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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來萬事同——劉禹錫VS柳宗元
這對CP完全腐不起來,懷著敬意,哭著寫完的,煽情.jpg。
從傳下來的畫像看,柳宗元是美男子,放之四海而皆美的男子,柳家是唐朝三大姓氏之一,后來在武媚娘和王皇后的斗爭中敗落,財富地位不存,只剩下家學(xué)淵源。
劉禹錫的畫像是他晚年的,風(fēng)骨傲然,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風(fēng)度翩翩,他祖上是匈奴人,父親為了避禍躲避江南,所以他號稱“江南客”,但與一般江南的文人比起來,他又多了幾分開朗和彪悍。
公元793年,唐德宗貞元九年,劉禹錫和柳宗元同時登科,劉二十一歲,柳才二十歲。
高中之后,柳宗元因父親去世回鄉(xiāng)丁憂,劉禹錫再次考取吏部取士科,吏部取士科是從已經(jīng)中了進士的人中再一次的遴選,選上的人都被委派到分量不輕的地方去任職,這次,他被任命為太子校書。
三年后,柳宗元回來任秘書省校書郎,而劉禹錫被外放,在淮南節(jié)度使杜佑的府中任幕僚。
公元800年,杜佑入朝為相,他也跟著去了長安,開始任京兆府渭南縣主簿。
公元802年,因杜佑舉薦遷監(jiān)察御史。當時,柳宗元也被從藍田尉調(diào)到御史臺任職。
相識九年后,二人成為同事、密友,常在一起談?wù)摃r事,吟詩做賦,懷著一腔“勵材能,興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滅之聲!钡膲阎,一同投靠了當時太子宮的紅人——王叔文。
王叔文這個人,當時是以棋藝見長并得到太子李誦的賞識的,李誦即李純的老爹,說起來也是個悲劇人物。
從傳下來的史料看,李誦是個好人,能文能武,當年涇原兵變的時候一人帶金吾衛(wèi)斷后,護送他老子,德宗皇帝李適出逃,可說是有情有義有擔當。
但素,好人往往沒好報,歷史想來如此,德宗皇帝不喜歡他,李適喜歡他的侄子,舒王李誼,將李誼養(yǎng)在身邊,視為己出,各項待遇甚至和李誦齊平。
好死不死,李誦的內(nèi)宅也不安寧,太子妃的娘,鵠國大長公主被人高發(fā)在太子宮□□,本來在唐朝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命的是有人借題發(fā)揮,說太子妃和她娘在宮中不僅□□還厭勝,詛咒李適早死,好讓李誦登上皇位。
這下麻煩大了,李誦被李適狠狠叱責(zé),差點被廢去皇位。
李誦從此陷入郁悶,這件事沒多久德宗就病重過世了,李誦是個孝子,因沒能和父皇見上最后一面,悲傷過多,當上皇帝不久就中風(fēng)了。
王叔文、王伾還有劉禹錫、柳宗元一黨好巧不巧就是在這個時候登場開始施行他們自以為可以開永世太平的“永貞革新”的。
從歷史的規(guī)律看,當一個下棋的領(lǐng)著一群熱血沸騰的青年開始變法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注定結(jié)局是悲壯的。
更扯的是,變法就變法好了,他們卻要阻止李誦立李純?yōu)樘,李純是德宗皇帝看上的,又是李誦的長子,你們不巴結(jié)還要打擊他,這不明擺著去撞南墻嗎。
在李純的強勢反擊下,李誦禪位,為期僅僅一百四十天的“永貞革新”慘淡收場,“二王八司馬”中全部被貶官。
劉禹錫被貶為朗州司馬,柳宗元被貶為永州司馬。
李純還下詔,縱使日后大赦天下,“二王八司馬”也不在赦免調(diào)動之列,這梁子結(jié)的太大了。
劉禹錫和柳宗元分別在朗州和永州一呆就是十年,這十年中,劉禹錫寫了大量的詩歌,他所在的朗州民歌盛行,他取其精華創(chuàng)作了《竹江詞》: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晴。
還有一首比較大氣的:《西塞山懷古》: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等等很多首名詩詞,他性格剛毅,饒有豪猛之氣,在憂患相仍的謫居年月里,雖然心里苦悶,但詩風(fēng)一片晴朗豪爽,絲毫沒有孤臣的沉悶之氣。
例如《秋詞》: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劉禹錫在朗州的時候做了不少惠民的好事,大力發(fā)展私塾,鼓勵平民子弟入學(xué),朗州好學(xué)之風(fēng)盛極一時。
柳宗元在永州也呆的十分苦悶,不時給長安的舊友寫信,希望別人拉他一把,政務(wù)之外他縱情山水,寫下《永州八記》、《柳河?xùn)|集》、《捕蛇者》說等很多名文,風(fēng)格非常務(wù)實,甚至還有些抑郁,我摘兩首出來:
《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漁翁》: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
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云相逐。
公元815年,元和十一年,在裴度等人的幫助下,李純勉強同意召二人回長安任職。
跋山涉水回到長安之后,還沒重新上任,劉禹錫在和友人一同游覽玄都觀的時候題了一首《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
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
他生性豪放,完全沒想那么多,誰知這詩詞傳到政敵武元衡的耳朵里,就成了“如今你們舔居官位的這些人都是我走后上來的,牛氣什么!
武元衡想起當年被二王打擊的舊事,著人告到李純面前,李純一怒之下重新下了詔書,這次貶劉禹錫為播州(貴州遵義)刺史,柳宗元為柳州刺史。
當時,劉禹錫是家中獨子,老母親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此去遵義,路上二三千公里的路程,不免讓人擔憂。
柳宗元得知自己被貶柳州,而劉禹錫遠謫遵義時,不禁大哭起來:“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吾不忍夢得之窮,無辭以白其大人,且萬無母子俱往理。”
于是,柳宗元立即上疏:愿以柳易播,雖重得罪,死不恨。
不僅沒有埋怨被劉禹錫連累,還這樣為他著想,什么叫兄弟,這就是。
李純聽到后傷感,于是改劉禹錫到連州去。
二人一路南下,同行到湖南衡陽,離別之際,柳宗元寫到:“二十年來萬事同,今朝歧路忽西東;识魅粼S歸田去,晚歲當為鄰舍翁。”
可惜,“鄰舍翁”只成為他們一個美好的愿望,四年后,柳宗元客死任上,而當時圣旨已下,就要調(diào)他回長安了。
劉禹錫的母親也死了,他扶著靈柩路經(jīng)永州,忽然聽到柳宗元去世的消息,他當即“驚號大哭,如得狂病,”,悲傷的完全不能自己,立刻停下來為柳宗元料理后世。
柳宗元為官清廉,死后留下二女兩男,長子才六歲,小兒子還未出生,十分凄涼。他臨死遺言,希望劉禹錫幫助養(yǎng)育兒女,并將生前文章整理成文集。
其后的二十三年中,劉禹錫果然不負所托,和韓愈等人一起將柳宗元的孩子撫養(yǎng)成人,并將他的手稿一一收集成冊,是為今天流傳下來的《柳河?xùn)|集》。
直到臨終前,劉禹錫在《子劉子自傳》中仍在回憶他與柳宗元的二十多年的情誼,想來柳宗元在地下也該欣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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