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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只是想找個地兒屯糧而已
內(nèi)容標簽: 七五 悲劇
 
主角 視角
展昭
互動
白玉堂


一句話簡介:鼠貓舊文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9950   總書評數(shù):21 當前被收藏數(shù):63 文章積分:526,78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古色古香-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8852字
  • 版權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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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貓 江頭潮已平

作者:柒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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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府好久沒這么熱鬧了。

      已經(jīng)多長時間,自從陷空島那只聒噪過頭的錦毛鼠成親后。

      開封府平日是忙碌的。因著包拯的公正廉明為民請命,有大宋的青天坐鎮(zhèn),自然伸屈鳴冤者不絕,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也不為過。而朝堂之上,江湖之中,各種懸案與陰謀也讓開封府眾人不斷周旋其中,幾乎沒有任何空隙可喘歇。即便是夜晚,一撥又一撥的刺客也毫不含糊地插上一腳,教人安身不能。
      然而這些都不能用熱鬧來形容。

      在四大校衛(wèi)眼里,真正的熱鬧,是藍白刀光劍影中的較量對決,是月明星稀夜晚屋頂上的痛飲達旦,是吵吵鬧鬧中一派輕松愜意的氛圍。

      也只有白玉堂的到來,才能給近乎沉悶的開封府帶來一絲人氣。

      但是,這樣的日子卻于數(shù)月前噶然而止,開封府又恢復一貫忙碌,卻不知今昔何夕的日子。

      倒是那上門說媒的人,一日也不曾斷過——

      展大人,您也該早日成家,您看那白五爺不是……

      展某身為朝堂公差,自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好意,在下心領了。

      哎!哎——!展大人!

      …………

      如此,日復一日。

      真的,沉寂太久了,都忘了那白耗子在的時候,是怎樣一幅熱鬧的光景。

      所以,當久違的吵鬧與夜晚屋頂?shù)妮^量重新在府內(nèi)上演時,即便被踩破個瓦片什么的,也能讓人打心眼兒里笑出來。

      他們崇敬的展大哥,比平日里要開心呢……

      夜涼,月色如水。
      一藍一白相對靜立,無風,衣袂卻自顧翻飛。天高地闊,轉(zhuǎn)瞬間意念也纏斗近百回。驀地,兩條身影各自躍起,瞬時相接,同時見兩道刺目白光閃過,劍出鞘,兵刃發(fā)出清越的龍吟。但見一陣刀光劍影,未來得及看清二人是如何動作,纏斗的身影便已分開,各據(jù)屋檐一角。

      “好啊展小貓,數(shù)月不見長進不少嘛!”

      白衣人收劍回鞘,頭一偏,笑得好不得意。置于肩上的劍身通體銀白,在月下熒熒泛著冷光,與一身白衣交相輝映,更稱得人俊美無儔。

      正是白玉堂。

      藍衣男子并不著惱于白玉堂的調(diào)侃,持劍抱拳,唇角微勾,道了聲“承讓”。斯文俊逸,卻是開封府展昭。

      與白玉堂張揚邪肆的華美外露不同,展昭是內(nèi)斂含蓄的,藍衫于身端是風華絕代,謙謙君子,如一塊上好的璞玉,溫潤如華。他的笑,能教人心軟了半邊去。

      二人相識多年,一路風風雨雨過來彼此間建立了無人能及的默契與相當微妙的關系。說是兄弟、朋友不如說是惺惺相惜的知己、至交。江湖素來傳聞貓鼠不和,但如若一方身陷危難,另一方定當殫精竭力赴湯蹈火。卻也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

      有白玉堂在的地方永遠熱鬧喧囂,平日里“傲笑江湖”“風流天下我一人”也絕不是自夸,白玉堂還真有那個本事讓周遭都跟著瘋魔。人說陷空島錦毛鼠為人仗義瀟灑不羈,于友肝膽相照,兩肋插刀也再所不辭:于敵卻陰狠毒辣,毫不姑息。這樣一個性子邪乎的人,驕傲自大,囂張跋扈卻叫人恨不起來,說到底,是因著他的真性情和那股俠義之氣。

      交游廣闊的白五爺,走便大江南北,領略過各地風土人情,自然相當會享受,于衣食住行各方面俱有講究。所以遇上展昭這樣的人,白玉堂也只有氣得牙癢癢的份,直罵“不懂風情的蠢貓”。每每這種時候,展昭便淡淡地回一句“展某自不似白兄如斯閑暇”便瞬時堵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展昭,自有一片青天需他守護。

      勁節(jié)傲骨,虛心韌性,展昭之所以為“南俠”,不止因手中三尺青鋒武藝高絕,更因著寵辱不驚,秉正剛直的性格。那一身傲骨即使投身公門也不曾折過,而由“展南俠”到“展護衛(wèi)”,他眉目間依舊溫潤如常,多了隱忍,卻也愈發(fā)堅定。

      就算僅憑他一人之力無法護住天下蒼生,展昭還是盡心竭力日夜不歇。供職開封府多年,或奔波各地輾轉(zhuǎn)查案,或為開封府擋去各路暗算,化去風波。確實,連受了傷都等不及養(yǎng)好便重拾巨闕守衛(wèi)一方,又逞論如同白玉堂一般逍遙自在。觀花賞月之類的事,也只能算極其難得的消遣。

      無怪乎白玉堂總說他是天生勞碌命,有福不會享。

      也因此那只永遠囂張跋扈的白老鼠以相當霸道的姿態(tài)開始頻繁干預展昭所得不多的休憩時間:要么死纏著他比武論劍,要么硬拉他喝酒賞月。最最讓展昭哭笑不得的是,那白老鼠竟將他帶至煙花之地,只為聽遠近聞名的歌姬撫琴唱曲。歌姬貌美,琴藝甚絕,歌聲清麗。本來應是相當愜意的事,就是讓他渾身不自在。白五爺?shù)购,出入這花街柳巷是尋常之事,自然聽得有滋有味怡然自得,可憐展昭凜然一身,
      在場別扭不說,末了還落得個被某始作俑者嘲笑的下場。

      白玉堂逗貓成性,雖愛玩鬧但不失分寸,展昭惱歸惱也不與他真的計較,其中大多是無可奈何的意味。而對方的一片好意,展昭嘴上不說,卻了然于心。

      瀟灑磊落有話直說的錦毛鼠,其實是個別扭的人啊。

      寒來署往,秋去春來,白玉堂總能變著法子享受。且先不論各類美食,就酒一條,他也能翻出許多花樣。珍藏數(shù)年至十數(shù)年的上好女兒紅、宮廷大內(nèi)的御賜貢酒、梅子青時采摘釀造而成的梅子酒、冬日紅梅盡放時精選梅花制成的梅花酒,甚至千金難買一杯飲的瓊露都能讓他尋了來,每每入夜抱幾壇子好酒躥至開封府,喚了展昭便上了屋頂。

      當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酒喝不到一半兩人又起爭執(zhí),話不投機半句多,立下拔劍開打。一陣刀光劍影中是公孫先生無奈地細算今兒個又踏壞幾片瓦,后院的藥草又被摧殘了幾株。

      高手比試固然精彩,不過就算傷不到小朋友,傷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激斗過后又重回屋頂,繼續(xù)未喝完的酒。間或混有幾聲爭執(zhí)又很快歸于平靜。如此,一坐便至天明。

      這些都是司空見慣的場景。所以看著二人的互動,四位校衛(wèi)都認為,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

      然而不同的是,這次到開封府的,不再是白玉堂一人。

      遙望屋頂上一白一藍英挺的身影,趙虎說了句什么,音量不高,剛好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被張龍趕回了房,余下三人靜默良久。幾聲長嘆。

      各自散了去。

      有些事兒,不說,就這么埋在黃土下一輩子。

      ——陷空島白少俠攜家眷來訪。

      衙役的通報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這白耗子什么時候這么通禮數(shù),墻不翻改走大門了?繼而一轉(zhuǎn)念,攜家眷來訪,嘿,敢情這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樣!這么腹誹著,卻在見了白夫人后盡數(shù)怔愣,后而默然。也清清楚楚地聽到,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輕微的嘆息。

      奴家見過包大人,公孫先生。

      白夫人不必多禮。

      謝大人。

      不卑不亢,不徐不急,知書達禮,落落大方。人似柳而不易折,白玉堂當真有眼光能得如此良婦。只是……

      交換一個眼神,站得最近的王朝上前問道,白少俠是在找什么人?

      那貓兒呢?白玉堂皺眉,似是不滿。

      展大哥今日當值。

      聞言沒再說什么,攙了白夫人便由公孫先生領至后院客房。

      直到傍晚展昭回府時他們才知道,白玉堂此番,是前來辭行的。

      落葉飛花,追風逐云。

      甫一回府便被畫影招呼上的展昭只得拔劍應對,未過幾招聽得身后有女子道:展大哥尚未用膳,這一天也該倦了。玉堂,你當真如此小氣么?

      聲音隱含笑意。

      白玉堂一頓,忿忿收劍,徑自轉(zhuǎn)身回房。展昭知他惱自己大婚未至,也任由他去。轉(zhuǎn)身見一端麗女子立于廊檐下笑望自己,當下心念一動,抱拳道了聲,白夫人。

      錦毛鼠白玉堂成婚是轟動江湖的大事,風流浪子終塵埃落定,眾人都好奇究竟是何等女子有如此能耐。而婚禮,自然辦得風光無限。

      陷空島宴請江湖各路豪杰,展昭作為白玉堂多年相交的對手也位列其中。而成親當日人前人后忙得焦頭爛額的新郎倌迎進了一個又一個賓客,卻始終沒等來展昭本人。

      替代的,是出自開封府的賀禮及,一封書信。

      信中大概說展昭于日前追捕馬賊不甚受傷,今臥病在床無法親自前來道賀云云。落款之人,是公孫策。

      信要公孫先生代筆的話想必傷勢嚴重,無怪乎來不了。這么想著,手中的信卻越攥越緊,心中“騰——”地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好你個展昭,抓幾個小賊有本事落得個一身傷,真當自己是九命怪貓么?!

      殊不知這怨氣來得著實莫名,完全偏離了方向。

      婚后因諸多事宜數(shù)月未到開封府,兩人也因此一直沒有見面。

      數(shù)月不見,再次造訪開封府,卻是為了離別。

      事情有些突兀卻在情理之中,攜妻游遍大江南北確是依白玉堂的性子所做得出來的,生性如此,天生便是適合自由徜徉于天地之間的人。而從中也可窺見白玉堂對其妻的愛寵,夫妻情深。

      如果說從前的白玉堂仍帶著少年的心性,那么現(xiàn)在的白玉堂,已然成長為真正的男人。

      翌日,拜別包大人、公孫先生及王、馬、張、趙四人,是由展昭一路相送。

      一路無言。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白兄,就此別過。

      轆轆車輪碾過黃土道路,掀起的簾外那抹紅影漸行漸遠,在晨光微曦與揚起塵土的影象中模糊了面容,怎么也清晰不起來了。

      隱隱有惆悵暈染開,彌散一方空間。

      這一別,不知何時能再重逢?

      手被輕柔握住,轉(zhuǎn)頭,對上盈盈眉眼,溫潤含笑,于是那些些微的別緒被溢滿心頭的愛憐一掃而光。

      然而有些東西早已生根,在未察覺的地方悄然生長。

      蔓延成枝。

      開封府再次恢復了平靜。

      王、馬、張、趙四人第一次覺得,少了白玉堂的開封府,有些冷清。

      日子在平淡中如水般滑過,在離別前的那一天晚上白玉堂與展昭說了些什么他們無從得知,他們只知道,第二日夜里,展昭房中的燈,燃了一宿。

      巡街視察,盡忠職守,為民排憂,展昭依然是那個守衛(wèi)黎民蒼生的展護衛(wèi),淡泊堅定,風雨難摧。
      好象什么都沒變過。

      ——的確,什么都沒改變。

      又有什么能改變……

     。ㄏ拢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歲月匆匆,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已是一年。

      這一年汴梁難得安寧,出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也不礙什么。開封府運作依舊,只是朝堂上龐太師數(shù)次從中作梗,幾欲扳倒開封府均未得逞。而在這一年中,比來開封府行刺的刺客活動更頻繁的,是某只自顧在外逍遙的老鼠的來信。

      信中大多講述各地風情,從晉南到漠北,從漢東到戈西,甚至一度到了塞外胡地。由江南秀麗婀娜的小橋流水至八百里秦淮夜景,到滇南大理國的風花雪月和云嶺雪山,再到川西蜀地的天府之國,然后一路北上,直至塞外草原大漠胡地?慈粘鲈鲁,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風光,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麗景色,心胸一片寬闊。

      江山如此多嬌,信中所述任誰看了都禁不住心馳神往,男兒豪情在那么一瞬間迸發(fā)出來。連公孫先生都說,游遍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也算今生無憾了。

      其實那些信,如若不多加說明,多半是給展昭的。

      就算兩人分隔兩地,往返于雙方之間的信鴿卻一直沒斷過。

      與白玉堂一月三、四封的泛濫不同,展昭一月內(nèi)就傳那么一封信,忙的時候甚至三、四個月才有空閑回復一封。所以一年下來,手頭的紙箋已積有厚厚一摞,而白玉堂那里也就薄紙幾張。

      展昭的信中提的最多的,無非是開封府最近如何,包大人如何以及近來查辦的案件,再者就是對白玉堂夫婦的問候,極少提及自己。

      白玉堂雖對展昭近似敷衍的回信相當不滿,卻每每自信鴿腳上取下信箋時笑足了像只偷了腥的……老鼠。

      旅途中走走停停收獲頗豐,而在期間,白夫人有了身孕。

      于是往返與開封府的信鴿愈加頻繁,白玉堂似是要將初為人父的那份驚奇與喜悅悉數(shù)向展昭傾倒。

      展昭,自始至終都站于聆聽這與分享者的位置。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在返程回陷空島的途中,白夫人誕下一子,取名白澤飛。

      飛兒誕生的那夜是一個月中的既望,月亮最圓,最亮。那天夜里,飛兒的啼哭響徹天際,整夜不絕。

      就在飛兒誕生的第二日,白玉堂收到了展昭的來信——

      白兄如晤:
      一切均安。日前得知白兄已人在返途,故憶及比試之約一直未能踐行。若還有機會,定當與白兄一較高下。
      展昭字

      字跡是整齊的小楷,一如既往的干凈工整。短短幾句讓白玉堂笑出聲:原來想找白爺爺比試,那還不簡單!心里嗤笑著從前找那貓兒比劍時那不情不愿的樣子,當真應了那句:表面正經(jīng),騷在骨里!

      然而一時沉浸在喜得嶙兒喜悅中的白五俠卻忘了,以展昭的為人,是斷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不知道這封信代表著什么。他也不知道,就在飛兒誕生那晚,千里之外的開封府,哭聲震天。

      史官記載,時異族使臣來訪,皇帝設宴,歌舞同樂。

      其中抹煞了去的,是迎賓宴上突遭刺客來襲。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殿前救駕,傷歹徒一人,其余均脫逃;实埤堫伌笈,命開封府徹查真兇——

      白玉堂得知這不大不小的事是在兩個月后,距事發(fā)已逾三月有余。

      京城酒樓茶肆里說書人就像親眼目睹了當時的場景一般,滔滔不絕地講那護衛(wèi)武功如何了得,如何英勇神武,如何仗劍一個個擊退刺客,如何率眾侍衛(wèi)保護皇帝云云,說得是天花亂墜神乎其神,言辭間滿是崇敬仰慕之色。

      那說書人口中所述,自然是御貓展昭。

      微微一笑,心道離開一年有余不知錯過多少有趣的事。不過若不是娘與哥嫂催得緊,恐怕還有再拖上幾個月。

      白玉堂憑欄倚坐于酒樓二樓,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那只死貓指不定又去哪里巡街,罷了,不如等晚上再去。

      喃喃自語中視線投向遠方,思緒飄忽,忽而閃現(xiàn)一絲異樣,又很快消退無蹤。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余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癥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又是月圓之夜。

      仰望那一輪明月,歌姬婉轉(zhuǎn)悠揚的聲音似乎還在寂寥的夜里徘徊。白玉堂不明白,不過是白日里聽的一闕小曲,為何總纏綿縈繞在耳邊。正如他不明白,為何自己本應送妻兒直往陷空島,卻在途經(jīng)汴京時鬼使神差地直往開封,撇下妻兒獨自返鄉(xiāng)?

      那低低的吟唱在靜謐的夜里,回蕩著難以言說的哀傷。

      踏月破空,隨著開封府越來越近,心中異樣的感覺難以自持地逐漸擴大,心臟像是要破開胸膛跳出來一般——是太緊張,抑或是,近鄉(xiāng)情怯?

      有太多東西紛繁閃過,呼之欲出卻不得其解。搖搖頭甩開煩亂的思緒,對于想不明白的事就暫時不要去想,這是最好的辦法。

      勉力壓制下心里的慌亂,一提氣,越過了開封府的墻頭。

      翻墻這種事自與展昭相識以來便是家常便飯。悄然落地,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展昭房內(nèi)。

      無燈。推門而入,房內(nèi)布置一如從前,借著灑滿中庭的銀輝清晰可辯。

      只是,少了那個人。

      握畫影的手緊了緊,那一瞬,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失落牢牢攥住了他。

      門口傳來微響,轉(zhuǎn)身,面上的喜悅瞬間凍結(jié)。

      公孫先生。

      燭光照映下驚愕的臉復歸平靜,公孫策一聲長喟。

      白少俠?!你……

      ……終歸還是來了……

      當今圣上設宴款待外族使臣,于宴中遇刺。御貓展昭御前護駕,以一人之力擊退數(shù)名來犯,保得圣駕毫發(fā)無損。這事在三個月內(nèi)傳遍汴京,街頭巷尾無人不知,成為人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眾說紛紜中有褒有貶,有揚有抑,卻都只知展昭救駕有功,不知當日展昭已身負重傷,性命垂危。

      [一開始刺客的目標就并非皇上。當日展護衛(wèi)率前救駕,卻不想刺客在刺向皇上前突然轉(zhuǎn)變目標,直指粘護衛(wèi)一人。展護衛(wèi)以一人之力抵抗數(shù)人,但遭前后夾擊,縱旁人有心亦幫不上忙。最后擊傷歹徒一名,其余全部脫逃。那被擊傷之人是死士,當場便自盡身亡斷了線索。皇上震怒,命大人將此事徹底查辦。這些倒沒什么,卻不想展護衛(wèi)他……他身受刀傷多處,都是皮外傷,無多大關系。重要的是,刀上淬了毒!]

      [毒名“無常”,無色亦無味,乃西夏國獨有。既名為“無常”,便指其毒性奇特,若用于一般人則無效,但若用于習武之人,一旦催動內(nèi)力,則立即順由真氣流至五臟六腑歧經(jīng)八脈,到時,縱使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學生不才,即便翻遍醫(yī)書,并有盧夫人相助也……展護衛(wèi)他,他于一個月后……去了……]

      [……那夜,月亮也是這般圓……]

      [設宴那日本非展護衛(wèi)當值,只是龐太師上書皇上,指名要展護衛(wèi)負責守衛(wèi)宮中安全。圣命難違,不得不奉命前往……大人多次識破龐吉奸計,龐吉恨開封府入骨,這要扳道大人的第一步,便是除去大人的左膀右臂……]

      [真兇逍遙法外卻奈何不得,為避免打草驚蛇,不得不隱瞞展護衛(wèi)辭世的消息……]

      …………

      癡癡地望著花棱窗外的一輪明月,腦中有太多東西來不及消化。貓兒,貓兒,公孫先生說你不在了呢。
      騙人的吧……都是騙人的……你不是九命怪貓么,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死掉……

      你不是說要和我比試的么?為什么我回來了,你卻不在了……貓兒……

      ……公孫先生,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這么說,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顫抖。

      白少俠……

      公孫策默然,“人死不能復生”這類安慰的話語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豈能說服白玉堂?

      仰面抑住快要滑落的淚水,公孫策長嘆,都是些癡兒……

      這是展護衛(wèi)托學生轉(zhuǎn)交給白少俠的,望白少俠……好生收管……

      自袖中掏出兩樣事物,一封信,一方玉,輕置于桌上。行至門口是身形頓住,低低說了一句。

      展護衛(wèi)他中毒后日漸衰弱,時常咳血…最后兩封信都是他忍著劇痛一筆一劃地寫完……要是沾染了血跡便撕了重寫……他……

      竟再也說不下去,快步離開。

      白玉堂呆望著遺漏滿室的月光,只覺得心突然被挖空了,里面什么都沒有,卻疼痛異常,清晰地滲入每一寸骨血,每一條脈絡。

      又感覺似有呼嘯凌厲的風穿膛而過,凜冽入骨,割得人生疼。

      他拆開桌上的信,字體是干凈工整的小楷——

      ——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頭潮已平。莫念。莫悲。

      短短十六個字,再沒有別的。他驀地跳起,顫抖著手從懷中掏出一沓紙箋,最后一張,一如既往的筆跡,細細看來卻是虛浮無力,間或有墨痕抖動。

      月光忽然亮得刺眼。

      他跌坐在床,手掌遮住過于耀眼的銀輝,忽而放聲大笑。

      ——若還有機會,定當與白兄一較高下。

      原來,原來你早就什么都算好,若還有機會,哈,機會……

      ——那夜,月亮也是這般圓……

      是了,那天是飛兒誕生,他哭了一整夜……

      他早該注意到的,那樣的語氣,那樣的字跡。然而沉浸在莫大喜悅中的白五俠,偏偏沒有在意。

      當時只道是尋常,事到如今,已經(jīng)是什么都挽回不了。

      桌上靜靜躺著的玉佩在月光映射下泛著脈脈盈盈的光,如主人般溫潤。白玉堂移開手,起身將那玉佩納入掌心。

      如!

      遭!

      雷!

      殛!

      隱忍多時的淚水卻再也忍不住,終于傾瀉而出。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不會相思……才會相思……

      ——我說貓兒,你整日掛這么個破玉作甚?難不成是哪家姑娘芳心暗許,送咱們展大人的定情信物?

      那次,是他們最后一次在月下喝酒。

      如往常調(diào)笑的話語不意外地換來展昭貓眼圓睜,怒目一瞪。

      他自然知道那不可能,因為自與貓兒結(jié)識以來,那玉,就從沒離過身。

      ——得得得!算白爺說錯話。睡覺,睡覺!

      雙臂一伸,枕著頭躺下。星漢燦爛,璀璨星空下一藍一白,一坐一躺。

      良久,身旁之人呼吸逐漸悠遠綿長,似是已熟睡。展昭抬頭,眸里斂進滿天繁星的光華。

      ——娘親說,家傳之玉,是要贈于心愛之人。

      啪——!

      堅固在心里的壁壘,終于轟然倒塌!

      懂事之前情動以后才發(fā)現(xiàn)彼此早已糾纏于對方心頭。然而彼時一個縱馬馳騁瀟灑不羈,不曾想過心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另一個心系天下蒼生身負責任道義,默默隱忍不曾為自己爭過什么。兩個人,一樣的心思,卻一個不懂,一個不說。

      撥云見月,什么都明晰了。

      白玉堂終于明白,為何心里總是放不下,為何在每次收到來信時心頭涌上的是濃濃的甜蜜,為何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展昭,為何在想見不成時無比失落,又為何,那夜偷聽到貓兒所言后一瞬間涌上復雜難言的情愫,一夜無眠。

      甚至在更久以前,對貓兒一次次的挑釁,對他每每負傷而歸的心疼與惱怒,對他總是惡言相向?qū)崉t名為別扭的關心……原來一開始,就已將對方融于骨血,分割不能。

      一切源于當初,結(jié)于無端。

      白玉堂握住玉石的手緊緊抵在胸口,熬首煎心,肝腸寸斷。

      貓兒,你好狠的心!

      為何在我明白所有之后你卻離我而去?!莫悲,莫念,貓兒,你可知玉堂已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你對天下蒼生仁慈,為何獨對我如此殘忍!

      從今往后,生命中永遠失了那個人,灼灼紅衣,綽綽藍影,再見不到那春風笑饜,溫潤眉眼。而那被挖空一塊的心,將永遠空洞,永遠回蕩著冰涼冷冽的痛,相思滅頂,教人成狂成癲。

      然而白玉堂不知道,公孫策沒有說的是,展昭并未囑托將玉佩交給誰。自始至終,只有那封信而已。

      展昭,終究不是自私的人。

      即便在離開人世前,他也從未允許讓自己自私過一回。

      他不想,不忍,也不愿擾亂白玉堂的世界。

      展昭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得透徹明了,縱使知道白玉堂的心思也不去點破。他的情藏得深,默默隱忍,眾人卻都了然于心。

      展昭,終是讓人心疼。

      所以公孫策不顧他最后的意愿擅自做主交玉佩于白玉堂,所以陷空島眾人合力隱瞞下了展昭的死訊。這是他們唯一能替他做的。

      天意從來高難問,人情易老悲難訴。

      ——總覺得白夫人與展大哥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啊……

      很久前趙虎的一句咕喃,彼時沒有在意,如今憶起如同在心里投下一粒石,卻掀起驚濤駭浪。

      不知何時所想的所念的,便只有關于你的一切?

      往事一幕幕如漲潮的海水,涌上又迅速消退無蹤,心頭卻從未如此清明。

      是了,都不在了。

      因為不在,更顯得如此鮮明,深刻骨髓,抹也不去。

      命運于百代交替中種下因果輪回,注定的,便是命。

      他曾經(jīng)是那個“白日放歌須縱酒”坦蕩瀟灑的白玉堂,“傲笑江湖”“風流天下我一人”是年少的不羈與輕狂。所有感情沉淀后,遺落得不知藏匿于何處的悔恨。

      和,一紙薄淚。

      清淚盡,紙灰起。

      是由長相思——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頭潮已平。同心結(jié)未成,平逝的潮水也一道帶走了那個人,至此,心潮再不能起任何波瀾。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

      ——FIN——

      后記

      一月后,開封府擒獲漏網(wǎng)刺客,斬立決。

      同年,仁宗皇帝詔告天下,開封府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展昭,歿。追封為“輔國大將軍”。

      天下嘩然。

      一時民間巷坊尋常百姓無不唏噓,哀悼者不絕。

      也在同一年,陷空島五義之一的錦毛鼠白玉堂退隱江湖,自此與世無爭。

      白衣翩然,傲笑江湖,既成過往。

      錦毛鼠與御貓的故事,也逐漸淡然于時光罅隙。

      多年后,在展昭的衣冠冢前,有人看見一青衣男子長久默立。他身后跟著一名總角男童。

      那孩子,像極了小時候的展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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