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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一下冊的我已經(jīng)對大學的生活熟門熟路,不會像以前一樣在哪里都能迷路。昨晚手機里彈出消息說是我們學校要迎來A大的學習交換生,字里行間能看出學校對這位交換生的重視程度。我按掉響起的手機鬧鐘,選了一條簡單的白裙子。
五月中旬的天氣很奇怪,忽冷忽熱,前幾天還是風雨交加,今天大清早就已經(jīng)艷陽高照,溫度直沖30度,我化了一個簡單的淡妝,跑到我們部門的集合點。知道我起得晚習慣踩點到,來不及吃早餐,小伊遞給我一杯熱豆?jié){。
果然學校的領導照常古板,我們分為幾個部門,高層一點的學生會各部長和學校領導站在最前面,像我們這樣的就只有被拉來充數(shù)的份,我和小伊躲在最旁邊,于是逃過了拉橫幅這丟人的差事。
一般來說重要的人物從來不按時到,于是我和小伊百無聊賴地聊天,就在我們決定今天晚上要去學校附近新開的餐廳吃飯的時候,學生會會長跑過來大聲喊著安靜,說是要來了。
雖然是大聲喊,但是其實一點兒也不兇,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生,身材高挑,長相精致,穿著簡單卻令人舒服,說話總是不急不慢卻十分有條理,所以在這屆學生會里很讓人信服,當然,也很受歡迎。
優(yōu)秀、自信、美麗,等等美好的詞語在我看來都屬于她。
據(jù)說這次是兩個學校的交換學習,像我們這樣的普通大學也不知道是怎么會被A大看上的,所以我們學校領導的狗腿樣就不多說了。
偌大的校門口擠滿了人,也終于有了動靜,一共來了兩輛車,一車下來的一看就是對方學校的老師之類的,而另一輛應該就是那幾個優(yōu)秀的交換生了。
他們一下來,大家就全圍上去了,我和小伊見狀互相使了個眼色,溜了。
剛剛我就說了,這個天氣真是越來越奇怪,還不到七點就已經(jīng)狂風大作,我和小伊頂著狂風終于到達了新開的這家餐廳。我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長發(fā),忍不住和小伊吐糟:“白瞎了我自己燙了半個小時的頭發(fā)!,然后小伊同情地把手腕上多出來的皮筋遞給了我。
也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餐廳的生意一般,客人稀稀疏疏的,我們隨著服務員坐在了玻璃落地窗的位置上。這是個頂好的位置,因為可以看餐廳外面來來往往的人,不會覺得待在里面悶悶的。
我們剛點好菜,小伊正和我單方面普及著這次來的幾個交換生。
“我可是打聽過了,這幾個人還不一般呢!
小伊講得眉飛色舞,我在一旁淡定地用她剛才給我的皮筋徒手扎起了一個高馬尾。
“聽宣傳部部長說,我們學校領導特意安排會長好好招待他們!
服務員剛剛把菜單遞過來,對面的包廂門被人打開,出來的人正好就是美麗的會長。
她依舊穿著今天早上的白T恤加牛仔褲,我和小伊聽到聲音正好和她對上眼神。
她溫柔一笑,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好巧呀,你們也在這!
小伊八卦地問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因為聽到了男生的談話聲。會長莞爾一笑說不是,是新來的那幾個交換生,學校領導讓她這幾天帶著他們到處玩玩。
小伊驚了,感嘆:“這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旅游的呢!
會長繼續(xù)溫柔一笑,潛臺詞是她也同意小伊的觀點,接著禮貌地邀請我們一起,說是反正學校出錢,我和小伊亦是委婉地拒絕說是那怎么好意思。
我和小伊剛付完錢,走出餐廳門,天氣就開始發(fā)脾氣,在我眼皮子底下開始下起暴雨。我眉頭跳了跳,可憐兮兮地和小伊坐回原來的座位,然后淚汪汪的拉著她說自己是是個倒霉孩子。
接著看見會長出來直沖我們這邊,告知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走,學校的配置果然高級,有車…….,我和小伊汗顏的同時,小伊開心地摸摸我的腦袋“這回不倒霉了!
于是我和小伊等了幾分鐘,對面包廂的們再度被打開,原來來交換的一共有三個人,三個男生一個女生,包括……..那個人
我頓時有些失神,幸好小伊把我拉到一邊,否則我就會撞上推著餐車的服務員。
會長跑過來關心了我?guī)拙洌又桶才盼覀兒退麄円黄鹕宪,我能感受到拿到目光掃過我,我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不能怕,接著就跟著會長上了車。我們和自己學校的同學坐上了同一輛車,這讓我安心不少。
因為并不特別順路,我和小伊禮貌地表示在學校的某個交叉路口放下我們即可,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系的女生宿舍。
車子停下,雨已經(jīng)小了不少,但是對我們這樣沒帶傘還化著妝的人來說就不小了。我和小伊下了車,卻發(fā)現(xiàn)前面的車也跟著我們停了下來,我們硬著頭皮沖向宿舍的時候,前面的車子還沒開。我沒忍住往那個方向看,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還是透過窗戶上薄薄的霧我還是能看見他依舊精致的側臉。
小伊在后面拉了我一把,我回過神和她一起跑進宿舍樓。
我和小伊回到寢室發(fā)現(xiàn)大A和小B正悠閑地躺在床上玩手機嘮嗑,看見我們回來問我們淋濕了嗎,叫我們別感冒了趕緊洗澡。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正聽見小伊和AB講著我們今天差點淋成落湯雞又幸運地遇上了好人送我們一程。我有些神情懨懨的,沒有附和小伊的話,自從出了餐廳,我心里就一直打鼓,害怕的打鼓、不知所措的打鼓。
我晚上被該死的蚊子咬醒,打開手電筒索它的命,手機顯示為凌晨三點,我眼睛困得睜不開,手不小心掃了一下,枕頭掉到了地上。
我從上鋪爬下去,撿起枕頭,又發(fā)現(xiàn)枕頭底下放著的項鏈也掉在了地上,我有些緊張地撿起它,在確定了沒有被摔壞后松了口氣。
接著我爬上床把它放回原地又進入夢鄉(xiāng)。
星期一,作為學生會秘書部的小嘍啰,我和小伊照舊坐在開例會教室的最后一排。正當學姐隨便講了幾句就準備解散的時候,會長帶著他們?nèi)齻風風火火趕過來。
教室一時間尷尬異常,會長走上臺叫我們不要緊張,說他們只是來看看我們學生會的情況,做做交流之類的,然后就招呼他們坐到了最后一排,是的,這樣我和小伊就成了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的人,他們剛坐下我就打了個冷顫。
我們部的學姐站在臺上尬了幾分鐘后實在憋不住就讓我們每個人自我介紹,輪到小伊的時候她特別高興,這個二傻子還特別誠心地感謝他們那天好心送我們回家的事。
輪到我的時候,我說我叫楚幺幺之后就沒話了,可是我不好意思走啊,別人都說了一大通我就這么一句話,接著我就尷尬地站在臺上進退兩難,我現(xiàn)在十分懷疑之前我們部門學姐為什么收了我這么個倒霉蛋。
“你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呀?”,這是那三個人中的唯一一個女生問的。我本來是低著頭看著講桌,聽到她問我問題后抬頭看她,然后…….忍不住把一整排都掃了一遍……….
學姐站在旁邊急了,用嘴型提醒我趕緊說,我回答她說我是我們家最小的,那個女生點點頭,然后我就又回到那該死的座位上。我覺得我的后腦勺要燒出個洞來。
后面學姐好像又讓他們也各自自我介紹了一遍,那個女生叫張巧顏,名字和她很配,巧言如簧,顏之厚矣。另外一個男生叫許頌,這兩個人都……挺活潑的,不對是跳脫,一看就知道兩人關系不一般。
至于鄧挽,我沒敢抬頭…….我承認我是個慫貨。
但是,我能清楚地聽到他清澈的嗓音,他說:“我是鄧挽。”
終于捱到了解散,那三個人終于走了。小伊說要去上個廁所,要我再在教室等一會。我于是拿著手機玩連連看,聽到外面下雨的聲音,我正準備給寢室的AB發(fā)消息來接我們。
人都走空了,所以腳步聲在我耳朵里變得特別清楚,我停下打字的手,抬頭。
接著我心里就又開始打鼓,只敢低下頭看離我越來越近的鞋子。
手機旁邊丟過來一把傘,他就這么站在我的旁邊沒了動靜。
剛走的兩個人又出現(xiàn)在門口,這兩個跳脫的兔子呈看戲姿態(tài),抱臂站立。
大概一分鐘后,張巧顏沖這邊喊:“鄧挽,好了沒!”
我于是抬頭終于和他對視,然后又聽見他久違的嗓音;“下雨了。”
接著就走了,是的這瀟灑的背影…………
于是接下來只要是我走在校園的道路上我都生怕碰到,畢竟我一直是個倒霉蛋。、
星期二我準備去三食堂吃飯,聽說那出了新菜,還沒走進門就看到他們幾個進去,于是我只好轉戰(zhàn)一食堂。
星期三上課的時候,他們進了我上課的教室,幸好那天我和小伊來得早坐在了人群里面,他們整齊地坐在了第一大組的第一排,我終于有機會盯著他的后腦勺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盯得太緊,他回過頭掃了掃后面的人,我馬上把頭埋在書里,藏進去。
終于熬過了一周,星期五傍晚和小伊吃完飯,她硬是拉著我出去散步,說是今天天氣不錯。我被她拉下樓,走在校園的路上,天邊亮度越來越低,校園廣播響徹校園的每個角落。
傍晚的天氣很涼爽,微風掠過我的臉頰,舒爽極了,我撥了撥被吹散的頭發(fā),放松身心。
時間滴答回到兩年前,我毅然決然地離開那里,因為那里本來就不屬于我,我沒有了父母,一直都跟著小姨,兩年前小姨調(diào)職,我也一起離開。
走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枕頭底下那條項鏈就是那天鄧挽送給我的,后來我就不告而別了。
那是一個大寫字母D。
其實之前那條項鏈從來都掛在我的脖子上,在學校碰到有男生搭訕我會把它從衣領里拿出來,然后驕傲地告訴別人我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
半年前我偷偷地去看過他的爺爺,是乘工作日的時候翹課去的,目的是可以錯開他的時間。爺爺一直是個很慈祥的人,我去看爺爺?shù)臅r候爺爺還是很慈祥,身子骨看起來也很硬朗,是呀,爺爺一直都是這樣,我小時候見到他他就很喜歡帶我和鄧挽一起玩。
我那天去看他的時候,他以為我還和鄧挽有聯(lián)系,要我告訴鄧挽別擔心,我只好微笑地答應。
還說我們兩要好好相處不能像以前一樣打打鬧鬧,我全都應了爺爺。
可是時間不等人,這兩年我們的生活軌跡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成績一直平平的我考進來一所普通大學,大我一屆的他毫不受影響,兩年前穩(wěn)定發(fā)揮去了最好的大學。
截然不同的生活軌跡已經(jīng)成形,要走的人是我,他現(xiàn)在怎么樣我也無從得知,也許他現(xiàn)在更好了呢?我沒有資格打斷什么,我只好走好自己眼前的路不去打擾他。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的生活那樣幼稚,事事依賴他,碰到任何事情也一直躲在他身后,因為他總是會游刃有余地解決任何事情。
于是這兩年來我每天告誡自己以后所有的事情要自己學會解決,該長大了,受到欺負不再有人護著我,碰到困難也不再有人會替我出謀劃策,我沒有依賴的人了。于是我把項鏈取下來藏在了枕頭底下。
躲躲藏藏半個月,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交集,我有些慶幸的同時還有一些羞恥的失落。
這天晚上,我照舊待在寢室準備讀一本新買的書,聽見門外有個女生大聲喊我,我開了門,是張巧顏。她臉上緊張的表情一覽無余,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拉著我的手往樓下沖,不容我開口,她一口氣交代所有:
“鄧挽爺爺很不好,今天晚上剛得到的消息,我們本來沒打算打擾你,只是他現(xiàn)在真的很不好!
我被她拖到一個空教室讓我自己進去。沒開燈,我打開門,等了幾秒鐘,眼睛適應了黑暗,模模糊糊看見他他坐在最左下角的角落里,我無法再細細思考,我慢慢走過去的時候他聽到聲響抬頭看我,天然的光影效果把他的臉稱得更精致,我來不及走到他面前,他就已經(jīng)三步做兩步跑來抱住我,他把頭埋進我的肩胛骨,拍了拍我的后腦勺。
我陪著他去醫(yī)院守著爺爺,守到手術室的燈熄滅,醫(yī)生微笑地告訴我們手術成功,接著一起陪爺爺進行康復治療,一起推著爺爺出去散步。
這天我倆忙完事情,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傍晚的校園沒有那么燥熱,風一如既往地讓我覺得身心暢意,他遞給我一瓶我最愛的酸奶,伸手捋了捋我被風吹起的碎發(fā),輕輕擁住我,嘆了口氣:“我們幺幺真的長大了。”
我聽見這句話,眼淚就涌出來,伸出手回抱他,我才知道,不管我們距離有多遠,生活又是如何在變化,原來我們都一樣,依然在原地不舍得挪開一小步。
時間仿佛回到了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我摔倒在地上,疼得哭起來,他語氣煩躁,問我是誰。
我含著眼淚自曝姓名,他依舊語氣煩躁
“楚幺幺,你一定是你們家最小的吧,怪不得這樣嬌氣。”
“才不是!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
我終于長大了,可以自己面對黑暗,可以自己解決問題,可以不再那么依賴你,可是你還是我的人生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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