。陳緣不敢攪了他興致,默默聽一回,自己悄悄走開。   《梅花三弄》,那樣欣悅的調(diào)子,竟不像是大病在身的人呢!陳緣想著,忍不住又回頭望望。夕陽影里,水光滟漣,那人影看起來頗不真實。乍一轉(zhuǎn)身,卻正正碰上沈瑄的注視沉思的眼睛。陳緣一慌,未及說什么,一低頭溜掉了。   夜里便沒了看書的心思。翻開箱奩找出舅舅收藏的古琴,一弦一柱的調(diào)著。沈瑄會彈琴,小謝也會,陳緣卻沒有學到多少。一曲《梅花三弄》,彈來彈去像是膠在指尖上,化不開。于是想著葛傾,   在湖上,船里,不知睡著沒有。舞刀弄劍的江湖人,笛子卻吹得這么有情趣。   這樣的人,卻只打算要三年的性命。而且,即便是三年,自己也未必能給他呢!   白芙蓉的花瓣,在纖纖素手中揉散,像是薄命的幽靈。      其時葛傾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他走后的一兩年間,三醉宮常來一個客人,歐陽世家的掌門人歐陽覓劍,說起來還是葛傾的師弟,曾經(jīng)跟陳緣說起過這個大師兄。   歐陽覓劍本來是為著小謝而來。小謝歸宗認祖,原是歐陽家的小表妹?墒撬矚g東奔西走,歐陽覓劍過來,往往見她不著。沈瑄和這歐陽公子又話不投機,結(jié)果只有陳緣招呼著。一來二去的,倒是和陳緣熟了。   “在下復姓歐陽,名覓劍!   早知道歐陽世家的名頭,陳緣微微的驚異著。   那人一笑:“姑娘若覺得不好記,就想著果脯什么的好了。”   陳緣忍不住噗嗤笑了。她知道,歐陽世家的掌門少年老成,聲名赫赫,是個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一般對小孩兒總是和藹可親。   他的葛傾師兄,從前也是這樣的人罷?   只是落到醫(yī)生陳緣手里的葛傾,已然英雄末路。這一點連不諳世事的陳緣都看得出來。他在三醉宮旁邊住下來,一來為了治病,二來也是為了躲避仇敵的捕殺。沈瑄固然說了不管,但是也沒有什么人真的敢在君山邊上動刀動劍。這樣子葛傾總算可以好好修養(yǎng)一陣。   何況他只想要三年的性命。   “連我都沒有見過他。只是在天池學藝的時候,晦明師父常常提起,所以印象深刻!睔W陽公子說起這大師兄,還是滿臉的崇敬,“有一年師父云游到長安撿回來的。不知誰家的孩子,因為生下來有病,被扔在勝業(yè)坊后面一條陰溝里,——也許母親是一個倡女。身上只圍了一條破爛的葛布,所以就姓了葛。師父看他體弱,本來只想留在身邊做個小童。沒想到大師兄是個極要強不認命的。他十二歲上,徒手殺了天山一帶有名的馬賊女頭子玉面紅狐,名動塞外。師父這才知道被他偷偷學了不少武功。后來師父索性正式教他。師兄很刻苦,十八歲時出師,隱然是天山派中第一人。   “后來的故事為很多人所熟悉。師兄一人一劍,拜訪五大名山,十八門派,向各路高手挑戰(zhàn),闖下了不敗劍神的名頭。江湖上人人刮目相看。他與廬山的盧淡心真人約戰(zhàn)之時,呵呵,小緣,你不能想象那是怎樣的盛況空前。一個是鋒芒畢露的后起之秀,一個是道行深久的泰山北斗,幾乎中原武林的精英都趕來,不肯錯過這場好戲。一個鄱陽湖,都被船只占滿了?墒呛髞恚R真人卻沒有露面!   “是盧真人怕了?”陳緣問。   歐陽覓劍搖搖頭:“不知道。廬山既不應戰(zhàn),我?guī)熜志妥匀欢粍倭。當時有很多人追隨在他身邊。師兄一高興,索性成立了一個‘白龍幫’,自己做幫主!   陳緣心里抖了一抖。說起“白龍幫”,她是知道的。沅江邊上開酒店的劉洋,不就是被“白龍幫”的人砍了左腿,至今還拄著沈瑄給裝的義肢。還有——說起來都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啊焙嬉粠О傩罩两裾f起那群江湖惡少,還覺得是一場噩夢。   歐陽覓劍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遂道:“師兄那時年輕氣盛,不知道約束手下弟兄。他以為只要武功好就可以了。其實這哪是長遠之計!   陳緣勉強笑了笑。一樣少年英雄,歐陽覓劍和葛傾還是不同。歐陽出生名門,家底雄厚,本人又是個老練有城府的。葛傾呢,葛傾是正月里的爆竹,一時間轟轟烈烈,振聾發(fā)聵,驚得你不敢正視。可是再睜眼一看,煙硝火散,卻是什么都沒了。   結(jié)果后來人們說起少年英雄葛傾,反倒不屑一顧,以為是曇花一現(xiàn)的人物。   “我的舅舅,”陳緣忽然問道,“和葛傾比過武么?他們倆——誰勝過誰?”   歐陽覓劍笑了笑:“你舅舅可是深藏不露的人,怎會輕易和人過招!   陳緣覺得歐陽覓劍的笑容像是暗示什么,卻又不敢問。      舅舅還沒回來,打發(fā)走幾個病人,陳緣又開始碾著潔白的芙蓉花蕊。眼見快晌午了。   葛傾住在湖上的那些日子,表現(xiàn)的很平靜。每天吹吹笛子,看看書。陳緣那時哪里想到他先前是這樣一個厲害角色。遵著舅舅的規(guī)矩,早上晚上,各去瞧他一次,問問覺睡得好不好,飯吃的好不好,最近又有什么不舒服的沒有。陳緣好歹是深閨里長大的女孩子,這樣拋頭露面的,怎么也不太習慣。有時就那么訕訕的,沒話找話,十分不好意思。葛傾又不像后來的歐陽覓劍那樣能說會道,有時說著說著沒話了,就這么沉默尷尬著。于是又吹笛子。陳緣如釋重負的告退。   忽然笛子聲在背后停了。不免又嚇了陳緣一跳。   “陳姑娘,”葛傾悠然問道,“我的病是真的無救了罷!   “哪里,當然治得好的,你放心。”陳緣只敢含糊些話語。   不要以為她不盡心盡力。這些日子來,陳緣幾乎把自己學過的東西又統(tǒng)統(tǒng)重溫了一邊。有些問題搞不懂,又不敢直接問舅舅,只好拐彎抹角的“提起”。沈瑄心里明白,也不說,就順著她的意思告訴她。   給葛傾試著換了好幾種藥了,終是不見起色。陳緣也急。是別的病人,譬如岳陽熊家,早就要跟她生氣了,一個剛出師的小大夫,原來就是不行的,竟敢拿病人來試藥。偏偏葛傾,總是微笑著,像很理解她一樣,任她把方子改來改去。這叫她如何是好?   一個多月過去,陳緣和葛傾,總算是漸漸熟識了起來。      歐陽覓劍再來,陳緣忍不住,又問到了葛傾,究竟為什么會失敗。   歐陽公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姑娘。陳緣臉紅了,道:“你知道,他人是走了,可事兒還沒完呢!毖韵轮,所以她只好老惦記著。   “他是敗給了雪衣云裳的巫山神女!   雪衣云裳?那是江湖上流傳了很多年的傳奇。陳緣都覺得奇怪。任風潮的關(guān)門弟子,那個終年隱居巫山的神秘女子,在嶺南沉香苑的佚事里出現(xiàn)過,在舅舅沈瑄的少年經(jīng)歷里出現(xiàn)過,在“無名簫”的身世里也出現(xiàn)過。江湖上好像沒有人戰(zhàn)勝過她。她——不會老么?   “其實敗給了雪衣云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巫山女從不涉足江湖,武功近于幻術(shù),無人可敵!栽绫豢醋魃褚粯拥娜宋,不與武林中人并稱。葛傾大可以把這一次失敗從自己的記錄中抹去。但是他太過心高氣傲。   “那一戰(zhàn)是在郴州炎帝陵,你舅舅也在場,當時情形俱是由他口中說出。巫山女有一門功夫叫做‘行云’,功起之時,云遮霧繞,外人看來只如鬼哭神泣一般。那葛傾卻是只憑一柄青鋒,劈開重重迷霧,后來葛傾就呵斥雪衣云裳,說她幽閉荒山,修煉這種妖術(shù),根本是鬼不是人。這樣的武功即使征服了天下,也不能令人折服。雪衣云裳聽見這話,居然也就收起了她的煙霧!   陳緣不解道:“那就應該是葛傾勝了啊!   歐陽覓劍搖頭道:“你舅舅的話,就說到這里為止?墒,最后葛傾卻說是他輸了!   陳緣一臉茫然。   “你要想聽更詳細的,就去問你自家舅舅吧。”歐陽覓劍瞇著眼睛笑道。   陳緣當然不會去問。   葛傾,不可理喻的江湖人啊。   陳緣有沒有怨過舅舅呢,她不敢問自己。沈瑄說了不管葛傾,那就是真的不管,仍是每天駕著小船來來往往,只當湖上那只船不存在。怎么可以這樣呢,身為名醫(yī)竟然見死不救,未免太忍。   或者舅舅自有他的理由。陳緣一度勸著自己。舅舅是個不容易看懂的人。陳緣小時候,隱隱聽家里人說過舅舅年輕時闖蕩江湖時的一些事情,仿佛也是受過大風大浪,到頭來萬事都看得空了。他時時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出神。這樣,陳緣在一旁讀著書,反倒坐立不安。   那時真是太小。若是再過得幾年,陳緣不會為舅舅的冷漠而大驚小怪。天底下有著很多很多的病,其間只有少數(shù)幾種,是醫(yī)生有辦法治的,還有很多,就只能聽天由命。什么是神醫(yī)呢!   沈瑄不可謂不淵博聰明,能診得出很多疑難雜癥。但對于已經(jīng)很重的病人,往往也僅此而已,病都入了膏肓,還能怎么治?譬如打魚的老吳,辛苦半輩子,落下這么個吐血的癥候。治是治不了,只能左右權(quán)衡著,讓他多活幾天,少受點罪。有的時候,連做到這一點都很是不易。這一些,并不是那些病人想得到的。他們只知道來找神醫(yī),要神醫(yī)救他們性命。   “我治得了你的病,卻未必能治你的命!鄙颥u老是對病人這樣講。   想盡了法子,依然猜不透老天是怎么安排。其實做醫(yī)生的早就看透了看煩了。盡那一份人事,倒不為病人,常常只是為了那些至親骨肉們,滿足他們的一點希望而已。   換了現(xiàn)在的陳緣,甚至也要這樣想。葛傾這樣無牽無掛的,還有什么理由再治?折騰醫(yī)生也折騰他自己。      中午的時候,展三爺撐著船過來了,捎來一封信,給沈瑄的。陳緣掃了一眼信角,看見了歐陽家的印記。   陳緣不覺得餓,也就沒有做飯,只是瞧著那封信出神。歐陽公子倒有些日子沒來了。信里說的什么,只好等舅舅回來拆看。   芙蓉花蕊終于在水中化解開來。等了三年,終是成了。陳緣望著那一甌瓊漿也似的藥水,竟不覺得有多么歡喜。太慢長了啊,心都有點麻木了。   何況三年,誰沒有變呢。   《梅花三弄》的調(diào)子隱隱還在腦海里,只是飄來飄去,捕捉不到。她有些懊惱,連這個都會忘。無聊的擰擰琴柱,心想要不要問舅舅,還是……      三年了,一想到舅舅和葛傾兩個的牽牽扯扯,陳緣還是不免心里打鼓。   那一天是怎么搞的。陳緣早上起來梳洗整齊,抱了自己從家里帶來的瑤琴,在湖風里晃悠了半個時辰,終于低低的喚起:“葛公子——”   她原是想,若葛傾聽不見也就罷了。   但是葛傾偏偏聽見了,簾子挑開,露出一張灰色的臉,只有兩只眼睛還清清亮亮的,瞧著小姑娘。   “你能不能——”陳緣有些語塞,“我聽見你吹那一曲《梅花三弄》,真好聽。你能不能教給我?”   葛傾笑笑,柔聲道:“不能!   陳緣有些訝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臉白了白,重復了一遍:“陳姑娘,我很抱歉。但確實不可以的。”說完放下了簾子。   陳緣就這么呆呆的立著,不知所措。   忽然,遠遠來一陣悠長的洞簫聲,清絕如同天際的一抹水浪,又如冰山上的泠泠月光。   陳緣心里一凜,這是舅舅。   “呼啦”一聲,灰色的身影從船中躍出,定定的立住。   陳緣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三醉宮主人已飄然而至:“小緣,你站得遠一點!   她慌不迭的倒退幾步,眼睛卻死死的瞪著葛傾。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挺拔的葛傾,湖風吹起他的衣袖,露出青色的按著寶劍的手指,一根根如竹節(jié)般嶙峋。   “神女不知道!鄙颥u道。   劍眉一挑,葛傾道:“不知道什么?”   “她不知道你會去找,什么七年之約,那都是假的!   葛傾面露疑惑,緩緩的逼近沈瑄:“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   沈瑄苦笑,轉(zhuǎn)言道:“當初你一席話,使得雪衣云裳收起了她的‘行云術(shù)’,不戰(zhàn)而退。后來你就一行跟著她到了巫山。只是雪衣云裳行蹤不定,你無法再約她出來,只能一日一日的吹那一曲《梅花三弄》!覅s不知,這曲子你是跟誰學的?”   葛傾面上一白,沒有回答。   “后來神女終于出現(xiàn)了,這一回她沒有使用巫術(shù),卻是用了當年巫山老祖任風潮遺留下來的一套無名劍法。結(jié)果,你仍是敵不過!   葛傾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縷不自然的表情。   “事隔七年,你的病一日重似一日,自忖還能勝過那無名劍法么?此去巫山,風高浪險,路途遙遠,我勸你還是作罷!   葛傾傲然一笑:“說了去的就是要去。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三醉宮主人連這個都不懂?”   這回輪到沈瑄皺眉了。他沉吟片刻,忽然道:“若能勝過我手中的劍,大約對付雪衣云裳就有了七八成把握。不如我們先試試!   陳緣忍不住道:“舅舅,他可是有病的人!”   沈瑄冷笑道:“有病又如何。他自家心里,比你我都還清楚得多!這是他自己要的!痹掚m如此,他沒有并拔劍,卻是以簫代劍,做了個起式。   陳緣看不懂劍法,只覺得舅舅的動作優(yōu)雅無比。再看葛傾,居然如同見了鬼一樣,臉色大變:“你——你——”   沈瑄毫不理會,碧簫抖了幾抖,向葛傾前額點去。葛傾竟來不及拔劍,腳下挪開半步。洞簫勘勘掃到葛傾的鬢角,飄下幾縷發(fā)絲。陳緣捂住了眼睛。葛傾提掌掠鬢,掌力極大,竟帶著洞簫向自己身后飛去。沈瑄順水推舟,簫身徑直飛開,幾乎脫手。就在這時,沈瑄輕彈簫尾,洞簫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竟然又向葛傾的后腦勺殺去。葛傾往前一躍,跳到沈瑄身后。沈瑄動作極快,接住洞簫,并不轉(zhuǎn)身,反手一刺,依然點住了葛傾的前額,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   “你連三招都接不了!鄙颥u道。   葛傾盯住沈瑄,又驚又怒。   “……這是神女的劍法!   沈瑄道:“而且七年之前,你也正是敗在這三招之下。躲不過的!   葛傾呆呆的望著沈瑄。   “原來那個人是你!   陳緣愣住了,她不知道葛傾和舅舅之間,究竟在發(fā)生著什么。   沈瑄輕嘆一聲:“不錯,是我。雪衣云裳從來是蒙著臉的,要扮作她的模樣,再容易不過!   葛傾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的抖動著,過了許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的武功既然已經(jīng)勝得過我,自己來跟我打就是,何必扮成別人的模樣!三醉宮主人莫不是想嫁禍神女?”   “我并不想嫁禍何人。你在瞿塘峽徘徊了一個月,我也悄悄的跟著等了一個月。我猜想,以神女的規(guī)矩,是決不會再出來見你的?墒俏易鲠t(yī)生的,還惦記著你的性命!鄙颥u微微笑道,“天底下只有你能夠說得雪衣云裳黯然神傷,也只有你敢于追她直到瞿塘峽。如果是我沈瑄和你約戰(zhàn)七年,你會放在心上嗎?”   葛傾面色慘然:“原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根本沒有什么約定?那你為什么不把時間拖得更長一點,八年,九年?”   “我很清楚你的病情,七年尚有希望。再長的時間,就根本沒有意義了!鄙颥u道。   葛傾沉默半晌,凄然一笑:“如此倒要多謝神醫(yī)了。”言畢緩緩的向自己的小船走去。   陳緣張了張嘴,卻喚不出來,只覺得嗓子里有什么東西堵著,一下一下的撞著胸口,說不出的難受。舅舅還在眼前。   忽然葛傾回過頭,卻是問道:“這巫山的無名劍法,為何你也會?”   “那也沒有什么,”沈瑄淡然道,“很多年以前,我見一個朋友使過,這種巫山的無名劍法。”   陳緣聽見舅舅這話,忍不住落下淚來,又怕舅舅看見,慌忙拭去。   “葛傾你的病,也還有一個方子!鄙颥u忽然說。   陳緣一聽,愣了。   都鬧到了這個份兒上,舅舅卻說有藥了。   葛傾眼中一亮,然而立刻恢復了倨傲的神情。是不是沈瑄打算要挾于他。甚至陳緣,心里也在這樣猜度著。   沈瑄沒有等他們再說什么,就朗朗的道:   “你記好了——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蓮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曬干,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錢。把這四樣水調(diào)勻,和了丸藥,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冰糖,丸成龍眼大的丸子。若發(fā)了病時,拿出來吃一丸,用十二分黃柏,煎湯送下,就可以了!   葛傾聽見這個古怪的方子,轉(zhuǎn)復大笑,忽然躍上老王的小船,翩翩如燕,一點水花也沒有濺起來。   “連日叨擾了,多謝沈神醫(yī)!”   小船就這樣消失在茫茫洞庭湖中。   沈瑄沒有再對陳緣說什么,默默的凝望著空蕩蕩的水面。忽然“啪”一聲,手中的洞簫折成兩段。陳緣第一次看見舅舅的眼神里,有了些異樣的東西。   從此再也沒有見過葛傾。然而陳緣死死記住了舅舅的偏方。天下事情哪有這么機緣巧合,偏偏雨水這日有雨水,白露這日有白露,霜降這日有霜降,還要小雪這日有小雪。沈瑄閑來無事,三醉宮的花花草草也不少,但牡丹、芙蓉都是嬌貴的花,哪能年年收集夠十二兩花蕊。只有三年的時間,這折磨人的藥方子,誰能保證三年時間能配的好?   于是陳緣的心,都在那些春花秋月、雨雪風霜上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秋風三度吹起之時,最后一種白芙蓉,竟然終于湊齊了。      沈瑄回來的時候,陳緣已經(jīng)配好了藥,拿了根小銀匙兒,細細的往一只小匣子里面盛。沈瑄看在眼里,并不說什么,先拆了歐陽家的信。信紙雪白灑金,透著那個眼下聲威煊赫的家族,難描難摩的富貴氣象。沈瑄匆匆看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緣探究的眼光正和他撞上,忙低了頭,倒像自家心里有鬼,愈發(fā)局促不安。   “唔,小緣!鄙颥u道。   陳緣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忽然說:“舅舅我配好了藥,可以送去給葛公子了!   沈瑄淡淡道:“葛傾已經(jīng)死了!   陳緣愣了愣,像是不明白這幾個字的意義。   “前年有人從白帝城過來,說是見過了他的墳,我也才知道。說是舊病復發(fā),終于還是沒有挺過去!鄙颥u補充道。   “舅舅——舅舅——”陳緣忽然大聲的喊了起來。   沈瑄有些莫名其妙。   其實陳緣什么也說不出來。   倒是沈瑄又補了一句:“沒有告訴你,是我一向忘記了!      一個月以后,陳緣獨自到了白帝城。   其時是寒冬了,裹了厚厚的昭君帽,袖籠里涼意綿綿。   陳緣來得太晚了。野草凋敝的山坡上,沒有留下任何標記?瓷先ハ袷歉緵]有墳塋,又像是荒冢累累的無法分辨。葛傾為人,許是“死便埋我”,根本就沒有留下墳來呢。   沒有人。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這原是她的第一個病人,就這樣去了,她自己竟然無知無覺。這還叫什么醫(yī)生?想著想著,心里痛得不行。   葛傾,他的故事就這么草草收場,來不及為他改寫。   陳緣耳朵里又泛起舅舅清淡的聲音:“盧真人早就看出來,葛傾是身患絕癥卻不自知。所以廬山一戰(zhàn),盧真人以一代宗師的身份,卻爽約了。其時他來找我,要我救治這個狂傲的年輕人。我并沒有太多辦法。葛傾的心疾是從胎里帶來的,要想讓他多活幾年,唯有不動武功。而令他放棄武功,又唯有讓他經(jīng)歷一次慘敗。我和盧真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請來了巫山神女,沒想到反是葛傾折服了神女。我于是自己出手,并定下了七年的約戰(zhàn)。那時我想,他遭此敗績,總該金盆洗手了。即便他不肯,七年,乃是他的大限,為了與雪衣云裳的約定。他也總該讓自己活到那個時候。后來他果然不肯放棄武功,病人立定主意的事情,醫(yī)生也沒有法子。想來他那幾年江湖上頗受了些波折。病情比我想象的還快。時隔四年,他就病入膏肓了。當時他來求我們相救,還希望能重上巫山。其實哪里有的可救,只能看著他死去!   “那——”陳緣喃喃道,“葛傾的師父,晦明禪師,總該知道這些。當初為什么還要教他武功?”   沈瑄不語。   陳緣也就不敢再問什么。然則又想起來歐陽覓劍的話,似乎當年的情形,巫山女和葛傾之間,還不止于此。還有那一曲《梅花三弄》又是從何而來。舅舅不說,誰也不能問,也許更有苦衷?江湖上很多很多的歷史,也就是這樣慢慢湮沒了。陳緣再怎樣心心念念的想知道葛傾,終究也只能是一個謎語。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蓮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已經(jīng)跟了舅舅好幾年了,陳緣怎會不知道,這樣的方子哪里是藥呢?連葛傾都明白罷,她自己卻才回過味來。四季的花,流年的水,三年的辛勞,平白磨著人的心性。就這么牽著念著,慢慢也就長大。   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好笑,不就是聽過他幾聲笛子嗎?   可是又忍不住想到,葛傾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竟是用性命換來的。也是,與其茍且一世,不如撇下醫(yī)家那些老生常談,熱熱辣辣的活一場。葛傾這樣想,晦明師父也能體諒?傻筋^來人算還是不如天算,三年的等待,三年的寂寞,終是落了空。埋骨在高絕浩淼的白帝之顛,與遠處神女峰遙遙相對。春草暮兮秋風涼,秋風罷兮春草生。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罷了罷了。      信里明明白白,沈瑄也給陳緣看過。“歐陽公子向我求你為妻,你自己若情肯,我便回信與他商量下聘。   “那時你母親,是說讓我給你做主的。我想,你一個女孩兒家,未必情愿陪著我這老頭子,一生過這種清貧日子。歐陽公子說他看重你性情溫良,又頗通醫(yī)理,可以做他的賢內(nèi)助。   “歐陽世家聲威煊赫,他家的女主人固然不好做,好在歐陽公子是個有能耐的,不會令你為難。小緣你本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將來好自為之,或者會有出人頭地之日!   陳緣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女孩兒一低頭,那么也就是肯了。沈瑄覺得,根本沒有理由阻攔這樁姻緣。此刻清冷的三醉宮西風瑟瑟,黃葉滿山。等到雪化冰消,等到春暖花開,又一個女兒又該嫁出門去了。陳緣也在想,或者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是命,是命中注定?   白芙蓉的季節(jié)已過,卻是梅花當家。流年細數(shù),絲絲縷縷,掌心的雪花簌然融化,原來什么也留不住,留不住的。      本文為武俠系列《陌上花》之一。故事背景簡介:沈瑄的亡妻蔣氏,曾經(jīng)是巫山神女的結(jié)義姐妹。所以沈瑄見過無名劍法。那個藥方正是《紅樓夢》里寶姐姐吃的冷香丸,呵呵,不知大家發(fā)現(xiàn)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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