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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小雪,你要出去。俊辟R老伯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了過來。
“嗯,我去拾柴!卑装l(fā)白衣的少女立在門前。
“那你要當(dāng)心?汕f別走到樹林的西邊去。最近朝廷和拓跋部落打仗,在那里駐扎了軍隊!辟R伯伯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擔(dān)心的道。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名喚小雪的少女道了一句,便走出了客棧。
冬日里的陽光還是很暖的,地上的新雪折射出金色的光。小雪深吸了一口雪后冰冷清新的空氣,覺得一身輕松,走向了村口的樹林。
林中的積雪還未被人踩過,走在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小雪掬起一把,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下,拍在臉上,一陣涼意在臉上劃過,她笑了,而后,開始尋覓著可用作柴禾的樹枝。
“咦?瞧瞧,那是誰?”
“呸,月紅,你說咱們怎么這么倒霉,碰上來了這么個晦氣的東西!”
聞言,小雪猛然轉(zhuǎn)過身,清秀的臉上一陣煞白,看著那向自己走來的兩個村中的少女。
“月紅姐姐……”
“住嘴。e叫我們,你這掃把星!”
“我不是……”她口中喃喃的道,腳步開始后退。
那少女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擲向了她。
“你就是!你這克死爹娘的掃把星!快滾,別讓我們看見你!!掃把星!掃把星!”
沒等樹枝打在她身上,她便跑了開去,背后的聲音仍不絕傳來。
她奔跑著,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只為了逃開那句“掃把星”。
冷不防的,她撞上了一人,那人只向后退了一步便站穩(wěn)了身形,而她卻倒在了地上。
想說對不起,可出口卻成了嗚咽。
他,站在那里,看著地上那幾乎和白雪融為一體的少女,心中一陣詫異,而后立刻想到要扶她起來。
“你——沒事吧?”扶起那柔弱無助的身軀,目光掠過那一頭白發(fā),停住在了那清淚肆虐的臉上。
小雪搖了搖頭,別過了臉,背后那嘈雜的腳步聲讓她的身體一僵。
“我警告你,掃把星……”
本來聲色俱厲的兩人在那人冰冷的注視之下,都沒了氣勢。
“月紅,他大概……”
“嗯,我知道!痹录t咽了咽口水,在那人的目光下,她二人心中都莫名其妙的升起了股懼意。
“哼!走!”兩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謝、謝謝你。”小雪輕輕道了一句,想要離去。
“她們?yōu)槭裁茨菢咏心悖俊?br> “……”
“是因為你的頭發(fā)?”
“……”小雪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她這些錐心的問題,直到她抬起頭。
他,竟有一頭棕色的頭發(fā),和一雙一藍(lán)一黃的妖異的瞳眸。
原來,如此。
“……我很小的時候,爹娘就死了,加上我的頭發(fā),村里人都說是我克死了我爹娘……”不知出于什么緣故,她對他講了自己那難聽的稱號的由來。
“你不必聽信那些村民的話,你父母的死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小雪對眼前的情形有些迷惑,但還是很感激地道:“謝謝你!碑吘箯臎]有誰對她這樣講過。
“你叫什么?”
“我姓于,叫小雪。你呢?”
“我復(fù)姓宇文,單名一個拓!
“噢”她不知道宇文這個姓氏在現(xiàn)今天下已多么罕見,亦不知眼前這個宇文拓是何許人也。
“yu是哪個yu字?”
“我不識字。”她又低下了頭。
“我教你。你——還來嗎?”一時沖動,他脫口而出。
冬日的陽光里,他那一頭的棕發(fā)幾乎變成了金色,望著那英氣勃發(fā)的臉,小雪竟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
“我——還要來拾柴!
望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宇文拓從身旁的樹枝上拈下一些雪,看著積雪在自己之間融化,心中已有些迷惑。
“同病相憐嗎?”
自此之后,小雪天天來這片樹林,且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賀老伯雖覺奇怪,可也問不出什么。而宇文拓每天也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這片樹林里。幾天相處下來,小雪已對他講述了自己全部的經(jīng)歷,甚至包括一些小女孩的游戲。而他除教她認(rèn)字之外,有時亦會講一些外界的奇聞趣事,更多的時候則是陪她拾柴,對自己的事情絕口不提,而小雪也從不問起。因為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話,在村中她幾乎沒有朋友,更不用說傾訴對象了。
每天,她都在盼著這個時候。這些天,她已從村民口中猜出了他是隋軍中的什么人,可是她不管這些。
每天,他也在盼著這個時候。至少,和她在一起,他能尋回那久違的寧靜。他,喜歡這種感覺。
直到這日。
隋軍帳中。
“太師,拓跋部落已全族潰逃,神農(nóng)鼎也已找到,再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回朝復(fù)旨了。”韓騰在一旁恭敬的報告前線戰(zhàn)況。
“是么?”宇文拓有些漠然的道。
要走了么?
從來,他都不愿在殺伐過的地方多待片刻,可是這一次,這一次……
心中的失落感從何而來?是那抹白色的身影么?
“宇文大哥!毙⊙┮蝗缤淼竭@片樹林!敖裉旖涛沂裁?”
“小雪!笨吹剿,宇文拓的唇角勾起了一道輕微的弧線,“把手伸出來。”
“做什么?”她依言伸出了左手。
他在她手上套了一樣物事,定睛看去,卻是一枚晶瑩剔透的玉鐲。
“這……”
“金銀首飾與你的氣質(zhì)不協(xié)調(diào),唯有玉和你相配。這是我在臨近的鎮(zhèn)上買的,喜歡嗎?”
“謝、謝謝你。”小雪低下頭,心中暗暗竊喜,卻全然沒注意到宇文拓的眼神。
“小雪,我有事要告訴你!
“呃?”
“仗打完了,我要走了!
一聲炸雷在她心中響起,她怎么就忘了,還有這樣一日?
“不!彼吐曊f了句。
“小雪?”
她抬起了頭,那凝滿清淚的雙眸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她逃開了,枉顧身后的聲音。
隔日,她沒來。
隔日,她來了,帶著一雙浮腫的眼睛。
“宇文大哥,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也謝謝你送我的東西。那一天,很對不起,你要走了,我沒有什么可以回贈的,這個……”幾乎是空洞的聲音。
她拿出了一樣?xùn)|西,卻是一條紅線束著的一絡(luò)白發(fā)。
“送給你吧。如果、如果,你不喜歡,那——”
沒等她說完,宇文拓便雙手摁住了她的肩。
小雪望去,卻見那雙瞳竟如黑夜一般深沉。
“小雪,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帶你走的。所以,等我!”
看著他的神情,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望著那沾染迷霧的水瞳,他深吸了口氣,溫柔、堅定的覆上了那柔軟的唇瓣。
卻問蝕骨消魂處,最是纏綿私語時。
漫天的雪花纏繞著這對戀人,見證著他/她的初戀。
她站在林中,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軍隊,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那里面有一人,帶走了她的發(fā),亦帶走了她的心。淚水再度模糊了她的雙眼,在軍隊徹底離開她的視線時,她倒在了雪地中。那晚,她發(fā)了一場高燒。
自那場病后,小雪每天還是借各種理由來到這片林中,來到這個他們相識、相戀的地方,想起他們之間的種種,想起那個讓她臉紅心跳的時刻。很快的,春來雪融,樹木又生出了新芽,小雪知道,再過不久,這里便是繁花似錦,鳥語花香;再過不久,便是夏日的蟬鳴燕舞,秋夕的寒月落葉,當(dāng)這些殆盡,這里便又被冬季的皚皚白雪所覆蓋,一切又會像這一年的冬季一般,只是那個他深埋心底的人是不在了。
起初,每當(dāng)她想起這些還會心酸流淚。但漸漸的,她不再哭了,而是守著那個諾言,等著那個人的歸來。
只是遠(yuǎn)方的他,是否還記得在遙遠(yuǎn)的小村外的樹林里,有一個癡癡的等著他的少女?
早在他們相識的時候,月紅就把他們的事說回了村里,小村里早已傳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賀老伯對那玉鐲的由來,以及小雪的心事都猜出了大概,但他除了嘆息這孩子的癡心之外,還能做什么呢?也許這是唯一能給她那不幸的人生帶來慰藉的事吧?
“掃把星,你拿來!!”
“不,月紅姐姐,這個我不能給你!”
在小村的水井邊,小雪又和月紅她們起了沖突。這一次,是月紅要搶她的鐲子。平日里,這些女孩欺負(fù)小雪欺負(fù)慣了的,卻沒料到這一次會遭到激烈的反抗。
“月紅,我說算了吧,拿她的東西,你也不怕沾了晦氣!痹录t的女伴站在一邊,說著風(fēng)涼話。
“你少站在一邊看熱鬧了,還不幫我摁著她。 痹录t驚怒焦急之下,在小雪的手腕上又抓又掐,登時,小雪那白凈的手腕上出現(xiàn)了幾道血痕。
什么都可以,只有這個,不行!!
她不顧手腕上火辣的疼痛,死死的握著玉鐲不放,卻怎奈在旁人的加入下,還是被月紅奪了去。
“你以為我真的稀罕她的東西?哼,我就是看不慣她戴那么好的東西!”說著,月紅將玉鐲狠狠地擲向了水井邊上。
“不要。!”
這一聲于事無補(bǔ),隨著一聲清脆的破碎聲,玉鐲四分五裂。剎那間,她幾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哼,你別癡心妄想了,那個人走了,不會再回來了!”說完,月紅便和女伴得意洋洋的離開了。
只剩下小雪,一人癱坐在水井邊,看著地上一節(jié)節(jié)的玉段,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入塵土。
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都沒能力保護(hù)嗎?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么?
攤開手帕,連玉屑都一一拾了進(jìn)去。
入夜,白發(fā)的少女在燈下,一針一線的縫制著一個小巧的荷包,碎玉便被收在了其中。
小雪所居住的小村長年被一個自稱河神的魚怪欺凌侵?jǐn)_,每一年村民都要送一名少女去獻(xiàn)祭。每一年,小雪都在鞭炮聲里,在少女父母的哭喊聲里目送著一位姐姐走上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道路。村頭那幽暗的河神廟,就這樣一年一年的吞噬著那些如花的生命。
這樣的安寧能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如果村中沒有少女可送了呢?
沒人知道,或者根本沒人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一年,送去的人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月紅,挑中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和鄰村的一位少年定親了。
小雪并不因為日后少了個欺負(fù)她的人而覺得開心,而是覺得有些感傷。她對月紅從來只是怕,從沒想過要去恨她。
那么驕橫、潑辣的人,在踏上不歸路時,竟也哭得梨花帶雨,那面臨死亡的恐懼和不甘和平凡的少女竟也是一樣呢。
小村就這么了無生機(jī)的又過了一年。
在新年的鞭炮聲里,賀老伯與世長辭了,這使得這個新年有幾分頹喪。本來么,上了年紀(jì)的人就有許多癥候,天氣一冷,老病復(fù)發(fā),加上來不及看醫(yī)生,就這么去了。再正常不過的死亡,村民卻將這一切歸咎到了小雪頭上。
再也沒有了庇護(hù),這一年,厄運(yùn)終于降到了她的頭上。幾乎是在全村人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里,她被送到了河神廟。似乎沒有了她,這個小村就能受到上天的眷顧,就能永葆太平,年年五谷豐登,人人都有登仙之壽。
她還記得在河神廟里的恐懼和絕望,還記得她把那盛有碎玉的荷包當(dāng)成護(hù)身符一般地握在胸前,心中有多么不舍和不愿:難道她會是那個最先失約的人嗎?
她的宇文大哥,此刻又在哪里呢?
也許是天可憐見,也許是她命不該絕,有人來救她了。
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她幾乎以為來的人是他。然而奇跡是不會那么容易出現(xiàn)的。原來只是個行俠仗義的少年。
陳靖仇、陳哥哥,帶著初闖江湖的熱情出現(xiàn)在她面前,救了她?梢驗樗纳俨桓拢瑢(dǎo)致了魚怪的脫逃,并對村民進(jìn)行了報復(fù)。雖說最終他們除掉了它,可盛怒的村民還是趕走了他們。
沒有人感謝他們,也沒有人想到村里從此不必再獻(xiàn)祭了。
離開村子時,小雪很是不舍。她很擔(dān)心,他回來時,在林中找不到她。
陳靖仇,本該是個愉情山水的人,只是在命運(yùn)的作弄之下,不得不背上復(fù)國復(fù)仇的重任。
旅途中,他們又結(jié)識了一位姐姐——拓跋玉兒。這位姐姐,不僅武藝高強(qiáng),美貌聰敏,且會彈一手好琵琶。
在江湖的漂泊中,她成長了很多,陳哥哥和玉兒姐姐在空閑時也會教她武藝和道術(shù)。只是,也許,她天生不是和刀劍為伍的人,所用的兵器也是一枚最沒有殺傷力的鐵環(huán)。
當(dāng)然,在旅途中,她也聽到了很多關(guān)于他的事情。
她知曉了他的身份,知曉了他的事跡,亦明了了他竟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殺父仇人,是自己視為親人的玉兒姐姐全族的仇人。
大隋的太師,皇帝倚重的臣子,楊家江山的支柱。
這樣一個權(quán)傾天下的人物,怕不早已有了妻室?朝中那些家有待聘愛女的文武又豈會放過這樣的青年才俊?身處這樣一個風(fēng)情萬種、千嬌百媚的人世,她算得了什么?他還會記得她嗎?對于他來說,她大概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痕跡,就此消失,與她的相遇,于他大概是連艷遇都算不上吧?
當(dāng)然,她沒有將這些告訴陳哥哥和玉兒姐姐,她不想圖增煩惱。她,已不再是月河村里那個什么也不懂得小女孩了。
一路上,她也不斷的聽陳哥哥和玉兒姐姐講述他的暴行:收集神器、通天塔、萬靈血,為了自己的野心,他甚至屠城。
這真的是他做的嗎?是那個在樹林的雪地里微笑著為她戴上玉鐲的男人做的嗎?
她怎么也不愿、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她的抑郁并沒有引起陳靖仇和拓跋玉兒的注意,大約他們只是以為她想家了吧。
江都城外的小村里。
“如此說來,玉兒姐姐是真的被抓上龍舟了?”小雪不無擔(dān)心的道。
一路上,他們都在打聽著神農(nóng)鼎的下落,商議著如何組織宇文拓。小雪對一切了無興趣,或者甚至說,她想逃的遠(yuǎn)遠(yuǎn)的,逃離這些恩怨是非。然而她只能無可奈何的接收這一切。
命運(yùn),有時就是這般弄人。
他們打聽到了皇帝乘了龍舟南下游玩,來到了江都,而神農(nóng)鼎亦有可能在那艘船上。于是他們也來到了這里。
在江都城外的小村里,地方官正在四處搜羅美女送給皇帝。還在他們盤算著如何混上龍舟時,玉兒姐姐就不見了蹤影。
“我看,她大概是故意的,她是想借此進(jìn)入龍舟,偷神農(nóng)鼎,如果有可能,她大概還想行刺皇帝!”
“那我們怎么辦?”小雪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們也這樣混上去吧!
是么?終于要上去了?他,也在那上面嗎?她要如何去面對那個已經(jīng)陌生了的他?
靠近龍舟的時候,小雪的頭突然痛了起來,不愿讓陳哥哥擔(dān)心,她勉強(qiáng)忍耐著。
“小雪,我去找玉兒姐姐,你找個地方躲一下。”說完,陳靖仇便潛進(jìn)了主艙。
整艘船上都是來往不絕的宮女、太監(jiān)、衛(wèi)兵。小雪對這艘船根本沒有任何興趣,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窩在了那里,既是等陳哥哥回來,亦是為了不必要的撞上了他——盡管,她想他已經(jīng)想了兩年了。
就在她心里七上八下時,一個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的傳來,她那好容易平息的頭痛,此刻又錚錚作痛起來,且越來越厲害。
終于,在那腳步聲來到附近時,她無法忍耐的一頭倒了出去,栽在了那人的懷里。
“對不……。 毙⊙o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然而現(xiàn)在扶著她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宇文拓!
只是,現(xiàn)在,他穿著一襲上等衣料制成的官服,那份威嚴(yán)也就無聲的傳遞開來。她瑟縮著想離開他的懷抱,可他卻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是你!你怎么會在這?!”他的眼中有喜,更多的則是詫異。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衣襟上。
“難道……你也是被抓上來的?”
“嗯……”這樣,不算是騙他吧?
一抹不明的情緒在他眼中閃過。就在此時,主艙那邊傳來了呼喊聲:“快護(hù)駕阿,有刺客!”
小雪心中一驚:是陳哥哥和玉兒姐姐!
“你在這兒等我!闭f完,他向主艙方向走去。
“別……”這個字僅僅是含在了口中,如果遇上了他,那陳哥哥和玉兒姐姐……
突然,陣陣白霧在船上彌漫開來,她頓時不辨東西。船上四處都是胡亂奔跑的宮女和侍衛(wèi),她也開始慌亂起來。
“你是小雪姑娘吧?”一個將軍模樣相貌極丑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是?”
“太師吩咐我來帶你走!蹦侨擞窒蚯白吡艘徊健
聞言,她心中一陣慌亂。
“小雪,快跑。 标惥赋鸨持匕嫌駜簭闹髋撎恿顺鰜。聽到這一聲,那人登時大驚,趁著他愣怔之際,小雪跑到了陳靖仇的身邊,跟著他一起跳進(jìn)了一艘小船上。
在海中漂流時,陳哥哥告訴了她船上發(fā)生的事情,原來就在玉兒姐姐刺殺皇帝快得手時,半路殺出了個宇文太師,將她打成了重傷。就在此時,陳哥哥放出白霧,趁亂救出了玉兒姐姐。
“奇怪的是,在我逃出船艙時,一位自稱是寧珂郡主的人將一座小鼎塞給了我,說是神農(nóng)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說著,陳靖仇從懷中掏出了一座古香古色雕著許多不知意義的符號的小鼎。
“這……也只有等玉兒姐姐醒來才認(rèn)得出來。”小雪無心的說著,心中還在回想著方才的情景,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他會怎么想她?會因此討厭她嗎?但無論怎樣,他還記得她,這是唯一她能感到慰藉的事。
“小雪,玉兒姐姐的脈象越來越虛弱了!”
聞言,小雪挨了過來,察看了拓跋玉兒的傷勢。她發(fā)現(xiàn)在她體內(nèi)似乎有一股霸道的劍氣橫沖直撞,憑她的醫(yī)術(shù),是化解不了的。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次遭遇——盡管也許救不了她,但至少可以讓玉兒姐姐不再那么難受。
“小雪,你干什么!”看著她流血的手腕,陳靖仇大驚失色道。
“我的血有療傷的功效。”她笑了笑,將血滴入拓跋玉兒的口中,果然拓跋玉兒的氣色好了很多。
他們在海上漂流了三天,食水全部用盡,就在他們都陷入昏迷時,小船在一座小島上擱了淺。
再醒來時,小雪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極樸素的房間里,幽雅的琴音正陣陣的穿墻而來。
這里是哪?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房間里除了她沒有別人。
帶著疑問,她走出房間,卻見屋外是一方水澤,漂浮著幾片荷葉,兩只白鶴正在嬉戲,一座木橋橫跨其上,一派悠閑的景致。
小雪走過木橋,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座涼亭,有一位書生模樣的人正坐于亭中彈琴。原來方才的琴聲來源于此。
她走到那人跟前。近前一看,眼前之人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儒雅,雖不是宇文拓那樣的英氣十足,卻也是位美男子。
“你醒了?”他頭也沒抬的問。
“這里是哪?”
“這兒是海外的一座孤島,名叫隔世居,是修道之人的居所。今早,我到莫之灘散步的時候,見到你們的小船擱淺在岸上,就把你們帶回來了!
“是你救了我們?謝謝你。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你就叫我古月吧!彼匀粡椫伲澳愕哪莾晌煌樵谖髅娴哪情g廂房里。那位姑娘中了軒轅劍的劍氣,極難化解,而恰巧你們身上帶有同為上古神器的神農(nóng)鼎,我已讓那位公子去采藥了,待藥采回,放于其中煉制成丸便可醫(yī)治那位姑娘!
“那……真太謝謝你了,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你的頭不疼了?”他停了下來,琴聲驟止。
“是……你怎么知道我頭疼?”小雪不禁好奇道。
“你身邊有神農(nóng)鼎,會有這種反應(yīng)不奇怪!
“神農(nóng)鼎和我的頭疼有什么關(guān)系?”她不明就里。
“難道你不知道?你是同為上古神器的女媧石轉(zhuǎn)世。”
“我,是女媧石?!這,這怎么可能?!”她幾乎以為古月在和自己開玩笑。
“你的天生異相,異于常人的天賦都源于此。我方才已替你打通了任督二脈,隨著你神力的復(fù)蘇,這種情況不會再發(fā)生了。至于其他的,信不信就由你了。”說完,他再度彈起了琴。
在極度震驚之下,她仍沒忘了向他道聲謝,而后慢慢的向西方的廂房走去。
她,是女媧石?她的怪異之處,堪悲的處境竟全都源于此?什么天生異相,異于常人的天賦,全都是笑話!
陳哥哥的復(fù)國大計需要她,他……也在尋找她,這一切該喜,該憂?
為什么偏偏是她?為什么她非要陷入這些是非恩怨?
頭腦短暫的空白過后,各種繁雜的念頭紛至沓來,纏繞著她的思緒,醫(yī)治她在拓跋玉兒的對面坐下來時都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醒了。
“小雪?”
“玉兒姐姐,你醒了?”
“嗯,這里是哪,我們怎么會在這兒?”
小雪將古月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那么,那位古月先生也是仙人了?”
“我想應(yīng)該是的!辈恢獮楹危⊙╇[瞞了自己是女媧石的事。
“嗯。”玉兒想坐起來,卻痛哼了一聲。
“玉兒姐姐,千萬別動,仙人說你中了軒轅劍的劍氣,得有神農(nóng)鼎煉制的藥才能化解掉。陳哥哥已經(jīng)去采藥了!
“神農(nóng)鼎?!”
“是,陳哥哥說這是他在船上時,一個名叫寧珂郡主的人趁亂塞給他的。”看著拓跋玉兒激動的表情,小雪明白她的心情,尋覓已久的被奪去的圣物就在身邊,任誰都會激動難耐。
神農(nóng)鼎,雖不知他想用神器來做什么,但直覺告訴她,這對他很重要。現(xiàn)在,他們布告自取,他……會怎么想?尤其是在知道了她也和陳哥哥他們在一起后?
她是女媧石。如今,她只能守著這個秘密了,既為了陳哥哥不被那本不該屬于他的命運(yùn)束縛,亦是為了不讓他越走越遠(yuǎn)。
許是看出了她的掙扎和憂愁,拓跋玉兒不禁開口道:“小雪,怎么了?在想什么?”
“沒有,我只是在想陳哥哥怎么還不回來。”
她話音剛落,古月便引著陳靖仇走了進(jìn)來,手上還拿著一顆朱紅色的藥丸。
“玉兒姐姐,你醒了!”看她醒來,陳靖仇忍不住滿面喜悅。
“陳公子,你將這藥丸合水與玉兒姑娘服下,三個時辰,她體內(nèi)的劍氣自當(dāng)化解。你也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闭f完,他看了小雪一眼,便走出了房門。
他們在此地居住了三天,待三人元?dú)饣謴?fù),便向古月辭行,古月并沒多說什么,只是在他們臨走時,叮囑了小雪一句話:“凡事三思!
從傳送點(diǎn)回到人間之后,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往會稽郡。陳靖仇在龍舟上找到過一幅圖,上面清楚地標(biāo)示了宇文太師收萬靈血的地方,而下一個正是會稽郡。
小雪無可奈何的跟著他們,越是接近會稽郡,疲軟和恐懼感就越是緊緊地跟隨著她。
來到會稽郡的郊外,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那繡著“宇文”二字的旗幟在風(fēng)中飄舞,血紅的顏色燙傷了她的眼睛,一陣眩暈,讓她有種想吐的感覺。
軍營前的法陣旁站著兩人,其中一個是那日在龍舟上說要帶她走的那位將軍,另一個、另一個是……那長身玉立的身影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認(rèn)錯的!
一見到他,陳靖仇和拓跋玉兒立時怒目圓睜,奔上前去,小雪也只得拖著幾乎虛脫的腳步跟著他們。
“住手!宇文拓,我們不會再讓你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一聲怒喝,他拔出了劍。
見到他們,宇文太師一臉冷漠,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么,那冰冷的目光只在小雪臉上定了一下便掃了過去。只是這一下,便讓小雪如墮冰窟,從身體一直凍到了心里。
他隨手擋下就要上前的斛律安,冷冷的道:
“又是你們,拓跋姑娘,上次在龍舟上,我放過了你,沒想到這么快,你就又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
“不錯,上次的確是你手下留情,不過我不承你的情!這一次,我說什么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手里握著柳葉刀,縱然心中害怕,仍然硬撐著一身傲氣的拓跋玉兒厲聲道。
“那么,我仍是上次那句話,就憑你們,連我的衣角也別想碰到!”
“少說廢話,接招吧!!”
握著鐵環(huán)的手還在瑟瑟發(fā)抖,全無準(zhǔn)備的她看著他與陳哥哥和玉兒姐姐打了起來。果然如他所說,他們是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無論再怎么害怕,她都不能這么干看下去,發(fā)抖的手將鐵環(huán)一揮,她加入了戰(zhàn)斗。
看到她的鐵環(huán)襲來,太師的臉上閃過一陣狂怒,只微微一個錯步,便將她那毫無攻擊力可言的招式化為虛無。
幾回合下來,她便感覺到他似乎并沒有要?dú)⑷说囊馑,否則依照他的能力,根本無需和他們在這里耗時間。尤其是,對她。他的每一招都想繞開她,比起傷人,警告的意味更重。
突然,她和陳靖仇之間出現(xiàn)了空隙,他豈會錯過這樣的機(jī)會?一道凌厲的掌風(fēng)襲向陳靖仇。來不及化解的她想也不想的擋在了陳靖仇的前面。接著,便是一陣幾乎震碎心肺的痛楚。
“小雪。
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口角流下,她給了他一抹凄絕的微笑,就此陷入昏迷。
就在此刻,會稽郡上一道紅光沖起,在法陣上空結(jié)成了一顆紅色的圓珠,落入太師手中。
“你們走吧。”他頭也不回的走入了軍帳。
陳靖仇抱起小雪,憤恨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一旁的斛律安喝道:
“太師叫你們走,沒聽到嗎?!”
“靖仇,我們還是快給小雪找地方療傷吧!庇駜菏掌鹆说,勸道。
胸口隱隱的痛楚讓小雪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間簡陋的房間里,拓跋玉兒在她身邊坐著。
“玉兒姐姐,這里是客棧?”千篇一律的布置。
“小雪,你醒了。太好了,幸好那家伙下手還不算太狠!
玉兒的話讓她回憶起了方才的情景。
“會稽郡呢?會稽郡怎么樣了?”他沒有那樣做,是不是?
“我們沒能阻止他,會稽郡被毀了!”玉兒一臉的悲戚。
心悸牽動了胸口的傷,痛的她一陣倒抽氣。
“小雪,怎么樣?很痛嗎?靖仇找大夫去了,你忍一下。我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有,給你端過來。”說完,她便起身出去了。
小雪沒有出聲阻止,事實上她需要的是安靜,而非餓了。
這樣的一天,終究還是來了。他那冰冷的目光現(xiàn)在想來仍能冰透骨髓。他已經(jīng)討厭她了,不是嗎?
她無可奈何的接受著這個事實。
忽然,一件物事穿過窗紙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撿起一看,卻是一張卷成細(xì)筒的紙條。
誰會有這么好的內(nèi)力?
她打開紙條。
“我在河邊等你。”
這字跡……無需署名,她識得。
小雪知道,自己不該再去見他,可當(dāng)她意識過來時,人已經(jīng)在郊外的小河邊了。真該慶幸,客棧里和小鎮(zhèn)上的人不算少,加上她包住了頭發(fā),沒人注意到她。
太師背對著她,面河而立,想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過了身,臉上依然是淡漠的表情。
“你的傷?”
“我——沒事了。”
四目相對,一時里,誰都沒有再說話,他們都在彼此的眼睛里尋找著一種屬于過去的……
終于,他別開了目光。
“你為什么會和他們在一起?!”口氣恢復(fù)了凌厲。
“……”她該怎么會回答?
“不愿說嗎?”
“你——那些事真的都是你做的嗎?”
“你都知道了,還問什么!”他的神情陡然冰寒起來。
“不要再做了,好不好?”沒有立場,卻不得不說的話。
“不可能!”轉(zhuǎn)過身,不去看她那近乎祈求的目光。
三個字,敲碎了她所有的幻想,他都這么說了,她還在希圖什么?是她太傻,還是命運(yùn)對她太過不公?
硬生生吞下眼中泛濫的淚水,分不清是傷在痛還是心在痛,她跌跌撞撞的逃了回去。
小雪失落的回到鎮(zhèn)上,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到了陳靖仇和拓跋玉兒在客棧前站著,滿臉焦急的神色。一見到她,二人立即上前。
“小雪,他們沒對你怎么樣吧?”
“什么怎么樣?”她茫然的道。
陳靖仇道:“我在找大夫回來的路上見到了那個斛律安,他說你現(xiàn)在在宇文太師手上,叫我拿神農(nóng)鼎去換人。起初我不信,可他手上有你的頭發(fā),我急忙趕回客棧,迎面碰上玉兒姐姐,她說你不見了。我們這才……”
“那神農(nóng)鼎呢?你們給他了?”原來太師叫她出去只是為了換神農(nóng)鼎,如果她不去,焉知他會不會綁了她去?思及此,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將神農(nóng)鼎交給了他,他說你一會兒就會回來。我們這才在這里等。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陳哥哥、玉兒姐姐,你們竟然拿那么重要的東西去換我!笔撬约喝ヒ娞珟煹,她還有何顏面來見他們?方才好容易吞下的淚水,現(xiàn)在竟又泛濫起來。
“傻小雪,當(dāng)然是你更重要了,神農(nóng)鼎,我們會想辦法再奪回來的,F(xiàn)在進(jìn)來吧,大夫等很久了。”玉兒安慰她道。
小雪所受的內(nèi)傷很輕,大夫開了藥方便離去了,陳靖仇和拓跋玉兒去抓藥的抓藥,端飯的端飯,房間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仰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斛律安怎么會有她的頭發(fā)?難道……是太師給他的?他——竟然還留著她送他的頭發(fā)?
在她養(yǎng)傷的這兩天里,陳靖仇和拓跋玉兒一直背著她在商量什么,反正他們商議的都是如何對付宇文太師,她也不想聽。這兩天里,唯一困擾她的,是太師那雙冰冷的雙瞳。她不愿、不想、不敢去回憶,卻又無數(shù)次的在夢中見到。
兩天后,又一位自稱是寧珂郡主的貼身侍女的少女送來了一封信。待她走后,陳靖仇和拓跋玉兒便告訴小雪,說要去京城。
京城,又是一個會和他“不期而遇”的地方。
京城,人煙稠密,繁華至極。也許是因為天子腳下,比之外面的人們,這里少了幾分艱辛愁苦。新奇的人、事、物幾乎都聚集到了這里。甚至連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都忍不住地好奇一番?墒切⊙藲q的心,竟是一灘死水。
他們抵達(dá)京城時,天色已晚,不好就這么上門去打攪郡主,便在一家客棧下宿。
晚夕,他們在客棧中吃飯,旁灼人的閑聊引起了小雪的注意。
“你們知道嗎?外地有一個知府送了一群歌女給太師,被寧珂郡主攔下了!
“這家伙腦筋不知是不是有問題,寧珂郡主和宇文太師都是不能得罪的人,郡主喜歡太師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會不知道?”
“你們說,皇上會不會把郡主許配給太師?”
“沒準(zhǔn)。憑太師的身份,娶公主也沒什么。說不定,他直到現(xiàn)在沒成親,就是等著郡主下嫁呢!”
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都沒在意,唯獨(dú)小雪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隔日,他們便直奔郡主府而去。
龐大的府邸,華麗的擺設(shè)給小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給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這宅子的主人。
見到他們時,寧珂郡主笑得嬌靨如花,那美麗的容顏讓人眩目。她談吐文雅,問答得體,每一句似乎都章顯著她的誠意,且她的身上沒有那股令人生厭的咄咄逼人的貴氣,也難怪陳哥哥和玉兒姐姐會那么信任她。
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子,想必不會有人討厭吧?那他……太師應(yīng)該也是喜歡她的吧?他至今尚未娶親,是不是等的就是她?他們兩人,無論是身份還是人物,都可稱得上是門當(dāng)戶對。她有些悲哀的想著。
“你就是小雪姑娘?”郡主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她回神時,郡主正在對著她笑。
“你的白發(fā)可真美呢。”
她漾起了一抹微笑:頭一回有人稱贊她的發(fā)色。
“如此說來,女媧石就在巴蜀古墓了?”陳靖仇問道。
女媧石?她就是女媧石啊,那巴蜀古墓里的是什么東西?
“我想應(yīng)該是的,而且宇文太師已經(jīng)派了部下去取了。另外還有一個好消息,”郡主正色道,“太師將神農(nóng)鼎藏在了皇宮的藏寶庫里,我把它取出來了,現(xiàn)如今就在內(nèi)室放著,玉兒姑娘,你隨時可以將它帶走!
“真的嗎?郡主,那真的太謝謝你了!庇駜杭拥氐。
“這本來就是你們族里的東西,我不過完璧歸趙罷了!笨ぶ餍Φ馈
“郡主,你為什么幫我們?”小雪忍不住開口問道,如果她當(dāng)真愛太師的話,那為什么……
“他所作的事情都太過分了,我不想他再這樣下去。”郡主一臉失落的道。
是嗎?原來……和她是一樣的,她們都在做同樣的事情啊。
“那么,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标惥赋鸷陀駜盒⊙┮黄鹌鹕恚蚩ぶ鞲孓o,向門外走去。
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身影,郡主喃喃的道:“白發(fā)嗎?……”
一路上,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都為了能趕在宇文太師之前拿到女媧石而以最快的速度趕路,沒有心思顧及其他,當(dāng)然也更不可能顧及到小雪的心情了。
小雪矛盾的跟著他們,明知道巴蜀古墓里的不可能是女媧石,明知道他們是徒勞無功白跑一趟,卻無法開口阻止。
而他……太師注定也是要空歡喜一場了。
她,要守著這個磨人的秘密到什么時候?
巴蜀古墓
當(dāng)他們到達(dá)時,墓室的大門已經(jīng)被人強(qiáng)行打開,看樣子他們是晚來一步了。
“糟了!”見狀,陳靖仇和拓跋玉兒大驚失色,忙取出火折子擦燃,進(jìn)入墓室。
墓室中四處都有奇形怪狀的妖物尸橫在地,看來先來之人是歷經(jīng)了一番苦戰(zhàn),也幸而如此,否則著許多妖物一起撲上來,以他們的修為還真不易對付。不過這也說明了那人定是位高手。
“難道是他親自來了么?”小雪不禁這樣的想著,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竟有一絲竊喜時,又羞愧萬分。
“難道他們已經(jīng)把女媧石帶走了么?”陳靖仇有些沮喪的道。
“不知道,咱們還是先進(jìn)去看看吧。倘或真是如此,再作打算!蓖匕嫌駜旱。
三人向墓室深處走去,沿途都有倒斃下來的妖物。盡管先前已有大量的新鮮空氣流入,但墓室里仍彌漫著陰腐的氣味,加上一路刺鼻的血腥味,小雪有些受不了了。
“小雪,不然你到墓室門口等我們,我們很快就出來。”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拓跋玉兒建議道。
“這……”小雪有些猶豫,倘或那人還在里面沒走,只怕又是一場惡戰(zhàn)吧?她怎么能先行離開呢?
“是啊,小雪,你先出去吧,我們看一下就出來!标惥赋鹨驳馈
“嗯,好吧!彼辉賵猿至。
走到墓室門口,她向外走了幾步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當(dāng)胸中煩惡吐盡之后,她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小雪姑娘!笔煜さ穆曇魪谋澈髠鱽,她回首。
“斛將軍?!”小雪驚訝的看著斛律安,他在這里,那——
“女媧石我已經(jīng)取走了。太師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所以我在這里等候。請你跟我回太師府吧!彼蚯白吡艘徊,“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太師吩咐過要我毫發(fā)無傷的把你帶回去,但也請你不要妄圖逃跑。”
她該怎么辦?她當(dāng)然不能跟他走,可她逃得掉嗎?陳哥哥和玉兒姐姐還在墓室里,遠(yuǎn)水難救近火。
看出了她的遲疑,斛律安又道:“小雪姑娘,不必猶豫了。你應(yīng)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那兩位同伴這會兒出不來。而且,太師已經(jīng)很生氣了。”
“那個,斛將軍,你能把我的頭發(fā)還給我嗎?”她急中生智道。
“頭發(fā)?太師已經(jīng)收回去了!
“是嗎?……”無計可施之下,她正要答允,卻見拓跋玉兒從墓室中奔出,一聲嬌斥,柳葉刀刺穿了斛律安的腹部。斛律安沒有料到他們會這么快出來,因而心神都放在了和小雪的對話上,沒有防備,卻不料……
當(dāng)下,他沒有慌亂,忍痛從懷中掏出一塊石頭,開始施法,當(dāng)陳靖仇和拓跋玉兒意識到這就是女媧石時,石頭已經(jīng)消失在了一片藍(lán)光之中,他帶著一抹扭曲的微笑,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鮮血濺在了小雪的白衣上,她驚駭?shù)目粗砂驳降讱饨^,頭腦中的空白讓她聽不見陳靖仇和拓跋玉兒的話,只有一個念頭在她心中:他們殺了宇文太師的得力部下!
鮮紅噴濺在自己雪白的裙衫上,手上黏稠的血無論怎樣也弄不掉,斛律安的表情漸漸的扭曲猙獰起來,并且逐漸的放大朝自己壓來。
“!”
小雪從床上坐了起來,定神看了看窗外,一彎新月正浮上窗欞,冰冷的月光灑了滿地,簾外的花影正移過臺階,偶爾還有幾聲蟲鳴。這里是郡主府。
夢魘。
她掀開薄被,下了床,走到洗臉架前,蘸了蘸盆里的水,拍在面頰上,一絲涼意讓她的心神安寧了下來。拉開門,她走到了廊上,把頭輕輕的靠在了柱子上。
斛律安的死仍讓她無法釋懷,從巴蜀古墓回來,她就開始了惡夢纏身,那張臨死時扭曲憤恨的臉,如同一枚釘子似的扎在她心里,越是逃避,越是明晰。她不是沒見過死人,可是近距離的鮮血四濺,倒在自己面前卻是頭一遭。
太師應(yīng)該也知道了吧?郡主說那塊女媧石是假的時,只有她沒有驚訝,她早就知道了。那么太師呢?知道這些后,他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人猜得透他在想些什么。而她,小雪對這些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了,她只想知道他是否已經(jīng)安睡,這片月光是否也灑在了他的身上。
春夜里的風(fēng)還是很涼的,單薄的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隔日,小雪起的有些晚。她起來時,陳靖仇和拓跋玉兒已經(jīng)到大廳上去了。府中的婢女給她送來了早點(diǎn),她沒有什么胃口,只略吃了幾口粥便也到大廳上去了。
大廳上,寧珂郡主正與陳靖仇和拓跋玉兒談話,見她來了,便示意她在一邊坐下。原來,就在他們?nèi)ト∨畫z石的同時,宇文太師已經(jīng)將伏羲琴取了回來,他們正商議如何將它奪來。
小雪無心聽這些,只坐了半晌,便謊稱自己想買些東西,要出去。陳靖仇和拓跋玉兒只叮囑了她要小心,思緒便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上。小雪用手巾包起了頭發(fā),便出去了。
望著街上如潮的人流,她也沒有意識的跟著走著,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她只想走走罷了。
無意間,她來到了一處行人稀少的地方。正當(dāng)她望著青色的酒旗出神時,突然有人在后面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轉(zhuǎn)身,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面若冷霜的宇文太師。
小雪沒想到她會在這里碰上他,登時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會在這?”
太師沒多說什么,只是扔下了一句“跟我來”便向城外走去,小雪只覺得自己的心神早已隨他去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向城外。
她知道不該這樣,可她管不了自己,只要他招招手,她就會暈頭轉(zhuǎn)向的向著他去。
來到城郊的一片樹林,他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她,那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刺透她一樣。
“人,是不是你殺的?!”
“什、什么?”
“斛律安,我派他去取女媧石時吩咐過他,若是遇上你一定要將你帶來見我,沒想到這倒斷送了他的性命!怎么,這就是你對我的回答?!嗯?!”
“不、不是的……”
“你到底出手了沒有?!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不、不是……我沒有殺人……”別這樣看著我!心底一個聲音這樣喊著,在他無情的目光里,她就要撐不住了。
望著那凝滿了水霧的眼眸,終于,他的表情柔和了起來,沒再說什么,就這樣望著她。驀地,他伸手扯下了她包頭的手巾,白發(fā)如飛瀑般散落在她的肩上,也滑落在他的手上。
風(fēng)起,揚(yáng)起了她的發(fā)如同天上的柔云。他的眼中閃爍著迷離。
“跟我走吧!
她看著他,穿過樹梢的陽光為他勾出了一道金邊,那一頭棕發(fā)在陽光里變成金色,那雙深沉的眼眸讓人深陷其中無可自拔。忍不住地,她伸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鼻、唇。他握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心底的聲音狂喊著要她答應(yīng),然而理智最終拉回了她的心神。她已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懵懂無知,不顧一切愛上他的小女孩了,她不能再任性了,她不可以跟他一走了之,更何況郡主亦對他一往情深,她不能這么自私……
罷了。他心中有她的影子,這就夠了,不再奢望什么了。
“……不行……”
輕輕的一聲,敲醒了他,那抹迷離迅速消失,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一言不發(fā)的,他將手巾塞回她手中,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小雪追了兩步,胸中傳來了尖銳的痛楚。
回到郡主府,小雪避開了所有的人,回到自己的房間,急急地用手巾蘸了冷水敷眼睛,想要把紅腫壓下去——她不想有人看出她哭過了。
“小雪姑娘,我可以進(jìn)來了嗎?”郡主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鞍。纫幌!毙⊙┎粮赡樕系乃,打開門,將郡主迎進(jìn)來。
郡主走進(jìn)房中,看了看她,道:“小雪姑娘,你剛才在洗臉?”“嗯,城里的起風(fēng)沙,出去的時候吹了一臉土!彼隽藗謊?ぶ饔謫柕溃骸澳悄愕难劬υ趺醇t了?”她登時窘了起來,半晌才道:“是風(fēng)迷了眼睛,揉的!笨ぶ餍Φ溃骸笆菃幔课疫以為是我獨(dú)孤寧珂招待不周,讓小雪姑娘受了委屈!毙⊙┎幌肜^續(xù)這個話題,道:“郡主,你找我有事嗎?陳哥哥和玉兒姐姐呢?”郡主也沒再追問下去,道:“他們出去辦事了。小雪姑娘,我想問你,你對以后有什么打算嗎?”小雪不解其意,奇怪的看著她。她又道:“我是說,阻止了宇文太師后,你準(zhǔn)備怎么辦?三個人永遠(yuǎn)在一起?雖說男人三妻四妾沒什么,但我看他們兩個倒是情投意合的,我想問問你是怎么想的!
三妻四妾?郡主想到哪里去了!當(dāng)下,她笑道:“郡主,你弄錯了,我會跟著陳哥哥只是因為故鄉(xiāng)沒了我的容身之地,我對陳哥哥只有兄妹之誼。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我是樂見其成,我是他們兩個人的妹妹!薄笆菃?”郡主說著,臉上泛起了不易察覺的愁容。
入夜,小雪依舊整夜的做著噩夢,只是她不再夢見斛律安了。夢中大片大片的鮮紅灼痛了人的眼睛,天空詭異的裂開了一道暗紅的口子,從那里還往外滲著鮮血,不知名的生物紛紛的落到地面上,人類凄絕的呼喊聲不絕于耳,天地變色。忽然,五樣神器浮現(xiàn)在了一座高塔塔頂,在它們之下是六顆萬靈血珠結(jié)成的法陣,神器發(fā)出道道霞光,天空上的裂痕在霞光中消失了,一切又都恢復(fù)了正常。
小雪亦在那道霞光中醒來,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
起初,她還以為那只是場妖夢,可從這天起,她幾乎天天晚上做這樣的夢,到了后來,就算是白天,她也會看見這樣的幻象。時間久了,她的心底滿滿的浮現(xiàn)了一種預(yù)感:宇文太師收集神器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而絕非是他們想的那樣。
可,陳哥哥那邊呢?僅憑著夢中所見就想說服他們停止所作的一切甚至去幫助太師?這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樣,她都要見上他一面,問個明白。
翌日清晨,拂曉中,小雪收拾了行囊,將神農(nóng)鼎藏在包裹之中,趁著府中所有人都沒起來,離開了郡主府。
清晨的大興城幾乎沒有什么人,只有些來賣菜的鄉(xiāng)下人挑著擔(dān)子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城來。
來到太師府門前,望著匾額上的三個大字,她反倒猶豫起來:她該怎么去見他?見了他后該說些什么?前番他要她來,她不肯,如今她又自己找上門來……
在反復(fù)的掙扎中,她幾乎要退卻了……
就在她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身后傳來了馬蹄聲。
“既然來了,為什么要走?”
小雪一震,轉(zhuǎn)身看去,卻見太師正在下馬,他身后的隨從正好奇地看著自己。
“找我有事?”
小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jīng)在太師府的書房中了,她依舊低著頭,躲避著那雙淡漠的眼睛。
“上回拒絕的那么干脆,怎么這會兒想到要來找我?”略帶諷刺的語氣讓小雪紅了臉。她一言不發(fā)地從包裹中取出了神農(nóng)鼎放在了桌子上。
太師看了看神農(nóng)鼎,依舊淡漠地問道:“怎么?你不怕那兩位同伴和你絕交嗎?”口吻平淡,可那雙眼睛里卻閃起了希望的光芒。
“我——”小雪深吸了口氣,道,“我就是女媧石!
看著太師驚詫的臉,她慢慢的敘述了原委,他臉上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那束光芒也消失不見了。
“該怎么做?”
“萬靈血珠和通天塔可以打開通天之路,到達(dá)赤貫,我們要趕在魔界入侵之前在赤貫上用五樣神器列出虛空之陣,以來封補(bǔ)神州結(jié)界。”太師不帶感情的道,“我是昆侖鏡。”
原來……
對于之前的誤解,小雪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誤會了他,她不該啊!如今,她只覺自己罪無可恕。
看她不再說什么,太師喚進(jìn)了名侍女:“帶這位姑娘去客房休息。”
“客房?不、不必了,我——”她沒準(zhǔn)備留在太師府里。
“你什么?你還回的去嗎?!”
看著他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她不再說什么了。就在她走出房門時,他看了她的手腕一眼:白凈的手腕上,空無一物。
夜
也許是換了環(huán)境,小雪遲遲無法入睡。無聊之下,她走出了房間到花園里散步。今天一整天她都沒走出房門一步,除和侍女聊天,之外的時間便都是在出神。
如今正是四月,花園中正是繁花似錦,白色的月光下,涼涼的夜風(fēng)送來了淡雅的花香,眾人欲醉。小雪輕吸了一口這春夜的空氣,望向書房,那窗紙上還透著點(diǎn)點(diǎn)的暈黃。
宇文拓皺眉看著自己筆下第四個寫錯的字,心中有些不耐,便將紙扯下,揉成一團(tuán)丟在了書案上。
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從未有過這樣的煩躁。難道是因為府中多了一個人的呼吸嗎?
看來,今天的公務(wù)是處理不完了。
放下筆,他起身走出了書房。
剛來到花園中,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沒有遲疑,他向著她走了過去。
小雪正撫欄望著水中的明月出神,沒有察覺到身后那幾步可聞的腳步聲。
“誰不著嗎?”
她轉(zhuǎn)身,不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
“宇文……太師”
“你叫我什么?”微微的有些錯愕。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你,不是也沒睡嗎?”
“我有事要辦。怎么,不喜歡那個房間嗎?”
“不是的,是我有些不習(xí)慣!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和他們在一起!睘槭裁床辉谠潞哟宓人?
“……若不是陳哥哥,我就死在月河村了。”小雪輕笑著講述了經(jīng)過。
是嗎?因此你就……喜歡上了他嗎?心甘情愿的為他擋了那一掌?
保護(hù)她的人本該是他啊。
但若非如此,他還找得到女媧石嗎?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吧……
當(dāng)夜風(fēng)將他那獨(dú)特、明凈的氣息送到她身邊時,她才發(fā)現(xiàn)他們靠的太近了。
“我,想回去休息了。”她轉(zhuǎn)身匆匆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終究是沒問她那鐲子的去向。
今夜是注定無眠了。
郡主府中。
“小雪失蹤了?神農(nóng)鼎也不見了?!”陳靖仇焦急的道,“難道有誰擄走了小雪也帶走了神農(nóng)鼎?”
郡主冷眼看著他滿臉焦急,輕搖著手中的團(tuán)扇,道:“陳公子,我想小雪姑娘不是被誰擄走的,而是她自己去找宇文太師的!”
“什么?!這不可能!”
望著他震驚的臉,郡主輕笑了一下,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在你和她相識之前,她就認(rèn)識宇文太師了!她,可還是太師的心上人呢!怎么?不相信?這是我派人到月河村打探的結(jié)果。也難為她夾在你們之間那么長時間才作出這個決定!
震驚之余,陳靖仇一臉恍惚的走出了大廳。此時,單小小從軟壁后走了出來,道:“郡主,如此一來,拓跋姑娘那里怎么辦?”郡主問道:“她現(xiàn)在何處?”單小小道:“嫣紅還把她絆在花園里!笨ぶ餍Φ溃骸安淮蚓o,陳公子不會把那番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她聽,先讓他們亂上一陣子吧。尋人未果,他們會信的!
小雪來到太師府已經(jīng)三天了。三天里,她很少會到房外去,悶極了時她會到大興城里去轉(zhuǎn)轉(zhuǎn),然而幾次都險些遇上尋找她的陳靖仇和拓跋玉兒,看著他們?yōu)榱俗约航辜钡膶け榇蠼中∠铮荒苣厝淌苤欠莅础?br> 偶爾,她也會在太師府里的花園里散步,也會見到宇文太師。每一次,她都只在角落里望著他,貪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要能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她就足夠了。
這日,她又獨(dú)自待在房中,侍女為她端來了杯茶,便出去了。正當(dāng)她無聊之際,有人敲了敲門,她起身去開門,沒想到,來人竟是——
“韓老將軍?”錯愕,但還是把他迎到了屋里!罢椅矣惺裁词聠?”
韓騰走進(jìn)房中,道:“小雪姑娘,明天我就要去取最后一顆萬靈血珠,我希望你能和我一道去。”
“為什么?”
“我想你那兩位同伴大概又會去阻止。如果你去的話,一來可以向他們解釋,二來有你同行,就算解釋不成,至少看在你的份上,他們應(yīng)該會有所收斂。”
小雪靜默了一陣,道:“好,我去。太師知道這件事嗎?”韓騰面露難色道:“問題就在這。太師不同意。”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去找太師!
不僅是因為要去解釋,她,想為他做些事情。
來到書房門前,她定了定神,輕敲了三下門。
“進(jìn)來。”太師那不帶感情的聲音從門里傳來。
她推門而入,太師正在書桌前坐著,那英氣逼人的臉上透著一絲疲憊。還沒等她說話,他就開口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怎么,一定要去?”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會有危險。”
“我不怕!
“倘或你出了什么事,虛空之陣該怎么辦?!”
原來,他只擔(dān)心虛空之陣。
“我會小心的!
向他解釋就這么重要嗎?他定定地看著她的臉,半晌,輕嘆了一口氣,解下懸在腰上的軒轅劍。
“拿去,也許用得著。”
從靈武郡回來后,小雪一直都呆呆怔怔的坐在屋里,回想著方才發(fā)生的一幕,陳哥哥和玉兒姐姐的表情從震驚轉(zhuǎn)為憤怒,根本聽不進(jìn)去她的任何話,在混亂中她還用軒轅劍傷了他們。還記得陳哥哥拉著她的衣袖要她回去時的情景……
生命中最珍貴的一份情誼離她遠(yuǎn)去了。
無意中,手觸碰到了一件冰冷的東西:軒轅劍。
來到花園里,太師正在池塘邊站著。此時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jié),雪白的花瓣漫天飛舞,風(fēng)里帶著淡雅的花香。
想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沒有轉(zhuǎn)身,道:“我都聽韓老將軍說了,這種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釋得清的,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是啊,比起他來,她這點(diǎn)事算得了什么。
“軒轅劍還你……謝謝。”
他轉(zhuǎn)身,接過劍重新系在腰上,而后看著她,道:“后悔了嗎?”
“不會!彼亟o了他一抹微笑,這個抉擇是她一生中絕對不會后悔的選擇。
雪白的梨花瓣猶如一片片的雪花在風(fēng)中飛舞,纏繞著他們的衣衫,遍地一片雪白,如同兩年前的雪林。
他們相互望著,思緒也墜入了旖旎的回憶中。
他望著那雙似水清瞳,輕輕的,雙手覆上了她的肩,把她帶到了懷里。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還是偎依在了他的懷里。沒有感受到她的拒絕,他低下了頭,慢慢的覆上了她的雙唇。
像是又回到了相戀的時光,單純的只有彼此的時光。
他們相互糾纏著,不肯從這場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
一吻終了,他還在輕吻著她的唇瓣。
“宇文……太師”吻與吻之間,她無意地輕吐出這個稱呼。
太師兩個字喚回了他的理智,他猛然推開了她,轉(zhuǎn)過身去,道:“對不起!你快回去休息吧!闭f完快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小雪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略有些腫了的唇瓣,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亦是她第二次淹沒在他的氣息里。
漫天的梨花是場幻夢,不是那場清明的雪。
自從那一天后,小雪很少再見到宇文太師了,他不是外出辦事,便是待在書房里,偶爾在路上遇見,也只是淡淡地打聲招呼,絕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封補(bǔ)結(jié)界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了,想來他也該很忙了。
然而,她呢?懷里似乎還有他擁抱過的溫度,他的氣息似乎還縈繞在身邊,數(shù)不清的夢中相會讓她誤以為真,只是她分不清夢中那片雪白是月河村的雪林還是太師府的花園。經(jīng)過了幾天的掙扎后,她認(rèn)清了一個事實:她跟不上他。他的心屬于江山社稷,屬于天下蒼生,而她的心里只有女兒情懷。
又是一個清冷的月夜,似乎這個春天,她從沒覺得暖過。只是今夜的月亮慘白的有些詭異。
在窗前看了一會月亮,直到寒風(fēng)吹透了春衫,第一次沒有看那透著亮光的窗紙,她合上了窗戶,走到床邊,鉆進(jìn)侍女為她鋪好的棉被中去。
既然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個事實,那么就讓這一切都過去罷!
一滴冰冷的淚滑過面頰。
不知過了多久,玉兒姐姐把她從錯亂的夢里晃醒。
“玉兒姐姐?你怎么會在這?”見到來人,小雪驚訝不已,同時又憂心忡忡,“難道,你又是來搶……拿神農(nóng)鼎的嗎?”
拓跋玉兒沒有答話,而是緊盯著她的臉。
“小雪,你怎么哭了?”
小雪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頰邊一片濕冷。
“難道……他對你不好嗎?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不回來呢?我和靖仇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他對于我來說,就像弟弟一樣,我原本就打算找到神農(nóng)鼎后,便回到故鄉(xiāng)去的。所以你大可不必顧忌什么,回來吧!边@一番話,玉兒說的十分勉強(qiáng)。
看著玉兒姐姐故作鎮(zhèn)定的臉,小雪笑了。道:“玉兒姐姐,不是那樣的,我離開是因為……”她靜靜地道出了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今天晚上的玉兒十分冷靜,盡管有些吃驚,但仍然聽完了她的講述,那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
“原來……這真讓人難以置信! 我就知道小雪決不會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的!!”
當(dāng)下,二人又講了些別后的情景,玉兒便離開了。
送她走后,小雪坐在床邊,無法入睡,心中仍是很不平靜,似乎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
有人敲響了房門。
“誰?”
沒有得到回答,她去開門。
門外,宇文太師伴著濃濃的月色站在門前,他身后的月亮似乎也因他的出現(xiàn)而不那么凄楚了。
“有……什么事嗎?”
“不讓我進(jìn)去嗎?”聲音帶著倦意。
兩人在桌邊坐下,桌上的燈因無人去挑而發(fā)出昏黃的光。燈下,長發(fā)垂散的她顯得分外嬌小。
甩開擾人的情思,他淡淡的道:“方才,我看見拓跋姑娘從你房里出去!
聞言,她猛然抬頭,驚怕的看著他,道:“不,我已經(jīng)說清楚了,玉兒姐姐是來……”
“我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怕嗎?”
“不是的,我……”她還能解釋什么?她的言行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愛懼交織的漩渦,她無力逃脫。這個當(dāng)初給了她幸福定義的男人,直到現(xiàn)在仍對她影響至深,只是從什么時候起,他變得如此不可接近?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yuǎn)?
云何咫尺間,如隔千重山?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小雪……”輕柔的呢喃著,他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此時,院中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尖叫。
“是玉兒姐姐!”小雪臉上變色,拉開門奔了出去,太師隨后也跟了出來。
花園地上,一汪暗紅,冷冷的月光灑在了美人的身上,淡淡的血腥混合著花香,猶如一場夢境。
“玉兒姐姐,玉兒姐姐!”小雪焦急的呼喊著她的名字,不顧血漬染了衣衫,扶起她,施法為她療傷。
太師看了看四周,而后又摸了摸玉兒的脈搏,道:“放棄吧,沒救了!
“不……”她哭著,仍然做著徒勞的努力。
正當(dāng)太師想把她拖起來時,一陣腳步聲,郡主和陳靖仇從后門的方向跑了過來。
“陳哥哥,對不起,我救不了……”小雪哭訴著,孰料,見到這一幕,陳靖仇悲憤的拔出了劍,指著她道:“你給我放開她。
郡主道:“小雪姑娘,你帶著神農(nóng)鼎投奔宇文太師已是太過分了。如今你又殺害了待你如親姐妹的玉兒姐姐,真看不出來,你竟是如此冷酷之人!”
“不,不是,我沒有……”已是淚人的小雪,再也無力解釋什么,只是搖著頭,說著“不是”。
宇文太師冷眼看著這一切,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小雪的身上。
看見這一幕,郡主的臉上閃過一抹嫉恨,陳靖仇咬著牙道:“好、好,你們……果然如郡主所說!”長劍一挺,刺向宇文太師。
太師只是袖子一甩,便將他甩在一邊,道:“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宇文太師,拓跋姑娘是我府中的客人,如今她死在你府上,你要作何解釋?!”見到陳靖仇因太師的袖風(fēng)跌倒,郡主喝道。
太師沒有應(yīng)聲,面無表情,目光落在小雪的身上。
小雪沒有聽見他們的爭執(zhí),只是絕望的看著陳靖仇,陳靖仇從地上爬起來,右手緊緊地握著長劍,死死的盯著她,聲嘶力竭的喊道:“小雪,你投奔宇文太師,我不怪你;你帶走神農(nóng)鼎,我也不怪你。但你殺害了玉兒姐姐,我陳靖仇今生今世決不原諒你,決不原諒。。
話音剛剛落地,小雪便倒地昏厥了過去。太師抱起她,面若寒霜,目光凌厲的射向二人,道:“我再說一遍,這里不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給我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小雪醒了過來,放眼看去,這里不是自己的房間——床邊吊著素白的床幔,正對著的墻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圖,斜過去便是一方書桌,桌案上掛著一排筆,筆洗和硯臺陳列在一邊,書桌正對著的墻上,書瓶滿架。幾案上的青銅小爐正散出淡藍(lán)的煙。
這里是誰的房間?
“姑娘醒了?”侍女端著水盆走了進(jìn)來,將盆放在檀木架上,走到床邊,滿臉堆笑道:“姑娘,昨晚是大人抱你來的,我找不到姑娘時可嚇壞了!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大人可在這里守了一夜呢!”
“這里……是太師的房間?”小雪慢慢的坐了起來。
“是?姑娘餓了嗎?我先給姑娘洗臉,再端早飯來,好嗎?”
小雪不明就里的看著這個笑得蜜甜的侍女,平日里她對她雖也禮貌,可今天似乎是殷勤的過分了。
就在此時,太師走了進(jìn)來。
“醒了?”他示意侍女出去,道,“昨晚沒再做惡夢吧?”
小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怎么知道我夜里會做惡夢?”
太師沒有回答她,道:“安息香,有安神養(yǎng)氣的功效。以前,我也常做惡夢,夢中都是慘死在萬靈血陣?yán)锏娜。因此,我?jīng)常整夜不寐,后來屬下為我找來了安息香。昨夜經(jīng)過那樣一番折騰,我想你也不會好過的!
“謝、謝謝你……那陳哥哥他們……”
“你放心,他是寧珂郡主府中的貴客,我也不敢把他怎么樣!碧珟熉詭Э酀恼f著,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小雪,以前我也曾想過,那些死在萬靈血陣中的人們是何其無辜,我有什么權(quán)利去奪走他們的生命。但比起全天下的生靈,孰輕孰重,我想你也應(yīng)該能衡量,必要的犧牲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在寬她的心,她明白。但比起他所承受的一切,她這點(diǎn)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突然的,她有些痛恨自己的軟弱。
“雖然不知是誰殺害了拓跋姑娘。但此人的目的一定是阻止我們縫補(bǔ)結(jié)界。如此一來,陳公子自然恨透了我,也定要竭盡所能阻止我們!
“如果,我是說如果陳哥哥定要阻止我們,你……要?dú)⒘怂麊?”顫抖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倘或他執(zhí)迷不悟,我會的。
無法直視他臉上堅忍的神色,小雪迅速低下了頭,避開了目光。
見狀,他心生不認(rèn),卻又無從安慰。空氣靜默的凝固了。
我想為你擋去所有的風(fēng)雨,
我想偎依在你的懷里,
卻,只能這樣的看著你。
通天塔上
“宇文太師,小雪!你們果然在這里!我不會讓你們的野心得逞的,我要為玉兒姐姐報仇。
面對陳靖仇的怒喝,小雪反而較為平靜。太師冷嘲道:“報仇?野心?你心里就只有這些狹隘的東西嗎?!隨你怎么說吧!今天我決不會再容情了。
陳靖仇長劍一挺,直刺向宇文太師,太師閃身讓過,二人斗到了一起。
小雪緊張萬分的看著兩人,陳哥哥的武藝的確大有長進(jìn),但他那點(diǎn)武藝在太師面前仍是無濟(jì)于事,若非太師有意相讓,他早就死在軒轅劍下了。
一個是摯愛之人,一個是至親之人,兩個人都不能有事!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禱著。
小雪看的太過專心,以至于沒注意到郡主的到來。
冷不防的,一刀一劍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宇文太師,快住手,否則我就把她扔到塔底去!。 币幌驌u扇輕笑的郡主,此刻也是一臉凝重。
既然郡主在此,那挾持自己之人必是尉遲嫣紅和單小小。正當(dāng)小雪暗恨自己不慎為人所制時,宇文太師已猛然收劍,劍鋒指向郡主,眼中閃爍著暴怒 :“你們?nèi)舾遗鏊幌,我必將你們碎尸萬段,死無葬身之地!!”
郡主冷笑道:“宇文太師,刀劍無眼,我勸你不要妄動,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這兩個屬下會不會對小雪姑娘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時是誰被碎尸萬段可還不一定呢!”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小雪突然看見陳靖仇悄悄走到太師身邊,舉起了劍。
“不要!。 睕]有意義的尖叫,桃紅仍是碎了一地,眼看著太師緊鎖眉頭,捂著右臂的樣子,她驚駭?shù)耐撕粑?br> 似是也沒料到這樣的局面,郡主臉上的微笑僵了一下,道:“做得好,陳公子,若非你盡心盡力的阻止宇文太師,我們的目的也不會這么順利的達(dá)成。宇文太師,勝負(fù)已分了!”
陳靖仇一臉迷茫,道:“郡主,你在說什么?”
郡主長舒了一口氣,道:“陳公子,實不相瞞。我是西方魔族的精靈,此次赤貫降臨,撕破神州結(jié)界是我族入侵的大好時機(jī),宇文太師正式要阻止這一切的人。若非玉兒姑娘死在太師府,你又怎會如此盡心盡力阻止太師,我族也不可能如此順利進(jìn)入神州,所以我真要好好的感謝你!”
聽完,陳靖仇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正在此時,天空傳來一聲巨響,通天塔動搖了起來。
山洞
“小雪,醒醒!”
“陳哥哥?這里是?”看著潮濕的洞壁,小雪沒什么印象。
“你不記得了?那時郡主把……太師抓起來時,你拾起了軒轅劍逼退郡主,而后把我救了出來。小雪,對不起,我本該相信你的。卻沒想到,我竟會中了郡主的離間計,我……”
陳靖仇的話讓她想起了先前的情景。
碎了遍地的桃紅,太師緊鎖的眉頭……
她的心猛烈的劇痛起來,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痛徹心扉、痛入骨髓、痛到不能呼吸的痛。
看著臉上血色盡失的小雪,陳靖仇自知失言,忙道:“小雪,現(xiàn)在外面很亂,四處都是不知名的生物,不如我們?nèi)ジ羰谰诱蚁扇藥兔Π!?br>
再度看到小雪時,太師的眼中只閃過了一抹欣慰,剩下的就只有疲憊了……
經(jīng)過了一番苦戰(zhàn),他們回到了赤貫降臨之前的神州,郡主臨死前的告白深深的刻在了他和她的心上。
通天塔上
面對香消玉殞的郡主,太師面色凝重的給了她送她回故鄉(xiāng)的承諾。
小雪背對著他們,面上還帶著一絲微笑,心中卻是一片慘然:她知道,她生命中最珍貴的一份情意已經(jīng)逝去了,他是真的離她遠(yuǎn)去了。
她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卻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局面。
當(dāng)五樣神器的霞光沖天而起時,神州大地又恢復(fù)了祥和寧靜……
關(guān)外
官道旁的柳條正被風(fēng)揚(yáng)起,長亭之外,陳靖仇和于小雪送宇文拓西去。
“宇文大哥,你的傷還沒痊愈,這就走了么?”
“是,我想早點(diǎn)啟程。”
“這樣,你要走到什么時候才能到達(dá)西方啊?”
“有朝一日,終是會到的!
小雪沒有對他說什么,只是看著他那空空的袖管,心酸陣陣的襲來。她知道,只要他開口,天涯海角,她都隨了他去!
宇文拓凝望著她的白發(fā),一如天上的柔云,他的心底也泛起了傷感:就讓她留在中原吧,何苦讓她跟了他去浪跡天涯。
看著他的眼睛,她懂了:他是要去郡主的故鄉(xiāng),她跟去算什么呢?
他笑了,她也笑了:緣分當(dāng)真是盡了。
你的玉鐲,
你的白發(fā),
我不還你了。
輕折柳條,與君贈別。
黃沙卷裹著宇文拓的身影,永遠(yuǎn)離開了小雪的視線。
多年后,小雪已和陳靖仇結(jié)成了兄妹,居于終南山下,守著玉兒的墳。偶爾,她還會想起當(dāng)年的太師,想起他是否已經(jīng)到了郡主的故鄉(xiāng),想他過的好還是不好,但,畢竟已只是偶爾了。
這日,小雪收拾舊日的衣服,在一只舊箱子里,發(fā)現(xiàn)了那盛有碎玉的荷包,她發(fā)了一回呆,又重新把它收在了箱底。
回首再看來路,依舊是紅塵萬丈。
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這一切的一切都散入了千年的云卷云舒,散入了浮世滄桑,散入了匆匆流逝的荏苒歲月。
夢醒時,早已是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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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老文了,拿到這里曬曬。
怎么說呢,當(dāng)初就是先有了最后結(jié)局的畫面才有了整篇文章的構(gòu)思。
故事結(jié)束,生活還要繼續(xù)。他們都平安,但不一定要在一起。天涯漂泊,人生羈旅中,知道在天的那邊終有一人在牽掛著自己,也是為自己所牽掛的,不由得,茫茫紅塵中,到底還有一種存在感,到底還算不得塵埃,也算一件幸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