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薔薇

　　陽光透過玻璃照窗臺，在白色的瓷磚上蘸一層柔軟的金黃。梧桐的葉子在窗外互相摩擦，如同緊密無間的孩子。

　　春日微涼的清風(fēng)從耳畔經(jīng)過，帶著雛鳥稚嫩的鳴叫。路旁雕花柵欄里，鳶尾開得爛漫絢麗。

　　生命勃發(fā)而盎然的四月。像是茁壯成長的孩子，在年輪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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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遠郊的藏在青山與白云間的寺廟里還有著春季里最溫柔的風(fēng)景。

　　走出黑暗的佛堂，迎面邇來的粉色云霧飄散著柔軟的花瓣，在微風(fēng)里如同春天的淚痕，殘缺卻美麗得窒息。細軟的花瓣落在眼睫和嘴唇上，散發(fā)著柔和的清香。她記得在大阪的時候，那棵有粉色花海般的樹下，藏著那對青梅竹馬別樣溫暖的邂逅。

　　——像是美麗的席琳在林間漫步的時候，看見了胡斯萊夫英俊的畫像。從此彼此深深眷顧，生命里至真至誠的相許。

　　她卻惟獨記得那天。

　　似乎還只有十四歲的年紀(jì)，她穿著淺紫色的裙子穿著涼鞋，仿佛是早早地過上了夏天；而他還穿著深藍色的針織衫。他們來到一座蒼老而簡單的公園，白色大理石的柱子雕花的欄桿。甚至還有已經(jīng)磨出凹坑的臺階，積著前幾日的雨水。

　　但那里卻有許多的櫻花樹，粉色的樹冠像是固定的云，那些雨一樣的花瓣落在他們周身。他蹲坐在欄桿上，那只松鼠坐在他的頭上。而他的表情，無辜的像是個孩子般，眼睛努力朝頭頂看去。陽光從樹梢上篩下來，細碎的光點被櫻花染成粉色。

　　粉色的陽光。她伸過掌心，把這些光承接過來，［今天也是一樣。］四顧而望，連櫻花也如當(dāng)時一般繁盛，只是知與誰共，年歲花相似，人卻不同。這些如同淚滴般的花瓣，是否也在哭泣這些倉皇錯失的從前。

　　或者，是喜悅的眼淚。慶幸這些浪漫而溫柔的往事。還好好地珍藏在心底，所以義無返顧落向地面，期待著輪回之后再次完美的盛開。一如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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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時候，還是什么都不懂的時候。

　　——只是覺得已經(jīng)都這么做了，那么就這么做下去吧。

　�。畚倚〉臅r候摔得可嚴(yán)重了�。荼羌馑坪醵家狭颂斓臉幼�，［那血流的把太平洋都染紅了哦�。葸@樣可怕的話語在那時候說出來，一點都不害怕，反而一副英雄般的豪邁氣概。炫耀似的把褲腿卷起來，露出細白的疤痕到處亂跑。

　�。勰阍倨圬撐揖透嫖野职�，讓我爸爸來打你�。萑嘀亲樱彩前蜒蹨I逼回去。［你去叫啊。我爸爸更厲害。我爸爸一拳把你爸爸打得哇哇叫�。葸@邊反而兇得更狠，沒有人比我爸爸更厲害的表情讓旁邊的人都低了三分。

　　換成現(xiàn)在的話，大概就會變成：［討厭哪來的疤啊。喂。你知道有什么偏方可以祛疤嗎？］以及［什么啊，又是我爸在那里羅嗦。有事放學(xué)X巷見，有種單挑！］

　　這樣的話和這樣的轉(zhuǎn)變實在是太多了。

　　小學(xué)放學(xué)的時候操場上就看到他一個人帶著球滿場飛。那個時候充其量就是好奇加譏諷，旁邊的女生把頭偏過去，［啊，那不是你家的工藤嗎？］尖酸的語氣在尾音滑了個弧線，在你家的三個字上又踩了一遍。像是粗雜的冰塊揉進毛利蘭的喉嚨，冰涼得順著血管四處蔓延。

　�。郯　鋵嵅贿^是要等等他一起回家。］假裝沒聽見那些刻薄，微笑解釋道。

　�。圻@么等不會累嗎？可是相當(dāng)?shù)男量嗯秪］又是幾個加重的音。毛利蘭忍著要發(fā)泄的心情，慢慢安慰自己道：蘭，忍一忍，到他沒興趣的時候這種折磨就結(jié)束了。然而這樣的日子卻延續(xù)了十年之久。

　　［工藤學(xué)長�。�
　�。蹖W(xué)長你的好帥哦�。�

　　這個家伙十年居然堅持對足球這種［矢志不渝］的熱情，但是周圍全變成了獻花尖叫助威的女生，一反當(dāng)年常態(tài)的熱烈讓毛利蘭詫異——［學(xué)長是我的！］ ［什么話��！我這么辛勤地付出學(xué)長不會看不見的！］

　　她依舊按時站在門口等他滿身汗水淋漓的出來。春天會有細微的花香纏繞，粉白的花朵在花壇中探出來，在她的小腿周圍輕蹭。夏季則是濃滿的綠色從樹冠上流下來，染著她的襯衣和裙擺，偶爾有知了在樹上爬著與她一道等待，只是知了不斷拉著常常的調(diào)子，而她則非常的安靜。

　　秋季她往往和落葉一起，那些手掌般的梧桐葉撫摩著她的臉，如同柔軟的絲綢。卻略略帶著粗糙的質(zhì)感。冬天偶爾下細細的雪，如絲絨一樣飄拂在寒風(fēng)中，她抬起眼睛看著鉛色的天空，呵一口暖氣繼續(xù)等著。

　　有的時候她會覺得奇怪，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有耐心。

　�。厶m，你要是太累的話就不要等了。］青梅竹馬好意地勸她。順便拂去她的發(fā)梢的雪花，或是細碎的葉子屑。有的時候會牽著她的手塞進口袋中，替她暖暖手。

　�。蹧]關(guān)系。反正我也閑著。］有的時候，她明明想要聽他的話。或者說放學(xué)的時候刻意提醒自己今天該給自己放個假，但是她的腿比她的大腦更快地選擇了習(xí)慣性的活動——即便是腿如灌了鉛一樣疲憊，還是安靜地站到球社前。

　　時間長長地流過去，細微的塵埃也堆積成了厚厚一層。這些等待慢慢凝固成她歲月里的行李，一直陪她從少年的稚嫩到某個時刻的成熟或蒼老。然而這些行李她也只是笑笑就藏進心底，若干年后想起來也只會說，［哦。只是習(xí)慣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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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丟東西會成為一種家常便飯。比如橡皮尺子練習(xí)簿。這些小東西在生命里不斷地出現(xiàn)，又不斷地消失。雖然每丟一次就會心疼一次，時間久了便也無所謂的擱置在一旁，只是麻煩去買新的。

　　當(dāng)然新的永遠看上去漂亮，但是用的時候總是不大習(xí)慣。這個時候，總?cè)滩蛔@息，［哎，當(dāng)初要是保管好的話……］

　　雖然后悔的時候總帶了些惆悵，卻時常忽略，即使當(dāng)初保管好的話，橡皮也會有用完的一刻，尺子也會有磨得不平整的時候。但凡是那些標(biāo)注了日期或是有限的東西，總是有枯竭的一天。

　　毛利蘭小的時候丟過一次便當(dāng)。

　　那是她第一次心慌得那么厲害。那由媽媽親手做好的便當(dāng)，盡管吃起來味道總是怪的。諸如過于咸，或是燒得太焦。但她卻貪戀母親在其中傾注的心血和愛。何況早上來的時候母親格外心疼地喃喃道，［蘭，這可能是媽媽最后……哎。］

　　她大概也曉得其中的緣故，于是沉重地接過了母親遞過來的東西。心思卻始終停留在尾音那聲幽怨的嘆息。細細的憂愁，想要傾吐卻不想讓女兒受到影響，于是繞著話語朝四周擴散，最終停留在那一聲輕微的，哎。

　　這樣心思完全沒法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然而越是珍貴的東西在惦念的時候便越容易遺落——［我的便當(dāng)！誰看見我的便當(dāng)？］急促的語音。稚嫩的臉上那雙眼睛，在書包和抽屜里查看了數(shù)遍之后瞬間充滿了柔軟而酸楚的液體，眼圈在白皙的臉上泛著腫脹的紅色。在男生一句［蘭出了什么事］的話畢，眼淚瞬間沖了下來。

　�。勰阒形绯晕业木秃昧耍劣谀莻�粉紅色的便當(dāng)盒，我再買一個給你。］好友綽闊的拍拍她的肩膀，試圖撫慰她的情緒［蘭，你不要哭了嘛。］

　�。勰氵@么著急？不是就是便當(dāng)么。］旁邊的人雖然語氣輕松的如同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眼睛里傾瀉著些柔軟而清淡的疼惜，掩藏在陽光后悄然無聲地存在。旁邊的人全都看著他，唯獨她還是把臉埋在雙臂間不說話。

　　時空此刻應(yīng)該是靜止的。雖然他們不過十歲，青梅竹馬的日子累計起來還完全不到能對彼此有深刻了解的程度。而她的動作卻讓他感到窒息一樣的壓抑，他抿著嘴。考慮他是要繼續(xù)說話還是停下來等她的回答，然而他明顯感覺到，她有話要說。

　�。坌乱弧＃菝m抬起眼睛，看著男生的臉。很輕的聲音，［你真是討厭。］是的，真是討厭。你怎么可以說不就是便當(dāng)這么簡單，這么輕松的語氣，完全沒有在乎我的感受。她別過臉去，把一半臉頰貼在窗臺的瓷磚上。

　　討厭這個詞她不是第一次說，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說。然而這個詞語一旦對準(zhǔn)了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愣了愣，垂下了眼睛。完全還是小孩子的心態(tài)，［我去幫你找回來。］然后他就跑了。

　　跑的確是的非常非常的快，在走廊里一會就看不見影子。她在后面依舊趴在窗臺上，臉在瓷磚上蹭得冰涼。心里卻微微動搖了一下。不甘心地用余光去捕捉他的背影，卻只看到了他身后留下的空空走廊。心里塌陷出一塊裂痕，她把眼睛閉上，流出眼淚來。

　�。圻觯。菟谥v臺上，手中提著她的飯盒。此刻時針已經(jīng)偏了許多格。臉上的紅潮還褪不下去，汗液一滴滴的綴在腮邊。表情很是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慢慢得抬起眼睛，驚喜地從座位上跑過來，幾乎是奪一般的拿過便當(dāng)。

　�。酆脜柡�！你怎么找到的？］她小心的擦拭著上面細微的輕塵，然后抬起依舊泛著紅的眼圈對他笑著。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轉(zhuǎn)變太過于迅速，于是垂過眼睛悄悄的說，［恩……對不起……］

　�。鄄豢蘖耍浚輰Ψ皆儐�。

　　她抬起頭來，回過一張笑臉。［不哭了。］

　�。勰蔷秃�。］回答簡單而迅速。然后他就背過身子，朝窗外看過去。她在一邊看他。安靜的凝視，看著他側(cè)臉的輪廓，非常仔細的看著。仿佛這一刻她的生命即將完結(jié)，必須迅速的熟稔記下他以免來生忘記。［你在看什么？］男生轉(zhuǎn)過來，有些奇怪的望著她。

　　她笑起來。以一種極為天真而虔誠的姿態(tài)，用欽佩而仰慕般的語氣很認真的說，她說。
　�。坌乱�。你好帥哦。］

　　男生的臉上迅速飛揚起兩團紅色，然后他固執(zhí)的把臉揚起來，對這電風(fēng)扇，自言自語的說［天氣真熱呢。］又征求意見似的望了她一眼，文不對題的問［對吧，蘭?］她只是笑著點點頭，說，［是啊。你看你熱的，臉紅的這么厲害。］

　　多年后想起來。那句話一點也沒有做作的成分，的確是非常的帥。盡管他的外表出眾。但她說的那種帥，是一種能給她帶來奇跡、幸福的自信里提煉出來的。毛利蘭現(xiàn)在想起來，忽然發(fā)覺這種帥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自己獨享的，于是對著旁邊的人說，［新一，你好帥哦。］

　　旁邊的人抬起眼睛，依舊免不了帶些羞澀。然而時間給了彼此成熟，于是那種用來掩蓋臉紅秘密的借口不必說出來自欺欺人。只是笑著玩笑似得回答道，［那當(dāng)然。否則你怎么會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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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愛的謊言更接近于愛而不是謊言。即使有些謊言彼時不能原諒，甚至以為一輩子都耿耿于懷。事實上，這些謊言無論惡意善意，在時間面前都卑微的存在著。尤其是那些以愛存在的謊言，終會得以原諒。

　　從而愛情，也會由此而更加深刻。

　　他離開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他這一去就很難回來。果然這一去除去中間間斷的回來不算，竟整整的幾年光陰流淌過去。在一根電話線和幾十字不到的短信上徘徊的數(shù)個春秋在那些回憶里格外醒目。

　　落單的是非常孤獨的。那時候她覺得撕心裂肺都難以形容她的悲傷，那種如海潮一樣的悲傷席卷而來，吞沒了她企圖樂觀的心思。那些細微的往事頓時浮過眼前，卻只是模糊地倒影。她開始想念從前那些單純的日子，而且對歸來這樣的字眼格外敏感。

　�。勰闶裁磿r候回來？］
　�。劭赡苓�有一段時間�？傊缸佣�。你好好保重。］

　�。垡膊恢浪裁磿r候回來？］
　　［恩。不好說阿。蘭，你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來來，我?guī)湍憬榻B一個。］

　�。坌乱徊粫缘檬裁磿r候回來？］
　�。坌乱桓绺缫欢〞貋淼�。蘭姐姐你放心。］

　�。坌乱皇裁磿r候才能回來呢？］
　�。畚艺f小蘭，你為那個臭小子操心什么。你不怕他回來搶了你爸爸我的名聲嗎？］

　　總之這些千奇百怪的回答，她沒有聽進去一個。

　　人在這種漫長的等待中，總是要學(xué)會蛻變和成長的。只能選擇長大，只能選擇成熟。她對于那些時光逆流的傳說沒太多興趣，甚至連過去的一切在她看來唯一值得回憶和后悔的是，她那天如果把他拉住的話這些等待或許就不會存在。

　　然而生活總是把讓我們想不到的東西展現(xiàn)給我們。

　　有的時候她對等待還是心甘情愿的。仿佛她在球社等他的時候，她年年的等。一如年華流逝一樣。等待莫過如此，日子一樣在過。不過是心底墊上了牽掛以及幾許蒼茫。對著成雙成對的人，總是惆悵而失落�？粗^去的照片，總是滿含些寂寞的幽怨。

　　偶爾，她會坐車到郊區(qū)散心。道路兩旁的路燈安靜地照著，車飛快的開過，一段光明一段暗，一段光明，一段暗，像是彼時她年少的時光和流年漫長如斯，寂寞如斯。接著進入了郊區(qū)，于是再沒能亮起來。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那藏在青山里的，開滿櫻花的寺廟。

　　也有的時候去放風(fēng)箏，其實是去看別人放。她看見天空中乘風(fēng)的風(fēng)箏，那么自在而美好。她努力去辨認，去尋找那寄托了相思的信物，卻不小心被陽光晃花了眼睛，裂碎的光一點點流淌，在風(fēng)中被吹落。是。那些話語。那些記憶。那些曾渴望維持一生的愛。在此刻，或者在之前某個不經(jīng)意的某刻。退離她的生活去了。

　　等待是寂寞而苦澀的。因為等待往往一個人寂寞，一個人身不由己。

　　可惜毛利蘭等了好些年才知道這是個謊言。這已不重要，她已經(jīng)能安靜的面對一切。所謂天長地久，所謂的快樂和難過，所謂的一切。流光已去，何況他已經(jīng)回來了呢。她微笑著對著他說，［歡迎回來。］

　　這句話醞釀的太久了。比時間更濃稠。謊言都比不過時間，于是一切破碎成塵埃。她笑著，可是她還是哭了。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她才發(fā)覺自己的愛，原來這么深。卻不抵相思半。而他微微慌了神，把她拉進懷中。

　　他說，［別哭。我回來的是不是太晚。我還能回來么？］

　�。畚乙恢痹诘饶慊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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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day you will marry me．
　　今天你要嫁給我。

　　所有美滿的愛情殊途同歸。潔白的高雅的婚紗，戒指，吻，花，蛋糕�；蛘哒f這些都可以更簡單。比如說他求婚的時候，在那個噴泉中央。他把易拉罐環(huán)拉下來，套在她手指上，說，［蘭，我沒準(zhǔn)備好。吶，嫁給我吧。］

　　她那個時候做了什么她也記不得，她完全可以說自己在那一瞬間失憶。

　　結(jié)果就是她被拉到教堂的時候，她穿著牛仔褲和白色外套。推到眾人中央，所謂眾人就是那幾張除了爸爸媽媽外的熟悉臉龐。他們把可樂瓶子敲的響，找了個嗓子洪亮的當(dāng)司儀�；檠缢缅X在拉面攤上解決。和葉從公園里拽了幾朵花塞到她手上算是花捧。結(jié)婚證領(lǐng)過就直接入主工藤家了。

　　于是稱謂由［蘭］這樣簡單成為［老婆］［嫂子］［工藤他老婆］等等一些列奇怪的溫暖的名字。當(dāng)然這是背著父母的。誰要她父母忽然好的不得了，跑到國外逍遙至極。

　　幾個月后。當(dāng)她為腹中的生命吐得夠戧的時候，雙方父母才得知結(jié)婚的消息。于是在眾親友的要求下又重新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婚禮。那天她忙得很累，但是看著那些祝福的微笑擁來，她便覺得這場愛情的美滿已不止他們兩個人。

　　◎
　　櫻花飄落，繼續(xù)撒溫暖而充滿淡淡香甜的氣息。一個男孩子跑來，甜甜的微笑。眉宇有著聰慧的神色，自信而稚嫩。手指修長仿佛流著陽光，每一步，都有脆脆的回響。就好象是玻璃一樣美好的事情，一點點蛻變。

　　他拽著蘭的衣角，才兩歲。但是說話都清晰而溫和：［媽媽，我們什么時候走啊。］

　　她微笑著說，［乖。等等你爸爸。］她說完的時候，抬起身子看見了那個背影，在前面等著她。于是她改變了自己的話，［走，我們?nèi)フ野职帧＃荻砗竽巧畛恋姆鹛蔑h著的香，清幽地飄著。菩薩垂眸，朝著時間跪拜。

　　一切安若夢境。祝你們一生如此。

　　END

　　后記

　　小的時候。

　　小的時候是什么都只能描出輪廓的年紀(jì)。諸如蘋果味的雪糕充其量記得是綠色的，老而破舊的秋千只能記得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還有經(jīng)常送給自己話梅的老人最多記得她的手很小，每次都不能多抓點。

　　而從小一起長大并不是書中說的那么美好。

　　譬如自己最糗的、最倒霉的模樣肯定是刻在他眼里的，比如小時侯把裙子弄脫絲，在海灘玩耍讓潮水把鞋子卷走，甚至學(xué)自行車的時候摔得灰頭土臉；譬如自己的吃相、睡相以及許多匪夷所思的小習(xí)慣肯定她記得。

　　當(dāng)然，事實上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

　　像小時候被小混混盯上了，沖到最見面的肯定是他；再不是自己摔得狼狽，又弄得一身泥水，結(jié)果她幫著自己先溜回來，幫著自己清洗換下來的衣服，又幫著給怒氣滿盈的母親一個理由。早飯有人幫著惦記，體育考試有人當(dāng)業(yè)余教練，收到無聊情書有人擋著，接到曖昧禮物有人幫著處理。

　　這種關(guān)系仿佛是手掌心里年輪的痕跡，一圈一圈纏繞著今生。每每攤開手掌都有著淡淡的溫暖撲來，而且伴隨著歲月悠長一起走完一生。

　　我記得我曾問我的母親，我說，你和爸爸青梅竹馬，不過是誰先追的誰呢。

　　那個時候我母親轉(zhuǎn)過頭去，淡淡地說，因為從小就認識，大了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也沒說過什么，總之就這么一步步走過來了。

　　有些感情莫過如次。什么都不需要說，因為彼此心里都知道。所謂愛在不言中，便是如此。

　　是的。為什么路途遙遠才知道辛酸，為什么山花爛漫只開在春天，不是它們不知道，而正是因為彼此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說出來反而容易流失。又或者，誰說過，大愛無言。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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