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執(zhí)著于此，更不知道零那家伙干嗎非挑這么晚的時間來找自己。
　　天光暗下已多時，零的臉沒人能看到。
　　「青龍我信任你�！�
　　他只是聽到了那句話，于是整理好衣服就匆匆動身了。

　　*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在如此一個夜晚想起那個幾乎未曾謀面的兄長，和他的唯一一次相遇，大概是五年前的事情。隱約還記得「赤砂之蝎」這個名字。
　　他更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因此恨自己。畢竟那個人死掉，也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風(fēng)很冷，他總覺得所謂的「曉」，其實不會那么無情無義。

　　*

　　他一直執(zhí)著于此，渴望著某一天能徹底把那個孩子殺死。
　　他很難忘記那個時候，得知那孩子跟旦那的種種羈絆時，那莫名其妙醋意……
　　可是他敢發(fā)誓，自己對于旦那，并不是「那種」感覺……
　　總之，他居然為了私人想法要去殺人，而零卻也同意？他覺得這個世界都亂了。

　　*

　　夜很黑，無眠的他靜不下心。靜夜里有晚風(fēng)席卷著沙滑過的聲音——再熟悉不行。
　　空氣凝結(jié)住，仿佛任何一個不經(jīng)意，都會招來攻擊。
　　他猜不到月亮的方向。
　　其實他討厭在夜晚保持過分的警惕。

　　*

　　他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想自己的事情，他不確定自己下一步該怎樣做。
　　風(fēng)漸漸大了，在耳邊吼嘯的聲音已經(jīng)聽膩。眼里進了砂，不□□出幾滴混熱的液體。
　　他并不曉得自己也會有害怕的那一天——其實也不能說是害怕，只是覺著有點詭異罷了。
　　嗯，僅此而已。

　　*

　　他記得沙洲里會有一種白色的鳥。曾經(jīng)貌似見過，叫什么名字來著……？
　　而眼前這一只，不知是幻像還是實物。也不知是所謂的兒時記憶中那一類，還是別的什么時候見到的
　　他累了。不愿琢磨太多。
　　他低下頭。

　　*

　　他沒覺得熱也沒覺得急，而目的地就這么到了。空氣好象有點稀，他腦子混沌一片。
　　這樣，他便不知所措地釋放出黏土鳥，不料那純粹的白在這樣的暗夜里，真的太刺眼了……
　　他早該想到的……可惡！

　　*

　　他發(fā)現(xiàn)那人的時候，心里著實一驚。
　　黑衣上火紅的云朵格外醒目，那一頭金發(fā)卻也像陽光一般，射入眼簾。
　　他忘不掉這個輪廓。然而即使如何努力，今次也無法察覺到他的殺意。
　　又變強了么……？

　　*

　　他自嘲地勾起一抹笑。自己竟這樣悠然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那名少年——是那名男子才對——不變的湖樣碧眼還警惕而疑惑的朝著自己看，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別無選擇，只得抬起眼。

　　*

　　他總喜歡坐得很高�；蛟S那樣可以更加接近殘缺難測的月。
　　而今次于他來講，他更渴望曉得下面那張臉。
　　砂靜躺，晚風(fēng)吹不動。擋住對方左眼的是蝶樣的蛾。
　　他想說些什么，但都只覺空洞。

　　*

　　夜蛾遮了他的視線，那一瞬只知道有風(fēng)……
　　他耐不住性子繼續(xù)任對方的風(fēng)衣帶隨著風(fēng)且起且伏。
　　他的眼神沒有變，方向亦忠貞不改。他的頭往右瞥了一瞥，同時觀察對面的反應(yīng)。
　　他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

　　他只感覺像夢，而自己只有在夢中，才會那樣向著對方輕輕點頭。

　　*

　　風(fēng)稍稍有些大了，卷起一地砂。他有點發(fā)愣，后來笑了……

　　*

　　他縱身跳下，然后遠離那人的視線——想回首，不得回首……
　　云還沒有開，周圍的東西他都還看不見。
　　月無影，夜無涯，他和風(fēng)一起離開那個人身邊。

　　*

　　有好一段時間他無法動彈，直到那人離開時掠起的風(fēng)消失散盡。他承認今晚的自己是有些迷亂……
　　整個砂村的風(fēng)都夾雜著那人的氣息。微涼而溫柔，冷艷不羈。
　　他捉不到他，曉更捉不到他
　　——他是這樣相信著的。痛苦無奈又充滿著期待地相信著。

　　*

　　他不知道該怎樣釋放心中那一股陌生的感受。
　　他刻骨銘心地感覺到心在抽動，不像夢，不是夢，他根本不會有夢……
　　他只得奔跑，袍子抖著獵獵的風(fēng)。暗夜未央。
　　他聽到兄長口中發(fā)出了一串虛弱的夢囈。走過去，他將面前熟睡的人輕輕搖醒，「走了，哥」

　　*

　　風(fēng)停的時候他才垂下眼。頭疼得很，他不知道此時此該想些什么。
　　只是他清醒地知道，離那人的氣息越來越遠——那就是回去的路。
　　「我信任你�！鼓蔷湓捙腔苍谟洃浿袩o從散去，夾雜著那紅發(fā)人的背影。

　　*

　　他沒有理由地信任著剛才那人，他的兄長也沒理由地相信著他。
　　而他驀然想到，自己的那句「哥」……回首，口中那人正不離不棄地追隨身后
　　砂在半空中圍成旋渦，摩擦出的耳語是風(fēng)在哭。
　　只是他突然好想知道，剛剛那人，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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