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進(jìn)你生命里這一段路。

　　成為你身邊最好的風(fēng)景。

　　二.

　　“尤里！在這里！”

　　褐色皮膚的大男孩舉著兩個便利店的杯子，站在馬路對面大喊。被喚作尤里的金發(fā)男孩抬頭，腳步頓了一下以后招招手，跑了幾步過來。

　　連日來的酷暑把柏油馬路熏烤得發(fā)燙，入了夜，白天被路面吸收的熱氣就一股腦兒地全放出來，空氣都烘得悶熱。但在這個人人都愿躲在家里吹空調(diào)的酷熱的夏夜，也有些人會堅持外出夜跑——這其中包括為了提高免疫力的泰國留學(xué)生披集·朱拉暖，以及他的陪同小伙伴，俄羅斯少年尤里·普利賽提。

　　當(dāng)然，無論是“提高免疫力”還是“陪同小伙伴”都是對外宣稱。而真正的夜跑目的，是某個十六歲身高依然停滯不前的俄羅斯小貓為了增高而進(jìn)行的鍛煉大計。

　　“哇，你真的確定跑步能夠長高嗎？”披集把一杯咖啡遞給尤里，掃視了一眼比自己還矮了兩厘米的少年，忍不住道。

　　“閉嘴，我說能就能。”尤里白了他一眼，大口灌了一口冰拿鐵。

　　沒錯，當(dāng)然能長高，畢竟一個月前的維克托是這么說的。那時夜晚的空氣還沒變得粘稠悶熱，大家圍坐在一桌，神經(jīng)病一樣的師哥連打趣帶安慰地成功把尤里惹毛。尤里偷偷記下了維克托隨口說出的“增長身高的秘籍”，然后從第二天起便開始付諸于行動。

　　那時的自己還在想，一米六五的身高太尷尬了，哪對得起自己的東歐人的純正血統(tǒng)。

　　冰咖啡灌進(jìn)喉嚨里時，尤里看了看咖啡杯上的標(biāo)簽，又抬頭看看面前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對披集拋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是你在Home-mart買的？”

　　“是啊，你不是特意指定他們家的常溫拿鐵嗎？但現(xiàn)在一起制冷只有冰的了……要是怕買錯，下次你應(yīng)該和我一起去哎。”披集把吸管插到自己的冰沙里，“不過，我覺得牛奶冰沙比較好喝……這天氣太熱了�！�

　　尤里喝了口拿鐵，慢吞吞地點了點頭。眼前的紅綠燈切換了不知道幾次，拿鐵從喉嚨里沖開一條涼爽的小徑。尤里一路聽著披集絮絮叨叨的感慨，兩人一同往回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

　　涅瓦河畔的風(fēng)把夏夜街道上的灰塵吹來吹去，一不小心就迷了少年的眼睛。

　　三.

　　春末夏初時的夜晚，外出乘涼散步的人很多。四點時他和店員換了班，開始今天的值班�？炀劈c了，店里的人漸漸少了起來，沒完沒了的自動門的電子鈴聲總算是有了陣消停，眼下只剩了幾個排隊的人等著結(jié)賬。

　　“有會員卡嗎？”他放下掃碼器，看了眼收款臺的屏幕�！耙还彩�200盧布，現(xiàn)金支付嗎？”

　　面前的人沒應(yīng)答，遞來一張卡片。他接過卡片輸入會員碼，可又過了一會兒，也沒見柜臺前那人再有什么動作。

　　他習(xí)慣性地抬頭看了看，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金發(fā)的男孩，正滿面窘迫地在衣服口袋里翻來翻去，可是半天都沒翻出什么東西來。男孩碧綠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半長不短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個小辮子，臉蛋也生得精致，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那男孩還是沒找到錢。不像是故意的，倒像是忘了帶。

　　“先生，要不然你先在旁邊找一下……”他看了看等待結(jié)賬的隊伍，出聲提醒道。

　　男孩似乎愣了下，臉上“騰”地一紅，然后轉(zhuǎn)身就逃：“我不要了！”

　　便利店的自動玻璃門緩緩合上，他看著男孩快速消失的背影，手里仍拿著男孩準(zhǔn)備買下的那盒色拉，微微怔了怔。但很快他便反應(yīng)過來，把色拉放到一旁，繼續(xù)給下一位顧客結(jié)賬。

　　四.

　　“那我下班啦，奧塔！”

　　他對換上便服的同事?lián)]了揮手，開始又一個日復(fù)一日的夜班值班。

　　奧塔別克沒有很喜歡的東西，也沒有很討厭的東西。他的打工時間表總是見縫插針地穿插在課程表里，有時是忙碌的夜班，有時是無所事事的早班或中班。對于他來說，工作量的差距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太大的變化。

　　而實際上他也不是非打這份工不可，畢竟家里給他的生活費頗有富余，但他總是覺得閑下來就少了點什么。

　　少了點什么呢？

　　“嘿，”正發(fā)著呆時，一盒色拉伸到他面前，“再加一杯冰咖啡�！�

　　他抬頭，一個有些眼熟的男孩正摘下一邊的耳機(jī)，把錢幣遞到他面前，額上還掛著汗珠。在哪兒見過呢，是昨晚的客人嗎？

　　“快點啦！”男孩見奧塔別克一言不發(fā)地打著會員卡的卡號，催促道，“馬上就門禁了！”

　　哦，想起來了，是昨天那個沒帶錢的男孩。

　　奧塔別克又仔細(xì)看了一眼他。他不是很喜歡跟人說話，尤其是陌生人，更尤其是陌生的顧客。但這個男孩他印象很深，也許是因為他金色的頭和碧綠的眼睛，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么。

　　他打好冰咖啡遞到男孩手里的時候，男孩頗有不滿地一把抓過，然后快步跑出店門去了。

　　下班時天已經(jīng)大亮，奧塔別克和來交班的里奧告別，從柜臺上拿了個飯團(tuán)讓里奧結(jié)了賬，邊拆開吃著邊走回宿舍。下午沒課，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覺。

　　奧塔別克面前的自動玻璃門打開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男孩好像提到門禁，他是附近的學(xué)生嗎？

　　五．

　　“總是色拉和冰咖啡一起吃，你會肚子痛的�！�

　　奧塔別克輕輕打了個哈欠，接過色拉盒時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一個禮拜了，店長竟然給他安排了整整一個禮拜的夜班，現(xiàn)在的他算是體會到了不選擇值班時間的壞處——困得簡直想立刻打電話辭職！而值夜班的每個晚上，他都會遇到這個買一盒色拉和一杯冰咖啡的金發(fā)男孩！過了一個禮拜，拿著這盒色拉準(zhǔn)備結(jié)賬的奧塔別克終于忍不住提醒了對方一句話。

　　男孩愣了愣，像是沒想到店員會和自己搭話，一時間有點茫然：“啊？”

　　“我說，”奧塔別克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色拉和冰咖啡一起吃會肚子痛。我建議你換成常溫的拿鐵�！�

　　男孩懵懵地點了點頭：“哦……那你換吧�！�

　　接過咖啡的時候，男孩看了看小票，常溫拿鐵居然還要便宜一點，看來不是為了增加營業(yè)額而建議換掉冰咖啡的。又喝了口拿鐵，也確實比冰咖啡入口舒服一點。

　　店里人很少，剛剛和他說話的店員正無聊地把一支支吸管筒里的吸管擺齊。他看了看那店員，亞洲人的面孔，看上去帥氣俊朗但似乎總是寡言的臉，加上兩個困倦造成的黑眼圈。

　　“拿鐵不好喝？”店員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一直沒走，問道。

　　“沒有，嗯……很好�！�

　　“奧塔別克·阿爾京�！钡陠T把最后一根吸管放正，“老顧客下次來的時候，可以讓我把你的會員卡升級，否則下個月清零。你卡里的積分已經(jīng)足夠升個級再兌換一杯咖啡了�！�

　　“好，”他有些意外店員會這么主動地要給他兌換，畢竟這家連鎖便利店的積分制度出了名的小氣，“謝謝你。尤里·普利賽提�！�

　　“嗯�！�

　　尤里拆開色拉的盒子，坐在一邊的桌旁叉著一顆小番茄：“我總碰到你�！�

　　奧塔別克點點頭，走出柜臺開始整理貨架：“是，第一次的時候你沒帶錢……”

　　“嘿別說這個！”尤里翻了個白眼，把小番茄狠狠扔到嘴里，“便利店的店員無聊的時候都會隨便到和客人搭話嗎？”

　　對方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沒回答什么。

　　一盒色拉吃完，拿鐵剛喝了一半。尤里看了看店里掛著的表，才九點過五分。今天出來得早，吃完了晚飯也離回校時間有一大段空閑。他把空盒子扔到垃圾桶里，想了想后索性又坐回椅子上。

　　“你們店里有WiFi嗎？”尤里掏出手機(jī)，問。

　　奧塔別克看了眼他：“沒有對外的�！�

　　“員工專用？”

　　“嗯，連接店里的電腦，所以不對外開放�！眾W塔別克把一盒三明治放到貨架上，然后把不新鮮的拿出來。

　　“你怎么總是值夜班？全職做便利店店員嗎？”尤里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喝了口拿鐵，看向奧塔別克。

　　“不，業(yè)余打工�！�

　　兩人又沒了什么話，尤里在一旁坐著，開始玩手機(jī)上單機(jī)的貪吃蛇。

　　店門口的電子鈴聲響起，進(jìn)了兩個人。奧塔別克把貨架擺好，站回柜臺里面收銀。尤里把喝完的空咖啡杯往垃圾桶里一扔，起身出門去了。

　　六.

　　“奧塔！昨晚有個金色頭發(fā)的小男生找你！”

　　奧塔別克接過里奧扔給他的三明治，熟練地掃碼收銀。對方哈欠連天，顯然是很久沒適應(yīng)過夜班的生活了。

　　“他問我升級會員卡的事，我?guī)退壛�。最后他還問你去哪兒了……奇怪，平時也沒見你和客人搞得關(guān)系很熟啊�！崩飱W接過三明治和牛奶，坐到一旁的座位上拆開包裝，“不過謝謝你這段時間代我值夜班，連續(xù)這么久辛苦你了。這個禮拜就給你排了兩天早班上，好好上課休息吧�！�

　　“嗯。”

　　“小季終于回來了……前段時間回中國去了，這次回來帶了好多中國的食品。今晚交班的時候給你帶些嘗嘗，上次還給我做了火鍋……真好吃啊�！崩飱W塞了一嘴的三明治，但還是怨念地念叨著。似乎在用語言麻痹冷冰冰的三明治帶來的味覺。

　　“小季？”奧塔別克整理著收銀臺，抬頭看看他。

　　“哎？沒跟你說過嗎，”里奧喝了一大口牛奶，笑起來，“我男友，中國的留學(xué)生。叫季光虹來的……哎這個名字太難念了�！�

　　里奧很快解決掉早飯，起身把椅子擺正：“中國食品我今晚給你帶著，肯定會覺得好吃的。哎對了，那個金發(fā)男孩，我告訴他你這段時間不會值夜班，估計他也沒什么事了�！�

　　奧塔別克點點頭。

　　“昨晚到了海鹽冰淇淋的新品，冰淇淋機(jī)已經(jīng)處理好了，昨晚的顧客反饋都不錯呢。你今天掛好宣傳單頁就可以了！”里奧說完最后一句話，整理了一下襯衫，“那我先走了，晚上見！”

　　“嗯，晚上見。”奧塔別克揮揮手。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忽然進(jìn)了店里，煞有其事地轉(zhuǎn)了一圈以后，把一盒色拉放到奧塔別克面前。

　　“尤里？”奧塔別克也有點驚訝，但很快恢復(fù)原狀，“還要常溫拿鐵？”

　　面前的尤里穿著件白色虎頭T恤，頭發(fā)不像晚上那樣扎成一小把，正披散著，看上去更清爽自然。他似乎猶豫了下，搖搖頭：“算了，來點涼的東西，今天中午太熱了。”

　　“要試試新的海鹽冰淇淋嗎？”奧塔別克抬頭看了看他，“色拉就要給你退掉了。一起吃會肚子痛�！�

　　“嘖，”尤里白了他一眼，“管得真多�！�

　　奧塔別克沒問尤里為什么從晚上的夜跑變成了下午跑，尤里也沒問奧塔別克的值班時間怎么調(diào)得亂七八糟。只是從這一天始，奧塔別克換班時都會跟尤里說一聲，然后后者掐著時間過來，買一支新品的海鹽冰淇淋。

　　七．

　　一天晚上，尤里站在宿舍里量身高的時候，來串宿舍聊天的留學(xué)生披集重重嘆了一口氣：“尤里，你都跑了快一個月步了，半厘米都沒長高啊�！�

　　“閉嘴！”尤里一個白眼翻過去�！安环脑拸慕裉扉_始你來陪跑！”

　　于是，跑步小分隊多了一個人——以“提高自身免疫力”為目的的披集·朱拉暖。

　　而第二天，披集接過冰淇淋時，悄悄看了看那個柜臺里一臉嚴(yán)肅的店員，然后舉著冰淇淋悲壯地走出門外。一旁的尤里正戴著耳機(jī)，看到披集來了才接過一個，但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披集的古怪表情。

　　“你……這是什么表情？”尤里看到披集的神情，無語了�！安痪褪菐臀屹I個冰淇淋，至于嗎？”

　　“不，你不知道�！迸瘬u搖頭，“剛才我看到一個店員，表情太可怕了……嚴(yán)肅得像剛被美杜莎盯著看了一個鐘頭一樣！”

　　尤里一愣，隨即忍不住大笑出來。

　　“怎么了？”披集怔了怔，但很快明白過來，“太過分了哇！尤里！你認(rèn)識他？那干嘛還要我去受驚嚇！”

　　“不、不是……”尤里笑得出了眼淚。這比喻真貼切，“被美杜莎盯了一個鐘頭”，正適合那個石頭似的家伙。

　　尤里不再解釋什么，悄悄繞過了這個話題，邊吃著冰淇淋邊和披集往學(xué)校走。但過了一會兒，尤里看著冰淇淋，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披集……他給你冰淇淋時就是這樣的？”尤里停了腳步，忽然問。

　　“什么？”披集一頭霧水，“怎么了？”

　　尤里看著那個被自己吃掉了一個小尖的冰淇淋，想了想，搖搖頭：“不，沒事。”

　　八.

　　“��？昨天的拿鐵味道不對？對，是我做的，我記得你�？墒俏覀兊昀镆恢笔沁@樣做的啊……”

　　雷奧頭痛地看著眼前這個金發(fā)的小子，滿面抱歉地應(yīng)著他。瞧瞧，奧塔別克都給自己留下了什么樣的爛攤子！

　　“我覺得……你之前喝的可能多加了半份淡奶油，奧塔別克很可能是給你按布雷衛(wèi)做的�！崩讑W一臉抱歉，“但如果你要找奧塔別克的話，他昨天就回國了啊，嗯，似乎是家里有事什么的……什么時候再回來上學(xué)都不清楚呢�！�

　　“那家伙——”信息量太大，尤里顧不上驚訝，肺倒是快氣炸了。他也不管店里還有多少人，直接一拳重重地錘在柜臺上。

　　“——那家伙只知道打冰淇淋做咖啡，多說一句話會死�。　�

　　九．

　　深秋的時候，奧塔別克從機(jī)場走出來，圣彼得堡的秋風(fēng)撲了他滿懷。從熟悉的巴士上下來，再把行李放回學(xué)校，收拾得差不多后，終于有時間敲開了隔壁宿舍的房門。

　　“奧塔別克！”開門的里奧嚇了一跳，但立刻如獲大赦，“你終于回來了！”

　　第二天的Home-mart柜臺前又站回了那個嚴(yán)肅安靜的店員，自動玻璃門一如既往地干凈得發(fā)亮，貨架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出售的物品。色拉躺在冷柜的角落里，冰淇淋機(jī)在一旁安靜地待著。

　　而當(dāng)奧塔別克正擦著收銀臺時，開門的電子鈴聲伴隨著一聲高呼沖進(jìn)了店里。

　　“奧塔別克！你給我解釋清楚！”金發(fā)少年像張牙舞爪的小老虎似的撲了過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十.

　　這世間大概沒有第二個人告白的方式會如此之蠢。尤里總是這樣評價奧塔別克。

　　可是你還是明白了。奧塔別克總是這樣回復(fù)他。

　　是，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會靠著每天偷偷在冰淇淋包裝紙上用馬克筆畫個心形來表達(dá)愛意，然后又討好似的把給他的冰淇淋比別人的多打了一層。

　　也沒有第二個人把拿鐵里的鮮奶換掉一半，放上淡奶油，然后還以為對方喜歡這種膩得要死的口味。

　　“你什么時候辭職？”傍晚，店里人很少，尤里坐在離柜臺最近的一張桌子前，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雜志，吸管插在奧塔別克“以權(quán)謀私”特調(diào)的雙倍奶油冰沙里。

　　“怎么總想讓我辭職？”奧塔別克無奈道�！拔肄o職了，換了雷奧不會給你多加奶油的�！�

　　尤里白了他一眼：“誰稀罕你的奶油！不辭職的話，萬一你又在這里認(rèn)識什么愛喝咖啡吃色拉的奇怪顧客怎么辦！”

　　話音剛落，來交班的雷奧就推開門，看到了正張牙舞爪的尤里。他連忙往旁邊一錯，裝作沒事似的去貨架里面轉(zhuǎn)圈去了。廢話，奧塔別克不在的那段時間里，他可受夠了這小祖宗的折磨了，哪還能招惹得起！果然還是自家光虹可愛……

　　這種吃色拉喝咖啡的奇怪顧客，遇到一個就夠了。

　　奧塔別克把制服外套脫下來，換上便服。尤里把沒喝完的冰沙往奧塔別克手里一塞，自己先往門外跑去了。

　　“快點！你還去不去吃那家日本料理了！”尤里沖著不慌不忙的奧塔別克喊著，“晚一點炸豬排飯就賣光了�。　�

　　“好�！眾W塔別克笑笑，跟上去。

　　不管是吃色拉還是喝咖啡。種種巧合能讓我們相遇，就夠了。

　　能遇到你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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