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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陳卿娘是京城有名的閨秀,她出身高貴,自幼跟著陳夫人掌管陳伯公府的后院兒,是各個府中都相看的未來掌家夫人的人選。
陳卿娘自己也很滿意,她的人生早已經安排好了,嫁給某個世家做長媳,和未來的相公舉案齊眉,她可以抬舉幾個通房丫鬟做姨娘,但這一切都要在她誕下嫡長子之后。
可自從她受邀去了安寧公主的賞花宴,一切都變了。
她被京城有名的紈绔看上了,謝睦。
謝睦是安寧公主唯一的兒子,是被寵溺壞了的。
“謝世子,花花世界任您挑選,又何必糾纏我一個小女子呢?”她杏眼微怒,看著眼前攔住她的紈绔。
謝睦那雙桃花眼上揚,“我不要旁人,就要你,卿卿!
卿卿二字他說的極輕,輕到如同一陣暖風拂過了陳卿娘的臉頰,癢癢的。
陳卿娘哼了一聲,又想到自己是高門的淑女,應當有禮有度,她不能和被寵壞的世子一般見識。
她往后退了一步,“謝世子,我還要去尋我的母親,就不叨擾了!
“誒,”謝睦一把握住了陳卿娘纖細的手腕,“公主府很大,我怕陳姑娘迷了路。不如……就讓我?guī)ш惞媚锶フ野。?br>
陳卿娘剛才出來沒帶貼身的丫鬟,花圃四周無人,她怕謝睦胡來,便也順著謝睦道:“那就多謝了!庇植粍勇暽爻榛亓俗约旱氖。
跟在謝睦后邊兒,她特意離了兩臂遠,卻不曾想又惹了謝睦不快。
“陳姑娘,離我這么遠,難道怕我吃了你?”謝睦特意頓了頓腳步。
陳卿娘暗中罵了謝睦幾句,又端出了世家女子的架子,“謝世子,畢竟男女有別,若是被有心人看見……”
她可不想嫁給謝睦,謝睦的母親是公主又如何,謝睦自己沒有才干,只有一張臉可以看看,嫁給他無異于嫁給廢物。
謝睦嗯了一聲,又調笑起來:“卿卿這么想嫁人?”
陳卿娘被謝睦的話弄的差點破口大罵,狠狠地瞪了謝睦一眼。
她就知道,今天不宜出門,就不該來公主府。
2
陳卿娘回想起幾日前公主府不快的經歷,一向端莊高冷的表情就會破功,一直跟著陳卿娘的紫云發(fā)現了小姐近日的不對勁,偷偷將此事告訴給了陳夫人。
陳夫人聽到這話便趕緊召了陳卿娘問話。
“卿娘,最近怎么總是心不在焉!
陳卿娘自然不好把和謝睦的來往告訴陳夫人,只搪塞了幾句。
“卿娘,你要記住,你生來就是去做掌家夫人的!
“你如今十六,我與你相看了幾戶人家,你自己看看哪家可好?”
……
陳卿娘突然不太滿意自己的生活了,她的一生好像都沒有顏色,全是憑著陳夫人的想法來活著的。
從陳夫人的院兒里出來,陳卿娘先是去賬房清點了這個月的流水,又看了近日府里新近的面料。
有要送到東苑姨娘和庶小姐處的,也有要送到壽喜苑老夫人哪兒去的。
等到一切打點妥當,已經天黑了。
陳卿娘望著天,今日無月。
紫云和紫泌點了燈,一人站在陳卿娘的前面,一人站在了后面,給她照亮了眼下的石板路。
“紫泌,你將燈給我!
紫泌不知陳卿娘為何意,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陳卿娘素手一攬,紫泌手中的燈就到了陳卿娘那里。
“你們倆先回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
3
陳夫人為陳卿娘相看中了定國公的嫡長子,雖說陳卿娘嫁過去是繼室,但前頭那個福薄,并未留下子嗣。
陳夫人問陳卿娘滿不滿意,畢竟定國公可是一等公,她們陳伯公府的姑娘嫁過去算是高嫁。
陳卿娘知道就算自己不滿意也沒什么用,只要……只要陳夫人滿意就行了。
“卿娘,你的福分比娘好。定國公的嫡長子可算是個可造之材,如今已經在兵部任職了!
陳卿娘看著陳夫人一臉喜色,她自己也點了點頭,“女兒滿意極了!闭f完,還故作嬌羞的用團扇遮住了自己的臉。
可事發(fā)突然,陳卿娘嫁給了謝睦。
這一切都是源于一場落水,推她的人是她未婚夫婿的妹妹,救她的人則是謝睦。
一男一女在水中相擁,圍看的人又多,兩個沒有交集的人都會被說成是茍合已久。
一傳十,十傳百。
定國公府退了婚,陳夫人哭啊,說自己的命不好,苦心栽培的女兒現在成了沒人要的。
陳卿娘自然也哭,她想謝睦救她干什么,還不如讓她死在水里算了。
然第二日,安寧公主親自登門,為謝睦求娶陳卿娘。
就算知道謝睦是個紈绔,陳夫人也沒了辦法,如今京城愿意娶陳卿娘的估計也就只有謝睦了。
成婚倉促,仿佛陳夫人有多厭惡她這個女兒一樣。
陳卿娘就這么嫁了。
4
陳卿娘想嫁給誰不是嫁,就算謝睦再紈绔,院中有多少姨娘通房她都不管,只要不先生下孩子就行。
結果第二日,陳卿娘找來管家問話,才知道謝睦的后院干干凈凈,一個人都不曾有。
陳卿娘覺得奇怪,等到晚上謝睦過來,她邊幫謝睦脫下外衣,一邊試探:“我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你以前的老相好若是老實,我可以給她口飯吃。”
謝睦反手握住陳卿娘的手腕,“卿卿不是,可為夫心胸狹隘,”他將陳卿娘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這兒只住得下一個人。”
陳卿娘被謝睦的話搞得臉通紅,果然這個人滿口胡言,說話都沒有正形。
5
“騎馬?”陳卿娘聽到謝睦要帶她騎馬出游的時候,她有些吃驚。
雖說她學過騎馬,可是現如今有哪家夫人會騎馬呢?
真是拋頭露面,傷風敗俗。
“卿卿會騎馬么?”謝睦問。
“我不會!标惽淠锵攵嘁皇虏蝗缟僖皇,她說她不會,謝睦就不會再來煩她了。
謝睦聽到這話,反而顯得更開心了,“不會正好,為夫手把手的教你!
手把手三字謝睦說的有些重,讓陳卿娘覺得自己仿佛羊入狼口,十分危險。
第二日,謝睦牽了一頭白色的馬駒過來。
陳卿娘只得“學”了起來,可是……
“你圈的我太緊了!”陳卿娘背靠著謝睦溫熱的懷,緊緊相擁,在微熱的天里,她覺得自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總而言之,就是非常不舒服!
謝睦笑了,笑的十分燦爛,他那雙桃花眼微瞇,繼續(xù)逗弄著懷里的小嬌妻,“卿卿若是想要我松開,那就求求我,好不好?”
陳卿娘覺得謝睦可真欠揍,她咬了咬唇,不作回應。
謝睦抱的更緊了。
“好好好,求你了。”
謝睦嗯了一聲,“卿卿求我什么呢?”
謝睦這家伙,竟然還得寸進尺起來!
“求你松開你的手!”陳卿娘說這話時,臉漲的通紅。
謝睦嘴角一揚,“這可是你說的!
他的確離得遠了些,可是也夾緊了馬腹。白馬立刻加快了速度,陳卿娘一個不穩(wěn)又跌入了謝睦的懷里。
謝睦湊到陳卿娘耳邊,“這可是卿卿投懷送抱了!
“你……”陳卿娘憋了半天,“無恥!”
6
陳卿娘清點了賬,又有丫鬟來請她去公主府。
謝睦自從與她成婚后,就搬出了公主府,但也隔得不遠。
陳卿娘得了公主婆婆的召見,趕緊著紫云和紫泌為她梳妝打扮,生怕遲了一會兒惹得安寧公主不快。
公主不比常人,她到如今也只見過安寧公主幾次,就連駙馬爺想見公主也要等公主的傳喚才行。
到了公主府,安寧公主正在看戲,看到陳卿娘來了,便趕緊讓她坐下一起看。
陳卿娘以為自己上次和謝睦二人外出吃酒被人認出來的事兒讓安寧公主知道了,內心躊躇不定。
要不要先向安寧公主認錯?
“母親……”陳卿娘正準備主動認錯,被安寧公主打斷了。
“卿娘,你想喝什么茶,我好讓下人備去!卑矊幑髯昧艘豢诓瑁瑔栔惽淠铩
“阿睦說你愛喝普洱,但我想還是要先問問你!
謝睦居然知道她喜歡喝什么,陳卿娘心中一驚,但仍恭敬地道:“兒媳確實喜愛普洱!
安寧公主隨即吩咐了下人去準備。
陳卿娘看戲看的并不安穩(wěn),正巧看到戲中的百花仙子犯下錯要被王母娘娘懲罰,嚇得她起了身準備向公主認錯。
她就不該聽謝睦的鬼話,已為人婦的她居然還出去喝酒,實屬過錯。
謝睦踏進門的時候,陳卿娘正準備開口。
他笑著大步向前,“卿卿,看見為夫就這么高興?”
還沒等陳卿娘回答,安寧公主一瞥,“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我這才叫人來多久,你就馬不停蹄的過來了!
“娘,我這是為了見你。”謝睦笑嘻嘻的湊過去。
安寧公主佯怒,“走開走開,知道你心疼卿娘。娘這不是怕她無聊喊她過來看戲!
謝睦拉下陳卿娘一同坐下。
陳卿娘懸著的心才放下,看來安寧公主并不是要為難與她。
她又看了眼旁邊的謝睦,他是不是怕她出了什么事,才這么快的趕過來呢?
7
一年一度的花朝節(jié)到了,別的不說數夜晚的花燈會最熱鬧。
陳卿娘看著身旁牽著她手的謝睦,心里泛著甜。
她從前從來不會來看花燈會,因為陳夫人不許。
其實未出閣前,她的閨中密友也曾邀請她出來,可是陳夫人說身為女子需得端莊有禮,少外出才是。
這是她第一次來看。
各式各樣的花燈點亮了整個京城,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但陳卿娘卻莫名的安心。
她知道,就算謝睦再不著調,也絕不會放開她的手。
謝睦買了一盞小兔子花燈,陳卿娘站在一旁等著他,看著他認真挑選的樣子,陳卿娘覺得這樣的謝睦有點可愛。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笑的很輕,但還是被謝睦聽到了。
他提著小兔子花燈向陳卿娘走來,“卿卿喜歡嗎?”
陳卿娘這才知道他的花燈原來是給自己買的,她接過花燈,“我……”
謝睦又牽過陳卿娘的手,謝睦的手暖暖的,她忍不住的撓了謝睦掌心一下。
謝睦握緊了陳卿娘的手,“我發(fā)現……卿卿最近學壞了!
陳卿娘撇了撇嘴,“你胡說!我可沒有!
謝睦笑道,“第一次見面,你就像一只沒有牙齒的大貓,雖然兇狠可是因為利齒不敢上前。可現在嘛……”
“現在是什么?”
“現在是長好了牙齒的咯!
聽完這句話,陳卿娘掙脫開謝睦的手,想要直接上手拍一下謝睦。
然而謝睦直接把陳卿娘抱了起來,“不管是哪個卿卿,我都喜歡!
京城的煙花燦爛,周圍的人流皆在驚呼?申惽淠飬s覺得四周安靜極了,她只能看到謝睦眼睛中的光,倒影著她的模樣。
“謝睦,”陳卿娘鄭重著說,“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做人可以這么快活。
他帶著自己騎馬,出去喝酒,去溪流里捉螃蟹,帶著自己做了許多從前不敢做的事。
她想,她要和謝睦好好的過一輩子,才能回報謝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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