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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也是早期的雜志文,當年的雜志真是什么都能寫呢!
看著怕是帶感的,有朝一日也會繼續(xù)寫暗黑文吧!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驚悚 虐文
 


一句話簡介:得不到就毀掉吧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943   總書評數(shù):1 當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448,00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驚悚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207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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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食

作者:粉紅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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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浸食
      文/夢人

      悄然靜立的季節(jié)將呼吸埋葬,等待救贖的你渾身濕透。再也不會傾聽到的枯詩,是毫無緣由的哭泣。
      ——The Gazette《Without a trace》

      第一章
      在學(xué)校附近,有一個怪異封閉的村落,村民們過著原始部落般的生活。但這跟學(xué)生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學(xué)校與村落之間相隔一片茂密的森林,成為了一道渾然天成的安全屏障。與世隔絕的綠川大學(xué),有森林,有湖泊,空氣比小城的任何一個地方的能見度都要低,一年起碼有三個季度飄著白霧。
      溫度一旦降低,就有刺骨的寒氣。
      一年級的女生宿舍就粘連在這片森林的邊側(cè)上,是學(xué)校的最邊緣地帶。為了防止野獸的襲擊,宿舍外圍筑著高墻。我獨自趴在舍寮的窗臺上,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那堵厚厚的墻。天邊血色的圓月就像是誰的罪惡,生生掛在那里,孤獨而丑陋。風吹起薄霧,死寂的午夜忽明忽暗。
      數(shù)著秒針虛弱的腳步,直到指針劃向三點。
      時間一到,在校內(nèi)最不起眼,沒有絲毫存在感的我,便會像被什么操縱了一樣,俯身狗似的從床底拖出一張捆成一團的被子,背到身上顛了顛。手拎一個飯盒打著電筒,確認所有人都在熟睡狀態(tài),我便從一樓的窗臺利落地跳下去。
      踩著松軟的草,茫茫月夜下我是如此渺小,渺小得死不足惜。我使勁渾身解數(shù)翻過高墻,皮肉和血一路刮在粗糙的磚頭上,疼痛錐心我卻毫不在意。第三晚了,我又熟練了些。
      黑暗像一雙惡意的手一樣,死死覆蓋在我的眼前。沿著似有非有的小路,我一直走向森林深處。狼群在遠方躁動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分吃了我。我把恐懼沉沉地咬下去,邁著凌亂的腳步?jīng)]入?yún)擦帧?br>  大約是十五分鐘的路程,那廢棄的教堂終于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這無人知曉的教堂,如同誰腐爛掉的信仰一樣,殘留下一副尸骸在黑暗中歪歪斜斜。我輕車熟路地推開殘破的大門,踏著搖搖欲墜的梯子一路向上,直到到達頂層。
      緊閉的門后,透著與這里相悖的,誘人的生命力。我閉著眼睛吸附著它,貪婪地。然后小心地擰開門鎖,門咿呀滑開。
      那雙銀灰色的眼瞳,夜明珠一樣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每次都有相同的緊張感,壓迫著胸腔。我用力地呼吸著,并不急著照亮它,而是更久一點更多一點地,注視和接納它。當電筒溫柔地打過去時,它敏感地閉了起來,側(cè)影有完美的鼻子,哀愁的下巴,和美麗如蜜的唇。脖子和手腕上套著層層鎖鏈,而鑰匙,就在我口袋里。
      是的,我卑鄙地圈養(yǎng)了一個人,一個被追殺的可憐巴巴的異形人。幾天前跟同學(xué)到森林盡頭的河邊野炊的時候,上山撿柴的我,看見遠處升起絲縷濃煙,便循著那詭異的濃煙一路尋去。在林子深處,我看到十幾個村民的背,圍著一間殘破不堪的小屋子。房子正熊熊燃燒著,爆破聲一下連著一下,刺鼻的煙令人作嘔。
      房子燒得越旺,村民的笑便越猙獰,越痛快。
      我用力捂住嘴巴,縮在茂密的叢林里,說不清是單純出于緊張,還是因為害怕,我渾身濕透。房子里面,綁著一個清瘦的少年,凌亂的淺色卷發(fā)遮住了他的眉目。他絲毫沒有掙扎地,蜷縮在角落里,煙將他熏得渾身不住抖動,淚水流了滿臉。烈火往他身上竄去,慘叫聲隨即撕裂了天空,一下又一下。
      空氣中有焦臭的人肉味,村民們滿心歡喜地吸著這惡心的味道,結(jié)伴散去。而我,像是在另一個人格的操縱下,拔腿就跑到河邊,舀起水一股腦把自己淋濕,然后提著一大桶水,向著屋子瘋狂跑去。
      慘叫聲戛然而止,我卻還能感受到屋內(nèi)彌留著生命的跡象。
      穿過火海那血肉融化的痛感,以及死亡面對面的恐懼,讓我渾身一陣陣痙攣。只見他身邊橫著一具被燒糊了的尸體,屋梁斷了一根壓在尸體上濺出血肉和內(nèi)臟。他哀愁地望著那尸體,抬頭看我時,雙目也如那具丑陋的尸體一樣,死寂一片。仿佛那銀色的瞳里已腐爛,從里頭伸出蠕動的蛆蟲來。我用被煙熏得不斷流淚的眼睛看他,一邊抹著那些讓我氣管抽搐,鼻子發(fā)酸的淚水,一邊把水澆到他身上,蹲下來解開他手上的繩子。
      那是一扯便松開的結(jié),他卻只是默默等待著死亡。
      在我牽走他的那一刻,他的命便是我的。于是我癡迷上了這種踐踏他的快感,來瘋狂飾演虛假的尊貴。就像現(xiàn)在,我挺直地站著,俯視他,如同主人注視著他的狗一樣。罪惡的月光透過天井照射進來,灑下一片殘破的冰霜似的寒光,照在我晃動的瘦骨如柴的身軀上,我笑了。
      卸下身上的東西,我將被子披在他身上。單薄衣衫裹住安靜的他,只有那詭異的讓人生厭的眼瞳還在發(fā)光。救下他的那天,我抓起他的手說一起逃吧,他的眼瞳像心臟那般顫動了,盡管消縱即逝,那刻的生動卻讓我體內(nèi)的某處莫名燃燒起來。
      所以要不顧一切地救他,占有他。
      給他一口一口地喂飯,他不動聲息地機械地吃著。問他好吃不,他也不搭理。
      “不是我想鎖著你的,只是你如果走出這里,就會有危險,懂嗎?”我自欺欺人地說。
      他依然沒有搭理,像死人一樣嚼著無味的飯菜。我也不擔心是否已達到預(yù)期的效果,因為我有厚重的鎖鏈。我把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駐留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晚晚如一,不多一秒。
      在我轉(zhuǎn)身的時候,他猛地抓住了我,鐵鏈撞出驚心動魄的當啷一聲,震得整個夜都嗡嗡作響。他會求我嗎?求我放了他。或者恨我,想殺我,想用鎖鏈勒斷我的喉嚨。我冷靜地等待著,他卻沒有任何動靜,只是久久地抓住我的手,那樣平靜又執(zhí)拗地。
      我默默坐了下來。
      屋子內(nèi)黑漆漆的,所有家具都已爛得辨別不出原貌。到處爬滿老鼠蟑螂和蛇,蚊子貪婪地吸食我們的血。他忽然張嘴啟動了第一道緩慢低沉的聲線,他說,我叫留己。
      那是非常動人的聲音。我默念著這名字,用干巴巴的聲音說,我不會讓你一直在這里的,給我一些時間。
      他沒有應(yīng)答,挨在床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我看著他,仿佛用了眼睛抱他,給了他溫暖,然而身體是始終不動的。我不能抱他,抱了就輸了。像我這樣悲哀的人,只能殘暴、自私。因為他比我更悲哀,更命賤。
      走出教堂的時候我仿佛聽見了鐘聲,咚咚咚,昭示著光明,信仰和幸福的鐘聲。抬頭卻只看見蝙蝠飛過,成群結(jié)隊,暗無天日。

      第二章
      害怕變成一個人,于是不斷地努力迎合和出賣自我,來依附在他人身上。開學(xué)大半個學(xué)期后,在校道上,教室里,食堂內(nèi),我終于擺脫了孤獨一人,過著單調(diào)乏味的三點一線的校園生活。她們用大部分時間憧憬未來,要找怎樣的男朋友,做什么樣的工作,住怎么樣的房子。我總是難以參與,縮在一旁沉默地放空的時候,她們說我不合群。
      我常常站在紅色的湖邊,看它一年四季都不被太陽直射的模樣。它所無法目測的盡頭,就如同我和留己的生活,真實形狀無人知曉。
      “奈落,我們走吧!毙》苍谇懊嬲惺,我迎上去,被她親昵地挽起手臂。小凡是個單單憑著外貌就可以贏得一切的人,而且事實上她很努力并足夠滑頭,是會成為社會上的厲害角色的人,也是我望而生畏的類型。
      我太笨搞不清楚她說的話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于是也就省點心思懶得追究。
      “你最近怎么了?為什么忽然需要那么多錢?”她擔心地問。
      “沒有,朋友向我借,我想盡量幫她!蔽覕D出一個微笑。
      “你自己要小心點啊,不要落入圈套什么的!彼偸菚A(yù)想很多。
      我拿著借的和打工賺的錢,在小城郊外的深巷中租了一個單間,添置了家具和日用品。我把留己牽去那里,就在燦爛陽光下穿行而過,溫暖將我們漸漸融化,好像,要合二為一了。
      我們在那十幾平米大的小房子外面停下,陰風陣陣瞬間將我們吹得冰冷。緩緩滑開深鎖,一陣陳腐味撲面而來。昏暗的室內(nèi)如同兇殺現(xiàn)場,開著僅有的一個非常舊式的小木床,青苔開滿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角落一張鐵架單人床,木板上散亂地放置著被單和枕頭。柜子和化妝臺都是朽木,廁所的門已經(jīng)失修,還有漏水的聲音。
      把他的遮眼布取下來,詭邪的瞳光瞬間傾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那直勾勾的目光沒有經(jīng)過人類社會的打磨,原始而生動。也許是缺乏概念,他對眼前的簡陋和臟亂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洗澡的時候,甚至沒有關(guān)門。
      我縮在床上,透過毛躁的窗看外面那棵枯樹,身軀佝僂,瘦骨嶙峋。這幾天我清查了關(guān)于留己的一切。那山里的木屋,是留己和他父親隱居九年的家。他父親是個走火入魔的生物家,自隱居起,就開始了瘋狂地在兒子身上進行改造實驗,企圖通過手術(shù)來制造出最強的人類。然而研究沒有成功,反而因為資金和設(shè)備問題,讓兒子經(jīng)受了一次次沒有麻醉,傷口發(fā)炎腐爛,高燒不退和用藥后強烈的不良反應(yīng)等各種各樣的痛苦。
      被村民發(fā)現(xiàn)之時,兒子已變了不折不扣的怪物,極度的恐懼使他們決定處決這個科學(xué)怪人,以及他的兒子。于是他們闖進了小木屋,將這父子二人制服,潑了汽油放了火。脆弱的小木屋倒下一根大梁,將暴動的父親壓爛了。反而是縮著求死的留己,被饒了一命。
      聽到這些我胸腔涌出一陣興奮,他的悲慘那么迷人,就像厚實的棉襖那般包裹著我。
      廁所里嘩啦啦的水聲在不知不覺中停住了,他走出來的時候光著腳丫,寂靜無聲地立著。經(jīng)過清洗的身體那樣溫潤,肌膚寸寸生輝。他如夢初醒般看著窗外那枯死的老樹,這個他從沒好好看過的世界,正以這扇窗的姿態(tài)呈現(xiàn)。他貪婪地望著,然后消無聲息地步步靠近,停在我跟前遞出了雙手。
      手腕上布滿淤青和血跡,那雙瘦成一把骨的枯手,等待著再次被鎖鏈扣緊。我自嘲地笑了笑,蠕動雙唇說:“今后不再需要鎖鏈了,可以在屋內(nèi)自由活動,但禁止外出。你要是逃走的話,會死的哦。”說后半句的時候,我抬眼恐嚇般地死死盯著他。然而他淺色的瞳孔沒有絲毫波瀾,仿若死物。
      我無奈地放棄了再灌輸些什么,抱著膝蓋繼續(xù)望向窗外。他幽幽地爬上床,蜷縮在角落,發(fā)梢的水滴落在床板上。我們就這樣面對面地每人縮一個角落,竟是一模一樣的無助。于是我找來干毛巾,胡亂地擦起他的頭發(fā)來。他像化石一樣接受我的揉搓,然后抓住了我的手。
      他瞳內(nèi)是空洞一片,空得叫人發(fā)毛,然而此刻,誰都不看,誰都不想的他,仿佛有什么正在底部小心翼翼地聚合。
      我們都不動了,定定地觸碰著彼此的手?梢园阉斫獬伤饕、依附和信仰嗎?姑且讓我這樣自導(dǎo)自演,然后就不再害怕孤獨和悲傷了。
      你看冬天的腳步在漸行漸近,索要溫暖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第三章
      我成了一個夜行怪,越發(fā)孤僻不合群,就越發(fā)深感安全和滿足。我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盡管深知自己的身體每況越下,精神也越發(fā)萎縮不振,但只要踏出那一步,我就不想再回過頭去,就算前面是萬丈深淵。
      我每晚都開啟那扇門,然后進入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很小很小,一個室子,一盞燈,一扇窗前坐一個人。這個人迷戀上了那扇窗,開始日日夜夜幽幽凝望,仿佛透過那毛玻璃,可以看到遠方的景色,盡管那里只有一顆佝僂的老樹,沒有更多。
      每當這個時候,就寂寞頓生。
      然而日子還依然要按照我的計劃過,日復(fù)一日,直到我們中誰先死去。我熟練地往結(jié)冰的飯菜上澆上熱水,然后一如往常地招呼一句“吃飯了”,他就會爬過來乖乖吃掉。今天他沒有,蹲在原地用了很輕的聲音喊了聲,奈落……
      他從沒這么喊過,讓人不住渾身顫抖。然而他很快便垂下了眼簾,沒有下文。銀色的眼瞳里蔓延開了一種名叫生命的東西,似乎在緩緩浸濕靈魂。
      沒錯,他還活著,□□還那樣真實地無可抗拒地活著,只要還活著,對于生命的知覺就會撼動靈魂,就算是他那原本已死去的心。
      原本死去的,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出生過。
      “可以哦。”我自說自話地開了口,“一起走出去吧。但你要記住,世上除了我,沒人會接納你。”
      他從汲食的如同豬食一般的冷飯菜抬起雙眼,這雙讓人著迷的凌冽的瞳。但我知道,這副身體,并不如這雙眼瞳看上去那么尖銳、堅韌。屋內(nèi)總是彌漫著血的味道,那是他吐出來的血。他的背脊也會常常痛得很凄慘,發(fā)作起來會全身痛苦地痙攣,青筋暴突,唾液橫流。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要穿破皮肉舒展出來,卻又始終無果。這些,都無一不在提醒著,他是一件失敗作。
      就讓這件失敗作可憐巴巴地看一眼這個世界吧,這也許是我的惻隱心在作祟。只是那一刻,我想他能過得好一點。
      戴上黑色美瞳的他,看上去跟常人無異。我們立在出租房門前整裝待發(fā),遲疑再三我還是牽起了他干枯的手。我沒敢看他的眼睛,就推門出去了。這一刻,仿佛跟山中熊熊燃燒的屋,和在廢棄頹敗的教堂,重合到了一起。然而時間已經(jīng)是三個月后,三個月,究竟是短暫的,還是漫長的?第一次,時間和空間于我已成為無法解釋之物。
      陽光的刺射讓他眉頭緊皺。他害怕而又好奇地掃視著熙熙攘攘的小城雜市,一旦有人靠近就使勁埋起頭。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誰都沒有在意自己,便很快適應(yīng)了街道,呼吸也由緊張變得平緩。
      他的眼睛開始變得放肆起來,敢向周圍頭像直勾勾赤裸裸的目光了,也懂了與人目光相接。我垂著頭不自在地拉著他,信步穿行而過,穿過各式小店、地攤,穿過叫賣的討價的聚集的聊天的人群,卻不知要停歇在哪里。
      “奈落……”他不再隨我而行,遲疑地停下了腳步。那雙靈動的眼睛仿佛是看透了我,看透了那個在人群中萎縮、卑微的我。他的目光那樣刺人,如同萬箭穿心。
      “帥哥美女,要來點燒烤嗎,才三塊一串啊!迸赃厽緳n的大叔打斷了我們。
      結(jié)果我買了兩串燒烤,兩個人挨在路邊吃了起來。
      看他啃著肉的模樣,像普通人,更像小孩兒。發(fā)現(xiàn)正被注視,他還會停下來,報以生硬但好看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往后,還會更從容,更迷人吧。我想著,心情算是明媚了一點,伸著脖子掃了一眼人群,我看見了小凡的臉。
      她一下子捕捉到了我,就像獵鷹發(fā)現(xiàn)了老鼠。
      我心臟狠狠地收縮了一下,抓起留己的手推開人群拔腿就跑。我知道她肯定百折不撓地追著我,我討厭她追著我,不識趣地,自以為是地死死追著我。所以我像瘋牛一樣,橫沖直撞,急得想哭。留己好奇而靈敏的視線,穿了我的后腦勺,但我什么都顧不上了。
      “奈落!”小凡的爪狠狠扣住了我的肩膀,我頓時渾身顫抖,動彈不得;仡^扯出難看的笑,面對她“怎么越叫越跑”的質(zhì)問,只能胡亂說著“哎呀我哪里有聽見”。
      她都是不在乎的,目光黏糊糊地在留己身上打量著。
      “啊,這是我親戚家的孩子,過來玩來著!蔽疫B忙緊張地搶著說。
      “嗯?很俊欸~”小凡調(diào)皮又不失乖巧嫵媚地笑。開始留己也只是靦腆地垂著頭,偷偷看小凡一眼時,對上了她天生親切的目光,便放下戒備和她愣愣對視上了。
      此刻的留己想的是什么呢?我想我是再也無法得知,也不能再作干涉和控制了。
      小凡還說了什么,她是我的誰,而我最近都干了什么蠢事之類,她常常毫不在意地說這些,滔滔不絕的。留己一直盯著她,露出溫潤的神情,我拽他離去的時候,他一直回頭。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沉默著,只有凌亂的腳步聲,回響在深巷中。就算留己什么都不說,我也曉得,當他把我的格格不入,把我的愚蠢丑陋都看得一清二楚后,他會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都變了,不再信奉,不再依賴。而在這之前,我完全預(yù)料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或者說,我根本什么都沒預(yù)料過。
      把留己鎖回屋子里時,我瞧見了他變得與之前不同的雙目,沉靜而絕美,仿佛能把一切都消化納入體內(nèi)。這種眼神能征服世界,他將會構(gòu)建堅強無畏的自我。然而我討厭,憎惡,怨恨他向這個世界瞥一眼便優(yōu)于我,怨恨他輕易就放松心襟讓這平庸的世界沖毀我們。我用力地帶上門,咬著唇離開了。
      他并不需要有什么自我,如果有,只能摧毀。

      第四章
      小凡那天之后就沒有再提過留己,她搶著追著,成功把自己的美麗刻入了一個男人的心里后,便縮入黑暗中得意地窺視著,那個無法將一切復(fù)原的悲慘的我。留己的心對她而言毫無用處,她卻依然習(xí)慣性地去搔首弄姿,去爭奪,搶占。
      完了就拋出無辜無害的眼神,挽起我的手親親昵昵。
      但我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與她起沖突,要是我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在別人看來,我也未免太可憐了。
      我依然半夜?jié)撔校Q意把日子這樣永恒地進行下去。把臉繃緊了我就走進小屋,冷冰冰地放置好飯菜然后冷眼看留己進食。他沒有再提要出去,對那天的所見所聞也只字不提。但是他泰若自如的態(tài)度讓人很惱氣,好像是對我無情的戲謔。
      我漸漸覺得我被這兩個人暗算了,他們的眼神越來越相似,甚至到了無限契合的程度。在唇舌上他們都巧妙地避忌談及彼此,神情上都那樣氣定神閑,底氣十足,然而他們太過一致、完美,而忘了這樣只會讓他們顯得太刻意,反而露出馬腳。我一直都有敏銳精準的直覺,他們也太低估了我。就像那晚我的直覺告訴我黑夜中有一雙眼睛正監(jiān)視著我,我飛快地轉(zhuǎn)身步向小凡床邊時,她瞬即驚慌失措地極不自然地翻了個身。我不知道她是否跟蹤過我,但我當即用刀子用力劃了她的床單一下,她就再沒敢這樣做。
      是我太大意,居然天真地以為只要在半夜三點,就不會有醒著的人,永遠不會。
      小凡自然不會再惹動了真格的我,她向來不會做不利己的事,何況留己要作為她的獵物還遠遠不夠格。但留己的心已經(jīng)被她挖走了,絲毫不保留地,向著她,向著她。背對著我趴在窗前時念著她盼著她,面向我時眼睛里也映著她。小凡究竟跟他說過什么,而讓他明明無比渴望掙脫我奔向她,卻又不肯露蛛絲馬跡。她做到了,我因此備受煎熬。
      只是,最終錯的人是留己,小凡有的不過是惡習(xí),但他是賤。從撿他回來那一刻我就不應(yīng)該忘記他的賤,命賤的人總是逃不了心賤,別人并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他卻如此輕易就背叛我。他應(yīng)該遭受懲罰,然而結(jié)果他只是一如往常地行尸走肉般活著,坐在床邊發(fā)呆,吃掉我送來的飯菜。
      “奈落,我們不能永遠這樣生活下去……”有一天他挨在床邊,幽幽地望著窗口說。這樣的語氣,帶著藐視。
      我竭力保持常態(tài),不緊不慢地收拾著碗筷,“我說過你不許叫我名字了!
      他垂著頭沉默了一陣。
      等我稍微冷靜了點,我把新買的被子拿出來鋪在了床上。結(jié)果還是這樣,一心詛咒他遭到懲罰,一邊卻還給他買更厚點的被子。說賤的話,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吧。但是,還是想挽回,就算只是天真的一廂情愿的想法也好,也想繼續(xù)給他機會,給我們機會,想再努力一點,來感動他。
      “如果我能出去做點什么,你會輕松點的!彼蝗彳洶〉臅r候說道。
      我不看他一眼,心漸漸被澆冷,結(jié)冰,粉碎,我抽動著嘴角笑了。最終還是按耐不住說出口了吧?想出去,投奔別人,然后再也不回來,再也……“我很好,我們很好!蔽乙а勒f,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已經(jīng)夠了,我已經(jīng)被傷得夠深了。
      “奈落……”
      “我說了,不準叫我名字!不準叫!你憑什么?你只是我撿回來的狗!”我發(fā)瘋地又把剛鋪好的被子一把扯了下來。他吃驚地退到角落,無助地望著我。
      無助之中,那樣的戲謔還是揮之不去。
      我絕望地閉了眼睛,隱約中還聽見他說了句,為什么?
      為什么?!
      我淚如泉涌,抓起桌子上的菜刀一把扔在地上,“你想出去是嗎?無論如何都要出去是嗎?那你把你右手砍下來吧,一點點地砍,直到我滿意為止!”
      他搖搖晃晃地看著那在夜里閃著光的菜刀,再凜冽地帶著嘲弄地看了我一眼,悲壯地爬向了那把菜刀,緊緊握在手中。他喘息著,顫抖著把右手放在地上,閉上眼睛舉起了菜刀……
      我飛快地撲過去一手把菜刀奪了下來,發(fā)瘋似的將它一把扔走。菜刀哐啷一聲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我想沖過去親手將他一點點撕毀,我想將他的腦袋,或者是我自己的腦袋扯下來,我想咬碎自己的舌頭,我想嘶叫著把喉嚨都喊爛,我想……
      最終我什么都沒做,只是發(fā)了瘋地奪門而出,一邊不要命地跑著,一邊撕心裂肺地哭泣。
      若我的世界坍塌,他必定要以死付之!

      第五章
      我應(yīng)該任由留己把手砍下來的,然后依然囚禁他,他一定會在流血、疼痛,更多的是怨恨中死去。這樣我也許,能得到最終的安慰。但是我做不到,就像我把他按在水里那樣,在最后一秒還是會松開手,舉起刀刃差一寸都刺不下去,我甚至連在他身上劃一個口子的勇氣都沒有。只有在他吐血的時候,我才能獲得一絲快慰。
      “你很快就要死去了吧,真好呢,也不用太快,就這樣慢慢地,一點點死去最好了!蔽冶еp臂冷漠地說。
      腥臭彌漫在屋內(nèi)。
      他回頭,狼眼死死瞪著我。他再也不需要掩飾絲毫了,所以也不需要隱藏對我的憎惡。他狠狠地瞪著我,嘴巴里慢吞吞地吐出:“殺了我!
      殺了我,要是你有種的話,不然,不然的話——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狗一樣撲過去,把他的臉擦到地上,緊緊掐住他的脖子。他那雙招來禍害的邪惡之眼垂死瞪著我,絲毫沒有恐懼,反而還是戲謔,蔑視,無窮無盡。我松了手。
      我殺不了他,但他必須以死來結(jié)束我們的日復(fù)一日,必須以血來祭祀一切。所以我靠近了那神秘的村落,窺視人們封閉野蠻的原始部落式的生活,然后在泥土里打滾,用指甲抓傷自己,驚慌失措地從叢林里跌跌撞撞地跑出,尖叫著呼救。村民們?nèi)鱿率种械幕,急急忙忙向我聚攏。
      “救命,救我,小鎮(zhèn)里有怪物,它一直追著我,咬我,它要撕了我吃了我……”我瘋狂地抱頭哭喊,“啊,不要,放過我吧嗚嗚嗚嗚嗚……”
      “你說怪物?是怎么樣的怪物,是個男孩嗎?”他們俯下身驚恐地問,他們忘不了找不到殘尸的異形人。
      “沒,沒錯……它有一雙銀灰色的眼睛,滿嘴獠牙……好可怕……”我縮起身子發(fā)著抖,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我知道它在哪里,它在鎮(zhèn)里蓮花街西溪巷深處的一間詭異的房間里潛伏,我知道,因為那是我去我小姨家的必經(jīng)之路,那里的貓狗都死得血肉橫飛,搞到人心惶惶……”
      “鎮(zhèn)上的人就沒反應(yīng)嗎?”
      “他們……他們只是用‘那是小孩惡意為之’來自我安慰,自我麻痹……但是,但是它今天都已經(jīng)追我到這里了……”我軟弱地把臉埋在手臂里,完成了一場完美的獨幕劇,“它會說話呢,我聽到它嘶吼說,它要報仇,殺繆時間到了……”
      村民們心照不宣地交換恐懼、激動的眼神,嘴巴里說“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怪物,別在這亂說,快回家”,卻低聲嘀咕著什么,謀劃著什么。我裝作心灰意冷地爬起來,虛弱地重新走入?yún)擦掷铩2恍枰俣却_認,已經(jīng)感覺到背后那幾百號人的騷動。習(xí)慣了用粗暴來贏得生存權(quán)的村民們,集結(jié)起來所做的事,跟某個人整死一只小兔子一樣簡單。
      聽說有人想死但不敢自殺,就雇了殺手追殺自己。這種游戲一定刺激得足以讓人崩潰,留己,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請好好品享。
      接下來我都沒有再去小屋,也沒有聽說方圓幾里發(fā)生混亂事件。這幾天過得格外安靜,格外。我像個普通學(xué)生那樣,上課,吃飯,聊八卦,夜晚深深,深深地熟睡。我開始對自己的成績和未來有所覺悟,生活方式和交際技巧之類的,恐怕也要重新考慮清楚。
      第四天晚上,我打破了半夜三點出門的自我規(guī)定,到五點的時候才出發(fā)。黎明來臨之前,大地籠罩著濃重的黑,刮著大風,把鎮(zhèn)上人家松散的窗吹得啪啪直響。我護著被發(fā)梢抽痛的臉,走入熟悉的小巷。
      其實這里跟我小時候寄宿在姑姑家時的巷子很像,真的很像,就連那顆佝僂的樹。我停下來看小屋被破壞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那么悲涼。我推開門,里面一片狼藉,床倒了,桌子斷了腳,我新置的被褥被劃破,棉花吸了鮮血,灑了一地。
      屋子里誰都不在了,我閉上了眼睛。
      好像看見了,昔日相依著生活的剪影,那個時候我們有笑嗎?有憧憬過未來嗎?也許沒有,但那是我自己拼死選擇,然后用生命守護而來的生活。
      步出小鎮(zhèn),那大街的道路原來如此寬闊。清晨沒有如期而至,只是吹來了一場天昏地暗的瓢潑大雨。我被雨沖走了所有的力氣,軟癱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第六章
      我如夢初醒般,過著無比平靜的日子。也許,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只是,我比以前更容易失神了。鎮(zhèn)上沒有出現(xiàn)任何“男子橫尸街頭”的新聞,留己被秘密處理了嗎?他是否,還存在在這個世上?想著這些,用鉛筆抄著筆記的我不小心折了筆頭,手上禁不住狠狠一抖。這種顫抖,很熟悉。
      就像這雙手曾經(jīng)牽著他逃出火海,緊握著鎖鏈將他捆綁,拿起食物喂他,為他擦干頭發(fā),被他緊緊納入手心,牽他走出小屋,把菜刀扔給他,將他按到水里,用力掐他的脖子……是的,全部都由這雙手做了,毫無保留地。所以這雙手,才會想念觸碰到他時的感覺。
      “奈落……”耳朵也會迷戀他的聲音。
      他為什么不曾推我一下,或者給我一巴掌?也從來不曾嘗試敲碎玻璃或者砸破門鎖,他原本可以的。反復(fù)想著這些,我無法入眠。這個早春異常的寒冷,我從被窩里爬出來,走向窗前。依然是那道厚墻,和掛在墻上方凄冷的月。我知道往著哪個方向,能達到曾經(jīng)潛行的地方,也是我們最初相依之地。于是我套上棉衣,拿起手電筒,像幾個月前那樣,從窗口處跳下去,翻過高墻走向叢林深處。
      一如最初的教堂仿佛在等待著我般,我推開大門,塵土飛揚。沿著大堂一直走,月光射穿被歲月沖刷變了灰白的彩玻璃,投影在殘破的椅子上。這里也會有神明嗎?每當我向壁龕走近一步,我的眼睛就漸漸濕潤。
      冰冷的刀尖忽然抵到了我的喉嚨上,留己站在月光下,狼眼如雪,月下盈盈。他舉著刀的手在顫抖,胸口在抽搐。
      他活著,最終回到了這里,疲憊,消瘦,滿眼仇恨。
      “殺了我吧,這是你最后機會了。”我說著,閉上了眼睛。
      說的以死赴之,指的原來是我自己嗎?我笑了,會很痛吧。要持續(xù)多久,才能完全死去?在最后的時刻,我來得及在短暫的走馬燈里,看完我20年的人生嗎?
      我要死在留己的刀下了,真悲哀。
      但我并沒有等來死亡,頸上的那抹冰涼被輕風吹去,只剩下一團溫暖在慢慢靠近,游絲之氣輕拂我的臉。他吻住了我,柔軟而濕潤。我們都不懂得接吻,只是一動不動地虔誠地緊貼對方的唇,任由淚水肆虐。
      他哭了,手指一點點地勾住了我。第一次,不哭不笑的他貼著我抽泣著,卻像倔強的孩子一般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我開始泣不成聲,開始無法呼吸,卻依然執(zhí)著地緊貼著他,怕錯過一秒,怕以后再也不能。
      這誕生在崩潰邊緣的愛,我們該拿什么來祭祀它?留己,就算是我親手把你推下懸崖,我也會,在你掉落的瞬間拼命抓住你的手。所以——
      “你……不要……死。”我用力咬著下唇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他沒有回話,只是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我怎么能忘了,從小被囚禁、控制的留己并不懂人情,他又怎么可能會懂我的惱,我的恨,更是無從知曉該如何給予安慰。他只是承受著,然后等待著。他都知道的吧,無論世界怎么變,我都不曾放棄拎著飯菜去看他。我們,就算沒有任何約定,都會執(zhí)拗地靠著彼此。
      “一起逃吧!蔽艺f,一起逃,不再失散。
      要逃卻也不知逃往哪里,這座教堂四面環(huán)林,除了學(xué)校和小鎮(zhèn),我們不知道別的出口在哪。況且以留己的眼睛,我們并不能走到人口密集的地方。那晚留己牽著我的手走出教堂時,我才知道,原來他的視力在黑暗里比一般人在白天的視力還好,嗅覺靈敏的他能輕易地避開狼群。他的行動異常迅速,并且能準確地分辨方向。
      留己的父親的確做到了,生存力、攻擊性的確都很強大,然而,這只不過是給一切蒙上一層徒然的悲劇色彩。人類對優(yōu)化自身毫無興趣,他們更熱衷利用他者來達到目的。留己的父親失算了。
      我緊握著留己的手,在惆悵的白光下摸索、徘徊,乞求著沒有悲傷和殺繆的美好之地。

      第七章
      夜再漫長,也終將迎來黎明。我筋疲力盡地軟癱下來,看著光一點點從林間升起,眼睛被刺得輕度淚流。留己坐在不遠處的老樹下,周身邋遢,傷痕滿布。那棵老樹跟我們屋子外佝僂的老樹不同,被歲月侵蝕得容顏盡失,老態(tài)龍鐘,卻無比高大,粗壯,鎮(zhèn)住了天地。
      我們虛弱地依偎著它,一心向著未知的夢想地,被困于四伏的危機之中。
      “留己……”我覺得我有很多話跟他說,很多很多,關(guān)于一切,到最后卻只拱成了一蹙眉。
      “來了。”留己瞇起狼眼,好像看見、聽見了什么。于我,卻不過是無邊無際的寂靜。“得走了。”他說著,把背向著我,“上來!
      我驚慌失措地爬到了他背上,他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吃力,沉重的呼吸壓著胸口。深林里氣溫低得一切水都變成了晶體,包括我們的汗珠。我們咬緊牙關(guān)前進著,樹枝像魔鬼的手一樣,狠狠地刮打在臉上。
      為什么?會被這么狠毒地窮追不舍。我死死抓住留己瑟瑟發(fā)抖,身后卻真的有了動靜。來了嗎?聽上去如此浩蕩。我絕望地把臉埋到留己的肩膀里,感受著他如戰(zhàn)馬一般律動的身體,遙遙想起當天他還在火海內(nèi),無所作為地等待著死亡。他變了,懂了念,所以懂了求生,可是……
      “留己!蔽殷@恐無助地喊著,回頭看見了他們的領(lǐng)頭人,是如此精壯、勇猛的獵人,漸漸的,其他人紛紛冒頭。是有多少?二十個,三十個?留己大口大口喘著氣,汗水順著臉頰滴在我手臂上,依然在垂死前進著。前面的光斑越來越強,是要到出口了嗎?身后,卻被殘忍地漸漸包圍起來。
      “放箭!”我聽見他們喊著。
      嗖地,一支箭從我耳邊飛過,插在了不遠處的樹樁上,仿佛深深刺進了我們的皮肉里。我們都驚呆了,留己飛快地放下我,用身體擋在我前面喊道“別放”。
      砰地,一顆子彈準確無誤地穿透了他的右胸。血如泉涌,留己捂著傷口退到樹干上,痛苦地抽搐著。舉槍的正是那個領(lǐng)頭人,煙從槍口縷縷飄起,速度之快,手法之狠。我軟著腿沖到跟前,張開雙臂死死護著留己,“你要打死他,先射死我吧!
      他們二十多人動作迅猛地發(fā)散著包圍了我們,就像野人一般,雙眼通紅,虎視眈眈。
      “是你!彼旖枪雌皙b獰的笑,“真是諷刺呢。”
      “是我!蔽衣犞艏后@天動地的喘息聲,用力用后背抵住他的傷口,眼淚溢出來,“求你放過我們,我們再也不會回來這里了,求你了……”
      “怎么可能!你以為我們這么做是為了自己嗎?我們不可能讓女人和孩子受到一點威脅!彼麄兣e起箭和搶,對準我。誰的手脫了一下,箭挨著我的臉射插在樹上。
      我知道他們會殺了我。
      沒關(guān)系的,反正都要以死赴之,我想勾出一個凄美壯烈的笑,想回頭再看留己一眼,說上一句什么,害怕到了地獄會失散,會忘記他的容貌。他已經(jīng)面無血色,然而雙瞳還是如此的美,睫毛如翅,雙唇流蜜。在我笑之前他笑了,輕輕伏上來,在我說話之前,虛弱地開了口,癢癢的,暖暖的。
      他說,奈落,我無以為報。
      然后,我后頸吃了一記悶悶的痛,意識就不受控制地漸漸剝離。為什么?我抬頭看見光斑透過密葉撒落下來,是如此溫柔的暖,慢慢,慢慢溶成了一片海。身體被一雙手接住,它抱得那么緊,抱得那么哀愁。
      我想再看看他的臉,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尾聲
      我好像,在一片溫暖湛藍的海邊醒來,海浪聲柔柔地拍打著我的耳膜。陽光下,萬物流光溢彩,無比絢爛。我坐在那里,看著不遠處那間與世隔絕的小木屋,不知是誰居住在那里。海邊森林的盡頭,就是人們聚集的地方,他們安逸地談笑著,交換著生活資料。
      一陣風吹來,吹起了金色的粒子,摩挲著我的皮膚,玩弄著我的發(fā)絲,它有溫柔的目光,久久注視著我。然而風卻不允許它流連,頻頻催促著。它在掙扎和反抗中紛飛散落,支離破碎。
      我伸手卻還是抓不住他,哭泣著說,去吧,去遠方,這次不要再被奴役,被捆綁,被追命了,請自由地,按你喜歡的樣子活下去。
      他垂死凝視我,緊閉的嘴巴始終說不出——
      奈落,來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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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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