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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芙蓉開】
臨水耫芙蓉,一花還兩影。
上倚夕陽斜,下浸秋波冷。
。ㄜ饺 宋 白玉蟾。)
※
那是一片好山好水的無限風(fēng)光,江南水鄉(xiāng)煙瀧彌漫,霧氣遮蓋清晨早開的一枝繁花,層層重瓣掩住花蕊,露珠垂沿落下,美艷嬌麗。
紅花面前站著一位少年,白鬢飄飛衣袂微揚,斂下眼睫似蝶撲翅,在粉紅透白的肌膚上輕巧點落,是更勝芙蓉的絕世之姿。
遠(yuǎn)遠(yuǎn)地,他聽見朦朧水霧中傳來笑聲,像似意圖宣告自己的到來,甚至帶著囂狂之意,一聲高掩過一聲。
“人說羞花閉月,是否盛開芙蓉見你,下一刻便會自慚于形收起美艷的花瓣呢?”
逐漸由迷茫中顯現(xiàn)出的是一頭黑發(fā)高大挺拔的身影,雖是男子的形貌,卻有著陰柔的臉孔,黑色垂腰的發(fā)絲更是突顯那張美麗容顏中所帶著的冷酷。
“教皇說笑了!
他轉(zhuǎn)過頭來禮貌性一笑,三千揚起的發(fā)絲似雪,在裊裊水煙中更勝美景,南宮神翳不禁脫口而出:“天來眼,你生做男子真是可惜了!
他還是副笑著的臉孔,此刻卻帶著點鄙夷的的意味,“毫無新意的臺詞!
對方覷他一眼,換上更深的笑意,口氣聽來還是溫和愉悅的,似乎并不氣惱。
“但值得夸獎的,也只有這副皮相罷了!
他驀地睜大雙眼,惱得全身微微顫動,而那人卻依然優(yōu)雅的邁步,揚著屬于王者永遠(yuǎn)不變的勝利微笑,離開了那片煙云纏繞之處。
直至很久以后,水瀧影都霧氣水源盡散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了絕世出眾的容貌,卻還能記得那個男人是多么張狂,以及自己立誓會超越他的堅決。
只是那個一直在自己身旁相互并著肩頭,就算再怎么寒冷的嚴(yán)冬也不會拋下下自己獨去的人,很久很久前消失了。
那張臉龐在水瀧影干枯只剩小水洼的鏡面,像似朵盛開的芙蓉。
彰顯著并存的美貌與丑陋。
※
他離開水瀧影,一路四處求得更多超越翳流范圍外的醫(yī)術(shù)、毒術(shù),其中最令他感到趣味的是一本抄本,上頭記載的東西能夠讓人功體在短時間內(nèi)進(jìn)步神速,然而要練制這種丹藥卻萬分困難,不僅只在于制作,而在抄本記載也不甚完全的狀態(tài),以致他日夜苦思,希望能夠破解這謎底。
離開的日子里,他碰見了一個人,救了一個人,一個跟他一樣容貌絕麗,甚至更甚于他的人。
他叫他芙蓉骨。就似水瀧影開得燦爛的芙蓉般,他的美鮮艷而張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的獨特。
比起他總是計較利益的得失與瑣碎小事,芙蓉骨顯得有氣度多。
芙蓉骨不常與人說話,甚至也不太與人爭辯,但是每天都一定會與自己說上兩三句話。
芙蓉骨不愛上街,街上人多吵鬧。但每日清晨他都會去離他們投宿客棧不遠(yuǎn)處的包子店買肉包,因為自己曾說過那家口味最好。
芙蓉骨并不計較是否吃虧。每當(dāng)天來眼這么問他時,他只說,要是沒有你我早死了。
芙蓉骨總是冰冷的臉孔鮮有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莫不關(guān)心可有可無的模樣。
但那個下過細(xì)雨的午后,天來眼支頭靠著窗邊,窗外疏疏落落斜斜束束的織著雨網(wǎng),他其實也只是隨口的嘆道:“出來好久了,有些想念水瀧影的雨景,不如回去吧。芙蓉骨你跟我一起嗎?”
“嗯!
芙蓉骨笑了。淺淡而恬靜的笑容,像是月夜下沾露的芙蓉,不同往常過分美艷的臉孔,清雅而淡薄。
※
回到水瀧影接種而是必須面對的是翳流幾乎利用的壓榨,南宮神翳是個聰明人,一向知道該怎么物盡其用,也一向知道該怎么收買人心,站在對方最大讓步的底線作出各種要求。
即便有時的確對這種日復(fù)一日的壓榨感到厭倦,但天來眼也僅是不動聲色的與之周旋,當(dāng)然芙蓉骨也曾經(jīng)見他生氣,可每每不過半刻鐘那人又變回那個捧著抄本鉆研的天來眼,生氣的痕跡總是在他臉上停留的短暫,像是漣漪般散的沒有痕跡。
天來眼看向窗外細(xì)雨微微笑著,芙蓉骨由旁地走來替他斟上杯熱茶,也坐下問:“每天都見到雨,不膩嗎?”
他的視線因為問句收回,抬手端起茶杯啜了口,不疾不徐的,“水瀧影就是這樣,你不習(xí)慣?”
芙蓉骨搖頭,跟著看向窗外。然而天來眼卻起身,拿起靠著椅腳的紙傘,“我出去走會兒!
他還是看著窗外,有些出神的,點點頭。
零星的腳步聲伴隨雨聲與踏過積水濕地的聲響逐漸遠(yuǎn)去,下著雨的水瀧影一片朦朧,連外頭一片芙蓉花開的艷色都恍如隔著紗羅幔帳,重影搖曳。
芙蓉花開的顏色是濃的,是赤紅的,然而他卻在那一片赤紅中,看見了不屬于芙蓉的墨色,一點點在雨中暈開。
遠(yuǎn)處走來一抹褐色,往墨暈開的軌跡周邊靠近,他隱約能夠看到黑發(fā)飏動的弧度,與那人撐著的紙傘被雨珠打的凹凸陷落。
褐色的影子在那停止了,風(fēng)挾著雨花打落黑墨的發(fā)再也無法飄起。即便是朦朧的一片,兩人的身影卻相隔幾步之遙,像似永遠(yuǎn)不會交會的兩個世界般。
芙蓉骨啜著冷了的茶,伸手往椅下摸了一把,才驚覺傘僅只一把,遂不經(jīng)意的笑笑,將剩下的冷茶喝完,抖了抖袖擺往那煙雨中去。
一連成了線的雨滴打在臉上有些冰冷,總是一身清爽的衣物變的黏膩不堪,可他依然往那片栽滿了庭院的芙蓉走去,芙蓉花開的中央筑了一個亭子,亭旁石頭大字寫著:水瀧影。
那抹褐色的影子不動,白色的發(fā)絲在傘下微微飄然,而發(fā)絲的主人正直直看著前方停里的一舉一動。
直至他走至那人身后,亭中之人才像似早已知曉惡作劇般回過頭來沖著這方笑:“我都說等久是值得的,你說是么?萍生!
天來眼這才收回視線打傘迎雨走向亭子。南宮神翳玩味的盯著他看,后方懶懶斜倚在桌上之人滿頭華發(fā)如他,一手托著水煙管含糊應(yīng)了聲:“西南邙者,久聞大名了!
當(dāng)下南宮神翳那種神態(tài)他看得好清楚,像似根針般扎人的射入眼膜。
一直以為沒人能夠讓他露出這種表情,冷酷狂傲不可一世的君王,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現(xiàn)出退讓與信任的神態(tài)。卻在今天,看見他在乎的接近執(zhí)著的眼神。
毫無準(zhǔn)備的迎面而來,卻是滿身冷雨沁濕衣裳,斜飄的飛絲越過傘界沾濕華服,在那人白發(fā)垂攏下隱藏高深莫測的注視下,瞬間他幾乎空白,該怎么面對這場面?自己一直努力取得的認(rèn)同系在那目空一切的王者身上,然而那人眼里,卻只看見這個比他更是出眾的男子。
自己所做的一切忽然變的愚蠢起來。與那功績顯赫之人相比更是微不足道,恍若孩子上演的一場鬧劇般。
早在回到水瀧影第一天,或者該說更早以前,他就聽聞了各種關(guān)于這人的風(fēng)聲,有的殘酷無情、滅絕人性,有的睿智機(jī)警、英明果斷,各種各樣的傳說穿鑿附會在這不得輕見一面的人身上。
有時聽著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幾乎以為他兩是一個人,靈魂相似的無法分別,唯一不同也許是當(dāng)南宮神翳面對認(rèn)萍生時,會發(fā)自內(nèi)心而笑;而認(rèn)萍生所有表情,都像水瀧影霧里那朵芙蓉,真切卻又模糊。
“亦是久聞?wù)J萍生大名!碑(dāng)下他只知道應(yīng)該這么說,也許也是受到?jīng)_擊的思緒無心再去尋找更好的回答。是否失禮,他并不在乎;是否掃了顏面,他也沒有細(xì)想;可當(dāng)身后忽然響起的另一道聲音蓋過耳邊嘩嘩奏著雨聲,他回頭望去,那人瓷白的肌膚上沾附細(xì)致水痕,紅黑相間的華服因濕氣沉重癱軟,頸子立起的衣領(lǐng)襯著黑如墨的發(fā)絲,一頭及腰散開,就像那朵芙蓉,清晨沾附雨露的模樣。
眼前開燦了兩株芙蓉花枝,一白一黑的……
他猛然回過神來,帶著訝異看著他緩緩露齒而笑道:“早聞閣下也通曉毒術(shù),今日難得一見,是否討教一番?”
南宮神翳投來興趣的目光一掃而過,原本低頭抽著水煙的認(rèn)萍生亦抬頭看著芙蓉骨,一笑,“同行中人,說討教便言重了,交流一番自是樂事!
天來眼逕自看著芙蓉骨越過他身畔往兩人走去,放下煙管認(rèn)萍生笑笑望著他吁出一口長氣,戲謔又贊嘆,“果真貌若潘安!鞭D(zhuǎn)首又對南宮神翳打趣,“這水瀧影真風(fēng)水寶地,專出美男子。”
后者緊抿唇淺笑,輕巧地為他斟杯茶,沖去那嘴中泄出的草藥苦味。
認(rèn)萍生一貫淺笑的唇沾了些茶,放下杯;芙蓉骨正在對頭做下,一雙大眼看著舉步不動的自己。
“邙者何須客氣?”
那一聲,拉回了自己的神智。
芙蓉骨看著他的眼是黑的,就如染得深邃的芙蓉,淺淺微笑著。
※
于后借重認(rèn)萍生懂藥亦懂毒,天來眼、芙蓉骨與南宮神翳達(dá)成了一項約定。他們?yōu)樗兄频に帲H自試藥、練藥,但成功后翳流不得再無故滋擾水瀧影。
專注于藥理的天來眼幾乎不再有空閑,兩人間時時圍繞著的話題幾乎便只有丹藥。
有時他也懷疑天來也是否真這么急欲與翳流撇清關(guān)系,由那種專注度看來簡直是渴望日進(jìn)千里,明日便練出藥丹交差般。
然而及便是兩人如此努力,卻依然成效不彰。期間時常往來走動的南宮神翳與認(rèn)萍生反而加重了天來眼過份偏執(zhí)的輸贏心態(tài)。
每次的試藥對他們來說像是上戰(zhàn)場,天來眼在這場戰(zhàn)爭中孤注一擲,南宮神翳滿面春風(fēng)的看著藥人痛苦在地上掙動。芙蓉骨往認(rèn)萍生眼底看去,只有漫天漫地的黑暗,凝成一線的焦點像是不會散開那般,深沉的仿佛看不見底。
繼而以天來眼研究增進(jìn)功體的丹藥做為誘發(fā),認(rèn)萍生研制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藥物,可在短間讓人功體大增,卻會反噬使用者之心智。
藥成那天,認(rèn)萍生搖晃裝載丹藥的瓶子,笑的坦然卻又諷刺。
“無須用藥,多少江湖中人自中了此毒而不知?”
認(rèn)萍生管它叫毒而非藥,替它取了個名兒,叫神醉夢迷。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曾來過水瀧影。
天來眼更是發(fā)瘋般日以繼夜的鉆研,地下密道總是薰浸著令人暈眩的藥味,與數(shù)不清參差響起的哀嚎。
血浸透石砂打磨的地板,一室骯臟污黑夾雜著混濁氣息,即便再多的雨水都沖刷不去那滲透人心的狂念。
嘩嘩雨聲打散了藥人們噪鬧的哭嚎,芙蓉骨見天來眼持劍佇立,鮮紅的血漬沿著溝痕下滑,那張美極了的臉上有著狂喜,啟口是霍盡一切的大笑。
“我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七橫八豎的尸體遍布各處,水瀧影降下的雨水流淌在地上匯成紅河。
芙蓉骨也笑了起來,因為天來眼在笑。
僅僅是笑著,走向那站立在雨中忘卻所有兀自喜悅的人。
他揚手一揮,遍地死尸化為塵末。
同一時間,翳流黑派以活人試藥,行徑殘酷無情,武林人人聞之色變,傳聞登至頂峰。翳流方圓數(shù)十里內(nèi),無活人、村落。
※
三人都在。
南宮神翳、芙蓉骨、天來眼三人面前擺著一顆赤色的丹藥,誰也沒動。天來眼側(cè)眼看眼南宮神翳,發(fā)現(xiàn)他拾起藥丹嗅了嗅,并不急于服下,只笑著把玩那枚殷紅的小丸。
情勢就這么僵著。沒人愿意先服下藥物,雖說已經(jīng)過試藥,但多疑的南宮神翳卻依然有所顧忌。
沒人先開始動作氣氛逐漸變得沉重,最后三人相看一眼,天來眼道:“不會有誤的。”語畢,率先拾起藥丸吞下。
眾人驚訝的目光止于一剎,芙蓉骨還未咽下藥丹瞬間,只見天來眼身形傾刻頹倒,身上肌理快速萎縮敗壞,臉孔五官也在一片詭異措手不及下扭曲。
不過眨眼,那個瀟灑風(fēng)流的天來眼便消失了。他身上肌膚變得干枯丑陋,臉孔變的怪異似鬼魅般嚇人;芙蓉骨只來得及聽見那聲發(fā)狂的吶喊,是天來眼捂著自己的臉?biāo)缓穑骸霸趺磿@樣?怎么會這樣?我的臉……我的臉……”
隨即南宮神翳兩指一抖,依然優(yōu)雅的笑容道出近乎殘酷的事實,“看來藥卻有功效,但代價……可就令人畏步了!闭f罷,那人還是踩踏著他獨有優(yōu)雅的步伐離去。
芙蓉骨好不容易板開天來眼捂著臉的手,確是見到他一臉憤怒扭曲看著,那眼神像是在說:“為什么只有我?為什么只有我變成這樣?都是背叛者……”
他悲傷的擁住他,像似欲藉此彌補什么般。也許自己也同樣的愧疚,愧疚為何沒有早一步發(fā)現(xiàn)藥有問題,為何明知天來眼過于極端的執(zhí)著,卻沒有加以勸阻。
他擁著他,由眼角流下淚來。那顆紅的似血的藥丸在口中,化去了最后一滴。
劇痛蝕上心頭,他最后一聲聽見的是天來眼,狂嘯的怒吼。
“南宮神翳為什么你不吃?不是你渴望的功體精進(jìn)嗎?為什么你不吞下藥丸?”
費力的動動指頭,卻無法起身來阻止那人。
其實一直想跟他說……說……也罷,那些話也不是他愛聽的。
※
水瀧影又下著雨,林林密密的,像是一片片飄飛的柳絮,襯在一片白霧的江水中,芙蓉一樹多開,一支雙結(jié)。
這段時間來自己的脾氣變了許多,一下子仿佛都不像自己了。
那時他與芙蓉骨踏片寸土,只為了尋找恢復(fù)容貌的方法。不知不覺中翳流也滅了,認(rèn)萍生也做回了慕少艾,唯一相同的是無論多少藥石醫(yī)書,都無法還原他最初的容貌。
他們再一次次的絕望中總算學(xué)會了放棄,回到水瀧影。他以帽遮起面孔,就此將那張連自己都感到做惡的面孔隱藏得密不透風(fēng),像似能夠藉此遺忘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般。
只是每當(dāng)他看見芙蓉骨應(yīng)該是深幽墨黑的眼變成那番,一直刻意的自欺便無法持續(xù)下去。
有一段日子,他不愿見芙蓉骨。而那人像似也知曉般,并沒多說些什么,只默默守在水瀧影外,看著一樹芙蓉開。
于后很久很久,天來眼幾乎忘了還有芙蓉骨,這個與自己一輩子相依不離不棄的人。
他待芙蓉骨冷淡了,因為那張容顏令人痛苦。抑或這只是他將對自己容貌的厭惡反射到了芙蓉骨身上。
不知不覺,芙蓉骨眼中也興起了怨憤,他開始屠殺翳流殘留的黨羽,其手段狠絕,決不讓人好死。
直到好一段悠悠時光走去,北辰元凰脫生為南宮神翳,其實他并不清楚這兩者的差別,在他看來都一個樣的。
那眉眼,那神態(tài),那口吻,那處事態(tài)度。不同的也許只是北辰元凰并沒有完整的記憶,并沒有那人總似嘲諷一切的笑容,亦不執(zhí)著回復(fù)真身的慕少艾。
但他對南宮的恨,不論是誰,皆在。皆是無可放棄的。
然而看著仿若還魂歸來的南宮,卻又有一種不知名的熟悉,好像其實這么久的時間什么都沒變,翳流黑派還叱咤武林呢,天來眼、芙蓉骨還貌似潘安呢。
他想起那個總是抽著水煙,笑得卻比誰都諷刺的人。
現(xiàn)在改名叫慕少艾了,或者該說認(rèn)萍生才是那個打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的假像。
那人后來死了,翳流滅了,南宮神翳或者北辰元凰也都離開了,當(dāng)然也包括總與自己并肩,無條件為自己付出的好友--芙蓉骨。
很久以后,武林還在,正如同慕少艾曾說的:“江湖中人多少人中了毒而不自知?”
然而那片翻騰的武林中,他卻只剩自己。
離開了水瀧影,許久日子沒有回去過。又找到了新的同伴,或者該說是傀儡,他將喪喜神差變成了自己的同伙,他們就像從前的芙蓉骨般,愿意無條件為自己做任何事。
不同在,一者是發(fā)自心里思考過后而動,一者只因為他一個指令。
已經(jīng)沒了芙蓉骨的水瀧影,已經(jīng)埋沒在那江湖你爭我奪計謀里的芙蓉骨──
喪喜神差一左一右的對站著,紛影晃蕩的彩帶四處飄飛,恍惚間像似看見那人紅黑相間的袖擺,事到如今即便不堪回首他卻已想不起芙蓉骨原本的模樣。
※
他看著水中映著的倒影,那張舉世無雙的臉是自己的,即便上頭橫過一條血痕,卻依舊無減那俊美的面貌。
當(dāng)他伸手輕觸,水面亂調(diào),將人影打散成碎片。這么久了,他幾乎已經(jīng)忘記這張臉孔……于這么入迷的看著這張臉時,似乎便一點點的記起芙蓉骨原本的樣貌。
然而每日他越是觀覽,卻越顯狂態(tài)。
對一個人來說,最殘忍的不是讓他絕望,而是給他希望卻又剝奪。
他看著日漸腐敗的臉龐與完美無缺的另邊,就像兩張不同的臉孔拼湊而出般的對比。
原本早已絕望的兩人,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的那人,即便恢復(fù)了容顏卻也見不到的人……那么自己孤注一擲,不惜任何代價……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好不容易回復(fù)的容貌,好不容易想起的容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水瀧影單枝開放的芙蓉,一花兩影。
是菩提夜叉并蒂而來。
【芙蓉開】
2008.10.27
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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