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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斷背山同人
內(nèi)容標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Ennis
互動
Jack


一句話簡介:斷背山同人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28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42,33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近代現(xiàn)代-西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不明
  • 所屬系列: 影視同人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8795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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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旅途

作者:林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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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深秋的第一股冷空氣從懷俄明州剛剛經(jīng)歷過秋收的原野上刮過的時候,埃尼斯正窩在鎮(zhèn)上的黑藍鷹酒吧里打發(fā)著漫長寒冷的黑夜,這里狹小而破舊,空氣里混著干草和牛糞的味道,骯臟的桌子上布滿來源不明的污點,窮困潦倒的酒鬼們喝著廉價啤酒,一杯接著一杯,醉眼朦朧地聽著老舊點唱機里斷斷續(xù)續(xù)放出的曲子——沒有人知道它們究竟唱了些什么。

      埃尼斯輕輕晃動著手里的啤酒杯,聽風把窗棱吹得嘶嘶作響,又一絲一絲地漏進來,帶著令人哆嗦的清冷和凌冽。看樣子今晚是要下雪了,這里離他的住處還有五英里,現(xiàn)在走的話大概還能趕得及在雪花飄起之前回到他暫住的拖車,如果等到下雪了再趕路,那今晚就有麻煩了,畢竟他那輛破舊的二手卡車沒有裝防滑鏈,雨刷也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壞了。

      然而,埃尼斯并不想起身,酒吧里的空氣并不好聞,但與此相比,門外那無邊的黑暗更像是一支劍,把揮之不去的孤獨貫穿埃尼斯的身體。是的,孤獨,埃尼斯并不對此覺得陌生,在少年時他趁著凌晨的星光開著破舊卡車趕往學校的時候,在青年時他頂著炎日與一群粗漢莽夫一起勞作的時候,在中年時他每日清晨從冰冷的床上醒來的時候,孤獨從來都沒有放松過對他的侵蝕,然而,自從杰克死后,孤獨終于侵入他的身體,順著肌肉和血液抵達心臟,讓他愈發(fā)害怕獨處。

      風仍在孜孜不倦地敲打著一切,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一個頭戴牛仔帽的大胡子伴著凌冽的風一起卷了進來。他穿著挺括的風衣外套,漆皮的靴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整個酒吧的人都在把目光看向這個陌生人,他看起來似乎不像是會在這種廉價酒吧里出現(xiàn)的那種人。

      大胡子環(huán)視著周圍,提高了聲音:“埃尼斯在這里嗎?埃尼斯.德.瑪!

      埃尼斯放下手中的啤酒杯,從角落里仔仔細細打量了他幾眼,在確定自己并不認識來人之后,他懶懶地舉了舉手:“這里,我就是。”

      大胡子走過來的時候帶著幾分猶豫,在埃尼斯注視的目光下,他似乎更加局促。

      “我想…..你可能并不認識我,我是蘭德爾。蘭德爾.馬龍。”他說話時帶著明顯的德州口音,埃尼斯想不出自己在德州有認識一個叫蘭德爾的人。

      “我不知道杰克有沒有和你提過我,我是他在德州的農(nóng)場鄰居……”大胡子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很低。

      然而,埃尼斯卻像是耳邊突然響起了驚雷,從心底涌出的巨大悸動襲擊著他,原來這個就是杰克的那個“農(nóng)場鄰居”?!他媽的他居然還敢來這里?!

      大胡子并沒有看清埃尼斯是怎么起身的,兩秒鐘之后他已經(jīng)被狠狠地摔在地下,骯臟的桌布卷著灰塵嗆到他的口鼻里,迎面而來的拳頭里,他的鼻子不堪一擊的流著血。

      一個酒吧的人都圍了上來,唯恐天下不亂地喊著:“打!打……好樣的!”有人湊熱鬧地擰大了點唱機的音量,大胡子微弱的求救淹沒在震天響的音樂聲和一群無所事事人的嬉笑中,更像是一種點綴和笑料。一片混亂中,埃尼斯一把抓起對方的衣襟:“滾出去!”他的聲音嘶啞地像生銹的鐵犁。

      埃尼斯拖著大胡子撞開酒吧的門,凌冽的風迎面撲來,似乎是世界試圖澆滅他沸騰的血液。但那些灼傷靈魂的苦痛又該怎么辦?他不知道,他只能緊緊抓著手里的這個混蛋,像酒醉的人徒勞無功地抓住一個發(fā)泄的對象。

      也許是因為太冷的緣故,看熱鬧的人并沒有跟出來,清冷的路邊上只有幾盞孤單的燈,借著昏黃的光線,埃尼斯突然看到大胡子的眼角涌出一行熱淚,又滾落在唇角的鮮血里,觸目驚心。

      “他媽的!”他粗野地罵著,用力甩開手里的人:“他媽的!”他想不出更多的詞,只能狠狠握緊自己的拳頭。

      大胡子瑟縮了一下,很快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和鮮血:“對不起……”他開口說道,小心地看著埃尼斯的臉色:“對不起……”他又重復了一遍,帶著無所適從的悲傷。

      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活著的人卻要用剩下的時光去一遍遍體味悔恨與孤獨,埃尼斯看著大胡子的眼睛,那被淚水洗過的雙眸有著和自己一樣黯淡的神采,一瞬間,他的憤怒與痛苦變得那么無力與衰敗。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彼f完,轉身走回酒吧。

      “我……杰克有一封信讓我?guī)Ыo你……”大胡子在身后喊道,風把他的聲音吹得七零八落。

      “什么信?”埃尼斯轉過身來,兩簇火苗閃爍在他的眼睛里。

      “……信……不在我身上……在杰克家里……”大胡子艱難地開口,似乎是害怕哪句話沒說對,又會招來埃尼斯的拳頭。

      埃尼斯確實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揍上他的鼻梁。

      大胡子小心地躲過他的目光:“我……我沒辦法,逃走的時候我很匆忙,杰克交給我這封信,我沒有來得及帶在身上,后來我試圖回去找,但老崔斯特一看見我上門,就直接用火鉗把我轟了出來……”

      “那你現(xiàn)在想怎么樣?他媽的來這里耍我嗎?!”埃尼斯的聲音含著爆發(fā)前的危險。

      “我想求你幫忙,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沒準老崔斯特看在你的面子上會讓我進屋,我就可以找到那封信給你……”大胡子的語氣幾乎是在哀求。

      “你有這么好心?這樣做他媽的你能得到什么好處?!”埃尼斯湊近大胡子,帶著懷疑的語氣。

      “我……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們生活過的地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他……他媽的杰克.崔斯特……我知道我是個懦夫……我……”大胡子的聲音被淹沒在無法遏制的嗚咽中,被冷風吹著,冰涼的貼進心里。

      無休無止涌來的風里,埃尼斯點燃一支煙,沉默了很久很久。

      02

      半小時后他們買了些面包乳酪和酒,匆匆駕車駛向萊特寧,那片埋葬著杰克的傷心平原。

      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天空飄起了雪花,在雜貨店買東西時收音機里一個呆板的女聲沒完沒了地在播送暴雪預報。這顯然不是趕路的好時機,但兩人誰也不能再等待片刻,大胡子的車子雖不是什么好車,但至少裝有防滑鏈。不知是相信自己的車技,還是相信自己的靈魂,他們近乎盲目地覺得自己可以一刻不停地趕往杰克身邊。

      在大胡子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里,埃尼斯大致了解了他與杰克的種種。他們是在1983年春季決定一起離開的,那時杰克剛從懷俄明回來,帶著一身雪山與叢林的冷冽,眸子里的痛苦像是山澗里永遠化不開的溪水。他執(zhí)意要和洛琳離婚,連自己最疼愛的波比都放棄不管,然而洛琳始終拖著,杰克終于忍耐不了:“媽的,我現(xiàn)在就要走,你要是不和我一起,我就自己。”他這樣對大胡子說。

      他們一起回到了杰克老爸的農(nóng)場,那貧瘠的、荒涼而寒冷的、杰克的故鄉(xiāng),老崔斯特并不歡迎他們,然而到底也沒阻止他們在農(nóng)場邊上又蓋起一棟簡易房子。他們生活在那里,做農(nóng)活,伺弄牲口。離開德州并沒有使杰克的情緒好轉多少,他要么被酒精麻醉暈暈沉沉,要么就獨自一人干活,并不說話。

      大胡子雖然無可奈何,日子卻也就這樣過下去了。直到那年秋天的一個晚上,那天傍晚杰克從鎮(zhèn)上的酒吧喝醉回來,一反常態(tài)地和他講了很多話,講了埃尼斯,講了那座再也回不去的斷背山,1963年的夏天,他的19歲,那些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最后他在隨手找來的一頁包裝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下一封信,囑咐說如果出現(xiàn)什么意外,就把這個給埃尼斯送去。

      深夜時分,他們終于筋疲力盡地睡下,卻又很快被雜亂的敲門聲驚醒,杰克下樓去應門,樓下依稀是一群醉漢的呼喊,大胡子憂心忡忡地從窗戶向外望去,他們似乎人人都有武器,月光照在其中一個莽漢手里的輪胎撬棍上,閃著猙獰的光。

      “不,他不在這兒,樓上沒有人!彼犚娊芸说穆曇簦又氰F棍打在身上的悶響聲,他們拖走了杰克,一群人亂七八糟地喧鬧著,越走越遠。

      大胡子躲在窗簾背后,被恐懼緊緊攥住心臟,良久之后他終于反應過來,踉踉蹌蹌地奔下樓去,他幾乎是瘋了一般喊醒了老崔斯特,他們沿著小路找遍了曠野,卻始終沒有杰克的蹤跡。

      “如果不想死,那你就趕緊滾蛋吧!崩洗匏固剡@樣對他說,他們似乎都明白杰克到底遭遇了什么,卻誰都不敢說破。

      他在朝陽升起的時候離開農(nóng)場,杰克的母親紅著眼睛站在門口默默地注視著他,他把車開的飛快,借以掩飾自己眼底涌起的淚水。

      杰克的尸體在兩天后終于被找到,洛琳匆匆趕來安排了他的葬禮,他們把他埋葬在這塊貧瘠的平原,卻不允許他再靠近這里。

      “我永遠記得那天我沖下樓去找杰克時看到的月光,那么冰,那么冷,好像一輩子都不會再融化的寒冷!弊詈蟮淖詈,大胡子用這樣一句不知所云的話結束了講述。

      埃尼斯沒有說話,一時間車廂內(nèi)安靜得只能聽見雪打在車窗上的沙沙聲!彼娴氖潜淮蛩赖摹,他默默地這樣想,腦子里卻不知怎么浮現(xiàn)出很久之前的一件事,那是他們自離開斷背山之后第一次約會,他講了厄爾的故事給杰克聽,以此打消他腦子里那些瘋狂的念頭。杰克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他突然想起那時候杰克沉默的表情,在那一刻,他其實是不是想說,埃尼斯,我不怕這些,所以能不能請你,也不要害怕。

      他覺得胸口如同壓著石頭,死亡像是無法撼動的分界線,是明知道如此卻永遠也無法接受的現(xiàn)實。他問著自己,如果早知道結局會是這樣,他還會一遍遍拒絕他嗎?那微笑著,快活的,有著一雙像馬兒一樣溫和純凈眼睛的杰克,他被人拖著走向冰涼月光的時候,心底會不會浮起他們在斷背山上生活時的某一個片段?他以為為了避免傷害彼此,他們可以永遠忍耐,僅靠那點微薄的記憶支撐一生,然而事實是,杰克終于拋棄了過去獨自走向了絕路。

      “如果不能去改變,就只能去忍受!彼恢蹦菢訄远ǖ叵嘈胚@這句話,他無法改變世界,也無法改變自己的感情,除了忍受和退讓,他別無選擇。這么多年,他逃避著人生,逃避著家庭,一無是處,無依無靠,他把這些算作懲罰,加在自己身上,以此來換取和杰克相聚的短暫時光。然而現(xiàn)在他卻迷茫了,他愿意和杰克一起渾身是血被扔在灌渠里遭受侮辱與死亡嗎?不,他不想讓他和杰克任何一人受到傷害。他能狠心和他斷絕關系永遠不再見他嗎?不,他受不了離開他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我自己的搖擺不定害死了杰克!卑D崴乖谛睦锝o自己下了這樣的結論,這樣的事實使他的胃灼燒著想要嘔吐的痛感,他喘息著搖下車窗,撲面而來的雪花和寒風里,他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你怎么了,你暈車嗎?”大胡子一手扶著方向盤,轉過頭來看他。

      “不……”埃尼斯痛得縮成一團,迎面照來的刺目燈光里,他忽然看見對面的車不受控制地向這邊沖來。

      “轉彎!轉彎!蘭德爾,對面的車撞過來了!”他緊張地大喊著。

      大胡子幾乎是憑著本能將車頭向另一側轉去,隨著一聲巨響,他們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埃尼斯被沖擊力狠狠地擠向車窗,頭撞在車框上,鮮血直流。

      “他媽的!你會不會開車?!”大胡子跳下車子,朝著對面肇事的車輛走過去,耀眼的燈光下,對面車里的年輕人臉上寫滿了驚恐,因為剎車及時和大胡子的轉彎,對方的車并沒有什么傷害,然而他看起來卻手足無措到了極點。

      “你下來!”大胡子走過去,狠狠地敲著對方的車窗,那年輕人臉上的驚恐卻來越濃,最后他咬了咬嘴唇,一踩油門,調(diào)整好車頭的方向,沿著大路開走了。

      “媽的,你回來,小畜生!”大胡子本能地追了幾步,終于無奈地看著對方越來越遠。

      “那小子逃了?”埃尼斯捂著傷口走下車,鮮血從他的指縫里流下來,被冷風吹著,冰涼冰涼的。

      “媽的,要是抓到他,我一定把他的腸子打出來!贝蠛恿R罵咧咧著,從車里翻箱倒柜地找到一條破圍巾,勉勉強強幫埃尼斯包扎好,又去查看車子的狀況。

      還好車子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保險杠卡在了護欄里,他們試了試,終于發(fā)現(xiàn)憑借兩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車子推動。

      “看來只能找過路的車子幫忙了。”埃尼斯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煙來點上,在看到大胡子凍得通紅的鼻子時,猶豫了一下,又遞給他一根。

      他們站在漫天雪花里吸著煙,風幾乎要將那一點微弱的火光吹滅,沉默了許久之后,埃尼斯突然開口:”我得知杰克出事后,給他在德州的老婆打了電話,她告訴我杰克是出了意外死的,語氣很冷淡!

      “你是說洛琳?”大胡子吐出一口煙圈:”那是個厲害女人,整個德州的農(nóng)機生意幾乎都被她壟斷了,杰克在她身邊就像一個打雜跟班!

      埃尼斯有點惡心,他的胃仍在痛著,剛剛被撞破的頭還在流著血,他伸手捂住腦袋,大胡子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杰克生活得很苦悶,這種事情你一下子就看的出來——他和老婆就是貌合神離,他的生活里只有波比,他對那小子太好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那孩子腦子不怎么靈光,八成都是被杰克寵壞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是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我一開始只是想和他打發(fā)時間,后來他讓我和他一起離開德州,那時候我確實是腦子燒壞了,我想著‘走就走,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行了’,結果事情后來變成了這樣,我老想,是我害死了他,我不該答應他的,但是你知道的,杰克有一種魔力,你總會輕易迷上他,然后沒辦法拒絕他的請求!

      埃尼斯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捂住傷口的手被冷風吹著幾乎麻木,大片大片的雪花交織在眼前,幾乎模糊了他的視線,大胡子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地飄在耳邊,他努力想集中精神,卻覺得意識在離他越來越遠。

      埃尼斯暈倒在雪地里的時候無聲無息,大胡子嚇壞了,手足無措地扶著他,徒勞地幫他捂住傷口,半個小時后終于有車輛經(jīng)過,對方幫他們把車拖出來,又幫忙把埃尼斯塞進車里,大胡子以最快的速度開著車,試圖將埃尼斯送進附近鎮(zhèn)上的醫(yī)院。

      凌晨三點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一家小診所,扶埃尼斯進門的時候那醫(yī)生幾乎以為他是個死人。他為埃尼斯消了毒,縫合了傷口,埃尼斯一直昏昏沉沉著,他失血過多,又發(fā)著燒,情況很不好。

      幾個小時后,埃尼斯終于清醒過來,大胡子正倚在診所破舊診室的椅子上打著盹,埃尼斯的起身驚醒了他。

      “你感覺怎么樣?你剛才暈倒了!彼叱鋈ソ衼磲t(yī)生,那胖胖的老頭穿著幾乎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白大褂走進來,拿出一支溫度計遞給埃尼斯。

      “先量一下體溫吧,你燒得可不輕。”

      埃尼斯沒有去接他手里的東西,他試著從床上坐起來,但無力感和眩暈感折磨得他再次想要嘔吐。

      “我沒事,我不量這該死的玩意兒,蘭德爾,咱們現(xiàn)在在哪兒?”

      “大概是圣丹斯縣的某個小鎮(zhèn)上吧,我也說不清,埃尼斯,你傷得不輕,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趕路吧?”

      “不……”埃尼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們現(xiàn)在就走,不然雪越下越大,公路會被封,那我們就只能原路返回了。”

      胖醫(yī)生繞過他,走進里間使勁把抽屜拉開,把溫度計放回去,又啪的一聲合上抽屜:“你還想今天趕路?我看你連站都站不穩(wěn)。雪下得那么大,路面上又那么滑,鐵定把你們摔成兩攤肉泥!

      埃尼斯沒有理會那嘮嘮叨叨的老頭,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著,大胡子只好趕緊扶住他:“埃尼斯……我覺得…..沒有必要這么趕路吧,如果出了意外怎么辦?”

      “不…..我他媽的不想再等!卑D崴拐f著,掙脫大胡子的手,堅持打開了門,漫天風雪卷了進來,幾乎吹得他站立不穩(wěn)。

      “你瘋了!贝蠛蛹绷,一把抓住埃尼斯,關上了門:“我們會送命的你知不知道?!埃尼斯.德.瑪,你他媽的發(fā)的什么瘋?你如果真的在乎他,杰克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現(xiàn)在他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又來發(fā)的什么瘋?!”

      埃尼斯幾乎在大胡子的爆發(fā)中瑟縮了一下,胖醫(yī)生從桌子后面詫異地看著他們,大胡子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埃尼斯,我和你心情一樣,但我求你理智一點好不好?”

      “我和你不一樣,他媽的蘭德爾?!你們不會明白的,我從19歲認識他,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見他的機會寥寥無幾,到最后我需要等到郵局的退信來告訴我他已經(jīng)死了,他媽的杰克.崔斯特已經(jīng)死了,我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埃尼斯扶著無力地門框,他說不下去了,昏暗的電燈下,他的眼睛閃閃發(fā)亮,大胡子不能確定那里是不是淚水,或許只是燈光的倒影。

      “我一定要走,蘭德爾,你如果不愿意走了,我可以自己去搭順風車……”埃尼斯再一次打開了門,這次他強撐著走進了雪地里。

      “他媽的這個瘋子!”大胡子跳著腳罵了一句,順手掏出一把紙幣塞給那早已經(jīng)看得目瞪口呆的醫(yī)生:“不用找了,晚安再見謝謝!

      03

      他們再次出發(fā)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路面的積雪被來往車輛碾碎,又結成冰塊,路面比剛才更滑,大胡子只能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埃尼斯昏昏沉沉時睡時醒,他被灼熱的體溫折磨著,在迷迷糊糊中卻像是總能看到杰克的臉。

      黎明的時候埃尼斯似乎退了些燒,在醒來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混淆了夢境和現(xiàn)實,然而,當他坐起來時,卻只看見大胡子滿是疲憊的雙眼。

      “你醒了?”大胡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我們到哪兒了?”他沙啞著聲音問,直起身子去看窗外,雪已經(jīng)停了,微熹的晨光里,路邊的原野堆滿白色起伏的山丘。

      “大概再有一個小時就到農(nóng)場了!贝蠛诱f著,順手擰開了收音機,早間節(jié)目里一個女聲絮絮叨叨地播放著無聊的新聞。

      半個小時后他們停下來在路邊的休息站里吃過了早飯,煎蛋和牛奶都散發(fā)著一股焦糊味,他們勉強塞下去一些,又匆匆趕路。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厚厚的積雪被來往車輛碾碎,又結成冰堆在路邊,把公路逼得狹窄而坎坷,路上擠滿了車輛,長長的堵車隊伍幾乎看不到頭。

      他們花了三個小時走完了平常一個小時的路,期間目睹了無數(shù)因積雪和打滑引起的事故,埃尼斯接替了大胡子來駕駛,放松下來的大胡子在后座上睡得迷迷糊糊。

      上午十點的時候他們終于看見了拐向農(nóng)場的小路,繞過成堆的積雪把車子開下公路又費了他們一番功夫。這里和上次埃尼斯來時幾乎一樣,除了那時是深秋,荒涼的院子里雜草叢生,而現(xiàn)在那些最頑強的生命也都被白雪毫不留情地覆蓋。

      杰克的母親接待了他們,她的表情溫柔而憂郁,埃尼斯頭上的紗布引起了她極大的不安:“你的傷怎么樣?需不需要再休息下?”她一邊說著,一邊不顧他們的反對從廚房里端來熱咖啡和餅干,那咖啡清淡得僅僅比水多了些顏色,餅干上有焦黑的痕跡。

      “抱歉沒有什么好東西給你!彼敢獾乜粗D崴,完全忽略了大胡子,似乎她的溫柔慈愛只能奉獻給他們當中的一個人。

      埃尼斯坐在上次坐過的那張餐桌前:“您不必麻煩,我們喝杯熱咖啡就好!贝蠛釉谒麑γ婢执俚氐椭^,努力降低自己在這間屋子里的存在感。

      老崔斯特并不在樓下,杰克的母親解釋說他受了風寒,一直沒能起身。

      “也許…您不介意我上去看看他…”埃尼斯的胸腔里充滿了酸楚,僅僅隔了一年,這兩位老人卻像是更老了十歲。

      “去吧。”那憂郁的老人將手安慰似地搭在埃尼斯肩上:“我想他可能也會高興見到你。”

      “他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她的丈夫。”埃尼斯這樣想著,起身上樓去看望那生病的老爹,留下大胡子和杰克的母親在樓下坐著。

      “埃尼斯.德.瑪?”老崔斯特在他推開門進來時努力坐起身子,這輕微的動作卻引起他一陣劇烈咳嗽。

      “你來做什么?還帶著那個挨千刀的大胡子….他叫什么來著?”他輕撫著胸口終于平復了自己的喘息,看向埃尼斯的眼睛卻像劍一樣冰冷銳利。

      “蘭德爾,先生,他叫蘭德爾!卑D崴共桓铱此难劬Γ骸拔覀冎皇窍雭磉@里看看!

      埃尼斯以為那冷漠地老人會將他趕走,然而對方只是無力地將自己重新倚回靠枕上。

      “有時候,我覺得真的有些搞不清你們!绷季弥笏_口說道。

      埃尼斯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覺得喉頭發(fā)緊。

      “杰克小時候,我也記不清那時候他是幾歲,反正還沒有一張桌子高,我?guī)ド酢跻资袌,在那里他看上了一只剛出生的小牛犢,非要纏著我買,我兜里沒帶那么多錢,更何況也完全沒有給家里添置一頭牲口的計劃,但杰克不愿意,他先是賴在那里不走,在我被我拖回來的路上又哭了一路。”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兒子這輩子也成不了一個硬漢,他太任性,太執(zhí)拗于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農(nóng)場這塊貧瘠的土地滿足不了他那些不顧實際的欲望。我總為他擔心,只能盡力糾正他那種天馬行空似的幻想,然而完全沒有作用,他長大后只覺得我是個冷漠的老爹,早早就離開了家!

      老崔斯特喘息了一下,似乎一口氣說這么多話耗費了他極大的精神。

      “后來他認識了你,埃尼斯.德.瑪,他總把這名字掛在嘴邊,他回家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關于你的事情卻講了一大堆,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又像小時候一樣,幻想著那些得不到的東西。我指望著他早晚有一天會清醒,他計劃的那些,早晚會把你們送進墳墓。后來他總算結了婚生了孩子,他那個德州老婆把他看得嚴嚴的,但到底他還是忘不了你們之間那一套。埃尼斯.德.瑪,真的,后來他死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他非要任性,我寧愿對象是你,而不是那個該死的蘭德爾!崩洗匏固卦僖淮伪l(fā)了一陣劇烈的咳嗽,等到終于平復下來時,埃尼斯看到老人那渾濁的眼睛里有些濕潤。

      “對不起,先生!卑D崴骨辶饲迳ぷ,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你們走吧,以后再也不要來了。”老人說著,閉上眼睛,再也沒看埃尼斯一眼。

      埃尼斯的目光在老崔斯特那皺紋叢生的臉頰和花白的頭發(fā)上凝視著,這孤獨的父親仍然保持著傲慢而冷漠的態(tài)度,然而埃尼斯卻清楚地看到,他被打碎的心,也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疼痛。許久之后,他終于退出房間,輕輕掩上了門。

      埃尼斯下樓的時候大胡子和杰克的母親仍然坐在爐火邊的桌子旁:“我們拿不到杰克的那封信了!卑D崴惯^來的時候他這樣說。

      “為什么?”埃尼斯想坐下來,卻只覺得渾身顫抖。

      “前幾天的暴雪把他們以前蓋的那座房子壓塌了,那里的東西都泡了湯!苯芸说哪赣H溫柔地解釋著,她抬起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擦了擦眼睛。

      有那么幾秒鐘,埃尼斯的頭腦是空白的,之后迷茫不可置信和巨大的失望疼痛一口氣涌進了他的胸腔,他忍不住搖晃了幾下。

      “孩子,不要這樣!苯芸说哪赣H帶著無法控制的悲傷看著他,一邊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握緊他的:“你知道他的心意的,埃尼斯,有沒有那封信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在這里!

      大胡子把臉埋在手心里,發(fā)出了一聲類似于抽泣的嘆息。眼淚順著他的指縫流了下來,滴在布滿油污的桌子上。

      埃尼斯帶著認命的神情坐了下來,他終于失去了和杰克的最后一次聯(lián)系。

      埃尼斯和大胡子不顧杰克母親的挽留,執(zhí)意在午飯前離開,車子顛簸地開出農(nóng)場,荒涼的角落里,光禿禿的樹木掩映下,那棟倒塌的房子一片狼藉,仍然強支著的半邊只留下一扇黑洞洞的窗戶,像是絕望的眼睛。

      “你還會來這里嗎?”大胡子問著埃尼斯,他的鼻子發(fā)紅,眼睛也紅得像只兔子,這次徒勞無功的旅行帶走了他最后一絲對那從未屬于他的情人的懷念。

      埃尼斯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倒視鏡里那越來越小的農(nóng)場的影子,像注視著一個逝去而不可再得的夢。

      雪又下了起來,輕輕灑在這因白色覆蓋而暫時隱藏了貧瘠顯得純潔無暇的平原上,又被風吹起,輕輕飄蕩著,像是被時間默默帶走的往事。

      他們的故事終究落下了所有的帷幕,埃尼斯知道這一切,然而一切再也無法挽回,他所能做的,終究只有默默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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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P逃離N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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