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傘收起來時眼睛還有些昏。靡靡嚦嚦的雨中看不清前景。右邊肩膀濕透了，估計夾在左膀子下的書也濕透了封皮。
　　傘敲在地面上留下個深色的水跡，深深出一口氣，把右手上的一大包放下。書擱在樓梯扶手上。
　　擰擰脖子伸伸腰。

　　故意把傘磕在樓梯上，鏗鏗的響聲在下午的寂靜中回響著。
　　到了門口，放下口袋。塑料嘩嘩摩擦的聲音不很大。代替可能不存在的回聲的是——
　　“汪汪！往往往往！”
　　那是一只小型犬發(fā)出的聲音。為何如此中氣十足的聲音，可以斷定其由小型犬發(fā)出呢。——當(dāng)然是答案已事先透露了。
　　嘩啦嘩啦掏出鑰匙，找到開面前這扇門的。咔吱咔吱轉(zhuǎn)開。拉開門前，切記要把腳堵在門縫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币粓F(tuán)小小的東西撲在京腳上。
　　“好好好，進(jìn)去啦，進(jìn)去再親熱�！庇夷_跟擦著地面擦進(jìn)屋，拉起塑料袋，拖著傘上的長鉤。
　　把鞋脫在空無一物的玄關(guān)，赤著腳踩上涼涼的地磚。
　　震了震口袋，把水灑在玄關(guān)的地面上。小小的長滿毛的動物緊跟著腳跟。
　　拉開蒼白的冰箱門，把口袋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排進(jìn)去。這么些天，這臺冰箱里的配置，終于趨于正常水平。

　　在大蒸鍋底放上一指高的水。蒸簾上放上新鮮的白雞肉。反復(fù)確認(rèn)水的高度只可能高不可能低后，旋開氣閥。
　　最后蓋上鍋蓋。
　　“你待會有好吃的了�！�
　　小小的長滿毛的生物搖晃著他毛相當(dāng)少的尾巴。

　　在客廳里上好鬧鐘。專門從臥室里拿出來的鬧鐘。想到那個時刻他應(yīng)該回來了，而聽見鬧鐘的聲音就應(yīng)該想得到是廚房里在燒什么，那么，關(guān)火也是一種反射動作了。
　　如此想著，把鬧鐘放在客廳中央的桌子上。
　　撥弄撥弄微潮的頭發(fā)，把書皮干了后起了層粉的書夾在臂下，穿上松松垮垮的鞋，拿起倒在地上的傘。
　　“進(jìn)去，進(jìn)去。等他回來。”
　　“嗚～嗷～”帶了不滿意味。

　　天還是灰蒙蒙的。晚飯？昨天還剩下半碗皮凍吧？加上隔夜的茶，泡個飯還是可以了……下次找和浦多要幾片醬菜來……
　　鞋有些進(jìn)水了……

　　夕陽透過漸薄的云層，相鄰的公寓大樓上出現(xiàn)淡灰的影子。
　　樓梯間里回響著皮鞋踏石階的原聲與回聲。連著很大一片的公寓區(qū)，入住只有七成多。而這一棟下面五層只住了四戶。
　　當(dāng)然，心夜是只知道這棟樓人挺少。

　　走到四樓時，聽見嗚嗚的可憐的底叫�！皝砹藖砹恕！弊旖窍蛏下N翹，開始掏鑰匙。
　　沒有！
　　站住。回憶。上星期，他，拿去配。然后……
　　放在背包里。早上出門時自己放的。
　　鐵門被小小爪子上的硬指甲刮得底聲尖叫�？赡軙斜还未┑囊惶彀�？轉(zhuǎn)過兩圈半，小小的長滿毛的生物沖了出來。他直接沖上來人的小腿，爪子刮著黑滌綸的褲腿。
　　“不要刮了，不要刮了�！鄙斐鍪滞衅鹱ψ�。
　　小小生物一躥而上。
　　“一定要我抱著才安心？”

　　脫鞋時，總覺得放拖鞋的地放后面一點(diǎn)，有不同于以往的痕跡。是曾經(jīng)有什么在那里存在過的痕跡。一時竟盯得出了神。
　　犬，搖著尾巴，大搖著尾巴，一對黑紐扣般的眼睛望著他；舌頭和齒都露出些在外�？隙ㄊ窍氤缘牧�。

　　“叮————————————！”
　　“！��！”差點(diǎn)滑倒在地磚上。
　　“汪汪汪汪汪汪��！”
　　你就別添亂了……

　　鬧鐘般的殺人聲音還在繼續(xù)。但發(fā)覺了這是自己一直習(xí)慣了的真正的鬧鐘的聲音后，開始冷靜地尋找聲源。
　　“汪汪汪汪汪汪�。　笨上в腥瞬缓献鳌�
　　“不要吵了�！彼鸸�。狗立馬噤聲。
　　粉刷成全白的客廳里，可以數(shù)出四樣大型的家具。在輪視了房間一圈后，注意到房間正中的桌子上，一個手掌大的鬧鐘已響得快跳起來。

　　按下發(fā)條后，看著又嚓嚓嚓自顧自走著的鬧鐘。它從臥室到客廳正中央又到主人的手里，計行程十米。
　　鬧鐘為什么會響？鬧鐘為什么會在客廳里？鬧鐘為什么會在自己什么都沒動的情況下到了客廳里又響了？

　　“嘶………………………………！”
　　感覺上，是一種由小漸大的聲音。并且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是聽見過的。
　　他意外地冷靜地思考了十秒。
　　哦，原來是在那次自己炸了一個平底鍋時。

　　以相當(dāng)?shù)乃俣葲_進(jìn)廚房，關(guān)掉氣閥。架在灶上的正在冒出白氣的蒸鍋?zhàn)屗行┿等弧＿@是第三件不在他作為下發(fā)生的事了——他什么都沒有做！
　　鬼使神差地拉開冰箱——也許，他的知覺告訴他，這和冰箱有關(guān)。
　　——確實(shí)有了些不在他印象中的東西。

　　“他來了？”蹲下，問仍在搖尾巴的狗。
　　“嗚嗷嗚傲～～”當(dāng)然狗是無法明白他的準(zhǔn)確意思的。狗只是出一種“希望”與“乞求”的情緒。
　　其實(shí)他完全無須多問。上星期自家的鑰匙多了一份時他就大概明白了。
　　墊著抹布揭開鍋蓋，純正的肉香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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