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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仁自從在長崎和兩人分別之后,就一直獨自流浪著,但路途中過得并不怎么安生,原因他自己也知道,第一是他實在沒什么錢,其次,他殺了幕府的大劍客,刈屋景時。
行至福岡的時候,已經(jīng)又到了暮春了,纏綿悱惻停不下來的雨,總是又讓人想起他送走紫乃的那天,他總是去見她的那段時間,對方留給他的那把紅傘。
想到這里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于是嘴角就扯出一抹意味不大分明的笑容。
自己的確是真的心里有過她,但是在那天晚上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同她一起私奔時,卻看見了趕來的無幻和風(fēng)。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無幻使劍時面部表情有一些猙獰,混著雨水在黑暗中隱隱有些發(fā)亮,月光照下來仍舊能夠看得分明。
他們倆的出現(xiàn)忽然提醒了自己,現(xiàn)在心頭涌上的那稱□□情的東西,也就是生命中的小小一個部分,不是很值得一提。而比起短暫的悸動,幫助對方找到安穩(wěn)的容身之處再離開,才是對的選擇。
而后他居然也就真的離開了,旅途中對這個人的惦念慢慢就變得少一點,再少一點。直到有一天他拿著劍靠在門欄上時,看見了天上一輪圓月,才忽然驚覺,上一次再想起紫乃這個人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一次月圓了。
于是他嘆了口氣,摘下眼鏡閉上了眼睛,想著,大概自己就真的為了成為一個浪人而拋棄了什么吧。
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傷春悲秋,背后就忽然揚起一陣刀風(fēng),仁感官敏銳,趕緊側(cè)身躲過了這一擊。
“偷襲算不得是什么好漢吧?”手握住刀柄,他側(cè)頭去看給予他一擊的那人。
那人見一招未遂,倒是有恃無恐了起來:“喲,還不錯,有兩把刷子,你是仁對吧?”
“是我!
那人倒是笑道:“那就對了,取你命用什么方式都無所謂……”
話音剛落,就提了刀又沖上來,仁只好拔出劍擋了一下。
對方動作老練,的確是個老手,但是還不夠。比起刈屋景時,甚至比起沙羅都有所不及。
他退了幾步,雙方又對峙起來,而后他一個燕返結(jié)果了對方。
那人生命力倒是頑強,竟然還能在死前轉(zhuǎn)個身,正對著仁,明明每說一句話喉間都在冒血了,卻仍然不死心。
他說:“你等著……總會有別的人來找你的……”
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終于緩緩倒了下去。
仁甩了一下劍尖上的血,重新把劍收回了刀鞘。
結(jié)果自然是不出所料,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料理店,可以在里面打工,暫時包吃住,還提前預(yù)付了工資的時候,就有一大批武士提著刀來找他了。
結(jié)果這群路人甲自然也是過來送死的,死前大家都還振振有詞留言:“那個人馬上就來了,他肯定能打敗你!
仁覺得有些荒誕,仍舊是甩了甩刀,而后武士刀入了鞘后才說:
“那我求之不得!
結(jié)果等了半晌,真的就有一道不同于普通武士的凌厲鋒芒朝他奔過來,他本能的拿起刀鞘格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抹熟悉的紅色映入眼簾。
對方倒是先一步開了口說道:“怎么是你!”
聲音還是一如以前一般洪亮又吵鬧,但兩人手上的動作都沒什么停頓。
“無幻?”仁看見他也吃了一驚,手上卻沒什么含糊。兩人對峙了半晌卻又都笑了起來。
“正好,不如我們就今天做個了結(jié)吧!
來回了近十招,卻還是沒看出個結(jié)果來,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料理店又被更多的人包圍了。
一名不知道是胡子是真是假的大名被人攙扶著,吹胡子瞪眼地指手畫腳:“這個人要抓活的!無幻你聽到了嗎!”
倒是搞得仁有些不解起來,他還在同無幻過招,從嘴里擠出了一句:“你現(xiàn)在在大名手下做護衛(wèi)?”
“我哪知道什么大名小名的?”對方一個魚躍又躲過他一刀袈裟斬,繼續(xù)說著:“他們說有厲害的劍客可以抓,我就來了!
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大名手下又一個護衛(wèi)沖上來,原意是打算和無幻配合起來,把仁逼到角落后兩人再生擒他的,沒想到無幻卻突然轉(zhuǎn)身把劍尖對著他了。
“你干什么?”對方感到很不解。
無幻倒是保持著招牌的那種不羈又邪佞的笑,說道:“這個人可是只有我能夠殺的,你們來分一杯羹干嘛?”
胡子十分服帖的大名又嚷嚷起來:“無幻你在干嘛!那個可是我們的護衛(wèi)!”
之后事情就變得混亂起來,兩個人從對立變成了合作,把里里外外圍了三圈的料理店撕了個口子,最終還是逃了出來。
“沒想到真是運氣不好,又遇上你!
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家旅店住下,無幻正在給受傷的左手上膏藥,仁于是去有光亮的地方擦拭自己的武士刀。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睙o幻沒抬頭看他,但是聲音還是傳了過來,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仁聽一般,絮絮叨叨道:“長崎分開之后我還在想會不會再遇到你們呢,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仁倒是對他突如其來的坦白有些意外,沒有作聲,但是擦劍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后繼續(xù)說道:“我以為你會更想遇到風(fēng)!
“為什么這么說?”無幻擦好了藥,給自己稍微包扎了一下,就躺了下來,以一個愜意的姿勢繼續(xù)和仁閑聊。
“沒什么……”
好在無幻也沒特別在意,吹了一會兒口哨,又繼續(xù)說道:“話說之前在大阪碰見的那個忍者來找我了,就是之前在妓院的那個,叫什么……八葉?好像是叫這個,嚇?biāo)牢伊,追著砍我說叫我娶她!
“那個特別漂亮的那個?”
“對,是挺漂亮的,”無幻翻了個身,滿不在乎地繼續(xù)說道,“但是來一發(fā)就算了,娶她我可做不到,我就趕緊跑了!
“怎么?結(jié)婚不是挺好的嗎?”仁靠在門口,稍微偏了偏頭去看他。
無幻卻嗤笑了一聲:“你真的不懂嗎?你不是和我一樣嗎?”
話題就沒再繼續(xù)了。
確實是一樣的,仁知道的,在他輕輕推開紫乃的船的那一刻,一切就變得很分明了,他清楚的懂得,他并不會去選擇長久與安定。
“那喜歡嗎……那個八葉?”
“喜歡啊。”
仁又皺著眉頭繼續(xù)問道:“那……風(fēng)呢?”
“也喜歡啊!睙o幻倒是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像是在回答什么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馬上就說出了口。
仁聽見他這句話卻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他于是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背過了身,不再去看無幻,而抬頭的時候看見了門外的月亮。
竟然又是一輪圓月,特別的亮,這時也聽見無幻稍稍有些慵懶的聲音傳過來。
“你也是一樣的!
什么一樣的呢?靠在門邊的仁沒有去問。他只是抬頭去看那滿月。
“真亮啊!
平靜的一夜就這么過去了,第二天兩人收拾好東西打算出發(fā)去碼頭,乘船往愛媛方向走,畢竟來的時候他們是走的大阪廣島線,于是疊好了床鋪又整理了一番,發(fā)現(xiàn)確實除了錢袋沒什么要帶的,也就一道出發(fā)了。
結(jié)果今天又下起了雨,雨絲淅淅瀝瀝的,把石板鋪筑的路面染上一層流光,地面上隱約能看見陰沉天空的倒影。并不是個能出船的好天氣,但是兩人決定還是先去碼頭碰碰運氣。
仁沒撐傘,仍舊是帶了之前拿的那頂斗笠。其實這個斗笠沒什么用,每次下雨的時候,斗笠都會被沾濕,然后那些雨水滑下來,落到發(fā)絲上,到最后臉也被沾濕了,他拿自己寬大的袖擺擦了一把,也沒繼續(xù)去管他。
“你要和我一起走嗎?”仁問無幻。
“啊……不大清楚,地圖也看不懂,先暫時和你一起吧!睙o幻有些沒精打采,打了個哈欠。大約是覺得這雨不太大,也沒撐傘。
兩人于是就這么無言的上路了,誰知道路上又碰見了昨天大名手下的家丁,而后馬上全城就通風(fēng)報信,在下一個路口,兩人就被團團圍住了。
大名由四名家丁抬著轎子送來,頭頂還頂了個帳篷一樣的東西遮雨,肥膩的像是一只裝在盤子里蓋好蓋子準(zhǔn)備上桌的烤雞,可他完全沒有自知之明,還是在繼續(xù)吹胡子瞪眼,樣子滑稽極了。
但見他一聲令下:“薙切!你你你你……!你趕緊結(jié)果了這兩人!”
而后,手下一個牛高馬大的人從陰影里站了出來,他全身肌肉虬結(jié),人又黑得可怕,看起來就十分不好對付。
“在下薙切,請多指教!
說罷,也沒有什么多余的交流,就真的提著一把薙切,直接斬開了雨幕,迎了上來。
兩人都沒有太多和劍以外重武交戰(zhàn)的經(jīng)驗,遇見沙羅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讓他們變得分外狼狽了,這下倒好,那大漢掄著武器上來,殺傷力十足,別談攻擊了,連抵擋對方的招式就已經(jīng)用盡了力氣。
雨勢又漸漸變大了,三人纏斗在一起的刀鋒在上一秒劈開了混沌綿密的雨絲,可細(xì)密的雨下一秒又無孔不入,將撕裂的空氣縫補好,像是一張大網(wǎng)攏住了三個人,氣氛變得陰郁起來。
穿在身上的和服沾了雨,漸漸也變成了拖累,那棉的質(zhì)感就這樣冰冷地貼著皮膚,把涼意毫不吝嗇地往心口里灌。
原本無幻想繞到后面去發(fā)起進攻,哪只對方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眼睛一般,那把薙切的刀鋒順著畫了個半圓,就繞道了背后,無幻躲閃不及,腰側(cè)馬上就被劃了個大口子。
喉頭一腥,他馬上吐了口血沫出來。
原本三人還在糾纏著,忽然大名所在的位置卻好像出了什么問題,幾名家丁先是哄然散開了,然后尖叫聲就此起彼伏地傳開了。
緊接著,一聲爆炸聲傳來,大名的木轎子被炸掉了一半,而他本人也受了傷,只能大聲嚷嚷:“來人吶!救我!救救我!”
這才迫使他們停下動作來,無幻和仁都有瞬間的愣神,這和他們的初遇實在是太像了,可是仁望過去,對面卻只是擒住了一個半大的孩子,并不是風(fēng)。
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后本想趁這混亂的檔口趕緊逃跑,仁便執(zhí)了無幻的手腕去扶他,結(jié)果沒想到薙切這個人倒是窮追不舍,顧不得大名的安危了,掄圓了武器又要追上來。
無幻已經(jīng)有些體力不支,硬撐著在逃跑,仁就只好一半身子扶著他,另一半身子去運刀抵擋對方的攻擊,結(jié)果忘記看前路,下過雨的路面又濕滑,他踉蹌了一下,差點往薙切的刀口撞去。
“小心!”關(guān)鍵時刻無幻大喊了一聲,又推了他一把,他這才順勢改變了跌落的方向,仁立刻反應(yīng)過來,撐了一下地面,而后就地滾了一下,再起來時卻看見薙切手里的那把大家伙又砍到了無幻伸出來格擋的右手。
透過雨簾看過去,這一幕不大真切,但是對方右手上的血混著雨水一起,變成那種有些透明卻帶著渾濁的紅,流進無幻在雨中仍然鮮紅的衣服里。
仁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無幻這是封住了對方的刀路,趕忙將自己的武士刀推入對方的腹中,結(jié)果了他。
無幻卻傷得更重了,原本腰間就被割了個口子,這下拿刀的右手也受了傷,差點拿不穩(wěn)刀。兩人這下是肯定沒辦法往碼頭趕去了,仁架著受傷的無幻心中計較了一番,還是找了一家旅店,塞了一點錢趕緊讓對方提供一間客房,給無幻養(yǎng)傷。
無幻臉色鐵青,卻還是沒有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就扯著那張臉色極差的臉咧著嘴笑,看仁撕開他早已結(jié)痂的衣服,給他上藥。
無幻淋了雨,靠近傷口的皮膚都在隱隱發(fā)燙,仁的指間順著撫摸過去,卻差點都要因為那溫度被燙傷了。
他只好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一面去取干凈的布替無幻纏傷口,一面發(fā)問:“為什么?”
無幻倒是被他手上的力道扯動敏感的痛覺神經(jīng)。
“嘶……”,他倒抽一口涼氣,原本想罵這個四眼雞幾句,但是一抬頭,就看見仁的臉上還帶著沒擦拭的那些雨水,長發(fā)上的水也在低頭的時候帶著涼意順著發(fā)絲滾落到他身上,于是就又收了聲。
過了半晌才又開口。
“什么為什么?”他有些沒好氣的道:“救你嗎?”
仁沒說話,也沒抬頭去看他。
無幻就只好自顧自地說下去:“換你你也會這么做的。”
仁嘆了口氣,也被他堵得沒了其他的話,只是包扎好了無幻腰上的傷口,又轉(zhuǎn)頭去拉他的右手。
無幻卻突然拿左手去抬他的下巴,迫使仁能夠直視他的眼睛。
“如果還是搞不懂為什么的話,要不要來一發(fā)?”他那不羈的眼神又露了出來,嘴角還噙著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意,帶著一點漫不經(jīng)心發(fā)問道。
仁卻沒理他,暗暗撇開他的左手,手上卻更加用力地去捉他的右手。
無幻的聲音卻是撇不開的。
“你還在想那個妓女嗎?那個你差點私奔的那個?”
“和這個沒關(guān)系!比蔬是沒去看他的眼睛。
無幻的臉又湊過來:“那你在怕什么?”
仁這才像是有些被他惹怒了,甩開他的手,皺著眉頭問:“那風(fēng)呢?那八葉呢?”
無幻也被他問得不知該回什么好,只好沒繼續(xù)再說話了。而仁卻仍舊惱怒,他替無幻包扎好了傷口,就自己盤腿去另一個角落閉目養(yǎng)神去了。
外面的雨還是很大,天氣倒是非常陰沉,障子門關(guān)著,這房間內(nèi)就只能隱隱透過來一點光,像是黃昏,或者傍晚一般,暗沉的光線合著延綿不絕的雨聲,怎么樣都使人心情好不起來。
而這幾天大概都出不了門了,仁抬眼看了一眼另一個角落的無幻,兩個人在那句話之后著實尷尬,他嘆了口氣,只好閉著眼睛迫使自己在這青天白日里睡覺。
過了好久好久,還是沒睡著,黑暗中聽到無幻說了一句話。
“我一直覺得,人沒辦法只對一個人產(chǎn)生某種感情,但同時也沒辦法……”沒等說完,自己反倒是嘆了口氣。
“算了,也沒什么。”
仁卻沒辦法裝作什么都沒聽到,他睜開眼睛,就看見無幻靠在另一個角落里,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拿自己黑得發(fā)亮的眼睛去看著他,又說:“我原本以為你會懂的!
仁忽然感覺,這潮濕的空氣明明厚厚地包裹住了自己,但自己還是完全變成了一個一點就爆炸的引信,于是他放下武士刀,小心翼翼站了起來。
從無幻的角度看過去,仁就變成了障子門上一道黑色挺拔的剪影,他站得還很遠(yuǎn),清清冷冷地問自己:“那你對我也產(chǎn)生了某種感情是嗎?”
無幻見自己撩撥起了一把火,稍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回答道:“沒錯!
“因為這種感情,想和我做是嗎?”
說罷,仁也不管對方還有沒有回答,就緩慢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把無幻壓在墻角邊。
無幻還有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對方堵死了所有出路。
對方那黑色的發(fā)絲還沒干,就這樣貼上他的臉頰,透著一絲涼,而后仁遞過來自己的唇。
窗外的雨纏綿地織起來,庭院中的驚鹿也時不時就蓄滿了水,“咚”地落下來,砸得擲地有聲,但這些在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房間一角,這些聲音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等兩人行畢了好事,已經(jīng)不知道時間了,大抵是到了下午,兩人肚子都餓得厲害,仁還是細(xì)心地打了水替兩人都擦拭了一遍,又重新幫無幻包扎了一下傷口,這才說要出去弄點吃的帶回來。
回來的路上看見一隊護衛(wèi)朝著他們住的地方匆匆趕去,他道了一聲不妙,趕緊快步走過去了。
回去一看,果然,那位滑稽的大名就跟天天閑著沒事干一樣,又換了一頂轎子,被抬到了旅館旁邊,仍舊大吼著:“抓住他!”
再定睛看過去,無幻雖然受了傷,還是拿著刀,刀鞘杵在地面上,身旁又橫七豎八躺了一堆尸體,看他戰(zhàn)斗力不減地樣子,仁終于稍微扯出一個笑容,自己的手也搭上了刀柄,打算替對方料理一些雜碎。
沒了薙切這個主力,剩下的雜魚們確實不大夠看,兩個人一刀一個,很快就解決了一部分,但是再怎么逃,找到了其他住處恐怕還是會被發(fā)現(xiàn),仁想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帶著無幻去碼頭碰碰運氣。
兩人便一路殺一路退,來到碼頭,沒想到風(fēng)雨中還確實留了一艘船,正在運最后一批貨,船長還是打算趁雨天出航,大概是一筆大買賣。
仁也沒問無幻同不同意,半攙扶著他就把他往船上運,然后有掏出錢袋來,直接砸在老板胸口上,有些心急地問:“什么時候出海?”
“馬上就能出海了。”老板掏出錢來數(shù)了數(shù),有些諂媚地說。
“越快越好!比收f罷沒再去看無幻,無幻的傷口由于淋了雨,又開始發(fā)熱了,仁在攙著他的時候就能感覺到。
不該讓他還同自己一道的,他心想。自己是殺了刈屋景時的人,是個通緝犯。
那雨涼的,灑下來,灑在仁的鼻尖上,令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
上一次的逃亡,竟然和這次驚人的相似,身邊纏綿了一夜的人,怎么下也下不完的雨,牽過對方的手腕不停的跑著,而后來到水邊,一艘船推開了所有一切。
原來發(fā)現(xiàn)了某種情感后,就必然得到這個代價嗎,他心想著,想到這里又笑了,手上動作倒是沒什么含糊,順勢就割斷了船家的船纜,獨自一人背對了過去,打算面對背后洶涌而來的護衛(wèi)們。
而這一次結(jié)局卻是不大一樣。
身后一個聲音就叫嚷著,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四眼雞你是不是有。
仁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就看見對方一個嫻熟的姿勢從船檐一躍而下,一只腳倒是離自己越來越近,不停放大,感覺像是要和自己的臉來個親密接觸,但是他卻沒躲開,就那樣愣著站在那里。最后倒是無幻覺得一腳踹在臉上不大體面,稍微變了變角度,那一腳就直接踹在了仁心口上,兩個人滾作一團。
“你把老子當(dāng)成娘們兒了嗎?”
對方說罷,就撐著劍鞘從他身上撐起來,跳到了他身旁,他動作還不大利索,跳船的本事倒是挺大,嘴上還念念有詞:“就你一個人逞英雄吧,有病!
仁這也才站起來,揉了揉心口,原本應(yīng)該是疼的,這次卻和上次的逃亡不大一樣,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從無幻身體里踢進自己心口來,又從心口流入四肢百骸,他竟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快活。
“那就一起吧!彼谟曛猩晕⒙冻鲆荒ㄐΓ瑩P起了刀。
結(jié)局自然是兩個逞能的人又充了一回英雄,前來緝拿他們的護衛(wèi)被殺地不敢再往前一步,大名也由轎子抬著躲得更遠(yuǎn)了,嘴上還大喊大叫著:“上。≡趺炊疾簧!”
最后幾乎殺得沒剩幾個護衛(wèi)了,沒想到割斷了船纜的船家竟然沒被風(fēng)吹跑,還好心地又留了軟梯,對他們吼著:“上來!”
眼見著新一波護衛(wèi)又趕來了,仁趕緊先托著行動不大方便的無幻上了船,自己又在上船時被腿上被劃傷了,但總算是上了船。
兩個人這才后知后覺感到力氣用盡了,沒能撐得住回到船艙,兩個人就體力不支躺在甲板上,任由雨絲淋了個滿面滿身。
仁這時忽然想起無幻說的那句話。
“我一直覺得,人沒辦法只對一個人產(chǎn)生某種感情。”
他忽然也明白,自己對無幻和紫乃,還有風(fēng),確實也都是不一樣的,他也忽然就懂得了仁那句話的下半句。
“人也沒辦法只對某個人產(chǎn)生一種感情!
那混雜的,惺惺相惜的、心疼的、思念的、和對紫乃相似,細(xì)細(xì)想來卻又全然不同的情感就這樣被雨一淋,混成一片,再也分不清了,變成刻上“無幻”兩個字眼的專屬。
于是仁轉(zhuǎn)過頭去看甲板上躺著的無幻,沒想到對方這時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自己,兩個人就這樣望著,盯著彼此滿臉的狼狽,也沒顧得上自己是什么情況,看了半晌,就都笑了。
船到愛媛后兩人下了船,天氣已經(jīng)快要放晴了,只是隱約有一點雨絲還在飄著。
無幻倒是活蹦亂跳了起來,好了許多,仁見他命這么硬,也就沒有再繼續(xù)把他當(dāng)個傷殘人士樣處處照顧著。
下了船后兩人先是行了幾步,就到了一個十字路口。這一次兩人竟然異口同聲地說:“我走這邊!
方向卻指了相反的兩邊。
無幻笑得更歡了,仁也勾起一抹唇角。
兩人沒有說話,確實像之前很多次的分別一樣,打算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邁出兩步,兩人又心有靈犀地同時回過頭來,這次還是異口同聲的。
“吶,我說啊……”
“下一次……”
仁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示意無幻先說。
無幻沒什么客氣:“下一次要是再見面了,就做吧?”說罷,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我干你。”
仁又笑了,這段時間他笑的次數(shù)大概比以往加起來都多。
他指了指自己的刀,說道:“下一次見面,就分個高低吧!
無幻沖他揚了揚下巴:“那就用刀定上下吧!
而后無幻大喇喇揮了揮手,就背過了身去,仁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眼,也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邊的最后一絲烏云也被太陽驅(qū)趕走了,那日光灑下來竟然像是流動的,在海岸邊看,美極了。
仁抬頭盯著太陽的方向看了半晌,又笑著搖搖頭離開了。
胸口所有情緒都是翻涌的,又都是沉默的,被太陽一曬,流動混在一起的情感就又化掉了、蒸發(fā)了。
無幻果然和自己很像,他低頭走著,心想到。
死生契闊,緘默于口,不成說。
插入書簽
因為銀翼殺手2022的緣故,補了渡邊執(zhí)導(dǎo)的其他動畫,混沌武士因為比較出名,我手機里也存著幾首它的插曲,于是成為了第一個補的番。確實是一部很美很有個人色彩的動畫,但是看了一下并沒有任何的糧能吃,圖文都很少,想來想去趁著補番時的那點熱情還沒散盡,割腿肉寫了一篇小短篇。
確實是很想盡力還原兩個人的性格的,但是原作里面兩個人都是筆直的直男,掰彎本身就是一種OOC,對于這篇文,我個人是盡力想去寫一種混沌武士結(jié)局時給我的那種感受,但其實我覺得,我要是能夠表現(xiàn)出渡邊劇里所稍稍體現(xiàn)出來的那點豁達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我覺得本人筆力是十分貧瘠的,但是還是希望喜歡混沌武士的人能夠看了之后覺得開心。畢竟在北極圈混大家都不容易_(:з」∠)_
還有,本來有一段嬰兒車,文學(xué)城實在太嚴(yán)格了,就刪掉了,基本上不影響觀看……實在不行的話LFT上混沌武士標(biāo)簽下面有原版的。
(雖然打了那么多但是實際上根本不會有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