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純白莞爾

　　>>>這是我最放縱的思念。
　　是從十七歲的時候開始的。
　　那些斷續(xù)的思念。
　　嗯。
　　是一個活在記憶里的人，無暇思考其他。
　　——毛利蘭。
　　那些記憶零碎的像是被絞肉機絞過一樣。
　　但是拼湊起來卻那么連貫，沒有一絲唐突。
　　十七歲，以及以前。
　　記憶像被上了一道枷鎖。
　　十七歲，以及以后。
　　記憶變得滿滿的。
　　她所接觸過的每個人，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關(guān)于他們的名字。愛好。興趣。
　　像是被刻在石碑上的文字一樣，深入腦海，怎么也忘不掉。

　　十七歲那年，突然喜歡上了風箏。
　　那些風箏飛的老高，好像隨時都能觸碰到深藍色的天。
　　后來才知道。
　　那些風箏一旦斷了線，便會像流星一樣。
　　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粉身碎骨。
　　就像她的記憶一樣。

　　十七歲。
　　時間變得空閑許多。
　　閑暇的時光像潘多拉的魔盒。
　　裝著她的記憶，和洶涌澎湃的思念。

　�。圻@是我最放縱的思念，停留在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任狂風吹亂從前。
　　夏天。
　　那又是一個夏天。
　　帝丹高中的畢業(yè)生用盡全力來歡呼那個夏天。
　　手中的考卷。還沒來得及按下的原子筆。肩膀上沉重了一年的書包。厚厚一大捆的書。
　　統(tǒng)統(tǒng)都消失。
　　所有的人都張開雙臂去擁抱那個酷暑的夏。
　　除了她。
　　一切都消失殆盡。
　　一切都回歸于零。
　　會有新的學生入學。
　　會有新的叫苦不迭。
　　會有新的黑板字體。
　　會有新的試卷試題。
　　甚至，會有新的青梅竹馬。
　　可是，會有新的他么？

　　那個夏天的風狂亂的吹。
　　園子在電話那頭哭。
　　她在電話這頭安慰。
　　大叔依舊翹得老高，啤酒瓶罐堆成三角形。
　　電視里放的是萬年不變的洋子小姐。
　　陽光閑暇。
　　風箏飛滿。
　　一切都像她十七歲的時候一樣。
　　——她十八歲。

　　她把十七歲的那件毛衣翻出來穿上。
　　十七歲的毛衣褪了色。
　　紅色變成了粉色。
　　那件毛衣陪著她過了一個冬天。
　　包括那個飄了點兒小小雪花的情人節(jié)。
　　她穿著十七歲的毛衣站在十八歲的天空下。
　　仿佛是為了某個約定。
　　某個幸福的約定。
　　——佯裝甜蜜。

　�。畚野炎哌^的路都走一遍，任狂風吹亂從前］

　　>>>轉(zhuǎn)過身往事如煙。
　　美術(shù)系的教室里永遠都有揮之不去的油彩味。
　　像某些揮之不去的人一樣。
　　她拉上墨綠色的窗簾，然后支起畫板。
　　從灰色的包里拿出油彩。顏料盒。調(diào)色板。畫紙。2B的鉛筆。油畫專用筆。
　　黑板上有赫然的白色字體。
　　——［隨堂測驗——最愛的人］
　　左邊的女孩轉(zhuǎn)動著手中的原子筆。
　　右邊的男生手中的筆在畫紙上來來回回。
　　她恍若失神。

　　課末。她的畫板上依舊夾著一張白色畫紙。
　　除了一句用鉛筆淡淡寫下的話。
　　什么都沒有。
　　新來的年輕教授在課堂上取笑她。
　　［這是用隱性筆畫的，對嗎？］
　�。圻@就是毛利蘭同學的偉大作品。］
　�。墼瓉磉@張白紙就是你最愛的人。］

　　笑聲此起彼伏。
　　她喃喃。
　　［新一。］
　�。畚矣洸黄鹉愕哪恿�。］
　　然后她抱著頭，失聲痛哭。

　　畫板上的那行鉛筆字是：
　　——［往事如煙］

　　［你一定記得我哭紅的雙眼，轉(zhuǎn)過身往事如煙］

　　>>>我非常非常的想你。
　　秋天。
　　那是她最后的一個秋天。
　　一切都安詳。
　　她完成了她最后一幅畫作。
　　一幅她用盡畢生精力去畫的畫作。
　　然后她死去。

　　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二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三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四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五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六十七歲。
　　她說［我會等他。］
　　七十歲。
　　她說［我等不到他。］

　　時光細碎。
　　總會有人去拉開她的畫室里的墨綠色的窗簾。
　　然后他們會看見在那窗簾后面藏著的一幅畫。
　　那是她用盡畢生的遺作。
　　也是她用盡畢生的遺憾。
　　當那一幅畫暴露在陽光之下。
　　她畢生的傷痛被人一覽無余。

　　她說——
　　［我非常非常想你。］

　　［我非常非常想你，這是我最透明的秘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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