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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賀文
轟然而起的音樂,瞬時灼然的白光,你下意識地合上了眼睛。
是…什么演出吧?
其實你更希望能替聽證會打零工,法官的高頂禮帽總該比紅磨坊的絲質(zhì)裙擺來得更牢靠點。妹妹的校服還等著你為她帶回紅的黑的格子布料。
再次睜開眼睛之前,你很認真地想了想,或許主星的演出也是不錯的,至少場子沒你想象中的又擠又亂,支付給臨時雜工的報酬再少也算清閑。
然后你神色鎮(zhèn)定地抬起眼睛,站在十排鼓掌的觀眾之后看向舞臺。隨即被各種顏色的閃片迷花了眼。
你這才明白學長介紹的好地方究竟是哪里。
時裝秀。在心里暗啐一聲,這樣五光十色的地方,對你而言實在是毫無吸引力。
模特魚貫而出,舉手優(yōu)雅而夸張,總是恰到好處地搖頭晃腦,展示著遠比他們自身值錢的美麗衣衫和寶石。那些絲緞的珠寶的和燈光反射交織而成的窄長道路,從你這邊黑不溜秋的暗處看過去,仿佛匯聚成一條發(fā)著光不似真實的獨木橋。
又不知有多少人為了這虛幻的獨木橋擠破了頭顱,你心中隱約恍惚。
終于到最后了吧。令你意外的是,最后踏著掌聲走出來的,卻還是一個高挑華麗的模特,而非熒光屏反復跳躍著的『設計師』。
那些亮片閃爍,有若流動的鉆石,在拼接的毛領子和模特濃烈的蜜金色長發(fā)間放出瑩瑩磷光。模特的長發(fā)向后捋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魅惑的妝容。他從兩排不斷鼓掌的模特之間悠然穿過,懶洋洋地轉(zhuǎn)過腰,眼波流轉(zhuǎn)掃過臺下。
你和臺上的人對上了視線,那一瞬間他仿佛朝你勾起了一個嫵媚的微笑,神色中是你熟悉的洞悉一般的居高臨下和氣定神閑。
你驀然瞪大了雙眼。那種宛如俯視的睨視,在你記憶中無人能著其邊際,是他嗎?
……是他又怎么樣。
你的眼睛里還閃爍著尚未來得及完全退卻的熱度,是晦暗未明明滅難定的暗暗黝藍。
就和臺上的他,一樣的一對眼睛。
你們出生的寒冷行星,正如其名的,是一個極端偏遠寒冷的地方。
『呀——還真是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沒的鬼地方』,他總是喜歡一邊跺腳旋風般地沖進家門,一邊搓著手送到嘴邊呵著氣抱怨。
你盯著他頭發(fā)上亮晶晶的雪片——或者說,是他的頭發(fā)從雪片的縫隙中露出來,在爐子幽暗的火光映照中,也是安安靜靜地在那兒閃著亮晶晶的光。
你形容不上來,就是覺得這副光景很美。
「嗯?」他拿左半邊兒臉,也就是有淚痣的那邊瞟了你一眼。
「沒什么!鼓愎P直地望著他,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你并不想見到他立刻旋開一臉夸張的得色——那幾乎能立刻毀了此時近乎柔和寧靜的美麗。
在心里,你有那么一點想問他今天的收獲如何,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問不出來。
面對在外奔波了一整天、還被迫要趕回來為你們準備晚飯的他,其實你也不知道怎樣才能顯得自己不那么累贅。
他瞅你左右看看,那對深得幾近黑暗的藍眼睛慢慢瞇縫起來,伸了一只手來捏你的側(cè)臉,「傻~子,你是臉長期凍僵了吧!
你這才是真真正正地僵了一下。
「妹妹、的衣服摔破了,在哭!箒聿患岸惚埽阒挥欣潇o地判斷一下快速開口,看到他近在咫尺的手停了下來。
也不是你不想躲,應該說,憑你的反射神經(jīng)就算想躲也一定躲不開他輕輕松松的連環(huán)攻勢。
他的長眉擰皺了,然后是聳起來,拉扯出一臉的無奈嘆氣,「明白啦,麻煩~」
『麻煩』、『麻煩』的,他總是這么說著,然后飛速地趕去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妹妹,再飛速地穿針引線。
「麻煩的小姑娘,要是把鼻涕擦到我身上我可要翻臉了喲——」他拉長了臉也拉長了音調(diào)威脅道。
才五歲的妹妹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扒拉著他的手不放。你怕他不耐煩,偷偷將她的手抓了過來揣在手心里,可她還是面朝他嘟囔不止,這么丁點兒大的小孩子似乎是潛意識里也清楚他才是能解決問題的人。
「可是,可是裙裙破了,不好看了呀!顾粋勁地仰著頭向他申述。
他倒也沒露出你臆想中的不耐煩的神色,而是笑了,「那,我給你添點好看的、最最適合你的小玩意兒吧!顾f著,拉起兩片撕破開的布片打個結(jié)!敢欢瑏怼,原地轉(zhuǎn)個圈!
哼起歡快的節(jié)奏,拉過小妹妹的一只手:抬高,旋轉(zhuǎn),順手輕巧地整理一圈,你眼瞧著那條已經(jīng)破得不成樣子的兩段連不起來的布片便圍成了打著蝴蝶結(jié)的蓬蓬罩裙。
你沒吭聲,只覺得他的雙手仿佛會施魔法,但是對象是他,似乎你瞧見的,又變得不算那么的不可思議嘛。
他就是這樣子,一邊哼著調(diào)子怪異的歌兒,一邊硬要你們承認他的歌詞造的無敵,隨后就這么輕輕松松地搞定了一切——
縫補,以及妹妹睫毛上猶掛著霜凍兒的笑容。
你笨拙地跪在小妹妹身后,替她把圍裙兜好了打個結(jié):一個不起眼的、但是必須的固定罷了。你小小的膝蓋在冰冷的地上磕得生疼。
而他伸過手,輕輕地一拂,便將她面頰上的細點白霜拂去了。
——對了,你又一次用了『輕輕松松』這個詞。但在你看來,他似乎總是那樣子。
你很清楚,他含笑的自然愜意之下,其實并不喜歡向你們述說太多。
可是有他在,似乎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無關。
他簡直是無敵的、萬能的。除了他不怎么樂意、但其實卻相當擅長的照顧你們這兩個小孩子,他還負責踏過兩個山頭將飯菜送進礦里。一天兩個來回的,這就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但此外他仍能忙里偷閑完成自學的功課,教你們畫圖和手工。你見過他做一切都那么得心應手的樣子,煮飯的技術一流,更不忘了將你們倆收拾得齊整漂亮——
當然,他自己就更加是了。
到你八歲的時候接手這項每天能帶來三個銅子兒的工作,他就全心地投入了那些大孩子才能參與的活計。
你見過他工作時候的樣子:腰間綁著繩子,粗糙但是單薄一層罩衣,堅持著不肯剪短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得有些礙事,落下來就能遮住了眼睛,他就拿繩子隨便束在了腦后,秀麗的眉眼在沾滿礦灰的臉龐上依舊挑著明亮的弧度。
站在一群同樣灰頭土面的人之中,明明穿著一樣的衣服,你就是覺得說不上來的、他還是那么的與眾不同。
對了,他是跟別人都不一樣:他的目光始終都比別人的亮,不是麻木的灰色的;從煤灰中露出來的皮膚白皙,閃著細膩的光澤……還有,他漂亮的那雙手,雖說不得不將指甲修剪整潔,可他一定還會在吃飯之前以對待人生大事一般的態(tài)度專注剔除指甲縫兒里的污垢!
你眨了眨眼睛,有點兒想笑。
你這會兒正站在山上,白雪覆蓋的山脈綿延不斷。抬起一只腳,使勁地抖了抖,雪花就輕飄飄地飄落下來。山脊下一點閃爍不定的燈光,正在有節(jié)奏地瞬息變幻著,這似乎是在提醒你:辛苦了一天的人們都在等你了——等他們的晚飯。
背在胸前的合鐵筒子隔著保暖棉套還隱隱感覺得到溫暖,再不趕快的話,回程的路上少了這點熱可就難熬啦。于是你從齊踝深的雪里拔起腳,沿著陡峭的灰色山脊一路小跑而下。
一個脫兔一般敏捷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了你視野的余角,金發(fā)在風中飄散開,在你反應過來之前有什么彈起來撞上你的右腳,眼前他臉色瞬間變得那么難看,轉(zhuǎn)向你飛奔過來。你聽得他大聲叫你的名字,雪在腳下松動,隨后你一個踉蹌臉朝下翻滾了下去。
完了,大家還等著的食物,好容易獲得的工作……
那一刻,隱約有比雪更冰涼的液體從臉上倒流下去,灌入額際的發(fā)線,在頭頂心橫流,一直寒到了心里。
你還死死懷抱著裝飯的大筒,覺得臉和耳朵似乎著力撕裂了一樣的疼,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迷糊之間你被像沙丁魚一樣翻過來翻過去,然后是在誰的懷里,你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覺得頭頂上濕噠噠的冷意被擦去了。
是一片嘈雜的咒罵,似乎是父親的辯解,嗡嗡不斷的惡意和求情,隱約的單詞擠進了你模糊的大腦之中:『廢物』、『小鳥』。
……這些都是什么意思?
「我來。」他簡單地說道,你感覺到一只溫暖的手握緊了你的手,與此正成對比的,是他清晰而冰冷的語調(diào),如珠玉在雪片上飛濺。你聽不清他還說了什么,只覺得他的聲音在浪潮正中中流砥柱,熊熊紅海在他兩側(cè)劈開分涌,慢慢退去。
而你在他的保護之中,什么嚴寒與危險都威脅不到你。
你永遠都不會忘記再度睜開眼睛之后的一切。
「埃塞特,離開這塊貧瘠的地方!顾拖骂^,悅耳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向我發(fā)誓!
他蜜金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幾縷發(fā)絲滑了下來,擋在低垂的睫毛前面,隨著他眨動眼睛的輕緩動作微微動了一下,也是和頭發(fā)相同的金色。
你怔怔地看著他,那種特屬于他的金色,醇美濃郁得幾近清澈的酒液——或者說,靜靜閃動著最清澈的酒液才有的澄滑的光澤,一種縈繞在空中的無聲息的香甜誘惑。
你幾乎想要順從了,卻如夢初醒般地只是搖頭,目光固執(zhí)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笑了,眼角眉梢盡是悠然的贊賞,「如果我就~是要自己給跑了呢?」
『我會恨你!
一股被背叛的恨意陡然而升,在喉頭堵作酸脹。你死死瞪著他,硬是憑意志力將那些咽了回去,「我會帶妹妹離開這里,我、會!
他拍拍你的面頰,然后輕——捏,那種觸感就好像是在你不知情的時候被誰扇過了耳刮子一樣火辣辣的刺痛。「我真喜歡你這點!顾僖獾貒@口氣,「那就約好了喲!
你那么突然地,就愣了一下。
或許你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那蒼茫的山巒,兩峰之間的平地上,是一片開闊漆黑的湖面,一輪明月映在水中。而頭頂,他的眼睛似乎在笑,但卻是你從未見過的肅穆。
本以為那就是與他見的最后一面,命運之神卻是如此地喜歡作弄人。
你冷眼望著秀臺的謝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風后再也瞧不見了。
這又如何,你聳聳肩,低頭清掃席間,這不過是他的生活,你的工作。
但是鬼使神差地,你卻又陸陸續(xù)續(xù)地參與了他的秀場,直到最后。
『最后的謝幕』,當你聽到別人這么惋惜地議論之時,你心里平靜得自己都沒有想到。
他就要走了。你無意地跺到玻璃窗之前,目光下落,仿佛在自動搜索著什么。
那個你熟悉的背影緩緩走上了掛滿繽紛氣球的飛船。他拍了拍身側(cè)的男人——那是這兩個月你不時看到出現(xiàn)在他周圍的、裝束過于華麗的人,當然,現(xiàn)在你知道那是神圣的現(xiàn)任夢之守護圣——然后越過他登上了船艙。
即使是要離開,也還是這么喜歡奪人眼球。你這么想著,他卻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將優(yōu)雅的背部線條倚在船艙的門口,留給激動歡呼的圍觀者一個極端張揚又凝滯的美麗背影。
他始終沒有回頭,長發(fā)從肩上滑了下來,遮過了略略側(cè)過的臉,仿佛和身側(cè)的守護圣交流了一個短促的眼神。
那位守護圣大人幾乎是突兀地避開了眼睛,而你從上方清晰地看到他的側(cè)臉頰:他單手慵懶地撩起耳畔發(fā)絲,唇角勾起一個動人心魄的瑰麗微笑,細長的手指在鮮艷的丹蔻之色的映襯之下……白的,那么觸目驚心的蒼茫。
那像極了家鄉(xiāng)永恒不褪的皚皚山巒。
你從窗前背過身來。深吸幾口氣,心臟砰砰直跳。你再回轉(zhuǎn)身去看,兩扇金屬的大門緩緩地開始朝內(nèi)閉合。你上半身已經(jīng)完全向前撲到了窗臺上,
「不,」你聽見自己低聲說。
「不!不!」你拼命地敲打著那隔開無情距離的透明屏障,直到玻璃窗幾乎在手下粉碎!覆!」你不停地叫喊著,直到你想要的那個詞眼兒,那個六年來你都沒有用過的詞,終于在你的喉嚨里出現(xiàn)了。你喊著那個字……喊得那么響,頭都快裂了。但是,窗子那邊的那個人仍然沒有回頭,盡管你一遍又一遍地呼喚,他卻連一次都沒有回過頭來。你喊道:
「哥!哥哥!」
你絕望地望著他即將消失在你再無法看到的地方,「哥,別走……」留不住的,他只為自己的決定而活,你其實知道無論自己做什么說什么都留不住他。話語卻是那么自然地滑出了口。
而那一刻,他突然在門后掉轉(zhuǎn)過來,目光與你相交。
你張口結(jié)舌,喉嚨里發(fā)不出聲。你向他不住地搖著頭,手指在窗上收緊,玻璃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呻吟。
你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看到了你,可是如有神助地,他的視線的確停頓在朝著你的方向。
你腦中一片空白。
『如果我就~是要自己給跑了呢?』,多年前他的問題依稀在耳。
如果決定了要離開……嘴唇在顫抖。但你仍然強睜雙眼,瞠視著他的身影!浮湍菢又粸槟阕约夯钕氯グ。」
而他,向著你,向著腳下的人群,抬起了下頜揚起傾倒眾生的微笑,外加一個飛吻。
那么熟悉的輕松自若,就仿佛是對你的答復。
插入書簽
設定中奧立威的長弟比他小四歲,是個異常認真的孩子(尤其在有這么個哥哥的情況下,現(xiàn)實磨人哪),沒準朱烈斯要是有奧立威這樣的哥哥也會很合理的XD
總之這樣的性格作為描述故事發(fā)展的主角實在是不合適啊,從他的角度看出來,根本…根本什么疑惑都解決不了,關于奧立威的一切還是像籠罩在迷霧中一樣,呀呀呀我也很頭疼呢囧囧囧(抱頭),還是等明年開始旁觀角度的描述再來試圖弄明白啊了解奧立威吧,說實話,真是成謎啊奧立威這家伙,官方什么都沒說雖說能自由發(fā)揮,但是完全不能好好加以調(diào)侃的話以我的慣有筆觸寫得也很辛苦啊,給點提示吧奧立威大人,我要采訪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