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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賀百芝是一只鶴。
我是今天在打掃庭院時見到的賀百芝,它當時不小心在半路上飛著飛著睡著了,掉了下來,正好在我的頭頂上。
我聽見聲音,果斷地向后退了一步。
賀百芝:“……”
我:“……”
賀百芝:“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嗎?!你真是禽獸不如!”
我:“……”
我:“啊啊啊啊。!鶴說話了!”
【二】
賀百芝以我不愛護小動物為由,賴在了我家。我不放她進門,她就在庭院里的枇杷樹下搭了個窩。
于是第二天我從家里出來時便看到賀百芝以極其優(yōu)雅的的姿勢躺在窩里搔首弄姿。
我果斷退回了房里,并且摔上了門。
賀百芝:“嚶嚶嚶……你就這么討厭人家……”
我隔著門說道:“準確來說我討厭所有動物。”
【三】
賀百芝非常有毅力,堅持在門口待了兩天。
第四天的夜晚,我被雷聲吵醒了。
正是夏天,雨勢很急,屋外大雨滂沱,時不時夾雜著幾道閃電。
我翻了個身打算繼續(xù)睡,卻突然想起了賀百芝。
她一只鶴呆在外面,會不會……
我又翻了個身。
她應該不會那么蠢吧?既然下雨了那它應該會走吧?
我心思雜亂地下了床。
果然還是不能置之不理。
【四】
賀百芝沒有走,它一直縮在枇杷樹下。
我:“走吧,我?guī)氵M屋。”
賀百芝:“真的嗎?你果然是個好人!”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三天前不知道是誰說我禽獸不如吶!
賀百芝在屋檐下抖了抖毛,然后以一種主人的姿態(tài)昂首闊步地踱了進去。
我跟在她后面,把手中濕透的油紙傘靠在墻角,然后準備回去繼續(xù)睡覺。
賀百芝:“站住!把衣服換了!
我困惑地回頭,卻發(fā)現(xiàn)賀百芝旁邊的椅子上多出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我身上的衣服確實有點濕,于是我便聽了她的話,換上了衣服。
換好衣服后我又準備回去睡覺。
賀百芝:“站。“呀獪攘!
我默默端起姜湯一飲而盡,也不是很想計較為什么一只鶴可以熬姜湯。
我:“可以睡覺了么?”
賀百芝:“去吧去吧!
【五】
第五天的清晨,我決定去市場買菜,以補充我家所剩無幾的庫存。
賀百芝:“帶上我!”
我剛想拒絕,轉頭看見賀百芝亮晶晶的眼睛。
算了,帶就帶吧。
市場。
賀百芝坐在我身后的竹筐里,伸出長長的脖頸,四處看著熱鬧的市場,時不時探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的聲音提醒我。
我拿起一個西紅柿。
賀百芝:“別拿這個!壞了,換一個!”
我拿起一個青椒。
賀百芝:“太老了,不要!”
我拿起一棵白菜。
賀百芝:“放下!我不吃白菜!”
我忍無可忍:“你夠了!我——”
我本想罵她一頓,卻看見菜攤老板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連忙道歉,逃也似地離開了市場。
【六】
“我說過我不吃白菜!”
“媽蛋家里只剩下白菜你想怎樣?!”
“我不吃了!”
【七】
賀百芝來到這里的第六天是在與我冷戰(zhàn)中度過的。
雖然是冷戰(zhàn),但是我總感覺她在我背后悄悄地看著我。
但是我回頭時,卻沒有看見賀百芝。
【八】
第七天早上我起床時,賀百芝已經不見了。
我找遍家里,都沒有看見她,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里有些空落落。
窗外的枇杷樹亭亭如蓋,在溫柔的風中輕輕搖擺。
傻瓜……哪里有鶴會在樹下搭窩的……
【九】
賀百芝是一只黃鶴。故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她最喜歡小動物,經常撿一些貓貓狗狗回家,還非要拉上我一起逗它們。
我知道她最討厭吃白菜,有一次還吃吐了。
我知道她最喜歡庭院里那棵枇杷樹,因為那是她親手栽的。
我知道她不放心我,才會在三年后回來。
可我不能說,因為只有了無牽掛的鬼才可以投胎。我不能讓她牽掛我。
所以我不讓她進門,我要讓她知道,我已經,不需要她了。
所以她最后才會悄悄地走。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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