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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
“婆婆,湯分完了!”我回頭對背后的房子喊了一聲,又舉著湯勺笑著對正排著隊等著過奈何橋的鬼魂們說,“你們莫要心急,婆婆她很快就把湯熬好了,不喝孟婆湯,過不得這奈何橋的!
“小頑啊,又幫孟婆干活呢!焙跓o常道。
“是呢,黑大哥捉鬼回來辛苦了!蔽倚χ蚝跓o常打著招呼。
“嗨呀!那可不!”黑無常一臉哭喪的沖我抱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些鬼就是不愿意入地府,說什么還有心愿未了,哪那么多心愿執(zhí)念,死了就是死了,還老想著和陽間摻和什么?凈給人增加勞動量,我和老白都多少年沒休過假了,真是……”
我聽著黑無常的抱怨不說話,靜靜地笑著。
黑白無常是專職捉鬼的鬼差,因為每次都要從奈何橋路過,我也就漸漸熟悉了,要說這黑白無常雖然搭檔了許多年,可這性格那是南轅北轍,黑無常愛玩愛鬧的,總也沒個正型,干起活兒來也是不拘一格,怎么鬧騰怎么來;白無常就總是板著個臉,一本正經(jīng)的,嚴肅的很,老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好像很難親近。
所以我也只敢和黑無常開玩笑,在白無常面前就變得乖了。
“哎呦!老白你打我干嘛!”黑無常捂住肚子,瞪著白無常。
白無常收回懟黑無常的手肘,隨意地彈彈衣袖:“你話太多,太吵!
接著,白無常無視身旁被氣得跳腳黑無常,只是對我說:“崔判那里來了不少生平簿,你若還想知道自己究竟姓甚名誰,就去那邊找找吧!
聽了這話,我立刻從他們的打鬧中回過神來,認真的向白無常行了一禮:“多謝白大人!”
白無常沖我點點頭,緊接著滿是嫌棄與無奈的瞥了一直不消停的黑無常,輕嘆,然后抬手勒住黑無常的脖子,邊拖邊走:“我們還要去復命,先走一步!
“?哦,好,白大人慢走!蔽一氐馈
“哎哎哎!走就走你別勒我啊!”
“閉嘴!
“嘿!還不讓人說話了。俊
“……”
我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眨眨眼,噗嗤一聲笑了,也難怪閻王大人會讓這兩位一起干活了,還是有些道理的。
“小頑!币粋風情萬種的婦人喚道。
“哎!婆婆!蔽衣犚娹D(zhuǎn)身看向婦人。
這婦人便是奈何橋上孟婆湯的主人,孟婆,也是收留我的人。
孟婆接過我手上一直沒放下的湯勺,摸摸我的頭:“去崔判那兒看看吧,這里有我呢。”
“好,謝謝婆婆!蔽夜郧傻狞c點頭,后退兩步,向孟婆欠了欠身,之后,才小跑著往崔判官的陰律司走。
一路上我向認識鬼差們打著招呼,內(nèi)心焦躁不安。
我已經(jīng)在地府呆了兩百多年了,我不算是鬼,但我知道,我也不是人,畢竟沒有誰的身體是沒有心跳的,我不記得我是如何誕生的,不記得我要去哪里,不記得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只知道在很久以前,我是個人,所以,我想找到我的家,我想知道我的親人是誰,我想知道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我不想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活著。
我在陰律司的門前停下了,我有些害怕,這么多年,我問了許多次,每一次的答案都讓我失望,但這一次,我有種預感,這一次我可以找到答案。
“小頑,怎么在這兒站著?”阿鳶姐姐溫柔的問我,“對了,崔大人回來了,就在里面,你是來找大人的吧!
阿鳶姐姐是陰律司負責文書的女官之一,是個很溫柔的人,常常照顧我。
“是……”我回答道,笑得有些勉強。
阿鳶姐姐愣了下,又笑起來,摸摸我的頭:“別怕,去吧!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鼓起勇氣走進了陰律司。
我來到了崔判辦公的地方,只見崔判正伏在案頭奮筆疾書,周圍堆得一摞又一摞待批的案卷,地府常年缺可以公正批復案卷的人,也不怪地府的大人們這樣忙碌。
“崔判官,小頑打擾了!蔽以谳^遠的地方說道。
崔判抬起頭稍稍反應了一下,這才認出我是誰:“小頑,還是要找過去嗎?”
“是。”我點點頭。
“那好,你跟我來!贝夼姓酒鹕硗笞。
我趕忙跟上去,來到后面藏舊時案卷的地方。
“這些是最后的了,”崔判指著角落的有一人高的案卷說,“如果找不到,陰律司就真的沒有了。”
“多謝崔判官,小頑記住了,不管有沒有,小頑都感謝崔判官的照顧!蔽仪飞硐虼夼性俅蔚乐x。
崔判虛扶住我,什么也沒說,便離開了這里。
我等到崔判離開,才將目光又轉(zhuǎn)回那摞卷宗,走上前,一本一本細細翻看。
地府沒有時間的概念,我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終于翻完了最后一本,我將它放到旁邊,靜坐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
沒有。
陰律司沒有記錄我的過去。
我覺得我或許應該認命了。
當我慢騰騰的走出這個房間,正想回孟婆那里時,崔判叫住了我。
“沒有找到嗎!贝夼泻孟裨缇土系搅宋視也坏剑每隙ǖ恼Z氣說了這句話。
“……是!蔽业吐涞幕卮。
“地獄忘川河畔,神獸諦聽就在那里,他的耳朵可聽萬物,你的過去,他或許會知道!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崔判,只能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崔判官,多謝您了!”我朝他的背影喊道。
按照崔判的話,我來到忘川河,我沿著河岸不停地走,不知道走了多遠,最終看到一位白衣公子的身影。
他沒有束發(fā),任由頭發(fā)披在身后,手上還握著一串佛珠,他的眼角有些微微上提,讓他的臉顯得凌厲,讓人不好接近的樣子,然而他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走上前,忐忑的問道:“請問,您就是諦聽大人嗎?”
他轉(zhuǎn)過身面向我,笑了,溫和地說:“是我,你有何事?”
諦聽大人笑起來,就不是那么兇了啊,不對,諦聽大人明顯就不是那種很兇的人。
“呵!
一聲輕笑將我喚回神,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剛才是看他的臉走神了!
我尷尬的眼神亂飄就是不知道看哪里,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的臉一定是漲紅了,因為我已經(jīng)感覺我的臉和耳朵都燒的很。
“我我我我……”
我急的半天說不出話。
“別急,慢慢說。”
諦聽大人向我走了幾步,安撫著我的情緒。
我只覺得我的臉更燙了,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打擾諦聽大人了,我叫小頑,我知道您可聽萬物,所以我想麻煩您聽一聽我的過去,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為什么非要知道呢?現(xiàn)在的生活不好嗎?”諦聽大人說道,語氣輕柔而又復雜。
我覺得很驚訝,諦聽大人說這句話,是不是就說明我的過去他是知道的,他為什么知道?我的心中充滿疑問。
“我現(xiàn)在很好,但我不想就這樣稀里糊涂的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是過去造就了我這個人,過去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不能不要它。”我說到。
諦聽大人似乎因為我的話愣住了,他輕嘆一聲,抬手將我耳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哪怕是痛苦不堪的過去,你也要嗎?”
我本來因為他這突然的舉動感到不自在,聽了這話,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剛想回答,卻又被他的手指輕輕的堵住了我的話。
他笑著說:“你先別急著回答我,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在來告訴我,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
諦聽大人撫了撫我的頭發(fā),然后就轉(zhuǎn)過身,不再說話了。
我呆呆的,往回走,腦子一片空白,當我快走到奈何橋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諦聽大人是知道我的過去的,但我并沒有什么喜悅的心情,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的疑惑更多了。
為什么諦聽大人會知道我的過去?為什么我會對諦聽大人有一種熟悉感?還有諦聽大人為我做的事情,挽發(fā),當時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想想,總覺得以前有個人對我做過同樣的事情,難道諦聽大人與我是有什么聯(lián)系的嗎?還有那痛苦不堪的過去……
我覺得腦子快要成漿糊了。
“小頑,你的臉色怎么這樣差?”
我抬頭茫然的看向說話的人,只看到孟婆擔憂的看著我。我輕輕搖搖頭,想要向孟婆笑一笑,但我發(fā)現(xiàn)我完全笑不出來。
孟婆快走幾步,輕輕地抱住我:“小頑乖,沒事沒事,婆婆在,沒事的……”
聽著孟婆的聲音,我漸漸平靜下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當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我正躺在木屋里,我環(huán)視周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后蜷起腿,慢慢回想我睡著時的夢。
一些模糊的片段,我只記得一個白色的身影,也只有這個身影是最清晰的,這個身影是誰?跟我什么關(guān)系?
我想不通,或許等我恢復記憶以后,就會知道了吧。
我下床打開屋門,走到孟婆的身旁,輕輕抱住她,撒嬌似的說:“婆婆,謝謝你帶我回來!
孟婆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頭:“小頑不用說對婆婆說謝的,只要你好好的,婆婆就放心了!
我抿了抿嘴,感覺安心很多,輕輕地蹭了蹭孟婆,然后放開了手:“婆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哦。”
孟婆沖我笑了笑:“去吧,記得回家!
“嗯!”
之后,我又再次來到了忘川河畔,諦聽大人果然還在這里。
“諦聽大人,我想好了,不管多么痛苦的過去,我都要!蔽疑锨案嬖V諦聽大人我的決定。
諦聽大人沒有說話,我看出了他的猶豫,笑著說:“諦聽大人,我不相信我的過去真的一無是處,總有些人和事是值得紀念的!
諦聽大人抿了抿嘴,還是點了頭,他伸出手,食指輕點我的眉心,一瞬間,我被洶涌而來的畫面沖昏了意識。
二
說是沖昏了意識,其實也不對,我只是感應不到外界的一切,現(xiàn)在我飄在空中,應該是浮在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孩的周圍。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過去了。
這個女孩,不對,應該是我,我出生在一個佃農(nóng)家里,父親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我是長女,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母親在生最小的弟弟時難產(chǎn)去世了,最小的弟弟也因為身體虛弱,沒能活下來。
弟弟妹妹很懂事,家務(wù)活搶著干,我每天陪父親去地里干活,收成好,在給主人家交過糧以后,還能剩下不少,這一年就能過得富裕些,要是收成不好,雖然過得有些緊巴巴的,但也能過得去。
日子一天天的過,在某一日,我打算去山里尋些蘑菇、野菜之類的回來,腌制曬干,這樣的食物可以儲存很久,多撿一些可以拿到市集去賣,剩下的就能備著等冬天吃。
我走著走著,就聽到一陣嗚咽聲,聲音虛弱,我一時好奇,循著聲音找了過去,就看到一只狗躺在那里,渾身都是泥,臟兮兮的,一只后爪被獵戶放的捕獸夾夾住,流了不少血。
我看著這只狗可憐的樣子,走上前,將捕獸夾拆掉,將它抱在懷里:“你是哪家的狗啊?怎得不知道這是捕獸夾呢?就這么傻兮兮的踩上去。”
我輕輕的摸了摸它,它很乖巧,大概也是因為受傷的緣故。
我將它帶回家,燒了水給它洗干凈,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只白狗,毛色純粹,沒有一絲雜毛。
“真是撿到寶了啊!蔽殷@喜的看著它,“小花小寶一定會喜歡你的,別怕!
我動作很快的給它處理了傷口,敷上治傷的草藥,包好,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幸好沒傷到骨頭,不然這傷就更麻煩了。
我抱起小白狗,走到院子里,將小花小寶叫到跟前:“看看,這是姐從山里帶回來的,小寶,你去挨家問問,看看誰家丟了狗。”
“哎!”小寶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男孩子皮實,倒也不用擔心摔了,接著,我感覺到我的袖子被拉了拉,我蹲下笑著問小花:“怎么了?這么委屈,是小寶欺負你了?告訴姐,姐給你出氣!
小花搖搖頭說:“沒有,哥哥沒欺負人,姐,我們不能把小白留下嗎?”
“……小白是誰?”我奇怪的問。
“就是它呀,”小花指著我懷里的小白狗,“它就叫小白,我剛起的!
連名字都取好了嗎?
我笑了起來:“小花乖,要是沒人丟了狗,那我們就養(yǎng)小白,好不好?”
“好!”小花這才笑起來。
小寶很快就回來了,確定沒人丟狗,于是小白,就留在了我們家。
當然因為狗的名字,小花小寶還打了一架,嗯,小花贏了,也有小寶照顧妹妹的意思在吧。
小白在我家一天天變得強壯起來,威風凜凜,配上白色的毛,讓它變成我們村最好看的狗,小花就很喜歡帶它出去。
“蘭兒,去把剩下的糧食拿出來!钡鶑耐饷婊貋砹。
我愣了愣:“為啥?我們不是交過糧了嗎?”
“唉!”爹狠狠地嘆口氣,“主家換了個當家人,把咱的稅提了一倍!
我瞪大了眼,最后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將剩下的糧食拿了出來。佃農(nóng)沒有田,種的是主人家的田,要靠著主家吃飯。
自這天開始,我開始更多的去山里找能吃的東西,不然,連日常生活都難以維持。我每次進山,都會帶上小白,它很聰明,一方面可以趕走野獸,另一方面,小白還能帶我找到更多的食物。
日子雖然苦了點,但好歹還是過得下去的,在這期間,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小白是妖怪。
那天小花病了,我進山去采草藥,窮人看不起病的,總會有些自己的辦法。那草藥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最后是在懸崖邊上找到了一叢。
我在摘得時候,一腳踏空,直直的掉了下去。
這時候,小白也跳了下來,幻化人身將我拉了上去。我驚魂未定,腿都是軟的,怎么都站不起來,小白將我抱起來,到了入山口才將我放下。
“小白?你……”我呆呆的問他。
小白還沒完全化形,耳朵尾巴都沒收起來,他的耳朵抖了抖,看著我不說話。
我小心得靠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小白很乖,謝謝你!
他搖了搖尾巴,又突然變回小白狗,睡著了。
我小心的抱起他,決定保守這個秘密。
我有些吃驚,看到這里我才知道,難怪我會對諦聽大人感到熟悉,這只小白狗就是諦聽大人,然而我也感到奇怪,這時的諦聽大人還是可以看到的,那為什么忘川河畔的諦聽大人卻是看不到的呢?
我隱隱覺得,諦聽大人的眼睛,一定和我有所關(guān)聯(lián),沒來由的,就是這樣覺得的。
我看著這樣平靜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著,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主家要求找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到也沒說干什么,說是找到就賞五十兩銀子。
我就是那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
我爹雖然是個佃農(nóng),但還是有些見識的,點名道姓的要找個八字這樣特殊的女子,一定在暗地里有什么打算。
所以我爹要求我不許出門,好好藏著。
我笑了笑,向我爹搖了搖頭:“這時候藏起來已經(jīng)沒用了,我長這么大,村里人都知道我的存在,又哪里是可以藏住的!
“那也不行!”爹吼道,“就說你過不了這苦日子,去投奔你舅舅家了!”
我從來沒有看見我爹這樣生氣過,我應了,每天每天躲在家里,不出去,只有小白陪著我,沒人的時候,他就變成人形,和我說說話,也不至于讓我太孤單,有時候,小白也會不見蹤影,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想,他大概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去修煉了。
我的村子里,有個趙癩子,這人心眼很多,我藏在家里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為了五十兩,他告訴了主家。
主家派了人來,打傷我爹,硬生生的將我?guī)ё吡恕?br> 他們將我關(guān)進一間很漂亮的房間,就像是小姐住的地方,除此之外,他們還給了我漂亮的衣服,豐盛的飯菜,還撥了四個丫鬟照顧我,但就是不讓我出去。
我的不安一天天堆積,很快我就知道了他們到底要干什么。
主家老爺帶著個穿著神棍衣服的人進來了,那神棍上下打量了我兩眼,向主家老爺點點頭。
“動手。”老爺讓他身后的兩個小廝上前。
“你們要干什么!”我驚慌的喊道。
沒有人回答我,這兩個小廝將我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側(cè)面夾著我就出去了。
他們將我?guī)У揭粋四四方方的院子,放進一個箱子里,神棍繞著我做法,然后,這神棍告訴主家老爺:“這地方是太歲星落下的地方,你動土建宅,惹怒了太歲星,才讓你的財富流失,只要將這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女子埋下去,就能讓太歲星息怒,再往中央植一棵桃樹,出去后將門堵實,這“困”字封印就成了!
我像看著瘋子一樣看著這些人,剛想張口說話,就被他們?nèi)×俗,接著他們將我的頭壓下去,蓋上箱子,鎖好,將我埋進土里。
在這一刻,我好像與過去的我合為一體,窒息的痛苦讓我不住掙扎,但沒有用,我漸漸失去意識。
“小頑,醒醒。”
有聲音。
有聲音在叫我。
我掙扎著張開眼,下意識的大口呼吸。漸漸地我反應過來我在哪里了。
“我、我出來了。”我近乎虛脫的喃喃自語到。
“是的,你出來了!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我被諦聽半抱在懷里。
“小白?”我怔怔的看著他開口。
“嗯!敝B聽愣了一下,笑著回應。
“諦聽?”
“也是我!
我盯著他的臉,尤其對著他的眼睛看了半天。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
我死盯著他,打定主意如果他不回答我就一直盯著。
諦聽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緩緩開口:“……后來,我找到那個院子,將你挖了出來,但是已經(jīng)晚了,你已經(jīng)死了,魂魄又因為封印無法離開,我就剜出了我的眼睛,將你的魂魄固定在你的你的身體里,然后將你帶到地府,交給孟婆照料!
“……疼嗎?”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這樣問他。
諦聽笑著握緊我的手:“不疼,我是神獸,不會疼的。”
“騙人,”我不信,“這可是剜眼,怎么會不疼!
“是真的,”諦聽無奈的說,“真的不疼,用術(shù)法將眼睛取出來,不會疼。”
“把你的眼睛取回去吧,我欠你太多了!蔽矣行├⒕危@件事本來就和他沒關(guān)系,卻讓他白白丟了一雙眼睛。
諦聽默了一瞬:“好!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等待他施法,然后,他把我抱了起來。
“好了!
我詫異的睜開眼看向他。
他笑的狡黠:“你身體里有我的眼睛,我抱著你,就已經(jīng)取回來了!
我要嫁人了,穿著紅色的嫁衣,坐在孟婆的木屋里,從孟婆這里出嫁。到現(xiàn)在我都沒搞明白事情為什么就發(fā)展成這樣了。
“小頑,今天你出嫁,地府沒有十全福娘,就讓婆婆來給你梳妝吧!泵掀拍弥嶙樱葠鄣目粗。
我點點頭。
“一梳梳齊留,二梳梳白頭,三梳梳兒孫滿堂……”
孟婆一邊念著,一邊動作輕柔的給我梳頭,一想到孟婆看到我被諦聽抱回來時難看的臉色,和諦聽說要娶我的時候,孟婆直接砸過去的湯勺,我就忍不住笑,堂堂諦聽神獸,也有被人嫌棄的時候。
迎親的隊伍來得很快,是黑無常將我背上花轎。
拜堂時,因為諦聽與我的特殊性,前兩拜拜的是地府府君。
地府的工作是很忙的,所以可以慶幸一下,來的賓客只管坐席,沒有來鬧洞房的。
我坐在新房的床上,衣角都要被我絞壞了,只聽見房門開了又關(guān),然后頭上的紅蓋頭被掀起。
“夫人,我們就寢吧!敝B聽湊近我的耳邊笑著說,他今天的笑就沒放下來過。
我的臉騰地一下又燒起來,吱吱唔唔說不出話。
諦聽輕笑一聲,吻住我的眉心。
地府的最東邊,是府君的府邸,這個時候,有兩人相對而坐,府君喝酒,地藏喝茶。
“諦聽的喜酒滋味不錯,你真的不嘗嘗嗎?好歹你也能算是諦聽的長輩啊,地藏!备_口道。
“阿彌陀佛,出家人有戒律!钡夭夭粸樗鶆印
“說來諦聽也該算你佛門弟子,怎地還娶妻了?”府君戲謔的問。
“諦聽只是受佛法熏陶,嚴格來講不算佛門弟子,自然不必遵守清規(guī)戒律,況且他二人的緣分乃是注定的,任誰都解不開!钡夭亟獯鹫f。
“嘖,你可真沒勁!备财沧。
地藏微微一笑,念了一句佛法,便離開了。
府君挑挑眉,最后也沒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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