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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明語攏了攏桌上的照片,照片堆中的主角無一例外是一只哈士奇,并且完全看不出脖子在哪,簡直像是一個滾筒。各種角度各種姿勢,深深體現(xiàn)了拍下照片的人對它的溺愛,甚至連它拉屎的樣子都沒有放過。
明明把哈士奇養(yǎng)成了一個球,自己本人卻保持著好身材的小姑娘紅著眼睛,向明語投去一個期待的眼神:“都說無論丟了什么東西,只要找明先生就行,狗應(yīng)該也不例外吧!”
明語心說那必須是,但表面上還是要端一端,于是神棍道:“也不能這么說,丟了魂魄的,我就找不回來了!
小姑娘仿佛受到了驚嚇,明語立刻安撫道:“說笑說笑,你的委托我接下了,請耐心等待聯(lián)絡(luò)吧!
小姑娘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尷尬地配合著笑了兩聲:“呵呵……明先生的笑話真好笑……”
明語送她到門口,看著她一步步走遠(yuǎn),路燈在她身后一盞盞亮起。
小姑娘走后,明明應(yīng)該安靜下來的室內(nèi)卻突然嘈雜了起來。
小姑娘坐過的沙發(fā)喟嘆一聲:“啊,身嬌體軟易……噗!”明語一屁股坐下去,打斷了跟癡漢一樣的沙發(fā)接下來的話。
明語有一個看起來很厲害但實(shí)際上沒什么用處的特殊能力——賦予半徑5米之內(nèi)的所有物體“人格”。
你能想象每天早上手機(jī)被自帶的鬧鐘震醒,并迅速強(qiáng)行掐掉,開始吊嗓子順便喊醒你的驚嚇嗎?你能想象被子死死壓住你,跟你哼唧著讓你再陪它睡一會的無奈嗎?你能想象電腦偷摸著自己打游戲,覆蓋掉你存檔的憤怒嗎?甚至刷牙的時候都需要先對著牙刷哄半天,鏡子每天嘲諷你更丑……最慘的是內(nèi)褲,每天都要聽著它們“禽獸!你要對我做什么!不要啊,我純潔的身子!”的聲音,強(qiáng)行把他們穿到身上……
明語在這種坑爹中整整痛苦了25年。
但其實(shí)也是有好處的,比如起來的時候電飯鍋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有潔癖的衣服們會看不下去自己太臟,主動跳進(jìn)洗衣機(jī)里,空調(diào)會自己調(diào)節(jié)溫度等等,總而言之對日常生活的影響并沒有那么大。
然而這種垃圾技能,卻對明語的工作影響巨大,他無法進(jìn)入一般公司。雖然普通人類不受他能力影響,聽不到這些東西的聲音,但明語生怕那些愉快亂跳的鍵盤、閃爍著表達(dá)心情的電腦嚇到同事,只能自己租了個復(fù)式,樓下辦公,樓上休息,做個說得好聽是偵探社,說的難聽就是打雜的工作。并且跟家里的所有物品約法三章,工作時假裝自己只是個東西,絕對不許嚇到客戶,否則立刻換掉他們,讓他們回歸到以前喪失人格的日子。
明語坐回辦公桌前,看著桌上的照片們無風(fēng)自動,一張張立了起來抖抖身子,嘰嘰喳喳驚嘆自己居然可以動。照片們聲音不大,但是奈何滾筒的主人太愛它,帶來的各種照片足足一打,造成的效果堪比一群蜜蜂。
明語戳戳自己襯衫口袋:“小機(jī)機(jī)!
并沒有任何聲音回應(yīng)。
明語往椅背上一靠,半真半假道:“聽說明天要出新機(jī)型了啊,我是不是不該這么念舊,嘗試嘗試新科技也挺不錯哦?腦腦,開網(wǎng)頁!”
電腦應(yīng)聲亮屏,迅速打開明天要上市的新機(jī)型,開始售賣倒計時顯示著06:07:48。
明語口袋里迅速竄出一個身影,在桌上立定站好,劇烈閃爍的呼吸燈好像在向明語拼命眨眼睛。“哎呀,你壞壞啦,再怎么新的產(chǎn)品,哪有懂你的人家家好嘛~”
明語挑眉:“哦豁,那給我展示一下你怎么懂我的!
手機(jī)迅速進(jìn)入狀態(tài),對著照片們下達(dá)“列隊(duì),稍息,立正”的指令。手機(jī)豎起來用兩個角輪流落地的走路姿勢模擬出一個背著手檢閱下屬的領(lǐng)導(dǎo)姿態(tài)。
“這位,大名明語,我們明哥,來,給明哥問聲好!”
“明哥好!”
明語一手撐在辦公桌上一手摸著下巴,琢磨著最近手機(jī)不是□□電影看多了就是牛郎主頁刷多了。
啪一下對著手機(jī)后腦勺就是一巴掌,明語催促道:“說正事兒!
“咳,你們,誰是最后見到這只哈士奇的?”
一張哈士奇趴在公園躺椅上的照片跳了起來:“我我我!”
明語拿起它看了一下,本市最大的公園,屈起手指敲敲桌子:“繼續(xù)。”
“現(xiàn)在所有照片聽好,同一個地方拍的照片列成一隊(duì),快快快!”
照片們雞飛狗跳互相組隊(duì),最后有一隊(duì)以明顯優(yōu)勢取勝。這一隊(duì)照片全是在一個樹林里拍的,明語顯然不具備識別樹木的能力,轉(zhuǎn)頭對電腦說:“腦腦,查一查這是哪!
電腦迅速進(jìn)行了一系列明語并不了解的操作,最后定位在距離本市最大公園不遠(yuǎn)處的一個偏僻小公園。因?yàn)槿肆髁慷急淮蠊珗@吸走,小公園早已荒廢許久,只是動物們偏偏喜歡靜的地方,所以那些照片里的滾筒很快活,用肥碩的身體努力跳起來撲鳥,帶起一地落葉,顯得很有活力。
“腦腦,把定位傳給機(jī)機(jī)。機(jī)機(jī),拍幾張照片,我們走!”
手機(jī)非常想抗議明語的取名方式,能不能不要都叫最后一個字,哪怕你叫我手手也行啊!
然并卵。
明語沒有去大公園,也沒有去小公園,而是去了中間交界處的一棵銀杏樹下。他其實(shí)是個廢物偵探,并沒有那種看一眼就能看穿事件,就能知道真相的能力,他能用的辦法非常蠢也非常土,那就是問。外人看到他能完成每一件委托,找到每一個丟失的物品,是個非常會推理或者非常有能力的偵探以及神棍。其實(shí)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謂的推理不過是復(fù)述被賦予人格的物品所看到的場景,或者按照他們的指示去找。
大公園和小公園他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個,或者都不是,他只能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向路邊一直觀察著人類的樹木詢問。
夜幕下,明語的手扶住銀杏樹,做賊一樣,盡量不動嘴,偷偷問銀杏樹:“附近有沒有攝像頭?”銀杏樹抖抖葉子說:“沒有啊!
明語立刻松了口氣,隨意靠在樹上懶洋洋地張口問道:“是不是經(jīng)常有個帶著哈士奇的小姑娘過來,那條狗非常胖,非常!”
銀杏樹立刻有了印象:“是有個非常,非常胖的哈士奇啊。啊,對,就是你手機(jī)里那個圖片。那個小姑娘我知道的,經(jīng)?吹剿龓е愤^來散步,今早也是,和她的狗一起去那邊了!
明語看著銀杏樹抖了抖右邊的樹枝,拍拍銀杏的樹干道了聲謝,就向那更黑暗的小公園去了。
附近人少得可憐,這正值飯后散步的點(diǎn),都沒有人經(jīng)過,全去了隔壁的大公園,那里的人聲鼎沸和這里的寂靜成了鮮明的對比。
風(fēng)從樹葉間穿過,本來應(yīng)該是很冷清甚至有點(diǎn)可怖的場景,在明語周圍風(fēng)格卻驟然一變。但凡他5米之內(nèi)的樹木統(tǒng)統(tǒng)活了過來,互相聊起了天,甚至落葉都跳起來手牽手繞著他轉(zhuǎn)圈。
就在他毫無防備地按照樹木的指示走向小公園最角落的地方時,一陣刨土的聲音在這聊天的氛圍中格格不入。
明語停下了腳步,聲音越來越響,配合著深沉的夜色,明語內(nèi)心臥槽一聲,趕緊問身邊的樹:“什么玩意兒?”
那棵小樹毫不在意,甚至興高采烈道:“沒什么啊,我們的養(yǎng)料而已~”
說完就見它們的養(yǎng)料從土里猛地伸出白慘慘的五指,又伸出五指,指甲尖全是泥土,然后整個身體試圖往外爬。手機(jī)尖叫著:“什么玩意兒……鬼、鬼、鬼!救命。。!”明語一時什么反應(yīng)都沒了,只聽到手機(jī)一聲大喝“跑”,趕緊撒腿跑了起來。
“停停停!”手機(jī)又喊了起來,“好像沒追過來……”
明語扶著樹拼命喘,用另一只手擦著額頭上流下的汗!斑@幫坑爹的樹!那叫養(yǎng)料。
明語手下的樹默默道:“壞話你倒是背著樹說啊,我們消息共通的。還有,那就是養(yǎng)料!泵髡Z猛地聽到聲音,渾身抖了一下。樹好像很滿意看到他這樣,又繼續(xù)道,“只不過恰巧也是你要找的人!
……
臥槽!
明語回到剛才的小角落,一臉菜色地看著那玩意兒從土里完整爬出來還一臉嫌棄地清理自己身上和指甲縫里的土,卻毫不在乎心口上一道猙獰的傷口。
這玩意兒和要找哈士奇的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姑娘……”明語開口。
小姑娘一皺眉:“哪個年代的人啊你,還姑娘,我叫鐘晴!
明語無言,這姑娘性格變化有點(diǎn)大啊。“那好,鐘晴,你怎么會在這里?”
“哦,我被殺了!辩娗绶路鹪谡f今天吃什么一樣淡定。
……
這姑娘還能不能行了。!
“我們受你所托來找你的哈士奇,沒想到……”明語偷偷瞅這姑娘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是尸體的緣故,鐘晴完全面無表情。
“受我所托?不可能啊,我一直埋這呢!
明語想了想,覺得怎么都委婉不了,干脆直截了當(dāng)告訴她:“大概是你的魂魄,你現(xiàn)在只是一具由于我的能力能動起來的尸體。你現(xiàn)在的意識,只是這具身體的意識!
“你還能看見魂魄?”鐘晴對此很感興趣。
你的重點(diǎn)是這個???
“實(shí)不相瞞,在下除了能讓你動,還有微不足道的陰陽眼!泵髡Z故作謙虛道。
“那‘我’那個魂魄狀態(tài)委托你做的事,你能賺什么?冥幣嗎?”
這姑娘平時一定表里不如一,魂魄性格那么軟,怎么身體的性格這么毒?
“雖說我有陰陽眼,但由于一些原因,看到的靈魂和人類一模一樣,我并不能很明確地進(jìn)行區(qū)分,直到看到現(xiàn)在的你我才知道那個時候的你只是魂魄!泵髡Z自己也很崩潰,這次的報酬算是完了,打白工了。你可以不答應(yīng)鬼魂的請求,但是答應(yīng)了就一定要做到,這就是使用陰陽眼的代價。
鐘晴心想,這男人……弱爆了。
她,猜對了。
明語弱到?jīng)]有辦法自主控制陰陽眼的強(qiáng)度和開關(guān),這么毀形象的事他才不會說!
“既然你已經(jīng)接了‘我’一個委托了,那就再接‘我’一個委托吧!
明語很想拒絕,這意味著要打第二份白工,但做人要有始有終,況且他是個紳士,紳士怎么能拒絕一個小姑娘的請求?就算只是具小姑娘的尸體!
“找到殺我的兇手,讓他認(rèn)罪!
……
“咳,倒不是做不到……”明語強(qiáng)行掩飾自己的慫,“找到他很簡單,但是證據(jù)應(yīng)該都被銷毀了吧,在這方面我不是專業(yè)的!焙喍灾褪钦覗|西和跟靈體交流,明語毫不畏懼,但是跟真正的人類,而且是殺過人的喪心病狂的兇手,就明語這身手,怕不是上去送的!拔?guī)湍銏缶唤o警察叔叔來行不?”明語討好般笑成了一朵花,指指邊上那個坑:”不過你得重新躺回去,不然我這講不清啊!
鐘晴陰惻惻一呲牙:“重新變成人類的感覺挺好的,我不想躺回土里。你要是不幫我,我就一直跟著你……用這具尸體跟著你……”
這才是真要跟警察叔叔講不清了!
明語決定先用緩兵之計:“你看我先接了你魂魄的委托,就要優(yōu)先找到哈士奇,凡事有先來后到嘛對吧?”
鐘晴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理解。
“那……能不能請你先回土里呆著,我一走開你就不難受了,乖……”
鐘晴努力牽扯起嘴角,作出一個奸笑的表情:“不用那么麻煩,我知道二胖會在哪里。以及……可以順便找兇手!闭f完還眨眨眼睛。
明語突然覺得世界真是黑暗。
“狗呢?”
“兇手家里!
“嗯?你家狗這么不挑人嗎?”
“我臨死前眼睜睜看著兇手強(qiáng)行帶走了它,他本來就看上了二胖,只是順手殺了我吧。”
明語對她這個說法狠狠打了個冷顫,并表示出門隨身帶刀的人一般運(yùn)氣不會太差……
鐘晴迅速和周圍的樹對完口供,并且立刻確認(rèn)了兇手的外貌特征,八卦的樹們甚至還幫他找到了兇手的住址并鎖定到了幾層樓,手機(jī)興高采烈精確定位并開啟了導(dǎo)航。
明語捏著手機(jī),咬牙切齒道:“真是謝謝你們了!”
鐘晴抱著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明語,盯到明語都開始覺得眼睛酸痛。
還能怎么辦,明語嘆一口氣無力地垂下胳膊。托自己能力的福,現(xiàn)在已經(jīng)騎虎難下,必須要去直面兇手了!
明語脫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鐘晴身上,以免她血了呼啦的樣子太顯眼,留下對他倆不利的目擊者,并鄭重其事地對鐘晴道:“事先聲明,我們是法治社會,我是不會幫你或者讓你去捅死兇手的!
鐘晴沖天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只要他認(rèn)罪,讓他直接死太便宜他了!辩娗缰皇窍胫荒芫瓦@么不明不白悄悄死掉,一定要把一切安排好,讓他向自己的父母贖罪。
兇手的膽子真是非常大,他的住址顯示離小公園步行不過10分鐘的路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居然敢在自己家門口殺人,也真不怕鬼敲門。
然后,“鬼”就來敲門了。
兇手的住所是個普通樓房,樓下一個防盜門,需要在對講門鈴上輸入門牌號進(jìn)行呼叫。鐘晴束手無策,看看明語,明語一臉得意地拍拍胸口,表示難不倒他,交給他。
明語清清嗓子敲敲門鈴:“開門。”
門鈴非常盡職盡責(zé)地表示了拒絕。
“我要去找這樓里的一個人!
一般,受到明語能力的影響而有了一時人格的物體,都會感念明語的恩澤而應(yīng)他的請求。
但,正直的門鈴又拒絕了,并表示它不是一個一般的門鈴。
明語沉默了一瞬,覺得這個門鈴非常不給面子。他一只手籠著嘴,眼睛左右瞟了瞟,悄悄說:“那是個殺人犯,我們是正義的好伙伴,要代表月亮懲罰他!
門鈴用狐疑的語氣道:“你確定?殺人犯長什么樣?幾零幾室?我要對樓里住戶的安全負(fù)責(zé)!”
明語想,這哪知道,樹們只告訴了他在4樓。
手機(jī)興奮地閃著呼吸燈,并且不停變換顏色,在明語襯衫口袋里嚷嚷:“407室,長這樣,這樣!”
明語掏出手機(jī),發(fā)現(xiàn)屏幕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顯示了一個中年男人的半身照,有點(diǎn)佝僂著背,臉上胡子拉渣,看起來很邋遢。
……手機(jī)真是越來越能了!什么時候?qū)W會的這種黑科技人肉技能?也不知道侵入了哪里!
手機(jī)嘿嘿一笑:“腦腦教我的,放心,我把自己進(jìn)出的痕跡消滅了!
明語嘖嘖搖頭,網(wǎng)絡(luò)真是危險……
門鈴想了想,還是拒絕道:“不行,我不能開門,除非你們能證明他真的行兇了!
明語用眼神示意門鈴看邊上的鐘晴:“這個就是尸體。”
鐘晴指指自己胸口上的刀傷,門鈴的顯示器上用小方塊堆成了一個鄙夷的表情:“你當(dāng)我傻?尸體怎么能動?”
明語咬牙:“那請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為什么能說話?”
門鈴沉默了。
過了一會,門鈴開口道:“還是不行,你隨便找個尸體說是我這里住戶殺的,我也鑒別不了,請拿出直接證據(jù)。”
明語恨不得錘爛這個門鈴,這讓他怎么證明,能證明直接去找警察叔叔了好嗎!總不能帶著鐘晴的尸體去見警察叔叔,再讓她自己跟警察叔叔說吧!
就算讓鐘晴躺回去,埋好,自己報警,警察叔叔挖出尸體問:“你怎么知道土里有尸體?”
百口莫辯。
讓鐘晴躺回去,不埋,自己報警,警察叔叔看到尸體問:“你為什么要挖這里的土?”
依舊百口莫辯。
趁著明語和門鈴糾纏的時候,鐘晴眼疾手快按下了407,還沒忘了加上#。
聽著對講機(jī)里傳來的嘟嘟嘟,門鈴啞聲了,明語愣住了。
反應(yīng)過來的明語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得來,轉(zhuǎn)身就想跑。說好的偷偷潛入呢?這丫頭怎么想的!就想看他和兇手來一場熱烈的,男人之間的肉搏嗎???
鐘晴拉住明語的后領(lǐng)口,一把拖回來。明語太委屈了,他堂堂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硬是比一個尸體力氣小。
對講機(jī)里傳來接通的聲音,一個沙啞的聲音喂了一聲。
鐘晴把明語的頭往對講機(jī)上摁,明語拼命抵抗,一口氣憋得臉都紫了,只得慶幸這種老小區(qū)的對講門鈴沒有視頻功能。長時間不說話,對講機(jī)里男人不耐煩地又喂了幾聲,正要掛,明語突然聽到一聲雄渾的狗叫。
鐘晴立刻推開明語,扒住鐵門,尖聲道:“把我的狗還回來!”
男人罵了一聲,迅速掛了電話。明語耳尖得聽到樓上傳來嘭的一聲開門關(guān)門聲,明語不得不服這個人的心里素質(zhì),那男人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惡作劇還是真的鬧鬼,居然就有膽沖下來看,又或者他根本不信會有鬼怪一說,不然怎么敢這么隨便殺人。
但現(xiàn)在不是細(xì)想這個的時候,明語趕緊拉住鐘晴,往樓后的陰影處跑,試圖找地方藏起來,他根本不想和兇手面對面硬剛。
然而小區(qū)樓下空蕩蕩,只有低矮的灌木叢,完全遮不住身形,他倆只能暫時躲在樓后偷偷探出頭觀察兇手。鐘晴輕聲說:“要不我去引開他?”明語沖她豎了根中指:“別以為你現(xiàn)在能動就真的復(fù)活了,離開我5米保準(zhǔn)你立刻暴斃!
眼角一瞥,明語看到老人家放在樓下乘涼用的幾把椅子,一時計上心頭。
他指指老小區(qū)二樓的開放式樓道,對椅子們說道:“兄弟們,幫個忙,我想上那里!
好像被明語的一句話喚醒,世界在此分成了兩個,一個是明語耳朵里熱鬧的世界,一個是兇手耳朵里寂靜無聲的世界。
椅子們頭接頭腳接腳,看起來晃晃悠悠很不平衡,然而卻意外牢固,畢竟它們可以自己調(diào)整重心。
“哎喲你輕點(diǎn)。”
“你鞋底臟不臟啊,別給我身上留下印子。”
“哇……裙底……”
鐘晴聽著椅子們咋咋呼呼的聲音,終于對最后那個癡漢椅子忍無可忍,拎起它就要砸下去。
明語一把拉住她:“姑奶奶,你輕點(diǎn),這好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鐘晴默默望著他。
“哦……我忘了你早沒命了!
明語救下鐘晴手上的椅子,跟它們千恩萬謝,看著它們回歸原位才離開。
鐘晴仿佛想起了什么:“所以一開始我們?yōu)槭裁匆苣莻弱智門鈴的氣?”
明語停下了上樓的腳步開始沉默。
“對哦……”
所以究竟該夸他機(jī)智還是說他蠢!
鐘晴說:“剛才兇手跑下去的時候明顯沒時間鎖門,我試試喊二胖開門吧,它可聰明了!”
明語擺擺手示意鐘晴退開兩步:“不必這么麻煩,而且滾筒……二胖大概被關(guān)起來了。”
鐘晴只見明語跨開腿扎了一個馬步,起手做了一個運(yùn)氣的姿勢,氣沉丹田,低喝一聲:“芝麻開門!”
門,應(yīng)聲而開。
鐘晴在內(nèi)心怒罵一聲,媽的智障!
但是另一方面,鐘晴很不想承認(rèn),這個人的技能在溜門撬鎖方面真是無敵了。
二胖果然被關(guān)了起來,但是兇手好歹是要拿它賣錢的,總算沒短它伙食。
鐘晴抱住二胖那分辨不出是不是脖子的部位,流不出眼淚,但是語氣悲涼道:“二胖,你瘦了……”
二胖汪汪叫著回應(yīng)。
明語非常想打斷這一尸一狗:你們上午才分開的,你上哪看出它瘦了,難道你的眼睛是顯微鏡???
但,明語自認(rèn)是個識趣的人,默默吞下了這句話,沒有打擾他們的再會。
“二胖,我聽不懂你講話啊嗚嗚嗚……”鐘晴干嚎道,“你怎么不說人話?我好不容易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嗚嗚嗚……”
說完立刻翻臉瞪明語:“是不是你能力失效了?”
明語皺眉表示不理解:“不可能啊……失效了你不就變回尸體了嘛!
這時,二胖眨眨眼開口道:“什么,我可以講人話了嗎?”
說完立刻用爪子推開鐘晴:“你死了嗎?”
鐘晴表情哀傷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且向二胖解釋了為什么它現(xiàn)在可以說話以及為什么尸體可以動。
二胖惡狠狠道:“那個狗日的……”
兄弟,這話你說出來不合適吧?
“好了,我魂魄的委托你已經(jīng)完成了。”鐘晴看向明語,尸體的瞳孔渙散,但是明語硬生生看出了其中的堅定。“該讓兇手付出代價了!
小樹林的角落里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離這最近的一盞路燈像是一個打著瞌睡的人,大多數(shù)時間是暗著,時不時回光返照一樣亮一瞬,又暗了回去。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刨土聲。
明語藏在樹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兇手應(yīng)該只殺了你吧,我可不想一會再看到一具會動的尸體!
“大概?”
明語并不想理這個惡趣味的女人,并想向她丟一只二胖。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挖掘工作,他來這里時,已經(jīng)看到了一個洞,但沒有人會用挖洞一樣的方法拉出一具尸體,所以他還是抱著一絲期望,希望尸體還躺在原位,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罪行。他不信鬼神,所以在對講機(jī)里聽到的那句話一定是有誰發(fā)現(xiàn)了他殺人,并且想威脅他。但挖到現(xiàn)在,早已挖過了當(dāng)初埋尸的深度,兇手難以置信般向后退了兩步,險些握不住手上沾滿泥土的鐵鍬。
鐘晴拍拍二胖的屁股:“就決定是你了,二胖!”
二胖嗷嗚一聲沖了出去,明語企圖拉住它的牽引繩,卻被二胖的沖力帶了出去,踉蹌著跟著一起出現(xiàn)在兇手的視野里。
男人的眼神驟然一變,伸手往懷里一模,掏出一把西瓜刀。
明語在心里瘋狂胖揍鐘晴,但是面上依舊保持了裝X的冷酷表情。
二胖嗷一聲叫,鐘晴聽到明語重復(fù)了二胖的話:“就是這把刀吧!
明語看到兇器,內(nèi)心有一種今天要交代在這的預(yù)感,又一邊強(qiáng)行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這種時候,氣場越強(qiáng),越神棍,越能震懾對方。
“你說什么呢,什么這把刀?”兇手顯然他被明語的外表欺騙了,聲音帶上了點(diǎn)顫抖。
明語老神在在仗著身高優(yōu)勢眼睛向下睨著他,邊上的二胖像是給他助威一樣不停叫著。
“你本來看上了我……這條狗,在喂了它帶有安眠成分的食物后,卻被它的主人意外撞見。”
樹葉突然沙沙作響,明語頓了頓補(bǔ)充道:“你帶的這把刀原本是準(zhǔn)備如果狗不理你,你就殺了狗,賣去狗肉店。你已經(jīng)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事了,聽話的狗當(dāng)做寵物賣了,不聽話的狗就宰了當(dāng)肉賣!泵髡Z說著突然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靠,人渣啊。”
隨即立刻正色道:“你本來丟下狗跑了就行,但今天你恰巧喝了點(diǎn)酒,一時腦熱,等你清醒的時候,女孩兒已經(jīng)倒在血泊里了!睒淙~晃得厲害,像是要帶著樹干一起搖擺。
二胖呲著牙,嗓子里發(fā)出低沉的吼聲,用爪子撓著地,一副要不是明語牽著繩子,就要沖上去咬人的姿態(tài)。
男人的表情明顯動搖了,他提高語調(diào),試圖掩蓋自己的慌張:“你……你憑什么這么說,證據(jù)呢?對,證據(jù)呢!”
明語冷哼一聲:“證據(jù),證據(jù)當(dāng)然已經(jīng)被你消滅了!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抬高了點(diǎn):“你剛才說的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你這是誣陷!要告你!”
明語轉(zhuǎn)而用一種漠然的語氣,將剛才的一句話進(jìn)行擴(kuò)寫,好像是在寫一篇記敘文一樣開始重現(xiàn)當(dāng)時的場景:“你當(dāng)時穿著棕色的長袖,黑色的褲子,腳上穿著灰色的運(yùn)動鞋。你在迷暈了狗之后,小姑娘大喊著沖了過來,你慌了,不管不顧一刀刺進(jìn)了她的心口,手法很嫻熟,大概是殺狗殺多了。但你從來沒有殺過人,你的身高不高,被噴出來的血濺了一臉、一身,你一臉作嘔的表情,但是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當(dāng)時很早,這里又是個很偏僻的地方,你把她藏起來,迅速回去準(zhǔn)備好了工具。你開始挖坑,初秋的清早卻出了一身汗,泥土粘在了你的袖口,你的褲腳,你的鞋邊。后來你換下了所有與之相關(guān)的衣物,統(tǒng)統(tǒng)燒的燒,洗的洗,直到剛剛從家里沖出來之前,你還在反復(fù)用水沖你那把殺人用的刀!
頓了頓,明語嘆了口氣:“你的刀,很痛苦,它并不該被用于此。”
男人手中的刀隨著明語的話語,開始抖動,發(fā)出嗡鳴。男人毫無所覺,他以為那是自己的手在抖,是自己在耳鳴。
他聽著明語的描述,眼前好像又一次重復(fù)了一遍當(dāng)時的場景,他的雙腿開始打顫,幾乎握不住手里的刀。他開始懷疑明語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邊上并看到了自己殺人的全程。想到這,他卻突然冷靜了,嗤笑一聲,這個小年輕,一個只敢看不敢上來阻攔的孬種,現(xiàn)在倒是有種來勒索他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除了孬種,他全部猜錯了。
“但是,”明語加重了語氣,“我有人證!
隨著明語這句話,鐘晴從樹后走了出來,她的雙眼緊緊盯著兇手,像是盯上了自己的獵物。
兇手驚恐地向后退了兩步,也不知是腿軟還是被絆倒,摔在了地上,刀“當(dāng)啷”一聲掉在一邊。男人手腳并用爬過去重新握住刀,好像是握住了主心骨。他重新握住刀站起來,期間沒有任何人打擾,明語和鐘晴什么都沒做,只是靜靜看著,就連二胖都坐了下來,一雙眼睛狼一樣盯在兇手身上。
男人艱難地試圖找回自己的呼吸,他覺得氧氣好像被抽走,自己跟外界中間豎了堵墻,什么聲音都聽不真切,或者是周圍沒有一點(diǎn)聲音。不知被這黑暗中的寂靜戳到了哪根神經(jīng),男人低吼一聲握著刀向兩“人”一狗沖來。
鐘晴快速向前幾步,站在了明語和二胖的面前。男人本就沒有目標(biāo),只是憑著一時兇狠沖上來,當(dāng)即刺向了最前面的鐘晴 。
刀切入肉中,卻與上次不同,沒有濺出絲毫的血水。男人突然看見鐘晴胸口另一道傷痕,那傷痕猙獰地笑話著他。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拼命抽刀后退,鐘晴卻一把握住了刀背,沖著兇手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詭異一笑:“嘻嘻,有證據(jù)了!
明語報了警,警察來的時候,兇手的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都不是很好。他反復(fù)說著有鬼,求著警察快帶走他,絲毫不費(fèi)一點(diǎn)力氣,他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蛟S也是證據(jù)太明顯,再抵抗也毫無用處。
明語牽著二胖走到一棵樹后撿起自己的外套,鐘晴為了不牽扯到他,在撞進(jìn)兇手視野之前脫下了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戴著白手套的警察叔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抖抖衣服上的土,自嘲一笑:“之前太害怕了,弄掉了外套!本焓迨妩c(diǎn)點(diǎn)頭表示理解,并寬慰了明語幾句。
明語聽到一邊初步檢查尸體的警察說:“太兇殘了,埋了還要挖出來再捅一刀,多大仇!
明語看著鐘晴被裝進(jìn)裹尸袋之前,沖著自己隱蔽地?fù)]揮手,明語也悄悄做了個嘴型“再見”。
很快就再見了。
明語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嗚嗚哭著抱著二胖,再三謝謝自己幫她找回了二胖。小姑娘問明語現(xiàn)金還是轉(zhuǎn)賬,明語張了張嘴,卻沒能繼續(xù)說下去。
二胖舔了舔她的臉,輕輕說:“能遇到你,我很幸福。”
鐘晴睜大雙眼,放開了手,愣愣看著二胖,又轉(zhuǎn)頭看看明語。
二胖走到明語腳邊坐下,明語摸摸二胖的頭,二胖很鄭重很鄭重地對鐘晴說:“再見了,鐘晴!
“你在說什么呀二胖,我可是要養(yǎng)你一輩子的!
二胖用黑珍珠一樣的眼睛靜靜凝視著鐘晴,鐘晴被他的目光攫住,腦海中走馬燈般閃過一些畫面。她無力地垂下手,表情看起來很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原來……我已經(jīng)……”
意識到自己死亡,并且心愿已了的魂魄很快就會消失。鐘晴看著自己從下而上漸漸變得透明,突然一下釋然了,她說:“我這樣是沒法支付報酬了,明先生,我私有財產(chǎn),只有二胖一個,我把它抵給你吧。”
明語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鐘晴繼續(xù)噓噓叨叨道:“二胖太胖了,需要很大運(yùn)動量,可一定要帶它減肥啊……
明語看著鐘晴已經(jīng)虛化到了脖子,只剩了一個腦袋,明明是略微有點(diǎn)恐怖的場景,他卻一點(diǎn)都不害怕。
鐘晴突然說:“爸媽一看到它肯定就想起我。明先生,我可以把二胖托付給你嗎?”
這是鬼魂的請求,答應(yīng)了就要拼死完成,這意味著明語的余生都要和這條傻狗綁定了。明語明明不想答應(yīng)的,但之前就說過,明語是個紳士,一個紳士怎么可以拒絕女孩子的要求呢,對吧?
既然已經(jīng)綁定了,那么有些事明語必須要弄清楚。
他看著懶懶躺在沙發(fā)上的二胖,坐在它的身邊,扯扯它的尾巴,出其不意道:“其實(shí)沒有我,你也可以說話吧!
二胖渾身一僵,假笑道:“你在說什么傻話呢,傻孩子!
明語逆著它的毛,從尾巴一路摸上去,感受著手下二胖緊繃的肥肉:“我們在兇手那屋見到你的時候,我的能力明明沒失效,你出口卻還是狗叫,說明你能夠清楚分辨出人話和狗語,并且很刻意用著狗語。在見到鐘晴魂魄的時候,你甚至可以用舌頭舔她,這不是普通狗能做到的事吧?”
所以有時候二胖很難分清,這個男人到底是機(jī)智還是弱智?
明語扭過二胖的臉,很冷漠甚至很殘忍地開口:“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是狗妖嗎?那為什么那時候沒有救鐘晴?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死?”
二胖懼怕著他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它閉上眼,很痛苦地說:“我一點(diǎn)也不想讓她死,我想救她,非常想,可是我當(dāng)時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我醒著,我也什么都做不到……我除了會說話,會化形,我沒有一點(diǎn)能力,我沒能救她,我什么都做不到嗚嗚嗚……”
明語說:“你可以化形,你可以和兇手搏斗!
二胖爬下沙發(fā)站在了地上,爪子變成了肉肉的五指,狗臉變成了圓圓的娃娃臉,穿著黑白條紋的背帶褲,軟軟的發(fā)梢隨著哭泣一抖一抖,像個五六歲胖嘟嘟的孩子,他眨著藍(lán)色的大眼睛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水:“我只會這個,我好沒用,我也想去打倒那個壞人,可我這樣……可我這樣……”
“我從很遠(yuǎn)的地方來,學(xué)會了你們這里的修煉方式,天道卻好像根本不承認(rèn)我,我只能做到這樣!
明語沒法再說苛責(zé)二胖的話,有些時候,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五六歲的身體,讓他去和一個中年男人搏斗,只怕會平添一具尸體。就算用原型,沒錯,哈士奇看起來很兇猛,但在那個經(jīng)常殺狗的人眼里,也不過是任他宰割的玩具。
明語也是這個時候才明白很多時候你的自以為是,只不過是你站在了一個道德的制高點(diǎn),站在所謂的上帝視角,而其實(shí),那并不是真相。
二胖估計也是憋了很久,后悔,自責(zé),痛恨自己的無能,所有負(fù)面情緒隨著明語的質(zhì)問流瀉了出來,一時哭得昏天黑地。
明語由著二胖哭,把他的臉摁在自己的懷里,在他的眼淚鼻涕蹭了自己一身中說了聲對不起。
后來,二胖很長一段時間不肯化形,直到他接受了當(dāng)初那個什么都沒做到的自己,接受了可以成為人類的自己。
再后來,嘗到了作為人類生活的便利,二胖大多時候都以人類形態(tài)和明語一起生活,一起工作。
明語欣慰地摸著現(xiàn)在很難摸到的二胖的真·狗頭:“二胖啊,這才對啊,你可是鐘晴抵給我的報酬,要給我好好干活還債,順便減減你這一身膘!
二胖聽到這話立刻用狗爪拍開他的咸豬手:“你才二胖,你全家都是二胖!
明語給它氣笑了:“你可不就叫二胖嗎?”
二胖噘著嘴,低低道:“二胖是鐘晴給我的名字,作為一個妖怪,我是有本名的。”
“那你本名叫什么?”
“妖怪的本名很重要的!怎么能隨便告訴你!”二胖轉(zhuǎn)身就跑,但是想想自己其實(shí)和明語共患難了很久,又停下身囁嚅道:“嚶嚶……”
“什么玩意兒?”明語掏掏自己的耳朵。
“我說!”二胖憋紅了一張胖臉蛋,沖著明語喊道:“我叫殷音!”
明語的笑容逐漸升起,很好,這名字很適合二胖,畢竟我可以——
一拳一個嚶嚶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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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會有漏洞什么的,我盡量修改!對于為什么大地啊空氣啊不會說話的這種bug,請當(dāng)做明語能力不夠,請不動這些大神!以后也許會在后續(xù)的文里把這個圓上!謝謝大家賞臉看這篇文,有意見盡管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