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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ocking Game
[Knock,knock……]
一下,兩下。
指節(jié)扣著桌面。
接下來不知名國度的語言,在耳邊爽朗地響起,配合著敲擊聲,一字一字。
[Knock,knock……]
少年的聲線,晴朗而無詬地傳入耳中,打開混沌而暗色的夢魘。
我知道。
是你。
除了你,不會有別人。
[嗯……嗯?]
狼狽地從被敲壞掉的睡夢中逃離,神田優(yōu)皺著眉睜開了墨紫雙瞳。
[果然是你……]
咬牙切齒擠出這幾個字的神田優(yōu)已經(jīng)開始摸索起愛刀。
罪魁禍首的橘色頭發(fā)則完全不以為意,繼續(xù)一邊扣著桌案,一邊微笑著舉起一只手。
[喲!早安啊優(yōu)!]
——一大早就來找死么……
黑教團的清晨,只有在少數(shù)朝向好的寢室才能看到的朝暉,此刻少年暖色調的發(fā)上暈染開一層明亮的光,如同他臉上比朝日更明媚的表情——而黑發(fā)少年,顯然才剛剛發(fā)覺到紅毛兔子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
[……-把•六•幻•還•給•我……]
也許是長期居住于缺乏明媚日照的寢室的緣故,黑發(fā)少年的臉色完全可以和其成為對比——不只是是因為這只吵死人的兔子把他睡眠時間整整縮減了兩個小時,還因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只兔子如此肆無忌憚的理由——
——六幻不在。
——這就是大早上趁著神田絕對不可能醒的時候,拉比就到訪的最終目的。
于是把太陽當作襯板笑得一臉閃亮的少年手中卻握著那把致命的刀,確認性命無憂,接著心情大好地繼續(xù)著根本不搭界的回答。
[I am orange~]
[那是什么。。。
拉比完美地防御了攻擊,節(jié)拍正確時間吻合,于是接連的幾番赤手空拳的打擊都被輕易化解。
沒了六幻的神田對拉比的殺傷力無限接近于零——嗯……無限接近……除了會[意外]地留下一些[愛的痕跡]…………
[哦呀……優(yōu)你竟然回答了哎……真是沒想到……那就繼續(xù)……]
[你剛才……叫我什么……]
完全無視于對方的反應繼續(xù)下去的游戲。
[Orange is going to let me call him ‘Yuu’……]
一切順利~——心情大好的某兔子短得可以的尾巴也快豎起來了。
最后那一句讓神田優(yōu)終于記起了在哪里也曾被這些奇異的發(fā)音所叨擾。
與人對話一向以[短][少][冷]出名的神田早已不耐說話,而習慣性地向腰間探尋自己可以節(jié)省一切廢話的工具——當然只是抓了個空。
[看來當初就應該讓你死在六幻下的……你再玩這個低級的游戲……]
[優(yōu)原來你還記得嗎~我好高興~]
拉比這一刻微笑縱深,然而卻抽空了所有漫不經(jīng)心。
而神田卻一把從紅毛兔子手中打下六幻,聽到這句話的一瞬,在始終如一的應對表情上,出現(xiàn)了細微的破綻。
當初。應該。再。原來。還。記得。
是啊。
我當然。
一直記得。
從那時開始。
從那聲異國的音節(jié)開始。
從我們真正相遇的那天開始。
一直。
興許。
永遠。
〓 〓 〓
【DGM】【RK】Knocking Game
〓 〓 〓
[神田優(yōu)。]
一語帶過。沒有起伏,也完全沒有想要停下來和新同伴交流的意思。神田優(yōu)只是例行公事地給了最基本的個人資料。明顯對新的同伴并沒有準備浪費多少時間浪費。
紅發(fā)的少年卻完全不以為意,即便比自己略矮一些的神田毫不客氣地表現(xiàn)出了[你不要扯后腿就好]的意思,初次見面的少年毫無芥蒂地笑得一臉燦爛。
[我是拉比。田優(yōu)……好奇怪的發(fā)音呃……我記得這種音節(jié)是某個小國文獻里看過的……嗯……我可以叫你田優(yōu)么?]
黑教團稀疏的陽光里,初次見面的除魔師沒有表情的變化。
[拉比,神田一直這樣的……不用擔心,他只是不會表現(xiàn)而已……嗯……大概……]
李娜莉則早就開始忙著打圓場,填補起了尷尬的沉默,不過說到神田,也有些一時語塞,趕緊便轉移了話題。
[任務地點在紐約,異常現(xiàn)象是那里從半年前開始就一直在陰雨天氣之中。]
[……異,F(xiàn)象不是很強,AKUMA也許也不強吧……] 少女一面看著記載著任務資料的文書,一面這樣推測著,[也許因為這樣才選作拉比你的首次任務吧?]
[啊?神田君你要去哪里?你要先帶拉比熟悉下任務……]
[啊……優(yōu)已經(jīng)走掉了……]
顯然,拉比已經(jīng)從李娜莉那得知了自己完全搞錯了神田的名字和姓氏。
然而在那個名字說出口之后,剛加入黑教團的除魔師聽到了他初次的[同伴]停下了腳步,接著,背影處傳來少年的聲音。
[……如果再聽到你叫這個名字,不要怪我拔出六幻。]
森冷的聲線沒有尾音,干脆利落地結尾,接著腳步聲繼續(xù)機械地遠去。
陽光陡然凝滯在空氣之中。
〓 〓 〓
雨不知疲倦地在身側滑落。
紐約。
[等等啊優(yōu)!]
[不要走那么急啊……優(yōu)你沒來過紐約吧?這條路不能走的……]
[啊老板給我來一個哦不兩個熱狗——啊優(yōu)不要走!——對不起我不要了。(yōu)————]
[優(yōu)你再急也要吃個東西再走吧……。磕羌业瓴诲e我上回和老頭子一起吃過——優(yōu)?優(yōu)?優(yōu)你哪去了啊不要拋下我。!]
[優(yōu)你等等我嘛……優(yōu)——優(yōu)——優(yōu)。!]
前面漠然著一路前行的人終于回過頭,卻是用零下的眼神往向[附加]的陌生人。
[我說過了……如果再聽到“優(yōu)”這個字,我會直接讓你死在這里。]
即便是再熱情而溫暖的光。
也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隔離感。
[啊啊啊啊啊————]
街道上行人驚恐的撕喊表明著AKUMA適時來訪。
BOOKMAN的少年拿出錘子開始念動啟咒,然而卻被身側的身影拋在一旁,仿佛那個人從來未曾有過同伴與他并肩一般,東洋的除魔師只是直接將已然出鞘的六幻轉向街角——
斬。除。滅。殺。
這便是除魔師全部的人生。
拉比停下腳步,眼神悠長,漸漸被竄逃的人群清晰而接近的,那個始終用冷銳如六幻一般的身影。
神田優(yōu)彼時在城市異樣的部分里搏殺著,六幻拉扯出冷色的鋒芒,巨大的兵器哀鳴而后混亂地消逝。
[看來這里的AKUMA數(shù)量已經(jīng)不少了……既然雨是異常的現(xiàn)象……那么INNOCENCE應該是在雨的源……優(yōu)?]
六幻毫不留情地逼至只余一厘的地方。
[閉嘴。]
接著是。
[礙事。]
BOOKMAN的繼承人在那時徹底恪守了作為旁觀者的本分。
然而眸中曾經(jīng)的亮卻在失常的淫雨中明明滅滅。
敲門聲響起了。
可是。
無人回應。
優(yōu)。
你為什么不問呢。
問我是誰。
我并非無關緊要的旁觀者。亦或是記錄歷史而偶然在此的BOOKMAN。
我是拉比。
我只是拉比而已。
〓 〓 〓
即便陰雨織成的巨大云層厚積于頭頂,這個城市依舊喧囂而繁忙。
人流的彼端還是人流,在似乎永遠不會枯竭的人流之中,黑白構成的團服卻仿佛是在召喚著AKUMA一般地,突現(xiàn)出了最不與這番繁華活力相襯的兩類存在。
這是個什么都可以包容的城市。神田想起,李娜莉讀過這條評價。
是么。
即便可以包容。
然而也只是包容罷了。
從來不曾真正理解過。
虛偽地擴大著自己的勢力,虛偽地與所有一切友好,虛偽地包容,虛偽地對所有人笑……
只是自私地希望獲得一切而展示出的,虛假的幻象。
看上去很美好。罷了。
這種包容。
就像可以熔化掉一切的陽光。
比起那些顯而易見的陰暗與敵意,更加令人恐懼。
恐懼。
是在深深地,恐懼著。
哪怕是陽光又如何。
被遺棄于世的自己。
以及遺棄了這個世界的你。
我們原本,就是無法互相救贖的。
〓 〓 〓
[……哪里先開始下雨?……我怎么知道。]
始終低著頭的店員迫于神田的壓力才抬起頭來,可是顯然被對方的態(tài)度傳染,完全沒有思考地堵上了問題。
神田優(yōu)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得到了相同的應付,而此刻他已經(jīng)沒辦法想出除了動用六幻之外的方法了。
實際上,依舊是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神田煩躁地想立刻讓這個愚蠢的店員把頭抬起來老老實實地回答完問題。
卻被幾聲敲擊聲制止。
[Knock,knock……]
清澈而隨意的少年聲,琥珀色輕薄跳動的陽光。
[Who is that?]
店員再次抬起頭,這一次用的聲音卻是饒有趣味的。
[Orange.]
[Orange,who?]
橘色頭發(fā)的驅魔師露出了晴朗的笑容。
[Orange is going to answer a very~very~ simple quesion~]
〓 〓 〓
[是這里么?看起來應該是貧民區(qū)呢……]
注視著輕而易舉得到了情報的新驅魔師,從剛才便再不說話的的東洋驅魔師第一次感覺到了詫異與難解。
[剛才那個,是『Knocking Game』啦。]
看似在四處張望尋找著線索的同行者突然開口,仿佛一直都知道他冷漠寡言的同伴剛才一直在思考著什么一般,回過頭面對著才認識不滿一天的同伴,勾出足以穿透這些水氣的溫暖的笑顏。
[老頭子過去告訴我的……在紐約這挺好用的一個游戲,叫做『Knocking Game』。如果呢,你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別人,然后,你知道對方不會輕易答應,就先做出敲門的聲音,然后最后告訴他你想拜托他做的事情……一般就沒人會拒絕你了。像剛才那樣,那個店員看優(yōu)你不買東西就已經(jīng)不想理你了,如果你用那張臉問他問題……他肯定不會說的。]
年輕的BOOKMAN緩慢地抬起頭來,被雨濡濕的橘發(fā)讓神田無端回憶起那些暗色的流淌的血色。
他只是靜默地望著被交錯的電纜分割的巨大灰色塊。
仰望雨色蒼穹的少年的聲音,如同被水浸泡過一般,透澈卻沉重,宛若灰色之下綿長不絕的清泠雨夜。
〓[……吶。我知道。你在盡力逃避著與任何人有所交集。]
〓[是不想再回到被悲傷與迷茫左右著的動搖之中。]
〓[因為你是驅魔師。]
〓[我知道的。優(yōu)。]
〓[所以,你能相信我么。]
〓[能相信我的眼睛么?]
歷史的旁觀者,以及最為客觀公正的BOOKMAN。
只是歷史中微末一塵的黑教團,以及在這微塵中的幾千分之一的,冷漠而強大的驅魔師。
是以怎樣懸殊的立場與角度站立于這個世界的呢。
〓[一直以來……在我的眼里……如果說有任何人可以毫無牽掛的活著,那么只有和世界沒有任何交集,也無所希望的人吧……]
〓[可是優(yōu),你不是。]
始終不發(fā)一語的少年,終于開口。
[那么你呢?你難道就是么?]〓
[你根本沒有一刻真正融入過這個世界吧……]〓
柔和地,散發(fā)出淡光的遙日,紅發(fā)的BOOKMAN點了點頭。
〓[嗯……也許……我們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優(yōu),你想變成和我一樣么。]
〓[你希望,和我一樣么。]
[………………]〓
你知道么,優(yōu)。
當一個人臉上只有笑容的時候,他就和從來沒有過笑容一樣了。
所以吶,優(yōu)。
我和你,其實,是一樣的呢。
〓 〓 〓
沒有盡頭也沒有方向。
只有溫綿的陰濕填滿了視線。
曾經(jīng),我以為,這片雨幕裂了一個小小的空隙。
世界給予我一線光明。
[你叫什么名字呢?]
[神-田-優(yōu)-?我……我能叫你——“優(yōu)”嗎?]
[優(yōu),我們能一起回家嗎?]
[優(yōu),快來!你看這個!]
[優(yōu),我能去你家玩么?]
[優(yōu),我們能一直玩下去嗎?]
[優(yōu),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嗎?]
[優(yōu),我可以一直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嗎?]
[真的?說好了絕對不可以變哦!]
所有的一切,回答一直都是肯定著的。
從學會呼吸的那一刻起便和六幻同在的自己。
故鄉(xiāng)那個令人厭煩的陰潮的季節(jié)里,卻第一次遇到了主動向自己打招呼,問名字的存在。
[……不討厭嗎?]
[……不害怕嗎?]
[不會覺得……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嗎?]
[……真的……不會不能接受我嗎?]
所有一切的答案,都是否定。
盛開于眼前的是陽光,跨越過千萬夏季,穿越所有悲傷而迅猛的水分,在暴雨傾驟之后,毫無掛礙地照亮每一滴陰霾的滴水,在陰暗而潮冷的雨夜。
可是還是冷的。
心。
與身體。
陰濕地包裹在失卻溫度的空氣之中。
哪怕太陽多么溫暖多么耀眼。
依舊只讓全身泥濘的自己,仿佛需要被人同情的小丑一般,接受著格格不入的恩澤。
然而。
為什么,那么遙遠呢。
為什么,似乎永遠也觸及不到呢。
即便,你始終在我的身邊。
答案一直到那天才被發(fā)現(xiàn)。
在他的面前,為了保護他,而連續(xù)殺掉了3個AKUMA。
巨大而丑陋的兵器倒地了。
然而揮動著INNOCENCE,殺死它們的自己,也許,是數(shù)倍于他們的恐怖的存在吧。
[你……你……]
[你是怪物么……為什么會有那樣的力量。∧銥槭裁催B那樣的……都……]
[啊啊啊啊啊……]
[不要過來……求你……求求你……神田優(yōu)……]
[我好害怕你……對不起……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Who are YOU ?』
『Who am I ?』
[神田優(yōu)]。
[神田優(yōu)]……
神田優(yōu)。
求求你。
不要靠近我。
如同圣徒一般向著天空奮力地伸出雙手,是那樣虔誠而深信的凝望著太陽——
極晝一般跨越千萬經(jīng)緯的光源。
卻是這世上最為遙不可及的幻象。
耀眼而燦爛的目眩之中,懷中除了冰涼之外,一無所有。
沒有恐懼是因為不曾知曉。
沒有隔閡是因為不曾理解。
沒有厭惡是因為不曾明了。
虛偽的溫度。
虛假的救贖。
虛空的距離。
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親近]。
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摯友]。
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優(yōu)]。
黑發(fā)在雨中濕成沉重到徹骨的冰寒。
如果從一開始,你就不曾理解過……為什么還要裝作,你是那么接近我……
以至于我是如此愚蠢地……去相信了一個根本不曾存在的……溫暖的幻象。
比起失卻的悲痛。
更為令人恐懼的是。
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而自己卻對那樣的幻象,一相情愿的依靠與信賴。
所謂的理解,接受,喜歡,在一起,永遠。
全部。
靜靜低下頭。
因為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一定,是很可笑的表情吧。
〓 〓 〓
[Knock,knock……]
潮濕的世界里,誰扣響指音。
[…………]
你愿意相信我么。優(yōu)。
[Orange.]
吶。優(yōu)。我,才不是太陽那種眩目又遙遠的東西。
[…………]
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輕易,就可以觸碰到……
[Orange is going to open the door.]
優(yōu)。
你愿意,伸出手來么?
Can you believe me all the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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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優(yōu)將修長而白皙的指握上六幻的刀柄。
[等……等等啊優(yōu)——————————————]
兔子這下終于意識到得意忘形的嚴重后果了——哦就是傳說中的樂極生悲……這個悲還不是一般的悲啊……
[一幻•界蟲——]
[哇啊啊啊啊優(yōu)不要啊我是來找你談任務的啊真的真的考依姆讓我們兩個一起出任務啊啊啊優(yōu)你要為了以大局為重啊啊啊——————]
在見面10分鐘之后,拉比就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這身體還能不能“坐”上火車了……
好在李娜莉不放心跑來看,于是她第一句話是[果然],第二句話是[還是來遲了……]
沒說出來的是,[拉比你其實根本就是找打吧…………]
[……拉比你竟然在六幻下一直活到現(xiàn)在呢……] 少女一面幫光榮地在任務前就掛彩的拉比包扎,一面無奈地感嘆著,[其實你也真夠了不起的……]
[?神田君你要去哪里?拉比還沒包扎好呢?你等…………]
[啊……優(yōu)已經(jīng)走掉了……]
顯然,接下來的3秒,拉比又多了需要浪費基地寶貴的醫(yī)療資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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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教團之外。
是沿著建筑物形狀凹凸著的光影交錯。
在暖陽染成一片的風中,黑發(fā)的少年微微地笑起。
暖色調的朝日溫暖著。
無論是世界,還是自己。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都是被溫暖著的。
笨蛋兔子。
你想叫我什么,就自己叫好了。關我什么事。
那扇門早已開啟。
如同那時你篤定的話語。
玩笑一般地認真地對我說。
沒有恐懼是因為我和你一樣。
沒有隔閡是因為我感受過所有一切。
沒有厭惡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優(yōu)。
〓 〓 〓
[Knock,knock……]
[Who is that?]
[Orange.]
[Orange,who?]
[Orange is going to be with me.]
Can you be with me?
Whenever
Whatever
Forever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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