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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陸花+戚楚(戚少商楚留香)
農(nóng)歷三月初三,清明過后,草長鶯飛,柳綠花繁。
花滿樓從桃花堡回到百花樓已經(jīng)是晚些時候了,本來花家大哥他們說是讓花滿樓別回百花樓了,但是花滿樓惦念著花五哥剛送來的新花執(zhí)意要回百花樓,眾人攔他不得只能放人。
夜深,安置好所有的鮮花,花滿樓已經(jīng)有些倦累,簡單洗漱一下就去安寢。
半夢半醒間花滿樓聽到好大聲響,似乎是有重物落地,接著便是花盤摔碎的凌亂聲,花滿樓驚醒過來著急下只著中衣便急著查看自己的花。
殘敗的百花中有一白衣公子半躺其中,白衣染血似乎是身受重傷現(xiàn)下已然昏迷不醒,花滿樓為他把把脈又急忙譴了小箐去請大夫前來。
大夫診治過后說白衣公子身上有兩道箭傷,一道傷在肩上一道傷在腰上,但這都不是致命傷,致命的是箭上有毒,若不是那公子內(nèi)力深厚恐怕根本撐不了這么久就毒發(fā)身亡了。
花滿樓見那人昏迷不醒于是便將他留在百花樓,安排小箐細心照料他,好在那人命硬昏睡了十二個時辰后就清醒了過來。
“楚某蒙花七公子相救,感激不盡!
小箐看著那白衣公子自來熟地拿過自家公子手里的水壺,覺得那白衣公子笑起來不同于自家公子的溫暖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意味。
“楚大哥,”花滿樓不理會他的調(diào)笑有些擔心地問道,“雖然我們一別經(jīng)年,但是以你的身手斷不可能受如此重的傷,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白衣公子湊近花滿樓,兩人幾乎是要親上了,“你在擔心我嗎?”
花滿樓后退了兩步,微紅了臉,只可惜他是看不見對面那人有些沉溺流戀的神色。
“七童,江湖事多。”
花滿樓聽此言心下明白這人是不愿多說什么,也不去勉強他。
自此那白衣公子便在百花樓住了下來,于是平日里照顧花滿樓的小箐便變成了照顧那白衣公子,小箐年少義氣終日里也想象自己什么時候可以成為大俠到江湖里闖蕩一番,那白衣公子閑暇之余會指點他的功夫一二,小箐后來得知那人是江湖中人人傳頌的楚香帥更是崇拜不已,恨不能自己可以拜那人為師。
“七童,今天街上很熱鬧,”楚留香站在樓下招呼樓上的花滿樓,“一起去看看吧。”
花滿樓欣然應允,于是兩位翩翩佳公子便吸引了街上所有少女的目光。
楚留香自稱是花滿樓的表哥,再加上他比花滿樓風流多的性子,各家各戶遞來的拜帖幾乎可以鋪滿百花樓了。
楚留香提過一只鳥籠,鳥籠里有只畫眉鳥在輕快地叫著。
“七童,這只畫眉鳥放在百花樓養(yǎng)怎么樣?”
“可以,你來喂它!
“那算了!
楚留香不甘地摸摸鼻子放下畫眉鳥,現(xiàn)在他還需要花滿樓來養(yǎng)呢,他肯定沒那個耐心。
“七童,這個同心結(jié)怎么樣?”
“挺好的,但是你會一天天帶著它嗎?”
楚留香又放下了,如果他身上帶個同心結(jié),他那些個紅顏知己肯定會沒完沒了的追問同心結(jié)的事,那么他簡直是自找麻煩。
“七童,”一路上楚留香挑了好些東西都被花滿樓一一否決了,簡直是讓他欲哭無淚,想那些女孩子他稍稍哄哄還不是一個人手到擒來,怎么到了花滿樓這里就什么行不通了。
“七童,”楚留香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玩意想喊花滿樓,卻見花滿樓被一幅畫吸引了過去。
花滿樓聽著畫師贊美那幅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過那幅畫,雖然他什么看不見但依舊可以想象出畫中那只鳳鳥是怎樣的睥睨天下。
“畫中的是鳳鳥,”楚留香心里長嘆一聲壓下無盡的酸澀。
“嗯,我知道,”花滿樓笑意滿滿地詢問畫師此畫的價格。
“你果真還是……”楚留香展開手中折扇,心里是越發(fā)的酸楚。
“什么?”花滿樓沒有聽清楚留香說什么,現(xiàn)在他一心想的都是面前這幅畫。
鳳王君臨天下,百鳥朝拜之。
花滿樓將畫像掛在了臥室里,引得楚留香強烈不滿,他恨不得撕了那幅畫,但又怕花滿樓不開心,他最怕的就是花滿樓難過。
楚留香身上的傷漸漸好了起來,但是他并不想離開花滿樓,別人都說他有那么些個紅顏知己,到底最喜歡哪一個,他從來都是說每一個都最喜歡,可是他真正喜歡的卻是居住在百花樓里那位花七公子。
“七童,我們今天去拜佛吧,”楚留香想去求枝簽,求求看他到底和花滿樓有沒有緣分。
寺里拜佛求佛的人很多,花滿樓疑惑不已,什么時候楚留香也信這個了,難道是和他受傷有關?
“楚大哥,你最近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信你會相信拜佛有用?”
“七童,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小小的一只,”
“七童,我要走了,如果我們能再見,有句話我大概會說給你聽。”
楚留香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徒留花滿樓為他擔心。
三月里暴雨說下就下,花滿樓從琴行回來就淋了個透濕,可是他剛回到百花樓便感覺到了不屬于百花樓的氣息,但也不是楚留香。
“百花樓里每晚都會徹夜點燈,你是在等楚留香回來嗎?”
花滿樓未答話后退幾步,他感覺到了同樣的氣息,楚留香昏倒在百花樓時那種毒箭上有這人的氣息,若是連楚留香都斗不過他的話,那么他花滿樓也沒有任何勝算。
“我料想的不錯,楚留香身受重傷肯定會來找你,”
那人慢慢踱步到花滿樓身邊,伸手輕捻花滿樓一縷濕發(fā),眼神帶了幾分陰贄,語氣卻是萬般輕佻,
“你將那幅鳳鳥掛在床前,是不是代表著你在思念我!
“楚大哥是你傷的,”花滿樓收緊了手中折扇,言語間帶了幾分憤怒。
“七童,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人低頭輕吻在花滿樓耳邊,感覺到花滿樓有幾分微顫,“久到我以為又過了一個輪回,我為什么要傷他,我們之間不都心知肚明么?”
花滿樓有幾分恍惚神色,他有多久沒聽到這人這樣稱呼自己了,楚留香喊他“七童”,是因為他是花家七公子,這人喊他的卻并非是“七童”而是“棲桐”,他是他的“棲桐”。
當年自己貪戀俗世,不滿身邊只有那人的陪伴,執(zhí)意要楚留香帶他去凡塵,是他執(zhí)意要離開那人,才引得那人自罰墮仙,是自己先毀諾在前。
“對不起,鳳凰,”花滿樓伸手撫上那人眉眼,墮入俗世后他付出了同樣的代價,每每午夜夢回他最渴望的便是在看那人一眼,可是他卻再也看不到了。
“七童,”陸小鳳將花滿樓緊緊抱在懷里,酸澀的眼淚落進花滿樓衣服里,沒有花滿樓陪在身邊,每一刻每一分鐘都讓他如同游魂一樣,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花滿樓,可是他找不到花滿樓。
他已經(jīng)發(fā)了狂,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花滿樓為什么離開他,墮入塵世后,那樣美好的繁華景色讓他心里黯然神傷,原來如此,原來不過如此。
可是他早已對花滿樓無法自拔,花滿樓的一切都已經(jīng)在他心里生根發(fā)芽,他忘不了他。
百花樓里又添了新花,多的幾乎放不下,小箐對陸小鳳很是看不慣。
啊,他討厭陸小鳳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自家公子身邊的樣子,更討厭陸小鳳總是“欺負”自家公子,雖然他年少但不代表某些事他不知道啊,他還是覺得楚大俠和自家公子更配些。
“七童,七童,”
小箐聽著陸小鳳在樓下不停喊自家公子,然后看到自家公子匆匆下樓后就被親了一口,恨不能將手里的噴壺隔著欄桿砸下去,啊,那人太欠揍了,楚大俠您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
楚留香剛喝了一口酒就嗆住了,耳朵紅喉嚨癢,到底是誰在一天天的念叨他啊,唉,要是七童就好了。
有人遞給他一條白色的手帕,楚留香順手接過后才覺得不對,一抬頭看到面前人恨不能立刻遁地消失。
“哈哈,”楚留香笑得有些無奈,“戚大寨主你到底要跟著楚某到什么時候呢?”
被楚留香稱之為戚大寨主的正是當年“連云寨”的大當家戚少商。
連云寨當初因顧惜朝而毀,而他陰錯陽差之下做了“金風細雨樓”的樓主,戚少商太過重情重義,楚留香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楚留香雖然也愛結(jié)交朋友,但他是萬萬不會結(jié)交戚少商這種朋友的,因為戚少商活的太累,而他信奉的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戚少商以前聽慣了別人喊他大當家的,如今聽楚留香喊他“戚大寨主”卻莫名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戚少商是沙漠里鐵骨錚錚的漢子,以前聽去過江南的兄弟說過,江南儂語從呼吸間就帶了一股子酥麻的感覺,簡直是比吸食大麻還要酥軟到了骨子里。
他以前也喜歡聽顧惜朝說話,雖然都是江南儂語但終究是顧惜朝言語間多了幾分毒辣,而楚留香卻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儂語,即使是楚留香對著他發(fā)火也讓他覺得是在“嗔笑”。
“你應該已經(jīng)不燒了,”戚少商伸手探了下楚留香的額頭,楚留香輕功絕艷自己差點就被他甩了去,還好自己輕功也不差追了上來。
楚留香立刻覺得自己耳朵又紅了一大片,你妹啊,真是拿壺不開提哪壺,要不是因為戚少商他至于會發(fā)燒嗎,都是戚少商連累的他,不然他早就回去找他家七童了。
“戚大寨主,楚某已經(jīng)沒事了,你該回哪就回哪去吧,”他也沒有想到戚少商輕功會這么好,他好想罵人如果不是體力透支他根本不可能甩不掉戚少商。
“我會對你負責的,雖然……”
戚少商還沒說完就被楚留香一口酒噴了滿臉,現(xiàn)在楚留香已經(jīng)是惱羞成怒了,手下動作不經(jīng)大腦思考就使了出來。
戚少商也早就想試試楚留香功夫到底怎么樣,立刻出手迎上。
兩人斗了十個會合,楚留香瞅見契機,手里的折扇已然架在了戚少商脖子邊。
“戚大寨主,你輸了,麻煩你以后不要在跟著楚某了。”
戚少商突然間笑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雖然兩人只過了幾招,卻讓他難得的有了幾乎已經(jīng)消失的斗志。
楚留香剛要問他笑什么,卻被戚少商快如閃電般點在身上幾大穴道上,兩人之間已有肌膚之親,戚少商自然知道如何讓楚留香怎么都解不開這種點穴之法。
戚少商攔腰抱起楚留香,鉆進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里,不管楚留香愿不愿意他都要帶他走。
“戚大寨主,這是什么意思,”楚留香臉上已經(jīng)帶了薄怒,“楚某已經(jīng)說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系,”
“你睡一會兒吧,”戚少商伸手點在楚留香黑甜穴上,楚留香昏睡前只有一個念頭,等他的穴道解了他一定要殺了戚少商解恨。
戚少商見楚留香睡著卻有些不舍得收回自己的手,他很清楚明白地知道在那錦衣華服下,那具熨帖的身體如何吸引著他,他們明明不過是露水情緣一場而已。
楚留香再次醒來時,幾乎分不清何年何月何夕,夢里的場景卻依舊還記得,窗外的天色是昏沉的,房間內(nèi)點了燈。
“你醒了,”戚少商端了熱粥進屋,楚留香昏睡了兩天剛醒適合吃些粥。
“這是你的屋子?”楚留香皺眉,“紗帳顏色太素,墻上也沒有掛個畫,還有床板太硬!
楚留香越說越發(fā)嫌棄戚少商,楚留香吃穿用度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現(xiàn)在他睡在戚少商的床上幾乎要把腰膈斷了。
“是我思慮不周,”戚少商根本就沒有反駁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說。
“戚大寨主,”楚留香示意戚少商離他盡近一點,“我們談個條件怎么樣?”
戚少商看著楚留香的眼睛視線卻落在誘人的唇上。
“吶,你看啊,你們做事的人那么多,平時肯定會非常消耗銀子的吧,這樣,你放我走,我給你黃金按你們一年的開銷折合五倍來算怎么樣?”
戚少商只顧盯著楚留香看了,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楚留香說的什么,只聽了楚留香說了什么黃金,頓時心下十分不悅:
“你認為我是為了錢?”
“戚大寨主,買賣很劃算的,”楚留香睜大了眼睛很真誠地看著他,天底下人都知道楚留香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但是自從遇到戚少商他都快賠死了,戚少商簡直是他的克星。
“你暫時先留在這里吧。”戚少商打量了他幾眼,起身推開門就離開了,把楚留香氣得直跳腳,他何時受過這種氣而且從來都是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而沒有他被欺負的份。
這座宅院是戚少商獨居的宅院,跟隨在戚少商身邊的幾個兄弟并不住在這里,平日這里只有打掃伺候的幾個下人而已,現(xiàn)在戚少商卻安排了人手守在這里為的就是防止楚留香不辭而別。
“楚公子,寨主吩咐了,您不能出這個院子,”果真是如楚留香所想,他根本就走不出這個院子,戚少商安排了人四處把守,如果硬闖他也沒有勝算,他簡直都搞不懂戚少商在想什么了,留他在這里有什么好處嗎,除非戚少商可以用他楚留香換更多的黃金來。
“閃開,我聽其他人說大當家的在這里藏了一個人,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
穆鴆平踹開守衛(wèi),大聲嚷嚷著走進院子里,當初三當家的傾心于戚少商,毀諾城的息紅淚也傾心于戚少商,可是他從未見過戚少商傾心于她們其中一人,如今他倒難得的聽幾個下人偷偷說閑話才知曉戚少商在別院藏了人,甚至是連他都瞞著。
楚留香正躺著曬太陽,金陵的天氣到底是和江南不一樣,太陽曬得他渾身暖洋洋的,讓他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楚留香正閉目養(yǎng)神間便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
穆鴆平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看到有什么女人的行蹤,然后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楚留香,立刻質(zhì)問道:
“你是什么人?”
楚留香看他一眼,闔上眼波瀾無驚地說道:
“是你從進院子里開始就在找的人!
穆鴆平在小廝的示意下也明白過來,戚少商根本就沒有藏什么小娘子而且藏了個男人,還是個特別漂亮的男人。
戚少商忙完事務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楚留香把穆鴆平忽悠的暈七昏八的,穆鴆平對他是稱兄道弟。
“戚大寨主,”楚留香看見戚少商后對他一笑,有幾分算計在里面,戚少商只覺得頭皮一麻,自己幾次三番拂了楚留香的面子,楚留香在江湖也是成名已久,他不可能就這樣乖乖的留在這里的。
穆鴆平看到戚少商后欲言又止,突然間大笑了起來,而后忍不住拍拍戚少商的肩膀笑著告辭離去,順便約定有空兩人再在一起喝酒。
“你和他說了什么,”戚少商看著穆鴆平笑成那個樣子就知道楚留香說的不會是什么好話。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楚留香笑得像狐貍一般狡黠得意。
戚少商看著楚留香,然后抓住楚留香的手拉到自己唇邊慢慢飲盡他手中半杯殘酒,褐色的眸子里是道不清說不明的意味深長。
楚留香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低咳了兩聲,
“戚兄,老實說你留我在這里一點用都沒有,何不讓我走呢,”
“如果我說不能呢,”戚少商又倒一杯酒,果然這個人只是這樣看著也是萬分賞心悅目。
“那你為什么又非要把我留下,這總該需要一個理由吧!
戚少商沉默下來,他并不能說出什么特別的理由來,他唯一的理由能說是就這樣喜歡看著他嗎,這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雖然是出生于江南,但我時常是在海上四處漂流,這里的一切都不適合我,就像你常年待在大漠里,突然間你換了一個地方也許你會勸說自己讓自己去適應,但事實上那也只是無奈之下迫不得已的選擇罷了,這個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為什么就不能讓我走呢?”
戚少商承認楚留香的一番說辭的確是打動了他,所以他打算放楚留香離開,讓他回到江南。
俗話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楚留香一路快馬加鞭趕回江南便碰到了陸小鳳,陸小鳳恨楚留香當年把花滿樓從他身邊帶走,楚留香恨陸小鳳不顧昔年情分要至他于死地。
但是當著花滿樓的面他們二人又實在不能大打出手,只能暗里斗個不停,花滿樓一個頭兩個大。
某天花滿樓午睡還未醒來,迷迷糊糊間聽到陸小鳳和楚留香又吵了起來,期間還夾雜了小箐火上澆油的言語,花滿樓頓時心頭火起,這一天天的沒完沒了啊。
花滿樓爬起來推開門就是一聲吼:“你們還有完沒完了,再吵就別來我的百花樓了!
“七童,都是楚留香,”
“七童,都是陸小鳳,”
陸楚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花滿樓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他們兩個攆出去,太煩了,太吵了。
“請問這里可是百花樓,這里是否住著一位叫花滿樓的花公子?”
“你找七童干嘛?”
“怎么是你?”
花滿樓還未答話,陸楚二人又異口同聲地說道,花滿樓忍不住莞爾一笑,陸小鳳和楚留香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我便是,請問兄臺可是有事?”花滿樓隔著欄桿向下望去。
陸小鳳立湊到花滿樓身邊看向樓下騎在馬上的人,那人年紀和他相仿,帶著一股子大漠的豪氣云天,心下贊嘆幾分英雄少年。
“在下戚少商,從金陵來找楚香帥,途中聽聞楚香帥在花公子這里,便貿(mào)然來訪,花公子莫怪!
戚少商說的誠摯,陸小鳳暗中思量了幾分,他雖是惱怒楚留香總是打擾他和七童,但到底花滿樓還是在意楚留香的,戚少商當初為連云十二寨寨主,后來又做了金風細雨樓樓主,一直和朝廷有牽扯,他來找楚留香是牽扯到了什么事情里面嗎?
“原來是戚兄,楚大哥的確是在這里,只是不知戚兄找他所為何事?”花滿樓和陸小鳳想到了一起,都是擔心楚留香惹到了什么官司。
“戚某來找楚香帥只是敘舊罷了,”戚少商看著隱在花叢后那道白色的衣服,神色間是藏不住的深情。
陸小鳳心思玩轉(zhuǎn),立刻明白了其中意味,然后握住花滿樓的手安撫著花滿樓的情緒說道:“戚兄舟車勞頓,不妨上樓稍作休息,我想楚香帥應該也想與戚兄敘舊一下!
戚少商上了樓,與陸小鳳和花滿樓又閑談幾句彼此大致了解了一下之后,陸小鳳尋了借口拉了花滿樓便立刻閃人。
一時間戚楚二人間但是相對無言,楚留香以為他不會再見到戚少商了,他也以為自己不想再見到戚少商了。
“花七公子的確和傳聞中說的一般姣如明月,他值得你喜歡!逼萆偕桃徽Z道破楚留香心中要害,引得楚留香差點灑了杯中香茶。
“戚大寨主,你來找楚某到底是有何事,如果只是敘舊,我覺得我們之間根本就無舊可敘,”楚留香握緊了手中杯子,眼底里蒸騰出幾分殺氣,“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請你早日離開!
“當然是有其他的事,”戚少商慢悠悠地喝了杯茶,“如果真的是敘舊我也沒有必要跑這么遠,其實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楚留香見戚少商神色嚴肅起來,以為真的出了什么事,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我是特地來向你提親的!
“你開什么玩笑!”
楚留香一怒之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整張桌子立刻四分五裂。
楚留香看著戚少商,收回手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說道:“戚少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戚少商從來不開玩笑,我從金陵追著你過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那我也告訴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花滿樓。”
戚少商嘆了口氣,“那你告訴過他嗎,我可以看的出來陸小鳳和花滿樓之間根本容不下第三個人,而且我也可以看的出來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花滿樓,你很清楚的明白花滿樓只屬意陸小鳳一人,所以有些話就沒有必要再說了,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
“如果說你真的不喜歡我,那么你為什么會認為我要提親的對象會是你,而不是你認識的某個人?”
楚留香被戚少商說的心亂如麻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一直以來都是他追隨著花滿樓,而他也很清楚花滿樓只會喜歡陸小鳳,每每夜深人靜時他時常會想起戚少商來,不是因為他們之間露水情緣一場,而是戚少商追著他的樣子實在是太像他追著花滿樓的樣子了,都是一樣的求而不得。
“我在離百花樓不遠處買了一處宅院,”戚少商又說道。
“你買宅子做什么?”楚留香問出口又瞬間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戚少商一路跟著他肯定是因為他才買的,果不其然。
“因為你在這里,這樣我便可以時時刻刻看到你,那里沒有百花只有郁金香,百花樓終究是花公子的,你應該有自己的歇息之處!
戚少商握住楚留香的手,說的一往情深,以往他哪里這般肉麻過,也從未說過這么多的情話,可是因為是楚留香,所以他愿意說給他聽,可是在楚留香看來他聽過太多太多的情話了也說過很多很多肉麻的話,戚少商說的與他人說的并無不同。
楚留香看了一眼戚少商站起身來,推開房門,偷聽的陸小鳳和花滿樓立刻被抓包,花滿樓尷尬不已倒是陸小鳳摸著自己的胡子一臉的“我們都明白”的意思。
戚少商也有些尷尬,他以為陸花二人是真的出去了,未料想自己的深情告白被他們?nèi)寺牭靡磺宥,楚留香瞪了一眼陸小鳳然后招呼戚少商說道,
“走吧,”
“去哪?”
楚留香看著戚少商難得傻氣的樣子忍不住虛咳一聲,
“你剛才不是說買了宅院嗎,還不帶我去看看!
戚少商一聽也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但欣喜的表情還是浮現(xiàn)在臉上,戚少商向陸花二人道聲告辭便立刻追著楚留香下了樓。
陸小鳳忍不住抱著花滿樓笑出聲,楚留香還未走遠聽到陸小鳳的笑聲很想回去揍陸小鳳一頓,陸小鳳太欠揍了。
戚少商買的院子不算太大,但略比百花樓大些請了三兩個小廝和丫鬟,很有些家住的感覺。
院子里的郁金香開得很漂亮,有專門的花農(nóng)照顧,楚留香既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不喜歡,雖是如此但他也可以看的出戚少商是花了心思的。
一時之間楚留香也沒有再與戚少商針鋒相對,也許是因為他一直漂泊太久需要停留吧。
“今天天氣很好,我們不妨出去走走吧,”戚少商想著去街上看看還有沒有需要置辦的物品,更重要的是看看楚留香有沒有什么看中的東西,他認為既然楚留香肯跟他走心里應該也是有他的吧。
兩人一路走著,倒是沒有什么過多可以言說的語言,彼此間都聽說過對方的傳聞,再多的語言也是蒼白無力的,他們都是存在于傳奇里人物從未想過有那么一天可以遇到。
戚少商看到有賣畫眉鳥的,正想要問楚留香是否喜歡,卻看到楚留香看著前方停了下來,是陸小鳳拉著花滿樓在閑逛,陸小鳳抱著一些吃食和花滿樓并肩走著,楚留香看著兩人背景頓時心生凄涼,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他到底還是有些難以放下花滿樓。
戚少商見他臉色不對,急忙握住他的手,這才發(fā)覺楚留香的手冰冷一片手心里滿是冷汗。
楚留香只感覺眼前發(fā)黑,即使是戚少商的手很暖和但是他還是覺得渾身發(fā)冷,花滿樓到底還是他求不得的水中月鏡中花。
戚少商半抱住楚留香,心中萬分焦躁難過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楚留香吐出的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袖。
醫(yī)館的大夫說楚留香是心脈郁結(jié)而導致舊傷復發(fā)所以才會吐血,但是戚少商卻是知道楚留香是為了花滿樓,自古以來從來都是情字誤人情字害人。
月上柳梢頭,戚少商煎好大夫開的藥端給楚留香時才發(fā)覺楚留香半倚在躺椅邊在喝酒,院中郁金香開的正好,楚留香的神色平淡地看不出有什么波動,仿佛白天里吐血的那個人不是他。
楚留香看了眼戚少商放下的藥碗忍不住皺眉,那個老大夫說他舊傷未愈才引發(fā)的暗疾,他的舊傷早多少年就有了,如今是喝再多的藥也是治不好的。
楚留香并不想拂了戚少商的好意,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藥很苦苦在心里。
戚少商準備端著藥碗離開,楚留香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身像是要對他說什么,戚少商彎下腰看著他,每當他看著楚留香時眼里的柔情便會溢出來一樣遮也遮不住。
“戚大寨主,我建議你下次煎藥的時候最好放點糖,它實在是太苦了!
淡淡的苦味在戚少商唇齒間泛開,戚少商也覺得這藥太苦了苦到了心里,月色黯淡下去,兩人的發(fā)絲糾纏在一起,楚留香閉上眼似乎是默許了什么可是他們彼此間都明白戚少商是情動而楚留香卻是為了遺忘。
戚少商離開江南的那天早晨楚留香還在睡覺,戚少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必向楚留香道別了,即使他真的很想在看他一眼。
戚少商如同楚留香生命里的一個過客一般,如今他的離去并不能給楚留香帶來什么,只是那些藥足足讓楚留香吃了一個月有余。
楚留香將那些還在盛開的郁金香搬到百花樓的時候,花滿樓正在同陸小鳳置氣,陸小鳳天生的五音不全,雖然他的靈犀一指很厲害但是要他彈花滿樓的古箏根本就是十指分不開,花滿樓不想讓陸小鳳瞎胡鬧陸小鳳不服氣,結(jié)果不小心帶上了內(nèi)力震碎了花滿樓的古箏,于是花滿樓便惱了。
楚留香看著不停賠罪的陸小鳳還有故作生氣的花滿樓,突然間就釋懷了,早千百年他就該明白的,花滿樓因陸小鳳而出現(xiàn)在這個世間他們才是良配。
楚留香也離開了江南,他一直生活在海上離開那么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戚少商也不再做金風細雨樓的樓主,他打算重建連云寨,那時楚留香說的是對的,他習慣了生活在大漠,在金陵待的越久便越讓他思念當初的時光。
滄海桑田,桑田滄海,也許有那么一天天各一方的兩人會再次相遇。
戚少商重建連云寨,重新招兵買馬頗是費了好大的功夫,穆鴆平說戚少商那兩只黑眼圈都快趕上貓熊的眼睛了,戚少商忙里偷閑便會想起楚留香來,他想知道楚留香還好不好。
大漠的夜里遠比江南冷的多,戚少商仗著自己年輕只穿了一件里衣站在窗邊看著最新的布防圖,有處機關他已經(jīng)想了好幾天了,但就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如何修改。
有人掀開門簾進來遞給他一件外衣,戚少商頭也沒抬說道:“老六,衣服放那,你去忙你的吧,我又不冷!
戚少商繼續(xù)對著布防圖琢磨,來人伸手點在布防圖某一處,說道:“沙漠白夜溫度相差之大,此處以冰換火便如同火上澆油之勢,這樣會更好!
戚少商聞言豁然開朗,咧著嘴笑得頰邊酒窩都出來了,等他笑完抬頭仔細看到來人卻發(fā)現(xiàn)那人看著他如同再看一個“傻子”一樣。
“你,為什么在這里?”戚少商有些傻了,來人白衣翩翩可不就是楚留香。
楚留香撩起衣擺坐在戚少商的床上,喝了一口戚少商已經(jīng)放涼的茶,
“戚大寨主,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這茫茫沙漠里難道只準大寨主建連云寨,便不準我楚留香來了嗎,這里可是寫了大寨主的名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戚少商有些不知該如何言語。
楚留香歪倒在被褥上對著戚少商勾了勾手指,楚留香本就生了一副好皮囊,斜挑了唇角這般模樣要有多勾人便有多勾人,戚少商看著他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被楚留香拿捏在手心里了但是他甘之如飴。
楚留香半攬住戚少商的脖子,兩人上半身幾乎貼合在一起,柔順的發(fā)絲從戚少商眼前劃過,他能聽到戚少商亂跳的心跳聲,更是忍不住笑彎了眉眼,而戚少商軟玉溫香抱了滿懷卻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楚某剛才聽大寨主說身上熱的很,但是楚某一路趕過來身上卻是非常的冷,不知戚大寨主可否愿意為楚某暖一下呢?”
“我,”戚少商扣住楚留香另一只手,十指糾纏,“想為你暖一輩子!
“好,一輩子。”
滄海桑田,桑田滄海,他們終究還是遇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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