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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棋盤兩端(棋魂同人)
塔矢亮
以前,他的世界只有父親。那個人神情嚴肅、一絲不茍,就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他仍然吝嗇稱贊。但是,是那個人把他帶到了圍棋的世界,那個人讓他遠遠地超越了同齡的孩子,那個人讓他自始至終站在最頂端。他的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仰慕,贊嘆,然而,他卻依然感到空虛。所有人仿佛都是蒼白的影子,沒有人與他比肩,沒有人足以令他的目光停留。
他笑得很溫暖。
他長得非?⌒恪
他為人和藹可親,溫文有禮。
這是他的表面。
他無數次在那黑黑白白的棋子間尋覓,又無數次在那方方塊塊的棋盤前黯然——原來不過如此,他看著自己的對手想道。然后,他輕松地擊敗了每一個人。
寂寞,總是如影隨形。
進藤光
以前,他的世界從來不曾存在圍棋這種東西。他是熱血的棒球少年,有暗戀他的女孩子,有張揚的個性,有無知無畏的大膽。自從身后多了那個沒神經的鬼魂,他的生活就徹徹底底地翻了個邊。被逼著學起了那個本以為只有老年人才會感興趣的東西,他并不情愿。連棋子都不會拿的他,在佐為的苦苦哀求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上陣。
他總是無憂無慮。
他愛調皮搗蛋又不務正業(yè)。
他笑起來的時候,燦爛得無邊無際。
這是他的從前。
在遇到了藤原佐為之后,他開始動搖。在許多次爭吵之后,他選擇了妥協(xié)。究竟是什么,讓這個千百年的魂魄依然流落人間,不舍離去。那木質的棋盤?那冰涼的棋子?還是那對弈時,刀光劍影的過程?
也許,他的生命,還可以擁有更多。
塔矢亮
在那個笑得異常燦爛的少年走進來的時候,他站起來,迎了上去。他依然保持著往日的親切,有一絲期待,卻迅速地被失望代替。這個人,連棋子都不會拿呢。一直以來,他所盼望的從不曾出現(xiàn),這一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不過,事實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第一次,他意識到自己輕敵了。
第一次,他輸得如此慘烈。
第一次,他坐在這個伴隨他成長的棋盤面前,帶著不敢置信的挫敗,卻暗暗地夾雜了一絲驚喜。他是不是,就是他一直等待著的那個人。
這個與自己截然相反的少年,這個勝利了之后仍然不知所措地安慰自己,而后落荒而逃的少年,到底是誰。
第一次,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一個人。在許多年來的空白之后,他的視線里,開始為這樣一個人保留了不變的位置。
進藤光
如果不是佐為的苦苦哀求,他決不會走進這樣一個會所。圍棋會所。他放學經過時甚至都不想瞟一眼的地方。
但是,既然來了,就沒辦法往回走了。就如了這鬼魂的愿好了。他懵懵懂懂地踏進了那個小店,并不知道自己正踏進了一段新的生活。他嚷嚷著要找最厲害的人對弈,因為不懂,所以不會膽怯。
然后,這個少年出現(xiàn)了。他帶著禮貌的笑容,邀他下棋。他高興地與這個同齡人一起走向棋盤,笨拙地拿著棋子,看著那個少年突然嚴峻起來的臉色,感到有些害怕。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也許不夠聰明。
第一次,他甚至不敢抬頭,看坐在對面的人的臉。
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勝利不是沾沾自喜而是彷徨著,不知如何是好。
他幾乎是逃了出來,回想著那一場他并不明白的廝殺。那黑黑白白的棋子之間,到底有什么?在這一場戰(zhàn)爭中,他贏得糊里糊涂,連一個旁觀者都算不上。
佐為說,那個孩子很強。
他是誰?那個與自己同齡的少年。那個下棋時透出凌厲氣息的少年。他們,好像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他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塔矢亮
他做了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蠢事。明明可以不參加學校的圍棋社,明明不用去委屈自己做一個三將,他卻義無反顧地加入了。為了這個時刻,他期待了太久。
只是為了和你下棋。
當他終于再一次坐在他的對面,幾乎顫抖地希望看到一個圓滿的結局,那個人,卻令他徹底失望了。他那毫無章法的布局,與他一直以來想看到的,差得太遠。
他沒有下完那一盤幾經周折才爭取到的棋局,憤然離去。
是不是錯了?那個單純的少年根本不是自己等的那個人。他一直以為會在哪一天出現(xiàn)的那個人,其實,根本就不會出現(xiàn)。
他笑得那么不在乎,令他失望至極。果然……不是你。
他轉身,齊耳的頭發(fā)劃出一道弧線。
他覺得,自己應該走出那個夢想了。然而,他沒有發(fā)覺的是,自己的視線、自己的心里,再也無法忽略這個人的存在。
進藤光
連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被學長拖進了圍棋社充數。本來只是玩玩而已,后來卻真的認真了起來。尤其是在窗邊,聽到那個少年說,阿光,我想跟你下棋。
他重重地關上了窗,拒絕了。
不是因為不想跟你下,只是想讓你看到真正的我。不是佐為,是我。
沒想到那個孩子是如此的執(zhí)著,他真的坐在了他面前,在拿起棋盒蓋的時候,手在顫抖。那一瞬間,他感到內疚。如果看到真正的我,他會不會失望。
事實是,他的確失望了。
自己也許是傷到了他。
從這一天之后,他真的喜歡圍棋了。他學會拿棋子,他四處找人對弈,他的生活,開始往一個他從沒想過的方向發(fā)展。
就因為那個人離開的背影。他不希望自己被丟下,他大聲說,我會追上你的腳步。
那個人的嗤之以鼻并沒有令他沮喪。他知道,那個人在這條路上等著他。等他追上來,等他變得足夠強大,來與他重逢。
塔矢亮
以前,他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忘記一個人,是如此難的事情。以前,他從來記不住跟自己對弈的人的名字,即便他們說,如果你輸了,你一定要對別人說,你輸給了我。但是他從來沒有輸。除了和他對弈。那個讓自己輸得慘烈,然后又令自己無比失望的人,他的名字,他從來不曾忘記。不僅名字,他甚至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為什么總是不斷地聽到他的消息?他要考院生,他進了一組,他要當職業(yè)棋士。
好像每一個人都在他耳邊提起他。
他們說,他是為了追上你。聽到后,他狠狠地答,我決不會讓他接近我。
不過,他潛意識明白,頻繁聽到那個少年的消息,是因為,自己在在意他。當人們談起那個名字,他就會停下來聽。想。甚至不得不承認,他在等待。本來可以更早地成為職業(yè)棋士,本來可以走得更快,但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他不斷地向后看,想知道他有沒有跟上來。
進藤光
以前,他的生活沒有目標,無憂無慮,最關心的是棒球,最討厭的是圍棋。以前,他從來不曾對自己的未來有什么想法,考試不順利,也總是過目即忘。自從有了這個人,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一條路。十多年來,他終于決定了自己未來的方向。
當一個職業(yè)棋士。因為,那里有他。那個站在最頂峰的人,那個每次走進一個房間都會讓眾人凝視的人,那個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
他是如此地,想在他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他是如此地,艱難地走著每一步。
他對每一個人說,那個人,在等著我追上他。
很少有人相信。這個平凡的少年,憑什么得到那個人的青睞?
而實際上,那個人好像的確是對他與眾不同。他總是問起他,他的目光總是跟著他,他出現(xiàn),好像只是為了看他。
然后,大家開始懷疑,也許,那個百戰(zhàn)不敗的少年真的是在等著他。也許他最終會成為和那個人一樣強大的人。
塔矢亮
他其實不愿意承認,他在焦急地等待一個結果。不過,不管怎樣,他知道了這個結果,正如他暗自期待的結果一樣。
你還是來了么,進藤光。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想知道他的消息。他的一切。他的每一場棋,他的每一個動向。在一個將近一百人對弈的房間里,他只看到一個人。那個人,做了太多他并不明白的事情。不過,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他會親口告訴他。
因為,他們終于站在了同一個世界,在闊別了許多年后,他們終于又坐在了同一個棋盤的兩端。
終于,有一個人,可以和他比肩。
從此,再也不必獨自寂寞。
進藤光
勝利對于他來說,不是成為了棋士,而是踏入了有那個人的世界。正如許多年前的那個人一樣,他帶著顫抖的期許。
我終于到達了你的世界,塔矢亮。
穿著西裝走進大樓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從來都是運動服的他,竟然正正經經地成了個職業(yè)棋士。戴著花,等著典禮,同時,在搜尋著那個人的身影。就像他一直所做的那樣。
也許這么想有些自大,不過,在他眼中,他只有唯一的一個對手,他的勁敵,也是他一直努力想要靠近的人。
他想告訴他,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表面也是,靈魂也是。
那個流落在人間的魂魄,最終還是給他的生命帶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是的。他必須承認,從此,他擁有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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