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復活(全)
校園夜談之二復活
某一天,我在小報上看到一則消息:“某青年女子遭遇離奇車禍死亡,而據知情者透露,該名女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火化!笔鹈耸且幻麣泝x館工作人員。我把這則消息給浩然看,浩然一笑置之:“凌凌,這種小報上說的東西是不能信的!
我沒說話。
而我相信這則消息。
因為,那個青年女子我認識。她姓林,是我的高中同學。
她前兩天還給我來過電話,說一切都解決了。但現在她死了,這又是怎么回事?
兩天前,我接到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是凌靈嗎?”來電話的人發(fā)音一板一眼,叫我“凌、靈”,而不是別人通常稱呼我的連貫的“凌靈”,似乎她一定要把這兩個字發(fā)清楚。
“你是——?”我不記得她的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才說:“我是林清啊,不記得了?”
“林清?”我恍然大悟,她是我高二時的同桌,后來不知為什么退學了,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當時我們的學習任務都很緊,雖然我和她關系不錯,但我也只是惋惜了一陣后就不加理會了。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她問。
“不錯啊,”我回答,“你當年跑到哪里去了?現在是哪個大學的?”
電話彼岸又是一陣沉寂:“我沒上大學。”
“可是……”我猶豫了半天沒說出什么來,當時她的成績和我一樣好,某些科目甚至比我厲害得多——為什么?
“凌靈,時間緊,我就跟你說一件事,”林清說,“林靜的仇,我報了!
“林靜?”她說的這個名字,我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她曾經提過的小妹。剛想開口,那邊已經把電話掛斷了。我拿著話筒,愣了一會。接著就是咚咚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一個送快遞的。
“請簽收一下,”他說。
我看了看發(fā)件人,是林清。我簽了字。
里面是幾張信紙。很簡單,沒有什么花紋。我想林清的喜好果然變了啊,記得高中時她總是用一疊精美的、上面有彩色圖案的香箋寫信給筆友,把我羨慕得不行,找她要了半天才給我一張殘破了的,我也當個寶貝。
以下是信的內容:
“老同學凌靈:
“接到這封信,你一定會很奇怪。我都給你打電話了,干嘛還要寫信呢?
“這封信,我寫好已經兩個月了,也就是說,林靜的仇在兩個月前就了了?墒俏遗,我總覺得那個人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我,所以我給你寫信。我覺得他就在周圍,卻不能確定是誰。
“首先你肯定想知道我為什么沒上大學對吧?那好,我告訴你,那是因為妹妹林靜出了事;這些年,我一直為這件事愧疚,如果我當年更謹慎一些,把她看得牢牢的,那么林靜也許現在還活著。
“林靜和你我不在一個學校,在城南的S高中,那時我們多幸福啊,每個星期天父母都帶我們一起游玩、逛商店,我們好像就是一對無憂無慮的公主?墒悄阒劳捓锏墓适拢饕矔錾锨嗤,或者□□。
“林靜認識了一個小青年,后來我見過他幾次。
“那小青年據說是個軍人,入伍三年了,也有個文憑。那人長得確實不錯,濃眉大眼的,膚色很好。但我不喜歡他,一看那個人的眼睛和表情我就覺得這不是好人,所以告訴靜靜離他遠一點。靜靜表面上答應我了,但背地里卻仍和他來往,我不知道那人用什么話騙住了靜靜,靜靜就對我們撒謊說星期天學校補習,不和我們一起出去了。后來我才知道,她原來每個星期天都和那人過夜。
“這事是靜靜的班主任發(fā)現的,她來家訪,說靜靜這些日子魂不守舍,連最基本的知識也都忘了,怎么能備戰(zhàn)高考?班主任走后,爸爸打了靜靜,靜靜卻死咬著牙什么都不說,最后媽媽打開了靜靜的日記本,看了一半就淚如雨下。
“靜靜懷孕了。最可怕的是,一開始靜靜還是被他□□的,后來就住在一起了。
“爸爸媽媽哭得昏天黑地,靜靜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傻坐著,一句話不說。后來爸爸問靜靜,你到底要怎么樣?靜靜很認真地回答,要和那個人結婚。
“爸爸去調查那個人的身份,這才發(fā)現他家里很窮,父母都沒有正當工作,家里還有一個白癡弟弟。爸爸對靜靜說了,誰知靜靜居然說她早知道了,也不在乎。后來那小青年就經常來家里要錢,爸爸不得不一次次打發(fā)他。
“凌靈,你還記得高中時那些精美的信紙吧?爸爸的商店里賣這個,我也就有很多?砂职值纳痰昝繘r愈下,連周轉資金都沒有了,那人還是要錢,而且越要數目越大,最后爸爸忍無可忍,告訴他沒有錢了。他就冷笑,揚言要把靜靜的照片,尤其是那些……到處散發(fā),看我們還有沒有臉做人。
“爸爸大聲痛罵他,靜靜回來了,把兩人分開。靜靜的肚子已經顯了形,很難再去上學了。爸爸最后給了那人一筆錢,叫他滾蛋。那人也就走了。
“三天以后,靜靜沒回家,我去學校找,看門大爺一臉鄙夷地把校板報指給我看,我一看就傻了。上面是那些放大的照片……我沒敢叫爸爸媽媽來,就在第二天曠課,給靜靜辦理了退學手續(xù)。可靜靜還是沒回家。
“兩天以后,公安局打電話來,通知我們在城西水庫撈起一具女尸,要我們去認尸。那是靜靜。死了有三天了,大概那天沒上學就自殺了。靜靜在殯儀館里停了兩天,我晚上曾經去看過,靜靜脖子上有隱約的指印。回家后,我跟爸爸媽媽說了,結果第二天再去看時,靜靜已經火化了,據說是她丈夫簽的字。什么證據都沒了。
“我退學。爸爸兩次心力衰竭,媽媽經常暈過去。第三次心力衰竭,爸爸沒有撐過去,就那么走了。
“媽媽已經麻木了。我恨,我恨透了他!我要知道,那人是怎么出現在靜靜眼前的,現在又在哪里,我要把他找出來。我和靜靜長得很像,打聽起來不方便,就托了一個要好的同學代為打聽。
“最后那個同學說,有人看見那小青年和S高中一個女的經常出入一個飯店,我就偷偷跟著,原來那個人是故意出現在靜靜面前的!我們家里還算富裕,他看中了這一點,又買通了靜靜的同學,才把一切做成。后來那些照片,并不是他散出去的,而是那個女同學做的,因為那女的也看上了小青年,一定要把他弄到手……
“你記得我高中化學學得很好,對嗎?你還記得□□是干什么用的嗎?
“我先找到那個小青年,裝成喜歡他的樣子,把他弄到了家里;然后是那個女的。媽媽麻木不仁,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對他們做了什么,你肯定也不想知道。完事之后,我把他們就埋在水庫邊上。
“后來不知怎么的,那女的有個哥哥,發(fā)現了尸體。
“現在他也不見了,會不會是發(fā)現了我做的事情,要來報復我呢?”
落款是:“林清。”
下面還有一行字:“又及: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請務必把信交給我母親,萬分感謝。我母親住在某某市某某區(qū)某街某巷XX號!
除了這封信,她還郵寄給我一疊精美的空白信紙。
我跟浩然說了一聲,就拿上那封信乘車出發(fā)了。
她家住的地方很不好找,我在貧民窟里跋涉了半天,才找到那條骯臟的小巷,找到XX號。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頭發(fā)散亂,目光呆滯,嘴唇毫無血色。她呆呆看了我半天,才問:“找誰啊,閨女?”
“請問這是林家嗎?”
“是啊,你找誰?”她又問。
“我找林清的母親,”我說。
她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惶恐:“就……就是我,你有什么事?”
“伯母你好,我是林清的高中同學,”我看著她,“有些事,我想單獨和您說說!
她猶豫片刻,把我讓進去。
我看著家徒四壁的景象,好不凄涼。
“同學你坐啊,”林母顫巍巍端出一杯水,放在油漆斑駁的桌子上。她自己另外倒了一杯,放在身邊。我連忙接住,然后把信拿出來:“這是林清前兩天給我的,她說如果有什么意外,就把它轉交給您。”
林母急忙接過,翻開信紙。
她急匆匆地看著,每個字都不錯過。最后,她落下淚來:“清清……真傻!”
“伯母,我作為知情人,想請問一句:林清是不是被那個女人的哥哥撞死的?”我問道。
林母大哭,過了很久,她才擦干眼淚:“也許是,我不清楚!
“但是我看過事故調查,林清是自己撞在路邊電線桿上的,”我喝了口水,說。
她驚恐地看著我:“你知道什么?”
我搖了搖頭,她不愿意說就算了,我沒有逼迫老人的習慣。
我抬腳要走。
她連忙拖住了我。
我說:“伯母,我不會說出去什么,所以我也不用聽!
“你還是聽聽吧。清清能把信給你,看來她還挺信任你的,”林母說道,“那個女的叫陳紫環(huán),她哥哥叫陳秋。陳秋……也在水庫那里……”
“我知道清清做了什么,也知道她哥哥陳秋要來報復。我約了陳秋見面,他也是要錢的人,漫天要價,最后被我壓低到四十萬。我連忙感謝,又喝了口水……這么大年紀了,我真是有些口干……那個人也喝了一口……”
我覺得有些頭暈,林母的臉在我眼前似乎變了形:“然后,他也被我埋到水庫去了!
“哦,”我撐住頭。
“你呢,你覺得剛才那茶水怎么樣?”
……
醒來時,我身在醫(yī)院。
浩然在我旁邊。
“林伯母呢?”我驚問。
“死了,”他平靜回答。
“我怎么回事?”我又問,心有余悸。
“你昏倒了,”他說。
下午,我們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警方介入,確認林伯母是殺害小青年、陳紫環(huán)、陳秋的兇手,動機是為女兒報仇;并且,林伯母已經身患癌癥,命不久矣。林清的事故純屬意外,不作司法追究。
我很慶幸,趁著她擦眼淚的時候把杯子換過,怕她不信任我在杯子里放東西。
誰想到,她居然對給她報信的人,下得了殺手。
那杯子里的□□,本來不是留給我的,卻被我喝了,誤打誤撞撿了條命。不知道她在體驗劇烈發(fā)作的毒藥時,有什么想法。
可如果當時陳秋已經死去,那么林清無緣無故,為什么會失控撞車?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