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就某種角度而言,許青兒的確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在沁南執(zhí)教的眾多女學生中,或許是最不突出的一人,她不象其它的女生一樣借故提問,以此接近沁南;更不會搏得出色的功課來嘩眾取寵。
倒不是青兒的心智愚笨,只是沁南從未見過她用心去聽課溫書,所以青兒功課表上的成績永遠是良、良、良。
只有22周歲的沁南,畢業(yè)于臨市的一所名牌大學,如此年青才俊的高材生甘愿隱沒在無名小鎮(zhèn)的高中里任教,自然會有其中的緣由。
其實怡城亦有它的獨特之處。
古樸的民風與外界的繁華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且四處植滿花樹,待得春暖花開的時候,街道兩旁全是粉紅的落英在隨風飄舞,滲有淡淡花香的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新。
沁南此刻的心情與初至本地時已大不相同。
照說作為老師,是不該對他的女學生產(chǎn)生這種情懷的;在校內(nèi),沁南也有意疏遠著所有欲與自已親近的女子。
只可惜時不時的,他便會去捕捉青兒黑眸中閃現(xiàn)的神情,自第一次見面,沁南就覺得她的與眾不同。
青兒擅于隱藏自身的情感。
校內(nèi)的她不算孤僻,但卻有意排斥有可能成為知心朋友的任何同學。與人交談,雙目亦本能的避免與人對視--還有就是每月必交的周記作業(yè)。
若說日,嵤履軌蚍从成畈卦谌祟悆(nèi)心的情感,那沁南絕不會以此來發(fā)現(xiàn)青兒在校外的另一半靈魂。
青兒自初中畢業(yè)后就開始獨立生活,兩年來,一直靠著兼職打工來維持每月所需的各類開支。
課后青兒主動來找沁南,這可是開天辟地的第一回。
沁南心中略有期待。
望著那張并無太多表情的小臉,沁南聽到的卻是令他大失所望的話。
“這是我的休學報告,底下有我父母的簽字,希望由老師您交到教務(wù)處審批!
沁南只能說小小青兒辦起事來還真是穩(wěn)妥。掃了掃紙上文字,恰逢上課鈴聲響起,他強笑:“我們稍后再談。”
放學后,沁南將她叫到辦公室內(nèi)深訪。
沁南問:“什么叫家庭環(huán)境不允許繼續(xù)就學?”
青兒眼中有一絲疑惑,她不相信身為老師的他會不明白其中的涵意。見辦公室內(nèi)已無旁人,青兒坦白:
“我......交不起學費與支付其它的開支!
沁南柔聲問:“最近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沁南知道青兒現(xiàn)暫在一家飯店內(nèi)作女侍,所得的薪資并不會比以前少。
青兒心中隱隱泛起一絲反感,敏感的她已覺受到傷害,青兒認為作為一個中學教師,不應(yīng)該如此觸及她的個人隱私。
青兒竭力使自己臉上的神情與常無異:“老師你認為休學的理由不夠充分么?”
沁南莞然,在這個古鎮(zhèn),中國人男尊女卑的風俗已延續(xù)了數(shù)千年,主宰女性命運的并非她們自身,那些未修完高中學業(yè)即成人婦或外出賺錢養(yǎng)家的少女屢見不鮮,青兒只不過是這蕓蕓眾生的一名。
但--
沁南問:“你還是想完成學業(yè)的吧,不然交上來的恐怕是退學申請!
青兒忍不住皺眉,這大城市來的男人還真是喜歡插管旁人的私事。
沁南將那薄紙退了回去:“我可以幫你支付每月所需的開支。”
青兒訝然。
沁南不后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誰能保證,一年后的今天,青兒能夠回到校內(nèi)復(fù)學與他見面?!
仍記得那日透過辦公室的窗口,他看到青兒在空無一人的校園內(nèi)拆看家書。夕陽西下,淡淡余暉透過層層綠葉,投照在青兒身上。樹蔭下的她,背對著沁南,青兒纖細的、單薄的雙肩一直在顫抖個不停。沁南分不清她是在生氣還是哭泣。
沁南勸慰:“除了學費與雜用,你每月還需匯錢到家里吧!是不是他們所需的款項較前增多了?”
青兒驚恐:這名喚鄭沁南的男子了解她甚多;對他而言,青兒似乎已不存有任何的秘密。。。
許青兒兩歲喪父,兩年后母親改嫁,然后拖拖拉拉的生了兩三個異父的弟妹。倒不是說繼父是個該遭天打雷劈的壞人,只是似乎--在家境日益貧困下,他并沒有義務(wù)來撫養(yǎng)這位與已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女兒”。
青兒自小就是個識趣的孩子,莫說自高中起每月皆會省吃儉用的把兼職打工得來的錢寄給母親家用,逢年過節(jié),更會帶著禮品回去孝敬長輩與哄弟妹開心。
但今年秋天,家中又要增加一名新生兒,繼父要求青兒增加每月寄回家里的貼補。
眼下的青兒,似乎只剩下兩條路可走--打工或是嫁人。
沁南提供的無疑是另一個機會。
青兒從不覺得自己與旁的女孩有什么不同,青兒深信:只要盡心奮斗,上天應(yīng)該會給予她相符的命運。青兒不想一輩子都窩在貧困的小山村里。
但青兒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男人通常都會對女子懷有不良的企圖,上到家中繼父,下至飯店老板娘的兒子,不都對她懷有相同的目的么?!
所以青兒詢問眼前的男人:“你是否要我今晚搬至你處?”
沁南半晌說不出話來。
很難說沁南此舉是否滲雜了這份情感,但沁南明白,他與青兒的師生關(guān)系只能再維持一年,等她高中畢業(yè),很難再有機會親近,沁南無法想像有朝一日青兒將會成為別人的妻。
他終究不是一個圣人。
見此青兒忽然笑了,露出兩排小小的,雪白的貝齒。任誰也猜不透她此刻的心事,她望著導師,她深信短期內(nèi)她已不必再為經(jīng)濟所費心了。
沁南心下憐惜,輕撫她披肩的長發(fā),他由衷的勸導:
“今夜就到飯店辭工吧,看你每日打工至凌晨,第二天上課時又老打瞌睡,長久下去,對身體不好!
青兒感動了,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關(guān)心著。她隨即告誡自己:“縱使不是出于他的真心!泵軖暝肆季,她還是紅了臉。
沁南是她第一個男人。
自此青兒專職攻讀學業(yè),與沁南的關(guān)系對全鎮(zhèn)的人似乎都是秘密。沁南的住處距學校有二十分鐘的路程,青兒每日皆較沁南早出門。
二人在本地并無親朋好友,在校內(nèi)又總以外來者自居。直至畢業(yè),仍然沒有一名師生知曉這段有損校風的師生戀情。
亦有同班的男生向青兒搭訕:“許同學近來的功課進步不小呀!”
青兒漠答:“升至高三,也該考慮自身的前途問題了!
雖經(jīng)歷較常復(fù)雜,但她仍不失為一位秀美穩(wěn)重的女孩。
當夜青兒發(fā)覺沁南一直在望著臺燈下的她溫習功課,稍告段落,青兒遂轉(zhuǎn)過頭向著立在身后的男人微笑。
他開口道:“很快就要大考了。”
青兒點頭。沁南淡然:
“我與學校的合同只定到今年!
青兒莫名的欣喜:“你有離開本鎮(zhèn)的打算?”
她知道沁南前幾日曾收到一封自臨市寄出的信。他并未拆封就將其火焚,自信封上娟秀的筆跡以及他當時的神情,青兒確信這名女子與沁南之間定有著極不尋常的關(guān)系。
雖說顧重自身隱私的人亦不會有輕易探尋他人秘密的習性,但青兒似乎愈來愈在意沁南的一舉一動。
她忍不住道:“我的志愿是臨市的大學。”
沁南淡笑不語。縱對青兒,他現(xiàn)今仍有許多無法訴說的心事。
誰也不知道這兩人的關(guān)系能維持多久。
青兒一直在服食避孕藥,而沁南似乎也從未有過求婚的意向。
唯一不變的,就是自一開始,每月沁南都會將他三分之二的教師薪資交予青兒。
不久青兒通過了大考,未等成績公布,沁南就帶著青兒遷離了怡城。
沁南在郊區(qū)租了間小屋,青兒與他幾乎閉門不出。
他并沒有再找工作,買了臺舊電腦,躲在書房內(nèi)有時一整日都不出來。
青兒將齊腰的長發(fā)盤至頭頂,在屋內(nèi)忙進忙出,操持家務(wù),與一般的主婦無異。
炎炎酷暑,屋外氣溫高達攝氏38度,市區(qū)的夏天要比怡城熱許多,青兒愈覺煩躁,似只貓兒般的蜷伏著,一動不動,氣若游絲。
沁南不忍,為青兒撫去黏在肌膚上濃密的碎發(fā):“還是該在屋內(nèi)裝臺冷氣!
青兒搖頭,相處一年,青兒覺得欠他甚多:“再過一月,就入秋了!
沁南問:“大考也該放榜了!
她微笑:“過幾日我回學?纯础!
關(guān)于功課,青兒向來是不擔心的,她報考的大學并非名校,是否錄取,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
青兒至校是取入學通知書。
留校的老師偶爾向青兒問及鄭沁南教師的下落。
見她無語,那老先生嘆息道:“哎,哎,我早知你也不清楚。學校一放假,那年青人怎么就似失蹤了,全校師生竟無一人知道他的形蹤!
青兒忍不住問:“什么事?”
老人自懷中掏出一張卡片:“半月前有一坐著豪華房車的貴婦來打聽他的消息!
青兒默默記下了紙片上的內(nèi)容:“鄭氏集團鄭淑華總裁!
青兒深信她就是寄信予沁南的女子。
歸家后,她并沒有向沁南提及此事。因她隱隱覺得,沁南之所以盡快搬離怡城,是早知伊會來查詢他的下落。
她并不希望改變現(xiàn)今的狀況。
入學一月,青兒決定找一份兼職。
沁南問:“家中又來信了嗎?”
青兒搖頭:“老是麻煩你,不太好意思!
照說同居的兩人說這種客套話,是很怪異的。
他默然不語,青兒解釋道:“大學功課較前輕松,我亦希望早點適應(yīng)城市的生活!
與沁南相伴,她始終都沒有安全感。
不久沁南換租了一套離學校較近的住房,每月依然交予青兒足夠的費用。
青兒學的是兩年制的財會專業(yè),大二上學期,青兒在一家不算太大的書店兼作收銀員,一日在整理架上書刊時,青兒發(fā)現(xiàn)了一本屬名予青的暢銷小說。
書中情節(jié)與青兒沁南并無多大關(guān)系,但青兒知道作者的本名是什么。
沁南對外界人與事的見解較常不同,看完整部小說的青兒,覺得從未這般理解過沁南的心情。
青兒不太了解他的過去,但她無疑已成為影響他今后命運的重要的人。
記得文中有一段是這樣描寫的:“母親有一雙保養(yǎng)至佳的手,細白幼嫩的肌膚,完美無缺修長的指甲,每日染上不同的色彩,與之深思熟慮后選中的衣飾搭配;伊是個自小就被嬌生慣養(yǎng)的女人,沒有吃過一點苦,卻從未快樂過,自視傷風感冒發(fā)燒便是世界末日的先兆,卻全然不知世間尚有許多在饑寒交迫中苦苦度日的人們......”
青兒很想見見那位名喚鄭淑華的貴婦。
一日書店內(nèi)生意清閑,青兒坐在收銀臺旁做大學里的功課,忽聽得身前傳來一輕柔的女聲:“許青兒小姐?!”
青兒抬頭,看見一位身著名貴套裝的年青少婦。
這是一位在任何時候,任何角度都至美無暇的女人,青兒望她望得有些發(fā)呆。
少婦伸出帶著綴有蕾絲手套的纖手自我介紹:“鄭淑華!彼竭呺[露一絲怪異的微笑:“我是沁南的生母!
青兒握著她的手驚嘆。青兒從未料到鄭女士竟會如此的年青貌美——她怎能生養(yǎng)出沁南這樣大的兒子來?
淑華眼波流轉(zhuǎn),眸中自然的流露出一種似可醉得死人的柔媚的神情。淑華微笑:
“我知道書店還有一刻鐘就打烊,我在外面等你!
青兒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人物。
走出店門,司機為青兒打開了那輛“豪華轎車”的車門,青兒望見鄭女正支著腮,觀望著窗外風景,神情茫然。
秋夜已深,排排無倦意的路燈孤寂的聳立著,在夜色中散發(fā)出無助而凄艷的光暈,青兒隨及明白,她真的是一個不快樂的女人。
淑華幽幽道:“這幾年,你都與沁南在一起!
青兒略怔,淑華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并無絲毫不悅之色。
“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自從他出走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許多事!彼龁枺骸澳悴恢浪x家的緣由吧?!”
青兒回答道:“那是他的私事。”
淑華輕笑了。這尤物,連同性亦忍不住為之心動。
青兒忽然明白沁南長得像誰,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沁南皆有她的影子。
但在沁南眸中,卻沒有伊眼中所孕的憂郁。
縱在甜笑,青兒仍覺察不到淑華如水翦眸內(nèi)的絲毫悅意。
這兩個女人,心中都隱有相同的心事。
淑華問:“他從未向你提起我?”
“我從未問過他!
淑華默然。車內(nèi)柔和的暗光,勾勒出淑華溫柔恬靜的輪廓,欲發(fā)顯示出她精致細巧的五官。
房車開至鄭氏高級住宅,淑華下車,帶著青兒上樓,撫著纖塵不染的樓欄述說:“小時候,沁南最愛在此與我玩樂!
然如今這宅子靜得可怖,淑華開亮了屋內(nèi)所有的燈。下人送上剛沏的綠茶,又消然退下。
青兒為她而感到悲哀。
淑華開口,卻又似在自語:“我——娘家姓陳,之所以嫁予鄭氏,純粹是商業(yè)聯(lián)姻,對方長我二十歲,我待他就像是長輩一樣。。。。。!
“十九歲那年生下沁南,他是我一生唯一珍視的寶貝!
沁南打小就是一個吸引所有人視線的寵兒,只可惜與他生母一樣,自出生始就無法與自身的命運抗衡。
“沁南酷愛繪畫,但他必須在20歲之前修完大學四年所有的企管課程。”
青兒忍不住道:“相識他四年多,我從未見他拿過畫筆!
淑華黯然無語。沁南渴望有與過去完全絕裂的新生。她郁郁道:“我看過沁南寫的小說!
青兒疑惑:“你一直都知道他的住址,為何不去見他?”
淑華笑:“他不肯原諒我。得知他平安,我已滿足!崩^而她改變了話題。
“——沁南的父親在他出走后三年病逝,遺給我與沁南對半的家產(chǎn)。我寫過一封信,希望他能回來見他父親最后一面!
青兒勸慰:“他并未拆看信中的內(nèi)容。”
淑華慘笑道:“沁南。。。。。。亦是他父親一生中最大的驕傲罷!”甚至是在彌留之際,依然期盼著兒子能歸來繼承家業(yè)。
她坦白:“如何做生意,我全然不懂,我只希望沁南不會讓他父親一手創(chuàng)建的心血付之東流!
青兒為難:“我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的確,這世間恐怕早已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令得沁南改變他所做出的決定。淑華沉默了。
稍后,她淺笑:“回去吧,沁南一定在等你。我不想讓他知道你和我見過面。”
青兒點點頭:“我自己會搭車離開!
淑華送青兒下樓,到門口,緩緩除下至腕的手套,青兒看見蒼白無血色的肌膚上有著眾多細小的針孔。
淑華淡然:“已有中毒的跡象,但我不想再去療養(yǎng)院!
青兒驚駭:“為什么?!”
淑華慘笑:“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能獨品寂寞!鄙焓峙c青兒相擁,眼中隱有淚光閃現(xiàn):“希望你能給沁南帶來幸福!
這是她們最初也是最后的會面。
青兒在歸家的途中,忽然憶起與沁南初次見面的情形。
初入學的青兒,初至怡城的沁南,青兒誤以為問路的大男孩與她是同校的學生。
彼時沁南的氣質(zhì)令她心折,然對于那時候的青兒,生存是她至關(guān)緊要的唯一大事。
許多時候,機會錯過了就永不再來。
青兒改變了主意,自那夜起,她沒有再服食任何的藥物。
從前青兒憎惡嬰孩,但如今她覺得,縱然——縱然以后會離開沁南,孩子也可給她帶來一點點的安慰。
隔日收到一封由鄭女士親筆所寫的信件。
“。。。。。。。我知道沁南不會接受屬于他母親的任何東西。所以請不要拒絕我遺給你我全部的財產(chǎn)。沁南是我一生中唯一所愛的男人,而你亦已成為我一生中唯一的朋友。有你相伴在沁南身側(cè),我已無憾。我衷心的祝福你們。。。。。!
不久青兒見到鄭淑華的律師,聞知了她的死訊。
伊是個眷戀生子,無法為社會倫理所認可的可悲的女人。
距畢業(yè)不到兩月,青兒發(fā)覺自己懷孕了。
青兒照常上課、打工,操持家事,對沁南只字未提。
是夜青兒將一套畫具贈予沁南,她終于痛下了決心。
沁南只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去見過她!
青兒淡淡道:“她無法原諒自己,注射過多的毒品,過世已有一月!
沁南微笑:“從前你很少過問別人的私事!
這是同居以來,兩人第一次所謂夫妻式的分歧爭執(zhí)。
沁南質(zhì)問:“是否你想讓我離開你,回去繼承家業(yè),以此來完成我母親托付給你的心愿?!”
青兒無話可說。
母親正是利用了青兒純真與善良的本性,令青兒在不自覺中成為她的傀儡。
本性這東西較江山更難改變!吣狭私饽赣H至深。
從小在她的期望下,沁南被塑造成為她所希望看到的一個“完美”的男人。他自幼酷愛的并非繪畫,只是母親希望能由沁南親手繪制出她絕世的容顏。
沁南渴盼自由,而母親亦是一個自幼被剝奪了自由的孩子。
他——從未看得如此透澈過。
父親是個白手起家的實業(yè)家,等到事業(yè)有成時,他已流失了太多美好的黃金歲月。
但他無疑是深愛著母親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在意自己年長她近二十歲的事實。他甚至容忍了在妻子身邊相伴著的一個又一個的年青男友。
母親一直都在與比她年齡小許多的男孩交往,藉此來彌補她因丈夫而犧牲的青春。
沁南仍記得那夜在睡夢中母親吻他時溫暖的唇與冰涼的淚,以及沁南在赫然驚醒后看見父親推門而進,臉上有著與他同樣驚異的神情。
沁南永遠都無法原諒這個女人。
母親此舉,純粹是對父親的報復(fù),她自始至終憎恨這個毀去她一生所謂幸福的男人,冷冰冰的鄭宅,除卻沁南,沒有一絲生氣,母親寂寞的度過了數(shù)十個春秋。
很難說究竟是誰犯了錯,種下今日這個惡果。
但父親一直是沁南唯一敬愛的長輩,他絕不愿父親因為他而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所以,他選擇離家。
他更不希望讓他摯愛的青兒知道這些連他自己都想忘卻的,令人煩悶的往事。
自童年時代,沁南就不認為婚姻與金錢能給人帶來多大的幸福,在他心中,或許要較青兒更缺乏安全感。
起身吻了吻青兒,沁男結(jié)束了屬于兩人的冷戰(zhàn)。
青兒抬起頭,卻依然蜷縮在沙發(fā)里。
“我的母親,是個懦弱怕事的山里妹子,任憑繼父如何打罵,她總能含著眼淚一聲不吭的逆來順受!
她眼中閃過一絲倔意:“從小我就強迫自己不能像她。因我覺得任何人都無權(quán)傷害我!
青兒在每次跌倒后都能依靠著自己爬起來。
沁南微笑:“我知道該怎么做!
不單是為了淑華的心愿,青兒也不想讓沁南永遠的逃避現(xiàn)實?v在那位年青母親的心中,亦希望自己唯一的生子能夠幸福。
之后的一日,青兒下班歸家,屋內(nèi)亮著燈,未見沁南在起居室等候,她以為他在書房。
不料他竟從身后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右手送上一只紅色絲絨的盒子。
青兒略有些驚異:“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
沁南微笑:“如果我說,這是在很久以前就已準備好的,你可相信?”
青兒打開禮盒,看見兩只大小不一的白金戒指,因沒有任何的修飾,戒身顯得異常的樸素。
她正在猶疑,卻聽得沁南道:“明天就要舉行畢業(yè)典禮了吧。青兒的身份,終于不再是位學生了!
他淡然:“還不告訴我嗎?”
青兒怔怔的望著他為自己戴上了那只求婚的戒指,他笑:“希望是個女孩!
青兒感動了:“對于你,我始終都沒有秘密呢!
沁南輕吻了一下她的手:
“以后,我也會試著向你訴說我的心事!
青兒溫柔的看著他,忽然回想起幼時的一段往事,于是就向著沁南傾訴。
“以前我并不喜歡小孩,只因從四歲我就開始帶我的弟妹,那兩個幼嬰整日哭鬧個不停,長到六七歲,又開始懂得如何欺負我這個異父的姐姐。”
沁南勸慰:“并非是所有的孩子長大后都會忘恩負義——母親過世后,我也想了很多,繼承父業(yè),我仍需有一段時間來適應(yīng)!
然而此刻,青兒卻是真的不在意了。
只要沁南快樂,青兒希望自己深愛的男人能夠主宰自身的命運。
望著即成人母的嬌妻,沁南確信自己找到了幸福。
他二人,不失為一對幸運的戀人。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