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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叫琥珀,我長著人的模樣,但是我卻不是人。
內(nèi)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虐文 前世今生 悲劇
 
主角 視角
琥珀
琉璃
配角
終南

其它:千年輪回

一句話簡介:你許我一朵花的時間。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66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156,82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3640字
  • 版權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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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的時間

作者:宋羽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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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花的事


      你許我一朵花的時間,我等你一千年的歲月。
      我叫琥珀,我長著人的模樣,但是我卻不是人。
      師傅跟我說,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守護這座皇城,每次身體的死亡之后都會帶著記憶經(jīng)歷一次次的輪回,等到十六歲再回到這座皇城,歷代的皇帝以血養(yǎng)我的魂魄,乞求著國泰民安。對了,師傅是人,只是死了好久骸骨都早已經(jīng)融化在漫漫的黃土當中,留在我身邊的是他離世之前抽離出來的一縷神識,千年來,竟然進化成了一個啰嗦的鬼,我并不太待見他,每次見到他必定能在我身邊嘮嘮叨叨到我都想把耳朵給切下來。然而隨著日子一點點的積累,皇城內(nèi)的怨魂越來越多,并且試圖沖破我的封印,一次次的反噬,令我的魂魄開始慢慢變得虛弱起來。
      皇帝在皇城內(nèi)為我建了一座宮殿來奉養(yǎng)我,我卻并不愛住在里面,雖然瓊樓玉宇極盡奢華,但是顯得太過冰冷陰森森的,我喜歡住在人多熱鬧的地方,客棧,酒肆,茶樓,是我最愛去的地方,可近些日子,我卻迷戀上了一株開在湖畔的并蒂蓮,甚至大費周章地讓人在湖邊建了草屋,日日夜夜地守在邊上,頭兩天師傅還神神叨叨得說此為不祥之兆要我快快離開云云,四五天之后見我不為所動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只是偶爾打發(fā)一兩個下人來勸我回去走走過場。
      夜間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安的因素,同往常一般,我打開白日里從市集上買來的小點心,剛剛咬了一口,湖上竟飄來一股濃郁的香味,清甜而又熱烈,我往湖面上望去,只見那一株前幾天還含苞待放的并蒂蓮花中的一朵迅速地枯萎,另外一朵瞬間盛開,周身散發(fā)著氤氳的金光,我呆呆地坐著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一時竟無法言語。
      過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那盛開的蓮花闔上了花瓣,花身越變越大,足足有一人多高,就在我以為它還會繼續(xù)變大的時候,花朵停止了生長,花瓣卻變成了一片片細小的金粉,隱隱約約中竟然看到似乎有個人站在花心當中,他清冷的聲音透著拂面而來的微風傳入到我的耳中:“琥珀,我回來了。”
      這般的容貌,這樣的聲音,眼前的這個人我應是從未見過,但為何會覺得,仿佛好久之前,我們就已相熟到融入彼此的骨血?
      “你是誰?”
      我并不認識他,可是說這句話的時間,我竟然淚流滿面,我訝異地拿袖子去擦,卻發(fā)現(xiàn)越擦越多。
      “傻瓜,過了這么久,怎么還是這么笨!
      他的指尖沒有一絲的溫度,拂過我的臉頰卻如同被燙熟的鐵塊,幾乎要被燒灼干凈,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琥珀?”他有些不可相信地看著我,過了會兒自嘲的笑道:“也對,是我讓你忘了我,怎么就不記得了呢。”
      “你是誰,是人是妖,你……認得我嗎?”
      “琥珀,你記住,我只跟你說一遍!蹦侨松斐鍪謸崦业哪橆a,聲音猶如玉珠落在銀盤,好聽至極:“我叫終南。”
      估摸著是被這聲音蠱惑,我竟將自己心里所想的都通通說了出來:“一千年來我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里有個人跟我說,下一朵并蒂花開之日便是他歸來之時,聲音非常清楚,可是當我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臉的時候,就會從夢里面醒過來,那個人是不是你?”
      “這些年來,你竟一直為夢境所困擾嗎?”
      “終南,你是誰,除了琥珀這個名字,我的來歷與身世,你知不知道?”
      “你只是琥珀,前塵往事早就隨風而去,你又何苦執(zhí)意去追究?”
      聽到終南這樣的回答,我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欣喜:“你真的知道對不對,那我有沒有父母親人,她們在哪里是否還活著,為何我一點記憶都沒有,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我會帶著記憶轉(zhuǎn)世卻入不了輪回生生世世被困在皇城中,你告訴我好不好?”
      “如你所說,你前生的記憶半點全無,何不順其自然,既然忘掉就不必再執(zhí)意去追尋,現(xiàn)在的生活,難道你覺得不好嗎?”
      “你沒有失去過記憶,自然覺得無所謂,可是我在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活了一千年,不對,如果我全部都忘了也是好的,可是我?guī)е洃涋D(zhuǎn)世了一千年,生生死死全部都記得,卻唯獨不記得在一千年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誰都不認識,只有一個自稱為我?guī)煾傅睦项^認識我,可是他總是拘束我的行動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也什么都不跟我說,口口聲聲要我以保護皇城為己任,我被束縛在這一隅之地,根本也不快樂!”
      “再不會了,我回來了,背負在你身上的那些職責,就可以還給我了!
      我不明白為何終南會抱住我,而我一點也不想推開他,反而依賴懷抱里的溫度,以及那一絲從未有過的安心。

      回到宮殿的時候,師傅準備了滿腹的牢騷要向我發(fā),見到終南的時候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拜服在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夫子不必多禮,如今早已不是千年之前,我也不再是皇帝,那些繁文縟節(jié),請不必拘泥!
      “師傅你認識終南嗎?”原本還在糾結(jié)著該怎樣向師傅解釋為何會帶一個陌生人進入宮殿,卻不想兩個人似乎是早已相識。
      “教了你一千年了你怎么還是這么不懂規(guī)矩!”不知為何這番師傅會如此動怒,竟飛了一團火過來燒了我及腰的頭發(fā),以往我都不對皇帝跪拜行李直呼姓名也不見其如此,我抓著燒剩下焦掉的發(fā)絲一大滴的眼淚滾了下來,雖然不是絕頂?shù)拿廊,但我也不要做禿驢子呀!
      “琥珀,過來!苯K南向我揮了揮手,只覺得身上一陣清涼,滿頭的烏發(fā)竟然又回來了,他似是寵溺地笑了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再惹這個糟老頭子!
      話音一落,留下我和師傅在風中凌亂,其實我私以為終南還是非常清冷淡雅的一位男子,似乎只能存在于第一印象之中了……
      關于終南的身份,這兩三天來我也摸了個七七八八,竟是傳說中一千年前歷代最負仙資的帝王,可是傳說中他不是早就飛升成仙了嗎,怎么會從并蒂蓮中冒出來?
      如此,這位傳說中不知是前第幾任的皇帝,就這般在宮殿中住了下來,原本還算是愜意松散的日子,卻被師傅每□□得早起去廚房為終南親自做早飯,后來反抗成功終于不需再下到煙霧嗆人的廚房,卻被拎到了內(nèi)房成了奉茶丫鬟,如今想來是日也悔夜也悔,真應該聽師傅的話不該去看那什么并蒂蓮花,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終南出現(xiàn)之后倒也有一樣好,每日給我服用的藥丸竟真起了作用,前些日子越發(fā)嚴重的靈力流失現(xiàn)象得到了緩解,胸口也不像往日那般總覺得壓抑,每日里吃飽了也不再百無聊賴混日子過,只要得空,就愛纏在終南的身邊刨根究底:
      “終南是你以前的名字還是現(xiàn)在剛起的名字?”
      “我一直都叫終南!
      “我到底是誰?是人還是妖精還是鬼還是神仙?”
      “你是琥珀。”
      “你為什么會從并蒂蓮花里面冒出來,你以前不是皇帝嗎,難道你是因為跟蓮花精私奔了才會突然失蹤的?”
      竹簡書冊放在桌上時會發(fā)出“碰”的一聲響,終南看了看我,我有些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幾步:“怎……怎么了?”
      “你就真的那么想要知道嗎?”
      “恩!”
      “就算過去沾滿鮮血你有可能是十惡不赦的殺人魔頭,被萬民所唾棄被親人所背離,你也要知道嗎?”
      聽到終南這樣說,我怯怯懦懦地問道:“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我看不懂此刻終南眼神里所述說的故事,只是過了半響終南才復又拿起書簡:“琥珀,就算是所有的人都厭惡你,只要還有一個人珍重你,你就應該好好愛自己不能放棄!
      我的心咯噔一下,悠悠地問道:“我殺了誰?難道殺了自己的父母?”
      生養(yǎng)之恩最大,如果連父母都容不下,是最畜生不如的事,弒父殺母,這是我能夠想到最十惡不赦的罪名了。
      “你的腦瓜子什么時候能夠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苯K南用手戳了一下我的腦門,“你未曾殺誰,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子!
      “女子,我是人嗎?”
      終南看了看我,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是人,你本是皇城池塘內(nèi)的一株蓮花,吸收日月精華化為人身。”
      “因為人妖戀所以被困在皇城里終身不能離開,還變成了這副模樣是嗎?”怪不得一直做夢夢見蓮花,原來我自己本身就是它。

      晚上入睡,突然起了一股怪異的大風,將窗戶吹了開來,我揉了揉有些迷糊的雙眼,舉著蠟燭晃悠到床邊,蠟燭的火苗直接被吹滅,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
      “琥珀,姐姐求求你,將他讓給我好嗎?”
      “琥珀,你我本是同根生,我將你視作唯一的親人,你卻渾然不將我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有你這個妹妹!”
      “琥珀,我恨你,生生世世都會詛咒你!”
      ……
      “是誰!你是誰!”
      一個凄厲的女聲在黑暗中環(huán)繞于我的身邊,我拿著燭臺混亂地揮著,但是除了我自己制造出來的聲音,那個聲音再沒有出現(xiàn)。
      “琥珀,怎么了?”
      終南舉著燈籠走到我的身邊,師傅也跟著飄了過來,出聲詢問道。
      “沒什么,做了一個噩夢罷了!蔽依砹死碛行╇s亂的頭發(fā),看向微皺著眉頭的終南問道“我到底是誰?”
      那一夜,后來師傅捂著腦袋說是頭疼要回去歇歇,我雖心有疑問但是無暇顧及這個老頭子,強拖著終南在屋子里面坐下,泡了一壺上好的茶,卻瞧著裊裊升起的白煙發(fā)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后來還是終南拿過茶杯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說道:“這杯子設計精巧,模樣倒還不錯!
      “你說我是蓮花化身,而我又夜夜夢見并蒂花開,那還有一朵蓮花她是誰,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死了!
      “什么時候死的。”
      “蓮花化為人身,要經(jīng)歷天劫,并不是所有的妖精都能夠有幸存活下來。”
      “若果真如你所說,我無父無母無姊妹弟兄,天下之間孑然一身,又哪里來的被親人所背離?”
      終南輕叩著桌面,在寂靜的夜晚當中分外得響,我們兩個就這樣相對兩無言地坐了許久,末了只得終南這樣一句話:
      “琥珀,我歸來并不易,我只希望你能夠記得我叫終南足以,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時候的我因為對從前的無知而盤根究底,始終無法明白終南的良苦用心,而我們都不知道的是,愛與恨從來都是并存的,皇城怨魂對封印的沖擊,我身體的潰敗靈力的消失,終南的回歸,以及更多還不明朗的現(xiàn)狀,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是傳襲許多年的傳統(tǒng)日子,這一天即便是晚上,皇城內(nèi)也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地好不熱鬧,大街上人聲鼎沸大老遠都能夠聽到那股子熱鬧勁,我趴在桌子上拿筷子無聊地戳著廚房大娘白日里做好的月餅發(fā)呆,府里的丫鬟仆人全部都放了半天的假回家與父母親人團聚去了,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地就落了單,躲在府里獨自傷春悲秋。
      “你今兒個怎么不出去野了?”
      也不知師傅是真無意路過還是故意尋來,靠在門口說著風涼話。
      “那你怎么也不出去啊!
      “我孤魂野鬼出去了也沒什么意思,你跟皇上許多日子沒講話了吧,連飯都不在一塊兒吃了?”
      “你幾時見過我跟皇上一起吃飯啊,皇宮與我這府邸雖說都在皇城里,但坐車也還要坐老半天的!”
      我知道師傅所說的皇上指的是終南,但是就想故意氣氣他找他的茬。
      “我說的是皇上,終南皇上,哪里指的皇宮里那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了!”
      “終南早就不做皇帝好多年了,我哪里知道你指的是他啊!
      “你!”
      師傅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拼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反駁我,只能在門口干瞪眼。
      “出事了,護國寺里的鎮(zhèn)妖塔突然倒塌,壓死了不少的僧人,我不好出面,你快點同我一起過去!
      終南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出現(xiàn)幻覺,使勁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看錯,還沒回過神來卻已被拖上了馬車,馬蹄聲噠噠地回響在耳邊,我看了看坐在邊上的終南,在他看向我之前又趕緊將眼神飄向了外頭,覺得臉上熱熱的,莫不是發(fā)燒了?
      趕到護國寺的時候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百姓,只是被官府擋在了門外,有幾個好奇心重的意圖爬上圍墻幸好被攔了下來,只不過恐怕要去大牢里面反省個把日子,我故意忽視了終南遞過來的手,自顧自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護國寺方丈早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到我急匆匆地就迎了過來:“琥珀大人你可來了,事發(fā)突然百姓人心惶惶,各種猜測議論紛紛,皇上也已派了人過來,都在廳堂上候著,你看——”
      “先去看看再說!
      護國寺從建國伊始就已存在,可這鎮(zhèn)妖塔卻是一千年前莫名自己冒出來的,當時請了各方異士前來,觀察了大半天得出的結(jié)論:此乃大吉之兆,無需恐慌,只要好好供奉即可。供奉了一千多年,今兒個這鎮(zhèn)妖塔突然自己倒了,還壓死不少僧人,難怪會弄得人心惶惶。
      走到事發(fā)地點,雖然心里早有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驚,百丈高的寶塔,如今倒塌成一攤廢墟,以及隨處可見的零星血跡,我捂住口鼻,覺得有些惡心。
      “這是妖塔,里面孕育的是惡魔,如今魔物既成這塔也就沒什么用處自然倒塌了!
      終南的言論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其中一位主事和尚出聲詢問:“這位大人是——”
      終南看了看我笑道:“不才只是琥珀大人府中的一名食客,如言語上有什么不妥,還請各位大人恕罪!
      “原是琥珀大人府上的門客,得罪得罪。”
      我白了終南一眼,這家伙不經(jīng)我同意擅自拿我當擋箭牌,著實可惡,也更加厭惡這些惺惺作態(tài)趨炎附勢的小人,攪得佛門都不得清凈。
      “只是如今這魔物已然出世,不知該以何方法應對才是啊?”
      “瞎急個什么勁,如今有了結(jié)論,只管把這魔物找出來消滅了就好!
      鎮(zhèn)妖塔附近的空氣中流轉(zhuǎn)著一股莫名的氣旋,雖然我極力壓制還是忍不住胸口翻江倒海一般的血腥味,急匆匆從寺內(nèi)出來,剛坐進馬車內(nèi),便噴出了一口鮮血出來。
      “身體不適為何不早些講出來,自己強忍著是做什么!苯K南緊隨我之后,拉過我的手便往我體內(nèi)輸送著真氣,待到我氣息平穩(wěn),從袖口掏出一方絲帕擦去我嘴角的血跡,“現(xiàn)在可還覺得難受?”
      我用力抓住終南的手問道:“那鎮(zhèn)妖塔生成的到底是什么魔物,為何她會知道我叫琥珀?”
      雖然等我趕到鎮(zhèn)妖塔之時,周邊留下的氣息已經(jīng)極其微弱,但是那殘留的余音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內(nèi),與那日夜間聽到的女聲一模一樣。
      “她竟然,執(zhí)念如此之深嗎?”
      我盯著終南,盡覺得有一絲難過也有一絲不甘心:“她,是誰?”
      “琥珀,你本是皇城中的一朵并蒂蓮花,花開雙生,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叫做琉璃。你性情溫和喜歡與人親近琉璃卻滿腹計謀陰毒狠絕。你如今變成這樣她難辭其咎,而原本是要與你一同魂飛魄散的琉璃,卻在最后心智入了魔寄生于鎮(zhèn)妖塔內(nèi)!
      “你說鎮(zhèn)妖塔內(nèi)的魔物,她是我的姐姐?”
      “她是琉璃。”終南刻意強調(diào)琉璃的名字,可是琉璃不就是我姐姐,我姐姐不就是琉璃嗎?
      “她為什么要傷害我,我們本是并蒂雙生的姐妹,是這個天底下本應最親近的兩個,為何最后會落得兩敗俱傷?”
      “因為我愛的那個人,是你。”

      我叫琥珀,我以為這個名字只是跟了我一千年,卻原來時間更長,在我還是一株花,沒有感情沒有喜惡不會言語不會哭笑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還有一個姐姐叫做琉璃,我們兩個并蒂而生,分享養(yǎng)料與水分,共同生長,共同期待花期的來臨。那個時候我最常見的是一個叫做終南的年輕男子,他長相一般卻自帶一股清冷之氣,每一個他走過的地方猶如寒天凍地,我卻分外喜愛他的到來,我喜歡看他舞劍之時劍鋒的戾戾殺氣,也喜歡從他脖間滑落的汗滴,我喜愛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以及每一個動作,但是在一個春節(jié)過后,他卻突然沒有了消息,不再來蓮池邊舞劍,也不再來和我講故事。琉璃笑我犯花癡我卻努力想要修煉人身然后離開這一方池塘去尋找他。很幸運,我與琉璃一同修煉出了人身,但是由于天劫實在嚴酷,我才走了兩步就昏睡在了池塘邊上,等到醒來的時候,卻一眼見到了終南。
      此后的日子過得很是順遂,知道我身處的地方叫做皇宮,喜愛的人就在眼前,有美食有美女,唯一遺憾的就是經(jīng)常見不到姐姐,也不知道她在皇宮里的哪一個角落,只是偶爾會出現(xiàn)在我眼前帶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說自己在做什么只叫我別問,卻在一個雨夜里找到我讓我將終南讓給她,我一時蒙了,雖不知原因但終南是我心心念念愛慕之人,而且他也說愛我,想要娶我為妻,即便是姐姐我也是不愿意割舍的。
      “琥珀,你我本是同根生,我將你視作唯一的親人,你卻渾然不將我放在心上,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有你這個妹妹!”
      后來我才知道琉璃要我將終南讓給她,只是為了當上皇后,只有當上皇后才能夠去圣山上受洗練池水的洗禮,這池水對凡人只是強身健體,對于像我們這樣的妖精卻是能夠增進功力,對于修仙更是有莫大的好處。只是那個時候,琉璃早已經(jīng)對我起了殺心,她將弒神水兌在了我平日的飲食用水里面,這弒神水連神佛都能夠弒殺,更遑論像我這般平日連修煉都懶得的小妖精,平日只覺得身體乏力精神萎靡,等到發(fā)現(xiàn)之時已經(jīng)躲在水缸里面不能離水半刻,每日只能維持半日的人身。而琉璃不知的是,我們與別人不一樣,并蒂雙生的蓮花生死相依,一株凋敗,一株也同樣難逃厄運,當琉璃狼狽地來到我的房間之時我問她是否后悔,只得這樣一句回答:
      “我得不到的,寧愿親手毀掉,別人也休想得到,哪怕是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之后我便失去了知覺,后來的事情不再記得,只是在依稀之間似乎看見了終南,他握住我的手,掌心竟是分外得溫暖。
      “終……南……”
      “琥珀,我把我的魂魄給你,你忘了我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等我,下一朵并蒂花開之日,便是我歸來之時。”

      知道了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卻寧愿一如從前那般什么都不知更好,原本我以為自己雖然好吃懶做至少還不是個禍害,卻原來自己真是個禍害,害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和最愛的人,還瀟灑地忘了一切好吃好喝地活著。
      “師傅,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唉,其實歸根究底也不是你的錯,你也只是一個受害者,這最大的壞人啊,應該是琉璃!”
      我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口的階梯上,看著今夜分外明亮的星空:“可是古人不都說了禍害遺千年,只有我活得最長,我不是禍害那誰是禍害?”
      “你每六十年不都要死一次嗎?哪里算是活得長啦,琉璃這一千年都躲在鎮(zhèn)妖塔里,她才算是禍害好嘛!”
      不知為何師傅對琉璃似乎是有著莫大的怨念,口口聲聲都不忘貶低她一下,心下覺得再說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便不再言語專心抬頭數(shù)著星星。
      “夜這么涼,你坐在地上不覺得冷嗎?”
      不知終南何時走到了我身邊,將身上穿著的外衣脫了下來披在我的肩上,柔軟的布料上邊還帶著終南身上的余溫和淡淡皂角粉的味道。
      “終南,你是在什么時候愛上我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愛你的時候,寧愿以永世不得超生的代價來換你的一絲生機!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時候愛上你的嗎?”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
      我看著終南氣定神閑的模樣,有些訝異:“你怎么知道?”
      “你這么膚淺,看到我的模樣,自然就愛上了!
      我努力想要忍住笑,最后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拿手揉著眼睛說道:“不知什么時候鉆進了風沙,還挺疼的呢!
      “琥珀,你想知道你姐姐的樣子嗎?”
      雖然很多人跟我說琉璃是一個壞姑娘,她想要害我和很多無辜的人,但我還是止不住地想要知道她更多的事情,她長的什么模樣,真的跟我一模一樣嗎?我們關系還好的時候她是叫我琥珀還是妹妹,可如今終南提起是否想要知道琉璃的模樣,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該來的總是會來,琉璃執(zhí)念之深,必定會主動來找我!
      “琥珀!
      “恩?”
      深秋的夜,更深露珠,我身上的衣服根本抵不住絲絲透過來的寒意,不經(jīng)意地打了一個寒顫,卻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一件終南的衣服。
      “還和從前一樣,不肯多穿,每每都會弄得手腳冰涼!
      “終南,你為何從不跟我說,從前的事情?”
      我握住他的手,溫暖如春,而我,冰凍僵硬。
      “你什么都不記得,總是提以前做什么。”
      “以前我本應魂飛魄散,你是怎樣救下我的?”
      “我是皇帝,皇宮里多的是秘術異士,想要救你,應也不是多么大困難的事情!
      “這些天我翻遍了皇宮里的藏書,當年我魂飛魄散已成定局,想要救下我,除非逆天而行,而這世間許多事遵循著天地道義方能自然運轉(zhuǎn),破壞這種制衡,必定會受到巨大的反噬!
      “如今你活著,我活著,不好嗎?”
      “我活著,記不得一切,你活著,又是真的活著嗎?”
      終南的身體微微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
      “你確實隱瞞地很好,但是再怎么完美的掩飾,卻終究會有它致命的弱點,你的靈魂早已不全,如今剩下的只是你前一世遺留的一點記憶,如今依附著蓮身化為人形,你有人的模樣、聲音,一顰一笑毫無差錯,但是你終歸,不是終南!
      終南頷首沉思,過了片刻笑了笑無奈地說道:“你畢竟是我的琥珀,我原本還以為能夠瞞過你的。”
      “你告訴我,之后你會怎樣?”
      “就像你說的,我沒有魂魄,殘存的只是一絲記憶,一千年才勉強能夠化成人身,我只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我要將未做完的事情做完成,然后——”
      “然后?”
      “琥珀,有些事情,牢牢抓住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時候忘掉,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所以,你回來,帶走琉璃,帶走皇城中的怨魂,讓我再一次忘了終南以后,帶走你自己?”
      “若你是——”
      “若是我未曾發(fā)覺,所有的一切都照著你所計劃的發(fā)展,這當然是一個天衣無縫的最完美的結(jié)局,但是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千年吶,整整一千年,你知道那是一種怎么樣的煎熬嗎?而你,還想要讓我生生世世都這樣下去嗎!”
      “這是最好的!
      “什么是最好?我想要的才是最好的!我想要你活下來,我想要所有想要留下來的人留下來,我不想一個人,我不想活得像是一個異類,我不想要在這個冷冰冰的世界里面,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生不如死!”
      “琥珀,你不要這樣,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經(jīng)不起你的胡鬧!
      終南皺著眉頭,說話間空氣中竟有了許久不見的戾氣,與我對視了片刻,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言語當中滿是無奈:“我不是終南,卻也是終南,我從來都只是想要讓你好,更好,這一點,旁人不覺,你總是知道的!
      “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來。”
      “沒有辦法的,琥珀,沒有辦法的!

      我以為見到琉璃的時候,必定會是一個廝殺血腥的場面,雖然心里極是不愿意,但至少還是做下了千千次的準備,一萬個設想的場景里頭,怎樣都有,唯獨沒有現(xiàn)如今所面對的這個。
      “琥珀,你還認識我嗎?”
      今日原本是人間的大年初一,府里的一個丫鬟向我告假說是想要去山上寺里祭拜菩薩,興許是覺得府里頭過于安靜心里面不踏實,便提出一同前去的念頭,小丫頭楞了一下還是點頭稱是。寺里人頭攢動,多是上了年紀的阿婆帶著女兒媳婦一同前來為家里人祈求平安的,我嫌太過熱鬧便一個人避了出來,不覺間竟走到了寺廟的后頭,昨夜的雪依舊壓在枝頭,一只雛鳥不知何時從窩里掉了下來,埋在雪堆里奄奄一息,我將它捧在手心里的時候,身后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只見那人放肆地大笑,看著我說道:“才一千年不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那么討要和你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如今見你變成這副樣子,竟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恨。”
      一千年里我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的輪回,一直以為琉璃與我如今的模樣相似,卻沒有想到,幾經(jīng)輪回,我的模樣早已不再是從前那樣了。
      “琉璃,你好嗎?”話語一出,竟帶了一絲顫意。
      不知我的這句話何處刺激到了她,琉璃卻怒目而視,周身煞氣乍起:“你問我好嗎?差點魂飛魄散,整整一千年魂魄被困妖塔不見天日,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你問我好嗎!”
      “我從來沒有想要把事情弄成如今這幅樣子——”
      “你住口!我最討要的就是你這副無辜的模樣,你不想,那誰想,我嗎?我想把事情變成這樣嗎?琥珀,曾經(jīng)我們是那么親近的關系,這大千世界,唯有我與你是骨肉相連的親姐妹,可是就是你這個姐妹,把我葬送進了無邊的地獄里面!”
      “你想怎樣,如何你才會收手,我將我這條命給你,這樣夠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死了,我能活嗎?你魂飛魄散,我也休想再在這世間留有一絲一毫的痕跡,想與我同歸于盡,一千年前愚蠢過一次,就夠了!你問我想怎樣,我便告訴你,我要的,是讓你同我一般墮入無邊的絕境,你最在意什么,我就毀掉什么,你最想要什么,我就讓你永遠都再無念想!”
      “琉璃!”
      “琥珀,壓制住你的真氣,不要讓它隨意流竄!”
      不知何時終南擋在我身前,將我身上的幾大穴道封死,先前猶如脫韁一般的真氣瞬間安靜了下來,而我也在這一刻流失盡了身上的最后一絲力氣,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我竟然變成了一株蓮花,錦魚在我的腳下嬉戲游玩,陽光拂在我的臉上分外溫暖,微風陣陣托著我翩翩起舞,我想此刻我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美麗的花仙子,所有的美麗與快樂,全部都匯集在我的身上。
      “夢見了什么嗎?笑得這么開心。”
      睜開眼是終南嘴角微揚的笑容,我從床上坐起,接過他遞過來的藥,一口下去連舌根都幾乎麻木掉了,連忙從放在床頭的零食鐵罐里頭掏出蜜餞連吃了兩顆下去,猶覺不夠。
      “是因為蓮心是苦的,所以這般吃不了苦嗎?”
      “我見到琉璃了!
      “我知道,是我把你帶回來的!
      “你可有傷她嗎?”
      終南看了我半響,無奈說道:“你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但是琥珀,琉璃破塔而出,四個月來怨咒之魂肆意滋長,再靠壓制,遲早崩塌。琉璃,是肯定不能留下的。”
      “我與琉璃,并蒂而生,同生共死,所以一千年前琉璃才會自傷到幾乎魂飛魄散的地步,若你當真容不下琉璃,不必如此麻煩,只需讓我——”
      “你們早已不是姐妹,從琉璃墮入魔道開始,她成魔,你成人,你們二人,再無瓜葛!
      “你說什么!”
      終南的表情淡淡,看不出分毫情緒上的波瀾,只是緩緩說道:“我說,琉璃與琥珀,一千年之前,就已經(jīng)切斷了所有聯(lián)系。”
      “是因為你嗎?你以自己為代價,所以才會——”
      “琥珀,從前只為救你,若換做是你,想定你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每個人都有既定的命數(shù),你,不要再執(zhí)著了可好,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你這次就,聽我可好?”
      我最親的人要我死,我最愛的人為護我要殺我最親的人,而我,竟無能為力?
      “終南,皇城內(nèi)的怨魂,是否已經(jīng)到了不可壓制的地步?”
      十五月圓之日,是師傅勘察出的黃道吉日,這一日,宜婚嫁,宜安土,諸事皆宜。舉國都在歡度這個元宵佳節(jié),月上柳梢頭之時,恰恰是皇城內(nèi)夜色最美之時,護城河邊上全部都是百姓高掛的彩燈,色彩斑斕,河面上也滿是隨波逐流微微蕩漾的河燈,里面都是對未來美好的祝愿。待到過了子時,街上的行人才慢慢少了下來,河面之上,隱隱有一股莫名而不安的氣流盤旋。
      “害怕嗎?”
      終南拉過我的手時,我才驚覺自己的手竟是冰涼,怔了一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不怕!
      十五月圓之夜,是皇城之內(nèi)怨魂的一個爆發(fā)點,所有被囚禁困頓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惡靈,都將在這一夜爆發(fā)而出,而我最擔心的,卻是琉璃,如今的終南只是上一世所遺留下來的一絲記憶,力量根本無法與上一世相比,而且,琉璃畢竟是我的姐姐。
      “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的。”
      終南所說的一切都會變好,卻不是我想要的結(jié)局。我端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等待著琉璃。
      “你們果真來了,但是也只不過是做無用功罷了!
      空氣當中全都是獵獵的寒風,琉璃的聲音都過冷冷的風,也沒有絲毫的溫度。
      “琉璃,圣山之水,本就不是你該染指的東西,此刻打開禁錮之門放出惡靈,你就該知道自己所會受到的懲罰!
      “懲罰?我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難道還會怕什么懲罰嗎?終南,一千年前是你壞我大計,你以為一千年之后,我還會吃你的虧嗎,我放出惡靈,已是令你應接不暇,此刻想要取你性命,簡直就是易如囊中取物!”
      “也許對于別人,我是已沒有什么能耐,但是對付你,我終南一人,足以。”
      終南握在手中的長劍,我曾是見過的,是開國之時皇帝從仙人那里求取來的鎮(zhèn)國之寶,專門鎮(zhèn)壓奸邪污穢,一直都被供奉在圣山之上,劍一出手,便是渾身赫赫金光,一股浩然正氣竟就真的震住了方才還蠢蠢欲動的惡靈之氣。
      琉璃看了看終南手里的劍,似是嗤笑:“一把破劍罷了,你能奈我何?”
      “若是在一千年之前,卻是沒有什么用處,如今你已成魔,便能將你斬于劍下!
      “你既執(zhí)意找死,變休怪我手下無情!”
      琉璃的周身騰起了一股烏黑的云團,圍著她煞氣凌凌,眉間臉上竟是盤根錯雜的血筋,甚是可怖,這便是,成魔的樣子嗎?
      我尚在晃神之間,終南已經(jīng)提劍而上,琉璃一聲大喝手上多了一柄黑紅相間的大弓,向空中凌虛一射,便是鋪天蓋地的煞氣所化的箭羽,落在民屋草堆上,瞬間燃起了大火。箭矢一發(fā),方才還似有所顧忌的惡靈,通通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沖了出來,呼嘯著飛出圣山,殘害無辜,許多百姓驚慌之下來不及逃避,就已經(jīng)身首異處,滿目皆是瘡痍。
      惡靈一出,就是徹底地沖破了禁錮,我只覺得喉間一陣腥甜,勉強支撐的身體終于倒在地上,突出了一大口的血。
      “琥珀,你怎么了!”
      師傅焦急地想要來扶我,奈何沒有實體只能干瞪著我著急沒辦法做任何事情,我勉強對著師傅笑笑:“我不礙事!辈粮勺旖堑难E,用右手撐在地上勉強站了起來,握緊了袖間的白瓷小瓶,這是從我又記憶開始便有的東西,我一直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覺得瓶子好看便隨身攜帶,方才終南持劍而出的一剎那,瓶子便一直急促地震動著,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類似的記載,若是我沒有猜錯,這瓶子里面裝的,恐怕就是劍魂。
      終南與琉璃依舊打得難分上下,被一團烏云籠罩著根本看不清兩人如今的現(xiàn)狀究竟如何,皇城內(nèi)的軍隊與惡靈搏斗著,損失慘重,加上大火與鮮血,和百姓的哀嚎,這繁華的皇城竟一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師傅,我現(xiàn)在渾身靈力盡失,如何能夠上去云端?”
      “你去云端做什么,你,那里打得不知情況,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上去,你是去找死嗎!”
      “我非上去不可,成敗,都在我身上!”
      “你說——”
      師傅看了我片刻,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嚴肅神情說道:“你為何說成敗盡在你身上?”
      “終南的劍,只有劍身,而無劍魂,是根本沒有辦法制衡住琉璃的,更遑論打敗她!
      “你的意思是說——”
      “劍魂在我身上!
      獵獵的寒風吹在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
      “你背過身去,我送你上云端!
      “為何要我背過身去?”
      “你背過身去!
      我愣了愣神,雖不知師傅是何用意,還是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剛一轉(zhuǎn)身,只覺得身后一陣暖流注入身體,身上流失的靈力一瞬間恢復了一半,雖然遠不及從前,但是上到云端還是剛剛夠的,只是——
      我回過頭,只見師傅的魂魄開始慢慢地變淡,在風中都幾乎維持不住形狀,我哽咽著卻叫不出來,為何,為何?
      “這一片江山,是由我親自開創(chuàng),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我的孩子浸注著我的心血,琥珀,這一千年里我們師徒相稱,我卻早已將你當做女兒看待,請你,一定要,護住這天下,護住這天下的黎民百姓!
      師傅只是一縷陪伴了我一千年的孤魂野鬼,除了特別會嘮嘮叨叨,身無長物,這一千年里,我其實并不太待見他,甚至是厭惡他,覺得我被困皇城不得脫身是他之故,而如今,我感受到了來自于心的真真切切的疼痛,即便是我不愿意承認,但是那么久的陪伴,早已變成了至親的感情,而這一切,卻在即將逝去時我才感悟到。
      “師……傅……”
      我哽咽著泣不成聲,而師父在我眼前越變越單,他努力地向我笑著,滿臉的褶皺擠成一堆著實不太好看。
      “琥珀,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師傅的聲音漸漸消散在風里,這個我平日里甚是厭惡的聲音,以后卻是,再也聽不見了——
      云端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我抬頭望去,依稀看到終南微微彎著腰,左手按在胸口,竟現(xiàn)敗勢,我的耳畔滿是人們的哀嚎之聲,還有孩童無助的哭泣之聲,滾滾燃燒的大火,如同巨獸吞噬者房屋和死難者的尸體,惡靈仍舊在肆虐,滿目盡是瘡痍,令人不忍直視。我握緊了袖間的白瓷瓶,琉璃,不可以,我不可以再讓你錯下去了!
      “琥珀?”
      我站到終南的身后,將手按在他所提劍上,瓷瓶里的劍魂震動地越發(fā)厲害,劍身也嗡嗡地微微作響,終南看著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終南,你把劍給我。”
      “琥珀!
      “你把劍給我,我知道如何才能打敗琉璃!
      “我不能讓你涉險!
      “終南!百姓如今正在蒙難,師傅已經(jīng)犧牲自己,你把劍給我,聽見了嗎?”
      “你說什么——”
      我從終南手中將劍奪過,終南本就已經(jīng)受了重傷,自然抵不過我這出乎意料的行動,將劍握在手中,瓷瓶里的劍魂終于破瓶而出附在劍身之上,劍身一時金光大現(xiàn),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耳畔傳來琉璃難受的哀嚎之聲。
      “琥珀,你做了什么!”
      琉璃臉上的血筋逐漸退去,身上的黑氣也霎時消退了大半,我將劍舉起直指琉璃:“你做的夠多了,回頭吧!
      “回頭?我憑什么回頭,你以為就憑這把破劍,能奈我何嗎!”
      琉璃大喝一聲,將弓拉成滿月,周身黑色的氣旋急速地流轉(zhuǎn),終南伸手意欲拉住我,但是只來得及抓住我的袖角,我提劍而上,直朝著琉璃所在的煞氣之處沖去,在空中結(jié)了一個符咒,那是師傅雕畫在我床前的圖案,原先覺得真真是丑極了,卻不知在何時早已將它熟記于心中,符咒的光芒印著劍身自帶的金光,嗡嗡地作響,以勢不可擋之姿,直接斬斷了琉璃的結(jié)界,刺入琉璃的胸膛,周邊的黑煞之氣一剎那全都散了開來,我能感受到琉璃四處飛散的魔氣,一口血毫無征兆地噴了出來,我再也沒有力氣,跪倒于地上。
      “你……”琉璃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怎么會?”
      “我說了……回頭吧,琉璃!
      “回不了了,早就回不了了……”
      看著琉璃無助的模樣,我突然很心疼,眼前的這個人,即便是做了再多的惡,但她畢竟是我的姐姐,而如今我親手殺了她,再多的怨恨,以命相抵總是夠了的吧?琉璃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從云端跌落,我將劍丟在一邊,急急將她接住,用衣袖將她嘴角的血跡輕輕揩去:“沒事了,琉璃,所有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
      “不!”
      “琥珀小心!”
      我只覺得琉璃突然變得面目猙獰,還來不及反應什么,終南便將我拉開,方才一戰(zhàn)已經(jīng)用盡了我最后的靈力,終南這一拉我只覺得身體失重從半空跌落了下來,接著便是整耳欲聾的爆炸之聲,我的眼前一片漆黑,還來不及去感受跌落地面身上傳來的劇痛之感,我朝著半空徒勞地伸出雙手:“不!”
      我沒有想過琉璃竟然恨我至此,寧愿自爆也要拉上我的性命。
      我更沒有想到,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終南會來得及將我推開以自己的性命換取我的性命。
      琉璃一死,怨靈再也沒有魔氣作為支撐,鎮(zhèn)國之劍如今有了劍魂,沒過多久便一一收回了這些怨靈重新鎮(zhèn)壓在圣山之下。
      天邊開始微微露出白光,噩夢一般的夜晚終于過去,天上開始飄起了一片片的白雪,用不了多久就能夠?qū)⑺械难E苦難掩埋。
      我覺得心的位置劇烈地疼痛著,就像是一把鈍刀在一片片地將我的肉割下,血跡斑斑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此血肉模糊的自己。終南,再也不會回來了,一千年前,為了我自毀魂魄,一千年后,為了我連僅剩的一絲記憶也不得好死,可是這一次,我卻全部都記得,忘不了。
      有路人過,問:“你為何流淚?”
      “曾有一個人,助我渡劫,經(jīng)歷輪回,我?guī)е凼赖挠洃涋D(zhuǎn)世,記得一切,卻唯獨不記得他!
      “你不記得怎會難過?”
      “他回來了,我記起了所有的事!
      “那你現(xiàn)在記得了,卻又為何流淚?”
      “我能夠記住他了,卻永遠都等不回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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