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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兵刃相向時能夠不傷你——殺手與情
古唱片里流轉(zhuǎn)的舊時曲調(diào),黑膠片里描繪的舊時故人,老電影里播放的舊時深情。
踏古至今,情字已是時代主流。
情感是個好東西,人生而甘愿被之驅(qū)使。自從出生那刻起,人便與情感共存,是人賦予其生命,但其也能令人落入窠臼無法逃離。
現(xiàn)時代門類豐富的小說故事,影院輪播的巨幕電影,耳機傳出的音符妙曲,無一不是受情感的指引。因為有情感,作家創(chuàng)作出膾炙人口的故事;因為有情感,導(dǎo)演執(zhí)導(dǎo)出精彩絕倫的電影;因為有情感,樂師譜寫出悠揚動聽的曲律。無論從哪方面剖析,情字始終是時代的主導(dǎo)者,從抗戰(zhàn)影像中生出愛國之情,從闔家團圓中生出親屬之情,從兩情相悅中生出愛戀之情。情雖為一種心理狀態(tài),但由于生活的不斷詮釋與完善,使它的存在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心理的拘囿。
可我想說的,是那被生活所迫、從常人淪為只能生長于暗黑之中、與光明無交集的殺手之情。
沒有人生而就替死神賣命。
迫于種種原因,他們從光明的高臺跌入暗黑的谷底,食人的藤蔓剝離了他們明麗的軀殼,被深淵里的黝黑附上一層泛著血色的夜行衣。
殺手不能擁有感情;蛘哒f,殺手不配擁有感情。
因為既成殺手,便是與光明的生活脫離,他們的世界里不再有歡歌笑語,不再有和睦團圓,終日匍匐于暗夜深處,于刀口舔血。或許他們會與某個人結(jié)緣,或結(jié)拜為兄弟,或深重下情根,可他們的世界看不到朝霞,縱是擁有這般感情也無處安放。許是在某個月色如初的夜晚,他們正與結(jié)拜兄弟惺惺相惜,卻因一樁親手為之的滅門慘案,與那兄弟恩斷義絕。許是在某個月涼如水的夜晚,他們正與情緣仙侶深情依偎,卻因無數(shù)仇家尋上門來,令那愛侶斷送性命。殺手的生活仿佛上天開的玩笑,首先安排他們與人相遇,又在熟稔之際制造出種種懸念,最后卻因親手種下的罪孽葬送了感情。它們本不該與世界有所聯(lián)系,唯一的一根牽連之線,卻現(xiàn)在刀尖。
他們懼怕了這種感覺,生死交織于一瞬的緊張與刺激。感情就是這么有意思的東西,一旦他們動了心,主動權(quán)就交給了天意,看似由他們掌握,實則是被玩弄于股掌。
但,殺手是人。人賦予情感生命,人甘愿被情感驅(qū)使。
在我看來,殺手的感情隱忍、堅毅又克制,他們不敢涉足太深,每前進一步就離萬劫不復(fù)更進一步。對朋友也好,對愛人也罷,隱忍的背后看似平淡,實則已是驚心動魄。
殺手的愛是平靜冰河下的波濤暗涌,他們愛得謹(jǐn)慎,愛中透著陰暗——是生命枷鎖下的陰暗,他們從原本的日神式情感跨越進了酒神式情感,在生命的黑暗與情感的溫暖中愛得偏執(zhí),在情感之河里劍走偏鋒。
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原本單純的感情,置于他們身上卻錯綜復(fù)雜。
如若讓我選擇,我亦不會因為劍走偏鋒的極端而割舍一段深種的感情。
即便那是悲劇。
悲劇會產(chǎn)生一種執(zhí)迷的美,將美好的事物撕碎,置于斑駁的托盤里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
殺手手中的兵刃,與其說是弒人,不如說是弒己——弒開己身的靈魂,將血淋淋的一面展現(xiàn)給你看。
愛情里,即便殺手殺盡天下人,也不會傷你半分。你是他們生命中的軟肋。
對待軟肋,要么妥善保管,要么絕情毀滅。
當(dāng)他們無法妥善保管,也絕不會讓你只身走向毀滅。
命運若是紛紛揚揚的大雪,他們就是雪中帶血的傲梅?v然一切化為千堆雪,他們也會在雪中守候。
是了。
殺手可以擁有感情。殺手值得擁有感情。
只愿我手中兵刃不會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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