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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家都有為難之處,往醉情坊里來,還不是為了圖一醉!
內(nèi)容標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沈小魚
柳亦眉
配角
魏平堯
桑水

其它:北汶,陌間雪,公不老

一句話簡介:醉情坊里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508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4 文章積分:218,15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武俠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北岸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62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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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情坊里

作者: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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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情坊里


      那夜醉情坊里最是醉情。
      臺上老鴇大聲嚷嚷,出賣姑娘們的初夜。臺下客人高聲喊價,震耳欲聾。
      坐在沈小魚旁邊的女孩子是十六歲大的婉玉,她被一個做面粉生意的胖老板用以最高價五百兩買下,婉玉哭哭啼啼的,被老鴇壓低了生意罵了一句“沒出息”,那個胖老板志得意滿地領著婉玉去樓上的房間,他神色驕傲,把兩只手背在身后,像一只風光的老鴨。
      沈小魚突然就想笑。
      這時老鴇用大聲地喊了她的名字,“沈小魚!”
      臺下靜了一秒后,突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競價聲。
      “五百兩!”
      “六百兩!”
      “七百兩!”
      沈小魚的目光越過了臺子邊緣那些用來點綴的艷俗的花朵和侈靡的金色綢緞,落到了臺下的客人們的臉上。他們油光滿面,大多是中年人,臉上的表情急切,像急不可耐的捕食的狼。
      沈小魚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她突然害怕起來。她不能想象這些人把她按在身下的畫面。
      最終價格僵在八百兩,沒有人再接著喊上去,在北汶,用八百兩來買一個雛妓的初夜,已經(jīng)算是出手不凡了。
      喊八百兩的人那個聲音粗啞,是做木材生意的金掌柜,一個矮胖的獨眼龍,他的左眼在一次木工鬧事中被打出了血,從眼角劃開一條凌厲的口子,足有一寸長,看著駭人。他的家中,有七個老婆,最小的和他差二十歲。
      “金掌柜真是好眼光,”老鴇奉承著,“這丫頭可是當年沈國公的遺孤。諸位還記得沈夫人吧,當年可是名動北汶的美人!”
      “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雛!苯鹫乒裱恃士谒,等得有點不耐煩,一直搓著手。
      沈小魚看著金掌柜那張肥膩的像五花肉的臉,還有肉上那道兇狠的一寸長的疤,縮著肩膀就想往后面退。這時老鴇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把她像拎一只小雞一樣地拉起來,金掌柜有模有樣地整理衣襟往臺上走,臺下的客人賣力地起哄,各種葷話滿天飛。坊里一下子熱鬧得像菜市。
      “一千兩!
      一個聲音突然把所有的聲音都蓋下去了。老鴇停下了拉拽沈小魚的動作,沈小魚趁機從老鴇手中抽回手來,金掌柜半吃驚半尷尬地停下了腳步,起哄的看客也噤了聲。所有人都抬頭去看那道聲音的主人——二樓喝酒的那個年輕人。他穿了一件麻衣,背上背了一把很惹人眼目的長劍。潦倒中顯出凌厲來。
      臺下的客人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用一千兩買一個雛兒的第一夜,真是闊氣啊!”
      “看來咱們果真是老了,比不過年輕人了啊!
      “我卻不信那小子果真能拿出一千兩銀子來,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金掌柜,”老鴇想趁機提價,“這......您看,”她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要不,您再加點........”
      金掌柜不答,臉上的神色更加尷尬。畢竟他做大半年的木材生意,所進也不過五千來兩。
      “喂,老金,”有與金掌柜相識的客人起哄,“你那木材生意做得那么大,一千兩都拿不出來么?”
      這時,二樓的那個年輕人,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頓,躍身從二樓飛下來,像一只鳥,凌厲地劃破空氣,停在沈小魚面前。
      老鴇有點吃驚地看著他。
      “喲,好厲害的功夫!”臺下有人贊嘆。
      “這么厲害的功夫用來搶姑娘真是可惜了!”也有人酸溜溜地說。
      年輕人不理會臺下的議論和僵在一旁的金掌柜,俯身將沈小魚一把抱起,走下臺子,有回頭問老鴇,
      “房間在哪里?”
      老鴇伸出一根手指,朝樓上指了指。
      沈小魚被年輕人抱著往樓上走,聽見身后的那些客人的談笑。
      “喲,金掌柜,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看來,以后到這醉情坊里來不僅要銀子,還要功夫!”
      沈小魚看不見人們的臉,她只是本能地抱住那個寡言的年輕人的脖子,她看到他的下頷,線條鋒利,他的睫毛,很黑很長,她的那雙眼睛,她只可以看見,一點點冷漠。
      年輕人看著前方,沒有看她,沈小魚看不進她的眼底。
      人聲漸漸遠了,到了樓上,他側(cè)身撞開房門,屋子里已燃起了熏香,香氣搶先往人身上撲。
      年輕人把沈小魚放在床上,轉(zhuǎn)身去開了窗戶,夜風咻咻地吹進來。沈小魚想或許他是不習慣這里的熏香,太濃烈,太艷俗,熏得人腦袋疼。
      年輕人沒有再走近,直接倚在窗邊,抱著胳膊,姿態(tài)有些輕蔑,“你和沈國公是什么關系?”
      “沒聽到媽媽說嗎?”沈小魚的語氣也有些傲慢,“沈國公是我父親!
      “哦?”年輕人語氣輕慢,“原來你也算是個千金小姐!
      沈小魚知道他在諷刺自己。她四歲的時候沈國府就敗了下來,除了被賣進醉情坊的她,府里沒有一個人活了下來。當年使沈氏一族榮耀的是父親的赫赫戰(zhàn)功,而一夕衰敗,也不過就是功高震主。明白這些道理,沈小魚花了十年時間,從四歲到十四歲。
      “不敢當不敢當!鄙蛐◆~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想在這件事上做過多糾纏。
      如沈小魚所想,那個倚在窗邊的年輕人在半夜時候離去,沒有走過來將她按在身下。他離開的時候,在桌上留下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第二天沈小魚是被坊里姑娘們的驚叫聲弄醒的。
      官差們按著手里的刀,鷹隼一般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姑娘們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從房間里出來,臉上還有昨夜的殘妝。婉玉縮在床上,抱著一床被子,瑟瑟發(fā)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在她腳邊,那個做木材生意的胖老板雙眼瞪著帳頂,兩粒烏黑的眼珠僵在駭人的眼白中間,他的胸口,鮮血還未干涸,白色的里衣上還汪著一攤鮮活的紅色,整個房間都是濃重的腥味,直往人鼻孔里鉆。沈小魚受不了這味道,捂住嘴巴跑出了房間。
      回來的時候官差已經(jīng)把那個胖老板的尸體帶走了,床上留下了一攤血跡,老鴇指揮著小仆清理房間。婉玉還是縮在床上,手里緊緊地攥著被角,一個與她交好的姑娘抱住她的肩膀,輕輕地拍著她的腦袋說,“婉玉,沒事了!蓖裼窠K于在這溫情的安慰中哭出聲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小魚問和她一道走出房間的桑水。
      “我也不太清楚,早上聽到婉玉尖叫,我就在她隔壁,披了衣服跑過去一看,婉玉就像剛才那樣哆哆嗦嗦地坐在床上,那個余老板已經(jīng)死了。”
      “桑水你認識那個死了的胖老板?”
      “嗯,他姓余,做面粉生意,家業(yè)還說得過去,但在北汶的諸多富商中,就算不了一回事了。他常往坊里來,以前的相好一直是流云,昨夜他拉著婉玉往樓上房間去的時候,我還看見流云在躲在一邊擦眼淚呢!鄙K櫫税櫛亲。
      “知道是誰殺了他嗎?”沈小魚問。
      “官差們問了半天話還不是什么頭緒都沒理出來,”桑水皺著眉有些生氣,“他們那些人只會按著刀來嚇我們這些沒什么依傍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個長舌頭給他們說了余老板和流云好過的事,他們就一直問流云話,嚇得流云一直哭。不過我倒聽說,這位余老板其實一直在北汶某位顯赫的大人手下做事,就是被那位大人算計了也不一定,那些品階低的官差自然不敢懷疑到那位大人頭上。哎,不過,”桑水忽然停下來,看著沈小魚,嘴角有一抹促狹的笑,她用肩膀撞了撞沈小魚,“小魚你昨晚和你的那位恩客怎么樣了?我可聽說是個年輕的公子,功夫又好,出手又闊綽!
      沈小魚剛想說“其實就是個傲慢瞧不起人的怪人,而且我和他也沒有一起睡覺”,忽然怔住了,她想起了年輕人一直背在身后的那把刀,那是一把古樸的刀,刀身上刻著幾條簡單的花紋,很安靜,不像其他的兵器那樣看著就駭人。
      但安靜的刀也是刀,何況他功夫又那樣好。沈小魚想起剛才仵作說余老板命喪午夜,而這也正是那個人把一千兩銀票留在桌上走出房間的時間。
      她忽然覺得脊背發(fā)涼。

      余老板的死只在醉情坊停留了一早上,中午的時候,醉情坊照常開門迎客,老鴇熟稔地和南來北往的客人們調(diào)笑,姑娘們衣衫半褪地在客人懷里半推半就,那間死過不瞑目的余老板的房間,又住進了新的恩客。余老板不過是一個叫不出名的小小生意人,阻擋不了情欲像花一樣在醉情坊里越開越艷,歡愛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坊里的紅燈籠和金絲綢。
      第二天晚上,那個年輕人又來了。老鴇眼尖,一眼就認出了他,急忙提著裙子跑過去,諂媚地笑,“公子賞面,又來了呀!”
      年輕人不看笑得花枝亂顫的老鴇,只說,“我找沈小魚。”
      老鴇就會意地笑了一聲,說,“公子真是個鐘情的人!”便把腦袋扭過去,朝樓上喊,“小魚!”
      沈小魚正在和桑水玩牌,幾把下來她都是贏桑水,她舞著胳膊,志得意滿,去搶桑水頭上那支她眼饞了好久的流蘇簪子,一面將桑水壓在身下一面喊,“說好了這把輸了就給我!不許抵賴!”
      桑水咯咯地笑著,抓住沈小魚的兩只手,不讓她得逞,簪子上青色的流蘇撒開來,漾出一片晶瑩的幽光。
      沈小魚這時聽見老鴇在樓下叫她。她和桑水都愣了一下,還是桑水說,“叫你呢,還不快下去!”
      沈小魚有些不開心地爬起來,穿好了鞋,理了理衣服,走出房間的時候不忘回過頭來對桑水說,“記得把簪子給我!
      桑水笑,朝她擺了擺手催她走,“回來就給你!
      沈小魚走下樓來,看見那個年輕人站在樓下等她,今天他沒有背那把刀,換了件月白色的綢衣,打扮得有些像個世家公子,沈小魚在心里嗤笑,人模人樣!
      老鴇過來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怎么這么慢,磨磨蹭蹭!”又忙拉著她的手對年輕人說,“公子,小魚來了!鞭D(zhuǎn)過臉來嚴厲語氣對沈小魚道,“還不快帶公子上去!”
      沈小魚干癟癟地說了聲,“公子請。”便自顧自地走在前面上了樓。
      仍是上次的那間房,不過這次房里少了熏得人頭疼的香霧,窗戶大開著,清清的月光留在窗欞上。沈小魚倒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推給年輕人,僵著臉,語氣冷漠,“公子請喝茶!
      年輕人端起茶盞,忽地笑了,看著沈小魚道,“你們這兒都是這么服侍人的?”
      沈小魚喝下一口茶,瞟一眼他,“不然你想怎么服侍?”
      年輕人饒有興味地說,“哦?這還用我教你?”
      沈小魚驀地紅了臉,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未把面前這個人當作恩客,她可以與他置氣,斗嘴,擺臉色給他看,而對一個花一千兩來買她初夜的恩客而言,這些都是贅余。恩客需要的,就只是“服侍”而已,簡簡單單,干脆利落。
      沈小魚落了下風,緊張起來。
      外面忽然傳來桑水的喊聲。沈小魚不顧那個年輕人,開了門跑了出去,年輕人跟在沈小魚后面慢慢地踱步出來。
      樓下圍了一圈黑衣的武士,腰間都配著長刀,武士中間,坐著一個六十歲的老人,身體發(fā)福,像只水桶似的塞在做工精細的錦袍里,嘴唇上幾根灰白的髭須凌厲地刺破皮膚,兩只眼睛像進入了冬天,蟄伏著,勘探著一切。桑水被一個武士把雙手反剪在身后,動彈不得,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樓下的客人們都靜靜地看著那個坐在武士中間一言不發(fā)的老人。姑娘的調(diào)笑戛然而止。老鴇站在桑水身邊,半是勸半是罵,“能被翁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氣,哭什么!”
      桑水仍然哽咽,頭上的流蘇簪子漾出一片晶瑩的幽光。
      沈小魚抬腳就想下樓,卻被身后人拉住了,年輕人看著沈小魚,搖了搖頭。
      翁大人站起來,武士們躬著身給他讓開了一條道,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上前對老鴇說,“下回魏平堯公子來,就說桑姑娘被我們大人接回府做夫人了!
      老鴇有些害怕地點點頭。
      翁大人帶著他的人馬,浩浩蕩蕩地走出去了。沈小魚看見被鉗制住桑水回過頭來朝樓上望了一眼,簪子上的流蘇像為秋風所欺,晃得很厲害。
      沈小魚知道,桑水是在尋找自己?伤蝗藦娮е叱鲩T時,還是沒看見沈小魚。
      “禽獸!”沈小魚看著桑水離開的方向罵。
      翁大人離開不久后,年輕人也走了。走時他還叮囑沈小魚,不要去插手這件事。
      魏平堯在一個時辰后邁進醉情坊,老鴇吞吞吐吐地告訴他,說桑水被翁大人領回府做夫人,又勸魏公子不要動怒,說坊里還有很多姿色在桑水之上的姑娘。魏平堯揮手打斷喋喋不休的老鴇,只說自己還想去桑水的房間坐坐,老鴇自然應允。
      沈小魚推門而進,看見魏平堯驚喜地站起來,在看清來人后,又落寞地坐了下去。
      房間光線很暗,沈小魚走過去把燭火挑亮一些!澳阋膊灰y過啦。”她對魏平堯說。
      魏平堯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公子,也是北汶世家出身。他做桑水的恩客,已經(jīng)有一年了。沈小魚知道他是真心喜歡桑水,因為自從他認識桑水后,他就花錢買下來桑水的每一個夜晚,就算他不來,桑水也不用去承歡別人。
      “他是在報復我!蔽浩綀蚵曇絷庩幍,不像以往那么溫雅,“他帶走桑水,就是想給我個教訓!讓我以后在朝堂上知趣,避開他的鋒芒!”
      沈小魚不太明白魏平堯的話,她只知道翁大人在北汶的權(quán)勢僅僅在國主之下,是很多富商權(quán)貴籠絡的對象,但是從今春開始,就有幾個世家聯(lián)合起來反對翁大人的獨斷專行,魏家即在其列。當然這些事沈小魚的姐妹們從各自的恩客那里聽來當笑話說來解悶的。
      “我不會讓他如意!”那天離開的時候,魏平堯陰陰地說。

      桑水走后,沈小魚的生活就變得無趣起來。魏平堯也不怎么來醉情坊了,坊里喝酒的客人們說現(xiàn)在魏公子為報情仇,處處與翁大人作對,給翁大人在朝堂上使絆子。沈小魚趴在欄桿上看樓下喝酒的客人,他們還是那樣高聲談笑著,把酒杯碰得叮叮響?墒巧蛐◆~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從余老板死在婉玉的床上開始,就有什么東西在悄悄地變化?删唧w到底是什么,她也說不上來。
      年輕人第三次來醉情坊,是在深夜,沈小魚已經(jīng)睡了一覺,正望著帳頂出神,年輕人推開門跌跌撞撞地走進來,帶著一身血痕,倒在沈小魚床邊。
      沈小魚嚇了一大跳,但借著月光看清那個人的臉后,她下床把他扶到了床上,點起了蠟燭,又偷偷摸摸地下樓打開水給他清洗傷口。
      年輕人因為失血過多面色慘白,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他的額頭滾燙,嘴唇上起了白皮,幾縷頭發(fā)凌亂地貼在臉上。沈小魚給他擦臉的手忽然就僵住了,面前的這張臉和記憶中的一張臉在一瞬間重疊,她忽然想起了他。
      第二天早晨年輕人仍然昏迷不醒,沈小魚在早飯時聽到婉玉她們幾個女孩子面帶驚恐地說,魏平堯公子在昨夜歸家的路上被人殺死了,他的衛(wèi)士們拼死力戰(zhàn),還是讓兇手跑掉了。
      沈小魚正在夾菜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把那一塊燒得金黃的豆腐掉在了桌子上,濺出幾點醬汁,婉玉忙關切地問,“小魚怎么了?”
      沈小魚還沒答話,就有一個女孩子站出來體貼地說,“以前桑水在的時候,小魚,桑水,魏公子三個人常在一處玩,她如今聽到魏公子的死訊,怎么能不傷心呢?”
      年輕人恢復意識是在中午,沈小魚勉強給他喂下一點稀粥。他完全醒轉(zhuǎn)是在晚上,醉情坊醉情正濃的時候。
      “為什么要殺魏公子?”這是沈小魚在年輕人醒來問的第一句話。
      “因為他得罪了翁大人!蹦贻p人的聲音有點沙啞,但吐字很清晰,沒有回避也沒有躲藏。
      “那么余老板呢?你又為什么殺他?”
      “一樣。他的主公是翁大人的仇敵!
      “柳亦眉,你還是一點也沒變!
      柳亦眉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沈小魚會認出自己。畢竟時間隔得太久了,那時候沈小魚還是盛榮之下的沈國府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只有三四歲。
      “本來我也沒有認出你,”沈小魚淡淡地說,“可是昨晚我給你擦傷口的時候,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張臉,跟十年前的一模一樣。我和姐姐感情很好的,她瞞著父母的事情卻不會瞞著我,有一天,她跟我說自己在后山雪地里救了一個瀕死的孩子,你那個時候只有十五六歲吧,在姐姐眼里還算一個孩子,雖然那個時候她自己也不過十七歲。姐姐領著我去閣樓上看你,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那樣子跟昨晚上一模一樣,都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雖然那個時候我只有四歲,可我還一起和姐姐說謊來瞞著父母親呢。你醒來的時候,告訴我們姐妹倆你的名字,柳亦眉,當時我還笑說這像個女孩兒的閨名!
      柳亦眉的記憶忽然就倒回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只有十五歲,剛成為翁大人的私劍,翁大人為了考驗他,命他去刺殺都護府杜大人。第一次殺人,他的手還在哆嗦。撤退的時候落了一身傷,倒在雪地的時候眼睛里面一片白茫茫,想著自己的人生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真是難過啊。而昏迷七天后醒來看見的神祇,就是一個清秀溫婉的少女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那個時候他騙了她們,他說自己被仇家追殺,是個鄉(xiāng)下人,要到城里來做點小生意。分開的時候沈國府的大小姐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認真地對他說,“拿這些錢開一家小店,不要再和人結(jié)仇了!彼肫鸫笱┨煲粋大女孩拉著一個小女孩朝他揮手,說,保重。
      而那五十兩銀子,現(xiàn)在還被封在柳亦眉家中的地窖里。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生,還有沒有機會開一家小店,不與人結(jié)仇。
      外面隱隱地響起了雷聲,轟隆隆地像是在天穹里打滾。殷殷地,像一張網(wǎng)似的罩下來,把四圍青山籠住,把不舍晝夜的醉情坊籠住。
      泥土的腥氣漸漸浮起,夾著草香,飄進窗里來。
      “怕不怕?”柳亦眉忽然問。
      “怕什么?”沈小魚笑,“打雷!
      “怕我!绷嗝纪鲁鲞@兩個字。
      沈小魚自顧自地說下去,“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的雷聲,把雨給招來,嘩嘩地下一場,天兒沒那么熱了,樹和草也更青了,如果第二天起得早,還可以看見院子里積的昨夜的雨水,淺淺的一洼,旁邊還長著幾顆圓圓的青苔,風也是輕的,把對面的山吹得溫柔,開了門,就有穿短衣短褲的小孩子提著花兒跑過來讓你買,粉的是山茶,紅的是杜鵑,白的是陌間雪,藍的是公不老,各種鮮艷的顏色擠在一起,像是整個春天都在那里了,小孩子很聰明地拉著你的衣角問,‘姐姐,你買哪一種?’”
      “你們這些大人們豢養(yǎng)的私劍,肯定不知道陌間雪和公不老。陌間雪是一種白色的小花,一簇一簇地開在道路兩旁,別的花開不到的地方、不敢開的地方,都等著她去裝點,偶然間發(fā)了一簇,長勢就收不住,像煙火似的炸開來,一團,一片,一地,甚至要開到天際,開到云上去。還有公不老,寶石藍,三瓣花,開在墳頭,把原本凄涼的墓穴長成了一個美得扎眼的花冢。人們說,公不老開過的地方,亡靈就會得到新生!
      “我接待過一個詩人,那個時候我還小,只能給他彈彈琴,陪他說說話解悶,他離開的時候,教了我一句詩!靶且灰孤牬河辏钕锩鞒u杏花!蹦且褂晖5臅r候他就坐在那個位置呢。”沈小魚抬手指了指窗邊的那把椅子。
      “還有一個商人,那個時候他要去荃州,途中經(jīng)過北汶的時候卻被一些人把經(jīng)商錢給誆進了賭場,幾千幾萬地投進去,結(jié)果血本無歸。那天晚上他賣了一個陪了他十二年的玉扳指,得了錢往醉情坊里來。他點了我,我就給他煮煮茶,問些\'官人家住何方\'之類的老話,結(jié)果他突然抱著我大哭起來,鼻涕眼淚一起流。天啊,他哭得像一匹無家的狼,嚎得把媖姑都驚動了,媖姑跑上樓來隔著門問我怎么回事,我就說客人喝多了?蘖艘煌砗笏是只得回去,走的時候不看我,自己覺得很丟臉。”
      “大家都有為難之處,往醉情坊里來,還不是為了圖一醉。”
      “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就算沈家沒敗下來,我也只是籠中的一只金絲鳥,一生見過的男人,不過家中的父兄和未來的丈夫,用一個月的時間去做一幅刺繡,站在檐下,看小仆爬到高凳上去挑亮了門首的燈,裹緊衣服等醉酒的丈夫回來,這樣的日子,想想也是乏味得緊!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那種鳥叫,半夜三更,聲音很清澈,像鐘磬響,從對面的深山里遠遠地傳過來。它們隔很久叫一次,每次叫只叫一兩聲,聽久了就使人覺得又幾分凄涼,像是聽見了什么呼喚!
      “還有一種鳥就不一樣了,太陽最大的時候它叫得最歡,在樹枝間蹦來蹦去,不怕曬也不怕累。一叫就叫一長串,咕咕嗚嗚的簡直是在賣弄,這一聲沒完下一聲又起來了。”
      沈小魚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么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有一口氣說這么長的一段話。她忽然停下來,像是講話被人掐斷了一樣,她看著那把曾經(jīng)坐過一位多情詩人的椅子,空蕩蕩的,她的思緒跳下窗戶躍到了大街上。
      “多謝!绷季,沈小魚聽見柳亦眉低聲說。

      桑水輸給沈小魚的那一枚流蘇簪子,沈小魚沒能拿回來。冬至時候,聽到消息說,桑水懷了翁大人的孩子。婉玉有了新的恩客,是一個在官府當差的衙役,月給不多,對婉玉卻很好。而魏平堯的墳頭,已經(jīng)開滿了藍色的公不老。
      醉情坊仍舊醉意濃。
      沈小魚沒再見過柳亦眉,不過她篤信,他定在世間的某一隅,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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