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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奇遇
我沒有名字,是一名乘務(wù)員。
我很普通,不過我工作的列車有那么點特殊,它是用來搭載死人的,說白了就是擺渡靈魂用的功能類似于三途河上的小船,不過當(dāng)然比那破船要高級多了,咱這可是現(xiàn)代化的交通工具。畢竟時代發(fā)展太快,即使是天國也要跟上潮流不是?
說起來,我這乘務(wù)員也算是一名神職官員了,可由于官太小一直不被待見,甚至一度處于被踢出神官范圍的邊緣,以至于我在站點的補(bǔ)給室里補(bǔ)給的時候碰到來“查戶口”(清點人數(shù))的人問起,我旁邊的那位大爺總是笑著喊回去:“一個神官,一個乘務(wù)員!”,我當(dāng)時真想抄起手邊的煤氣罐就朝他fair in the hole了!
乘務(wù)員怎么了,瞧不起乘務(wù)員。∧銈冞@些占著官位不干事兒俗稱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混蛋米蟲!老娘一個在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了幾十年的一個干你們五個信不信!不服來戰(zhàn)!
咳咳不行,淡定,要淑女,要淑女……
“叮咚——”
“全體乘務(wù)員請注意,下一批乘客即將搭載,請做好準(zhǔn)備!
“全體乘務(wù)員請注意,下一批乘客即將搭載,請做好準(zhǔn)備!
無力扶額,工作又要開始了……伺候那些難纏加心里脆弱加動不動就要跳車的死者們,要不是看在職業(yè)道德的份上我絕對把那些接受不了自己死亡事實哭天搶地找茬鬧事兒擾得人不得安寧的主兒統(tǒng)統(tǒng)踹下列車去!哼哼,不想上天堂是嗎?那你就下地獄好了!
總之,我非常討厭麻煩,盡管我是一名乘務(wù)員,安撫乘客的情緒是我份內(nèi)的工作,但你能受得了一個大男人抱著你的大腿痛哭流涕眼淚鼻涕全往你身上抹嗎!你能受得了一個人拿著剪刀比著自己脖子要求你開門他要下車而你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不能給他一腳痛快了自己的蛋疼感覺嗎!哦,you can you up反正我不行!
所以碰上以上或者諸如此類的情況時,我只能在心里呵呵一句你開心就好。
嗯……算算時間乘客也上得差不多了,我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嗯?怎么沒有人?
面對空空如也的偌大車廂我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仔細(xì)尋找才發(fā)現(xiàn)了坐在車廂最靠里一角的一個人影——
穿著黑底紅云的袍子,靠在椅背上微垂著頭,耳側(cè)的黑發(fā)垂下來擋住臉頰,頸后的頭發(fā)松散的束成了一束。
真是個……品味奇怪的姑娘。
還好,只是人比較少,看來這一時段死的人只有她自己,比較可憐。
不過倒是舒服了我,終于有一次可以不用面對那么多麻煩了,我決定要好好對待她,就……VIP待遇吧!
陪吃陪喝陪聊天,簡稱三陪,包你度過一個快樂的天國之旅!
嗯哼哼~于是我心情大好的走了過去,眼看手就要拍上她的肩膀,突然被擒住了手腕猛地一拉,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我被按在了座位上,手臂被反拿在背后,背對著那個人。
姑娘你這么暴力會嫁不出去的……
還沒等我吐完槽,頸側(cè)就多了個冷冰冰的東西,貼著動脈。
我咽了一口口水。
“這這這位乘客……列車上禁止攜帶管制刀具,請請請你放放下!眹樀梦叶冀Y(jié)巴了。
我說完這句話后良久,身后都沒有任何聲音。
沉默。
“這這這位乘客……”
“你是什么人?”身后的人緩緩問道,聲線低沉得儼然是一個男聲。
等等……男聲!這是個男人!
我瞬間囧了。
見我半天都沒有回答,他悄悄俯身貼近我,呼吸若有若無地噴到我的脖子上,“回答我的問題。”說著,他動了動拿著苦無的手。
“別別別別,我說,你千萬別沖動!”我急忙喊道。
身后的沉默顯然是默許,他在等我解釋。
我咽了咽口水,組織了下語言,“我是這輛列車,準(zhǔn)確地說是這節(jié)車廂的乘務(wù)員,負(fù)責(zé)照顧這節(jié)車廂內(nèi)的乘客!
“列車?”
“嗯,通往天國的列車,上面搭載的都是死后將去轉(zhuǎn)生的人!
“……”身后的人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確定他是不是一時接受不了死亡的事實而呆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他撤走了抵在我頸側(cè)的苦無,卻沒等我慶幸便微微使力制住了我的后頸讓我側(cè)過臉來。
視線冷不丁對上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美得我心肝一顫。
我是很想像少女那樣懷春一番的,如果忽略掉他松松掐住我脖子的手的話。
他盯住我的眼,眸子里黑色的逗號突然飛速旋轉(zhuǎn)起來。
噯,是要開啟什么終極武器了嗎,我可不認(rèn)為他在這種關(guān)頭是要跟我深情對視順帶擦出個愛情的火花,我緊張的看著他,但幾秒之后,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哆嗦著出聲:“這位乘客,你有……”
他一言不發(fā)地放開了我,疲累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閉目養(yǎng)神,徒留我自己在一旁保持著被壓制的姿勢靜靜地蒙逼。
這什么情況啊口胡!你整這一出出來就這樣平靜地收場了?玩我呢吧。ㄗ:不然你還想怎樣?發(fā)展點別的?)
我抽了抽嘴角,認(rèn)命地站起來,壯起膽問他:“這位先生,你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他的聲音透露著淡淡地疲憊,“你去工作就好了!
“……剛才很抱歉。”他睜開眼睛神色冷淡地看向我,眼睛恢復(fù)成正常的黑色。
“沒什么,沒什么!蔽疫B忙擺手,尷尬地笑了兩聲。這種情況我之前也不是沒見過,死了突然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環(huán)境里,身體怎么也得有點下意識地應(yīng)激反應(yīng),嗯,不奇怪,不奇怪……不奇怪個鬼。
這明顯是個恐怖分子好嗎!絕對是長期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我才一伸手就觸雷區(qū)了啊!我覺得如果不是我看他穿著太奇怪選擇收斂一點去拍背而是直接摟上去,我可能就直接歸西了( ○ Д ○)
太可qia了,這個人。深深預(yù)感跟他共處一室早晚小命不保。不行,我得去查查他的的底兒。
跟他說了一聲有事叫我,我急忙跑回了乘務(wù)室。打開電腦調(diào)出乘客的資料。
最新一班車……嗯,10號車廂……找到了!
我雙擊點開他的檔案。
宇智波鼬
男,享年21歲。英年早逝嗎……我下拉頁面。
木葉村天才忍者,六歲入學(xué)七歲畢業(yè)八歲開眼,十歲獨自一人通過中忍考試,十一歲加入暗部成為雙面間諜,十三歲升為暗部分隊長并在同年屠族只保留了弟弟的性命叛逃出村,成為S級叛忍加入曉組織。
在其屠族后的八年里一直致力于拉弟弟仇恨促使其成長并親手選擇了死亡結(jié)局,終于在二十一歲這年與弟弟約戰(zhàn)見證了成果為弟弟鋪好道路后微笑著死去。
“……”
我無語了。
這人的一生就是個杯具!
天底下再找不出比他更苦情的男人了吧!
始終深愛著弟弟卻不停的蹂躪他,用言語刺激他,用身體教育他(等等這是什么鬼!),讓他仇恨自己,就為了讓他成長?!
與弟弟相愛相殺致死?!
這人思想極其不端正!要就這樣送到天國去轉(zhuǎn)生還不得上演天國版的咒怨?
不行,要開導(dǎo)……我想著提起茶壺往杯子里斟了一杯紅茶端起來就要走,想了想又回到桌臺邊取了一塊蛋糕一并放到了托盤里。
雖說成為亡靈是不用吃飯的,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吃一點總會有所緩解。
我端起托盤走出去。
這個男人依舊坐在角落里閉目養(yǎng)神,額前有一道劃痕的護(hù)額隨著他微揚頭顱靠在椅背上的動作而微微反光,臉頰兩側(cè)的頭發(fā)柔順地垂落,一兩綹點到了鎖骨鏈上,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露出里面網(wǎng)狀的里衣。
視線再向下,可以看到指甲上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從寬大的袍袖里伸出交疊于疊放的腿上。
膚色是同樣的蒼白。
除卻怪異的著裝,還是很漂亮的一個男人啊。
我內(nèi)心不禁有些波瀾涌動。
要知道老娘作為一個很久沒有看到美男饑渴了幾十年的女人,內(nèi)心那是無比的蠢蠢欲動啊~
好像沖上去撲倒……但他看起來很攻的樣子,嗯~那被他壓倒也不錯呀~
咳咳,我別過臉去平復(fù)內(nèi)心的躁動,不行,不能忘了自己的責(zé)任。深呼吸一口氣,我轉(zhuǎn)回頭——
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睜開眼睛,目光平靜地看著我。
臥槽,意淫被抓當(dāng)場,尷尬無以復(fù)加。
我默默地捂住了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長的太好看了而已。
“……”他用沉默給予我回答。
更尷尬了……
我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調(diào)整好臉上的表情,走過去把托盤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坐到了他對面。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要不要吃點東西補(bǔ)充一下體力?”我把托盤朝他推了推,“雖然人死了就不用吃飯了,但吃點對你沒有壞處!
現(xiàn)在瞧到正臉才發(fā)現(xiàn)他的鼻翼兩側(cè)竟有兩道淺淺的法令紋。
很好看,并不因此顯得老氣橫秋。
他保持著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疊搭在身前的姿勢看了我一會,才直起身子端起托盤里的茶杯湊到嘴邊輕輕啜飲了一口,淡漠地出聲:“謝謝,茶很好喝!
說著,捏住杯沿指甲黑亮的長指便把茶杯送回了桌案上。他偏頭看向窗外浮動的流云,對蛋糕顯然沒有染指的意思。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個人還真是不好攻克呢。沒關(guān)系,食物誘惑不成咱可以換種方法——語言治愈法。
我出聲喚回他的注意:“那個……宇智波先生……”
他回頭,對我叫出他的姓氏并沒有太多的疑惑。
“雖然很失禮,但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情況,因為你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像是有心事。”
他注視著茶杯里波動的水紋,不語,應(yīng)該是默許了。
我頓了頓,輕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死太可惜了呢,畢竟你還這么年輕!
他搖搖頭,靠回椅背閉上眼睛,“沒有……只是沒想到我會有往生!
過于沉重的經(jīng)歷,帶給他的……洗不去的罪孽嗎。
畢竟他殺害了族人,手刃了父母,換作誰都沒有辦法接受吧,但他卻懷著如此沉痛的歉疚獨自生活了八年。八年之久,可以摧毀一個人的心智,他深知自己將承受非人的痛苦,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獨自背負(fù)起木葉的黑暗,沒有一死了之——為這個他一直熱愛的村子帶來了和平,即便他知道這樣的和平必定不會維持太久,即便他清楚自己必將會被世人唾罵,即便這些人里不乏有他不惜步入黑暗也要保護(hù)的人。
他知道自己罪不可恕。
也認(rèn)為無間是自己必然的歸宿。
但那只是他以為的而已,主神選擇讓他輪回而不是墮入地獄,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頓悟,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敲——他本來凝視著自己手上朱字紅底的戒指,察覺到我的動靜,抬起頭來看向我。
我盯住他眼里幽深的黑色——“你的罪也許沒有你想的這么深重,”我小心地斟酌著字句,想讓他明白,“你的罪孽來自于你做出的犧牲,而你的犧牲換來了木葉的和平,所以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一直以來不肯放下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他聽聞我說的,唇角牽出一抹苦笑,“手上染過的血是洗不掉的!
“但主神認(rèn)為你的功勞大于罪過,你現(xiàn)在坐在這里而不是在地獄,不是嗎?這是事實!
“……我無法原諒自己!彼瓜卵垌,視線落在雙手上,仿佛看到了罪惡之源,“不在于他人的評判!
“可是你這個心理狀態(tài),是很難順利輪回的,你……”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那就不要再管了,我的事情……”他說著,眉心微蹙像在隱忍著痛苦,“我本就不該輪回……”
“那佐助呢?你不想再見到他了嗎?”我心里有些氣,搬出了他的弟弟,“如果你輪回還是有機(jī)會見到他的,不是以魂魄的姿態(tài)而是實體哦!
你不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弟弟今后的生活嗎?他過得好不好,他是否結(jié)婚生子……”
他聽著我的話,原本如了無生氣的眼里流淌出淡淡的溫柔,“佐助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我了。沒有我他也可以過的很好!卑察o的目光觸及地面,他好像陷入了回憶,原本淡漠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我有些舒氣,看來管點用了。
果然對付弟控,就該以弟攻之。
“那個……”我思量了下,準(zhǔn)備一鼓作氣說下去:“其實你仔細(xì)想想,這輩子的罪孽不一定非要進(jìn)地獄里還,輪回到下輩子多做點善事也是可以還清的!
滅族的痛苦一直壓抑在心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想到這兒,我心里說不上是心疼還是同情。
“你已經(jīng)受過了八年的煎熬,佐助也曾那么憎恨你,已經(jīng)足夠了,我想,你已經(jīng)可以把這個包袱扔掉了,鼬!蔽逸p輕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抬起眼睛觀察他的神情。
他垂目靜坐著,半晌翕合了下嘴唇,聲音平緩:“……我會考慮的!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之后的時間在相顧無言中輕快的溜走了。
我見到這個看似清冷的男人以飛快的速度消滅著面前的甜品,有些忍俊不禁。
一個大男人竟然喜歡甜品什么的,果然是萌點吧?
我腹誹著望向窗外。
列車在流云的緩釋中漸漸離近了終點,從現(xiàn)在的位置已經(jīng)可以看到遠(yuǎn)處白光籠罩下的終點站的輪廓。
一派祥和的,安寧的,天堂的氣息。
我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真好,等這一趟走完了,終于可以休假幾天了……
但心里空落落的,總覺得忘了什么東西……什么來著?
前不久還提醒自己要拿的……
哦對!是信!
我想起來了,對正用小勺挖著蛋糕的鼬示意了一下,便跑到乘務(wù)室從一堆雜物下翻出了信紙。
這算是很早以前的習(xí)俗了,每一個上車的死者都可以跟來不及告別的親人寫一封信來表達(dá)思念或是記錄來不及交代的遺愿,雖是每個死者都有的權(quán)利,但其中真正下筆的,大多都是橫死者。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這個習(xí)俗了,信紙卻剩了不少,雖然鼬不是橫死者,但我想他或許用的上。
畢竟他對弟弟的情感不單單是最后那句道歉可以說的盡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當(dāng)我把信紙交給他并簡單說明了用途后,我收拾好東西再次回來,看到的仍是一張白紙。
他的手指在紙張邊緣輕輕摩挲著,黑色指甲與潔白紙面的顏色反差有些刺目——目光落到紙面上很久卻連筆都沒有拿起來。
“是沒有想好怎么寫嗎?”我問他。
他輕輕笑了笑,說:“是沒有資格再寫什么了,我不配做他的哥哥。”
本想再說些什么,車卻已經(jīng)到站了。隨著門緩緩滑開,乳白色的光芒從門口流瀉進(jìn)來。
他抬起蒼白的手?jǐn)n了攏領(lǐng)口,把半張臉隱沒在高高立起的袍領(lǐng)里,起身從我身邊經(jīng)過,向門口走去。
視線追隨著他的背影,迎合著傾進(jìn)的微光那袍面上的紅云搖曳生輝,燦爛而鮮紅。
不敢猶豫太久,我叫住了他。
他停在站臺邊緣側(cè)過身,背景是純白的站臺與無盡的云海。
我盯住他烏黑深沉的眸子,微笑起來:“一定要好好轉(zhuǎn)生啊,說不定佐助還是你弟弟呢!
不過,那時候是不是叫佐助就不一定了。
他拿漆黑的眸子回望,唇角難得勾起一個溫柔的上揚,“我會的!
說完,他的身影便隱沒在了乳白色的光暈里。
我倚在門邊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半響拍拍自己的臉頰——
啊啦你在想什么呢,他下輩子肯定能擺脫這些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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