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全一章
一·重生·~
應無虞重生了,重生在掌門師尊隕落之時。
前一刻自己眼前還是剛入魔的徒弟猩紅的眼眸,下一刻卻成了一臉平和已然仙去了的師尊。
應無虞跪倒在師尊床前,身后是魚貫而入的師弟以及師侄們。
遠處隆隆的鐘聲,一聲一聲直撞進應無虞心坎里。修道之人本應無欲無情,可再次見證了一遍掌門師尊隕落的應無虞還是眼中酸澀,自己的一縷魂似乎隨師尊去了。
“掌門隕落前可有何交待?”有人問道。
應無虞緩緩站起來,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師尊交待,掌門之位傳于首徒應無端,執(zhí)家遺孤托付于次徒應無虞。望我派上下聚力齊心,秉承濟世為善之道,為天下修士表率。”
應無虞是被自己的傀儡童子攙扶回房的,此刻他仍有胸口被穿透的錯覺,拔涼拔涼的。
執(zhí)家的遺孤執(zhí)卿,以后會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正瑟縮在床角。
應無虞眼神空洞地看著執(zhí)卿的方向,回想起上一世,渾身浴血的師尊帶著執(zhí)卿倒在山門口。師尊含著一口氣撐了三天,還是沒等到師兄歷練歸來。倒是山門內人人自危,暗地里埋怨師尊帶回執(zhí)卿的行徑是為我派埋下了禍患,正面向魔族樹敵。是了,記憶深處憤恨又無能為力的一幕幕重新上演。應無虞攥緊了拳頭,替終生為天虞派鞠躬盡瘁以至于修為久滯難前的師尊不值。
無虞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終于落到了執(zhí)卿頭上。
無虞攬執(zhí)卿入懷,不善言談的他躊躇了許久,才緩緩道:“執(zhí)卿你要報仇我不攔你,但你要記住,修我道之人志在超然物外,縱然前路荊棘,或有不為外道所容之時,始終守心克己濟世為善,方為正途。你可愿意拜我為師?”
執(zhí)卿顫顫巍巍從無虞懷中退出去,跪地三叩道:“徒兒叩謝師尊!
無虞雙手扶起執(zhí)卿,食指中指凝起念力,在執(zhí)卿額中輕輕一點。
“你也三天沒闔眼了,好好睡一覺吧。醒來之后重建你的人生!
執(zhí)卿只覺得師尊清冷的嗓音猶如天外之音,將自己的神思引向一片純白。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感是師尊溫潤的指腹在自己靈臺巡回了一圈,如墜清風,身心都舒展了。
無虞安置好執(zhí)卿就接到了師兄回山的消息。師兄應無端在路上已聽聞了執(zhí)家一族滿門被屠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自家?guī)熥鸩活欁陨戆参哪ё迨掷锞攘艘粋八歲的娃娃回山的事。
無端火急火燎地趕回來,見到的只是師尊安詳的遺體。
無端還沒來得及緩解悲痛,一大堆門派事務就壓到了他身上。無虞見他的時候,推門首先見到的是慵懶地蜷在一堆卷宗上的黑貓,再是橫躺在卷宗里的師兄。
師兄手按在額頭,遮住了眉眼:“小魚兒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無虞著手整理起散亂在地的卷宗和書函。
無端喝道:“別動!”
無虞置若罔聞。
無端奪過無虞手上的書函,頹然擲地:“我叫你別動!有什么好整理的,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的讒言佞語!”
“小魚兒別怕,不用去聽他們的風言風語。師尊既然把執(zhí)家稚子交托予你,你盡你本分就好。去他的大局,我就不信由我坐鎮(zhèn),魔族還能殺上山門!”
無虞抬頭與無端對視,眼底一片倔強:“師兄,我能承受。”
無虞是天生的修道者,天之驕子,只要靜心修煉就能日益精進,幾乎沒有瓶頸。但無虞心思敏感,俗務很容易打擾他的修行。所以自他入道以來,師門上下心照不宣將他“隔離”,只有師尊和師兄敢與他親近。旁人眼中無虞遺世獨立,是隨時都要羽化了的謫仙一般清冷的人物,師尊師兄更是恨不得拿罩子將無虞罩起來,以免污濁的塵世玷污了他。
前世師兄接任掌門之位之后也叮囑他只需盡他本分,潛心修行,其余自有師兄擋在前。他不問人言,連年閉關,忽略了對執(zhí)卿修心之道的引導,以致執(zhí)卿誤入歧途,墮入魔道。
重來一回,無虞堅定道:“我一定讓他們看到,師尊帶回執(zhí)卿是正確的決定!
二·十年·~
無虞回到自己山頭就入定了,天意弄人,重生的無虞同樣錯過了小徒兒的成長期。
醒來的執(zhí)卿見到的不是師尊,而是臉上寫著易爆勿近四字的掌門師伯。掌門師伯一臉肅殺道,你可以修習執(zhí)家自己的功法,也可以擇我天虞山的功法修習。不懂和眾師兄弟研討也可,求問我派長老也可,前提是你不要打擾你師尊修行。
也不管這個八歲的孩子究竟聽進去沒有,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可憐的執(zhí)卿站在偌大卻只有一個傀儡道童和一個聊等于無的師尊的山頭,感悟到未來漫漫的修行復仇之路只能一個人艱難摸索。
執(zhí)卿自我安慰,樂得清凈逍遙。不過執(zhí)卿很快知道,原來禍端還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一說。
天虞派新收了一批弟子,個個眉清目秀、氣質脫俗,不說資質如何,就論容貌,成人了肯定又是為禍一方女修士的俊才。原是掌門在招收弟子的章程上第一條就列了相貌必須出眾的條款。但不管相貌如何,畢竟都是一群還沒引氣入體,行事沖動的小毛孩。
原抱著拜無虞真人為師的念頭上山,卻被告知無虞真人不再收徒,最后被掌門強行收下的南軻被一眾小弟簇擁著到了無虞的門前。
執(zhí)卿見一群白花花的兔崽蹦蹦跳跳,來勢洶洶,直奔師尊閉關的房前,阻攔道:“我?guī)熥鹫陂]關,你們是哪位師叔伯的徒弟,請不要打擾師尊!”
為首的最為俊俏出挑的弟子打量道:“你就是執(zhí)家的小煞星?”
執(zhí)卿眼里燒起一團火,捏緊拳頭忍氣吞聲道:“是又如何。你們不能擅闖師尊的地界!”
不知是誰低聲說了句:“被師祖強行塞給無虞真人做親傳弟子的人就是他呀。”
還有人嘀咕:“南師兄都沒有機會呢。”
執(zhí)卿和南軻內心皆是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南軻一時妒意攻心,推搡擋在門前的執(zhí)卿。執(zhí)卿攔在門前巋然不動。不消片刻,一群人就扭打成了一團。
集體斗毆沒能打攪到無虞閉關,反而引來了面覆寒霜的掌門。執(zhí)卿寡不敵眾,被揍得渾身青腫,南軻也沒討到好果子吃,門牙被打掉一顆,滿嘴是血。
掌門一個捏訣分開了一眾弟子,不問緣由,直接罰了所有人辟谷十日。且不說辟谷要循序漸進,新入門的弟子都還沒開始修習,掌門就如此懲罰他們,確實難為他們了。掌門撂下話,誰有不服,或者沒有本事?lián)蜗氯ィ詈贸迷缦律健?br> “愣著作甚,還不回去領罰!”掌門喝跑了縮成一團的灰兔子們,“執(zhí)卿,你站住!
須臾,就剩下垂首的執(zhí)卿站在院中。一只碩大的黑貓壓在他肩上,舔舐著執(zhí)卿帶著血痕的臉。執(zhí)卿不敢妄動。
掌門抱起黑貓輕撫,道:“為了避免無虞被驚擾,我打算設下結界阻止旁人進出。你是選擇留在此地,還是到我的地界暫?”
“執(zhí)卿留下為師尊護法。”
掌門道:“好,待你師尊出關之時,我再來看你死活!
無虞這一入定就是十年,十年足以將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懵懂孩童逼成一個苦大仇深的面癱。
無虞一開房門,就見一個頎長的白衣少年逆光轉身而來。
無虞抓著他的手臂問:“南軻,執(zhí)卿呢?”
南軻一方面驚詫無虞師叔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另一方面為師叔剛出關就關切執(zhí)卿而生出幾分醋意。
南軻道:“他呀,在和師尊商談下山歷練之事!
無虞蹙眉,心想徒兒下山歷練不是十八歲的事么?自己居然還是如前世一般閉關了十年?
南軻和掌門很快告辭。
無虞看著眨眼長大的一襲黑衣的執(zhí)卿,躊躇道:“執(zhí)卿,你過來讓為師好好看看!
執(zhí)卿面無表情道:“師尊,我已經易名執(zhí)勤,勤能補拙的勤!
無虞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墜下,前世他的徒兒可沒有易名這回事啊。有什么冥冥之中發(fā)生了改變么?
三·項圈·~
執(zhí)勤下山歷練的任務是掌門親自擬訂的,因為掌門愛寵的項圈磨損嚴重,所以需要一塊柔軟又韌性十足的皮料。
項圈的材料來自一種叫彘的妖獸,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食人。
無虞本想阻止,卻沒想到用什么由頭,就決定與執(zhí)勤一同前往。執(zhí)勤內心十分抗拒,歷練還帶著師尊,定會被南軻冷嘲熱諷。執(zhí)勤面上不動聲色,師尊要他等他向掌門辭行,執(zhí)勤在山頭枯坐五天也不見師尊歸來,徑自御劍而去。
無虞被掌門兩師徒困在貓舍數日,南軻死活要跟著無虞走,無端死活不讓兩人稱心。貓舍雞飛狗跳,旁人不敢靠近。無端的愛寵小弦抖了抖耳朵,從沉睡中蘇醒,舒展四肢,睨了眼兩只喪失了風度的兩腳獸,慵懶地喵了一聲。無端立馬把南軻轟出貓舍,拿著自制的貓餅供奉貓大爺。
南軻被關在門外,忖思著自己忘了什么。剛想敲門繼續(xù)與師尊理論,猛地發(fā)覺無虞師叔已經不見了。
另一方面執(zhí)勤運氣很好,沒費半點功夫就遇到了彘,但卻是只棘手的百年老彘。執(zhí)勤抱怨,跟記憶里的豬一點都不像,不知道為何會有相同的名字。
執(zhí)勤與老彘纏斗半個時辰,終于將老彘引到早先用靈符布置的陣法陷阱附近。不想一個姑娘冒出來,直沖執(zhí)勤陷阱的方向。執(zhí)勤飛身攬起姑娘落到安全的地方,老彘發(fā)出尖銳的犬吠聲,嘴里呼呼地冒著熱氣,卻沒再靠近執(zhí)勤了。一陣寂靜后,簌簌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老彘立刻轉移了方向。
“是,是追我的淫徒!”姑娘慌亂道。
來人有五六個,且立刻與老彘纏斗在了一起。這五六人沒有團隊合作精神,只會單獨蠻干,而老彘御強攻弱,幾息之間,修為稍弱的兩位已受了重傷。
執(zhí)勤無奈安置了驚魂的姑娘,引燃了幾個爆破符,吸引老彘的注意。老彘一聲嘶吠,張開滿口獠牙,呼出一口腥氣。正對老彘且只有咫尺之距的一位修士瞬間嚇得面色慘綠,差一點他就葬身彘口了。
執(zhí)勤后勁難繼,要將老彘引回陷阱更難了。老彘向著執(zhí)勤沖撞過來,執(zhí)勤翻身一躍落到了老彘背上。執(zhí)勤揪緊老彘的皮毛,老彘狂亂跳躍企圖甩掉執(zhí)勤。眼看老彘就要踩進靈符陷阱,無虞從天而降,御劍直插老彘右眼,入顱三分。
出乎意料的是老彘并沒有立馬死去,已經入陣的它用蠻力破了執(zhí)勤的千斤陣,甩開了無虞的劍,脖子幾乎完全反轉,一口咬上了執(zhí)勤左肩,鋒利的牙齒幾乎將執(zhí)勤的鎖骨對穿。
執(zhí)勤被撕扯從老彘背上滑下來,閉眼前一幕是師尊沾染鮮血的白衣和右手。原來師尊并沒什么實戰(zhàn)經驗,執(zhí)勤如是想。
執(zhí)勤意識被一個似曾相識的溫暖喚醒,再次睜眼床前坐的是南軻和那日救下的姑娘。
不消執(zhí)勤開口,南軻就嘰哩呱啦把殺老彘的后續(xù)補全了。
老彘被師尊一擊狂暴后,又傷了幾個修士才被師尊殺死。那幾個修士是附近浮玉山的弟子,一個未及時救治修為散盡而死,剩下的各有受傷。隨后浮玉山來了幾個修為甚高的修士,他們檢查自家弟子的傷口和老彘,斷定老彘已然魔化,在場有人是魔族中人或者魔修。
浮玉山的弟子一口咬定在場唯一的姑娘――唐若是魔修。唐若一個落單的女子被冤枉,左右委屈無法言說,泫然欲泣,直說自己是唐家的修士,可以等找到唐家的伙伴證明。
唐若又說,她與師兄妹失散路遇浮玉山的修士,本想上前問路,卻不想他們起了輕浮之意,對她欲圖不軌。她奮力逃脫,幸而遇見執(zhí)勤。
浮玉山的高人檢查過唐若后確認了唐若只是普通修士,身上沒半點魔氣,又把矛頭指向氣息奄奄的執(zhí)勤。師尊哪里肯任他們胡作非為,直接用武力叫浮玉山的無恥之徒閉了嘴,將執(zhí)勤火速帶回天虞山療傷。
執(zhí)勤聽聞無所動,南軻怒哼了一聲甩門走了。不消片刻,又折回來道,我掌門師尊說做項圈的皮料還得記在你頭上。
待確認過南軻不會再回來后,唐若才掩唇笑道,你師弟很是可愛。
執(zhí)勤面色不改,心里翻了巨大一個白眼。
執(zhí)勤翻身下床,欲活動筋骨,卻覺得全身都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唐若似有察覺道,無虞真人說為了救你性命給你下了猛藥,你的觸感很長一段時間會不靈敏。
執(zhí)勤沒說什么,自顧自拿起枕邊書研讀起來。
執(zhí)勤醒來后就沒見師尊,師尊又在閉關,不知又是幾年,執(zhí)勤在師尊門外頓了一會兒。抬眼碧空悠悠,白云皎皎,很適合修習,執(zhí)勤掩飾過心頭一閃而逝的落寞,闊步去也。
唐若一連好幾天在執(zhí)勤眼前晃悠,執(zhí)勤煩不勝煩,找了個隱蔽的地兒練功悟道。
幾日后,執(zhí)勤收了書卷,驚覺近來沒了南軻在耳旁唧唧喳喳竟有些索然無味。路過師尊房前,執(zhí)勤驀地發(fā)現師尊已然消失。
執(zhí)勤在去掌門師伯貓舍的路上聽到些閑言碎語,說執(zhí)勤暗地里修習魔功,被浮玉山的修士揭穿,怒急發(fā)狂將其殘忍殺害。門內的低階弟子見了他盡是低頭繞道,生怕惹了他招致禍患。
掌門師伯見了執(zhí)勤淡然道:“你莫在意外頭的謠言,不要亂了修行!
執(zhí)勤剛要張嘴問師尊去向,掌門以一副賜他無上榮光的嘴臉遞給執(zhí)勤一塊小餅,“嘗嘗,如何!
“還……極好!眻(zhí)勤違心道。
掌門滿意地把剩下的小餅捧給小弦。小弦嗅了嗅,一巴掌拍灑了一地小餅,又繼續(xù)蜷身假寐。掌門卻一臉享受。執(zhí)勤心中惡寒。
這時門童上報,掌門正色假咳。門童見怪不怪,鎮(zhèn)定自若道:“無虞真人和南軻師兄出事了。”
四·迷心·~
無虞跟隨執(zhí)勤的蹤跡趕到當場,還是沒能避免執(zhí)勤的重傷。前世他每次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得徒兒的經歷,眼瞧著徒兒回回帶著大傷小傷歸來,他心底皆是一凜,除卻悉心救治別無他法。今生他原想傍他左右,盡力避免禍端,可還是無法改變既定的結局。
所以這次他主動請纓送唐若姑娘回唐家。無端眼神別有深意在兩人之間巡回,終于允了。南軻見狀執(zhí)意也要出份力,無虞心想這師侄比前世還黏糊,沒有拒絕。
果不其然,三人一路順暢,直到在昆吾山下休憩時遇見好幾個大派的人聚集于此,人群中流傳著昆吾山隱藏著稀世秘境的消息。
無心插柳柳成蔭,一票人遍尋一個入口尋不到,無虞一行人不過是隨便找了個山洞過夜,就掉進了迷蹤之地。
這個秘境沒有白天,時間的流逝無法琢磨,無虞和南軻不知道在里面轉了幾天,還把唐若丟了。
南軻坐在樹上,盯著無虞正處理自己腳踝處被刺勾傷的創(chuàng)口,道:“師叔,我們何年何月才能出去呀!
無虞道:“先找到唐若姑娘再說!
樹下的蠪蚳不肯放棄了嘴邊的獵物,悻悻轉圈。
南軻百無聊賴,不停地找話說:“師叔,我們?yōu)楹尾粴⒘诉@只豬?”
無虞答:“保存體力,這秘境太多妖獸了,不似特有,倒是像被人圈養(yǎng)在此的!
無虞回憶起前世的訊息,前世執(zhí)勤護送唐若回唐家,路過昆吾山遇見了中曲山的曲流觴和曲流瀲姐妹,也是誤打誤撞進入了昆吾秘境,最后得到了赤銅。執(zhí)勤一行人出了秘境,被欲奪赤銅的同道和魔族圍攻。魔族故意挑起執(zhí)勤與其他修士的怨懟,言說執(zhí)勤是魔族的人。加之執(zhí)勤坎坷的身世,在場修士不論青紅皂白血口噴人,以此為借口裹挾執(zhí)勤交出赤銅。曲家姐妹出面袒護執(zhí)勤,曲流觴卻被魔族之人在背后使了些陰狠伎倆所傷。執(zhí)勤慘淡棄了赤銅,帶著唐若,曲流瀲和受傷的曲流觴尋找醫(yī)修,還好中途遇上了中曲山的人。
無虞猜測執(zhí)勤就是在那時滋生的心魔,或許更早。但無虞覺得如果執(zhí)勤不走這遭,往后他的命運會被改變。
早知道前世自己應該再多問些昆吾秘境的細節(jié),雖然進來了卻不知赤銅在何處,如何出去,無虞突然想起師兄以前常抱怨自己做事瞻前不顧后。
南軻又問:“秘境里沒有白晝,那這些樹木依何而生?還挺茂盛!
無虞細細回想幾天內的遭遇道:“這秘境里處處都是古怪,小心為上。”
“師叔你好冷淡,除了執(zhí)勤師兄外,我都不見你對什么事上過心,F在我們困在這秘境里,生死攸關的大事,你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神思游離的模樣!蹦陷V憋了好些天,忍不住碎碎念起來,“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執(zhí)勤師兄!
無虞看著在樹下徘徊的蠪蚳,佩服它的鍥而不舍,也考慮要不要直接擊殺了它,一面應付南軻道:“我?guī)熜忠仓挥心阋粋徒弟,你羨慕執(zhí)勤作甚。”
南軻怨道:“別提了,我?guī)熥鹁褪莻貓奴。在他眼里除了山門瑣務就是小弦,比師叔還要無情些。”
“無端以前不是這般的,他很會照顧人,天資聰穎,性情溫和,是門內師兄弟的表率。這點你倒是有幾分像他,不過你資歷尚淺,還須磨礪磨礪,禍從口出,喋喋不休的病癥是你亟待治療的!
“……”南軻心內翻攪起一口老血,他知道師叔很會把天聊死,沒想到師叔還擅長插刀。
無虞淡然道:“門內流傳的執(zhí)勤殺害浮玉山修士的謠言是你流傳出去的吧。”
南軻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至少我說的都是事實,這些扭曲過的謠言不是我造的!”
無虞唇角微微翹起,“你別急,我沒怪你!
怪不得自己一直被師叔打擊,還對師叔討厭不起來,師叔可遇不可求,叫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足以讓人癡迷沉醉。
“其實你沒事倒可以跟無端師兄嘮叨嘮叨,自從他繼位掌門之后就性情大變,可能是為了保持掌門的威嚴,與師兄弟都疏遠了。無端從前喜歡熱鬧,或許他豢養(yǎng)小弦就是為了排遣寂寞吧。”
保持威儀?排遣寂寞?他一個貓奴哪里的威儀?南軻將信將疑。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隙,樹下的蠪蚳似乎有新的發(fā)現,蓄力朝一個陰影撲去。陰影晃動了數下,突然傳出嬰兒嚎啕之聲。無虞明白,那只蠪蚳斃命了。
接著一個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無虞瞳孔收縮,從樹上跳了下去。
原來是執(zhí)勤,后面還跟著三個女人、一頭走獸。唐若也在其中。
六人圍在火堆邊,交換過信息后無虞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困一月有余了。無虞緊盯著執(zhí)勤,仿佛要用眼神把他燙出個洞來。
曲流瀲道:“執(zhí)勤哥哥,你幾天幾夜沒休息了,眼眶里盡是血絲。要不你讓我姐為你探探脈,調理一下身體!
說著她毫不避諱,要去拉執(zhí)勤的手。無虞卻一把攥住曲流瀲的手腕,道:“有我在,不用姑娘操心!
為了緩解尷尬,南軻迅速把話題往如何出秘境的方向掰扯。曲流瀲道:“我們好不容易等到滿月才從山洞里的水鏡進來的,豈能無功而返!”
南軻摸摸鼻子道:“我和師叔在里面轉了一月,除了發(fā)狂的妖獸也沒見什么寶物!
唐若也道:“流觴姑娘你是醫(yī)修,也沒在秘境找到奇珍異草,倒是見著許多說不上名字的異物。我也覺得趁早出去為妙!
無虞和執(zhí)勤卻異口同聲道:“再等等!
執(zhí)勤看向無虞,無虞接著說:“迷境空間不大,里面可能有陣法誘使我們在外圍轉圈,待你們休整過后,我再去探探!
最后還是眾人一起行動,曲流觴是醫(yī)修,最為嬌弱,乘著自家馴養(yǎng)的駮代步在后,執(zhí)勤拿著劍和無虞在前面開路。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臭,帶著倒刺的藤蔓瘋長。無虞攔下開路的執(zhí)勤,指了指腳下,示意執(zhí)勤處理腿上被倒刺勾出的傷口。執(zhí)勤道,沒感覺,不妨事。
似有冥冥天定,無虞轉了一月無所獲,執(zhí)勤一進來就深入到了迷境中心。越深入,藤蔓越是粗壯,虬結的枝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白花,腥臭慢慢被淡雅的花香取代。眾人的精神也緊繃到了極限,時刻防備著隨時發(fā)生的變故。
呈現在六人面前的是棵遮星蔽月的參天老樹,樹下一朵妖妍詭麗的巨大血色花朵發(fā)出黯淡的赤光,花瓣一翕一合,好似呼吸。
執(zhí)勤晃悠著靠近血花,無虞伸手扣緊他的肩,執(zhí)勤泥鰍般滑了出去,與無虞拔劍相向。其余四人還沒從變故中緩過來,四面八方驀地窸窸窣窣獸影逡巡。
好幾只異獸齜著獠牙虎視眈眈,四人完全顧不上還在交手的師徒倆。無虞一面防御執(zhí)勤的進攻一面清理暴起的異獸。無虞處處留情,奈何執(zhí)勤徹底紅了眼,一招一式都針對無虞命門。倏地一劍,執(zhí)勤越過無虞卻朝唐若胸口刺去。
唐若伶俐躲開,落在了血花之上,花體堅硬,竟沒有被她踏壞。唐若變了臉色,周身魔氣爆漲。暴動的異獸安靜了下來,潛回了樹叢。
執(zhí)勤收起劍招,左臂已鮮血淋漓。
唐若嬌笑道:“算我小看你們了,你們何時懷疑起我的?”
無虞全意給執(zhí)勤處理傷口,執(zhí)勤將目光從師尊身上收回道:“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你,浮玉山之人雖然無恥,卻不是含血噴人之徒,魔族之人不在他們之列,就只剩你了!
唐若道:“你就不懷疑懷疑你自己?你可知當年魔尊屠盡執(zhí)家上下卻為何獨留你一人?”
唐若一語既出,余下四人皆是一詫,只有無虞滿意地確認了自己在執(zhí)勤手臂留下的杰作,轉頭對唐若道:“魔尊留執(zhí)勤的目的不是顯而易見么,他就是想讓全天下的人懷疑執(zhí)勤,視他為異類,好讓你們挑撥離間!”
唐若道:“無虞真人說笑,我們這么做又有什么好處呢?”
“轉移視線。”無虞分析道,“你們一定暗地里謀略著何種計劃,需要一個替死鬼吸引修真界的注意力!
唐若綺麗一笑:“那無虞真人你為何不讓他門修士接觸執(zhí)勤!浮玉山一遭和今日的曲家姐妹,你為何阻止他們探看執(zhí)勤的經脈?真人你是想掩蓋什么?你――”
無虞在對話的間隙里已然布好了小范圍的伏魔陣,唐若凄厲一聲,魔氣折損大半。就在此時,南軻一手擒住曲流觴脖頸,將曲流觴拖下坐騎。駮忠心護主,奮力用角頂南軻,南軻一張爆破符炸開了駮。隨之,兩條藤蔓卷起了駮,拖入了黢黑的陰影里。
“小心藤蔓!汁液入體會迷失心智。”執(zhí)勤喊道。
唐若魚死網破,疾步沖向落單的曲流瀲。曲流瀲驚聲尖叫,兩個身影擋在了她面前。一個曲流觴替她擋了一掌,一個執(zhí)勤將佩劍插·入了唐若心肺。
無虞在此期間制住了發(fā)狂的南軻。唐若身死,沒了唐若壓制,四周的異獸又活泛起來。
無虞與執(zhí)勤交換眼神:“此處兇險,我們得趕緊找到出口!
無虞御火欲燒了那妖冶的血色之花,卻發(fā)現此花御火,無虞直接采了收入囊中。
花一離地,地面射出幾絲光亮。執(zhí)勤拿劍劈鑿,六人墜入了一片光亮之中。再睜眼,原本的昆吾秘境竟然天亮了。三個傷勢不重的人繼續(xù)尋找出口,曲流瀲爬到參天古樹上,原來樹是中空的,驚喜地沖兩人呼喊找到出口了。
五·萆荔·~
六人從秘境出來就遇見了不知何時聚集在外的無端和中曲山的小輩,以及一大票窺探的修士。
中曲山的小輩從曲流瀲處了解了六人在里面的遭遇,向無端告辭。無端指派傷情不重的執(zhí)勤護送曲家人尋醫(yī)。
曲家人走后,無端昭告眾尋秘境之人,昆吾秘境只是魔族拿來誆騙世人的陷阱。里面并無寶物,且異常兇險。
可眾人只關心已有人進去過,是否寶物都被天虞山的修士私吞了。無端怒不可遏,挑了幾個散修教訓,爾后把進入秘境的方法留了下來。
無端見無虞怔怔看著執(zhí)勤離開的方向,眉頭一蹙道:“怎么,舍不得你的小徒兒?”
無虞嘆了口氣,心道自己此行害得南軻重傷。不過今世沒能拿到赤銅,魔族沒在各門修士面前引起轟動,也算一個小小的改變吧。
南軻的迷心癥很好治,無端獵了頭蠪蚳烤給他吃過就恢復了。
昆吾山的夜和昆吾秘境的夜何其相似,只是少了幾分緊繃。如今眾修士得知了入口,來的人只多不少,紛紛等待下一個月圓之夜。
無端摸著小弦光滑的皮毛道:“小弦你記得么?十年有余了,當年我就是在此撿到的你,你的主人大半死在昆吾秘境了吧!
小弦撓了撓耳朵,在無端懷里轉了兩圈,又蜷身睡了。
南軻似有觸動問:“師尊,小弦最近是不是無精打采,還吃不下東西?”
無端道:“一定是小弦吃膩了我的貓餅,看來我要抓緊時間研制別的口味了。你說竹鼠口味怎么樣?”
南軻心想,師叔肯定是猜錯了,師尊只是個貓奴,根本不寂寞。
南軻細聲道:“一只普通貓的壽命是有限的。師尊,小弦是不是……”
昆吾山的夜,涼如水。
幾天后,執(zhí)勤緊接著無端和南軻的腳步,急匆匆回到天虞山。執(zhí)勤剛踏上山頭就被南軻攔住了。
南軻道:“師叔在閉關。”
執(zhí)勤擰眉道:“我有人命關天的急事!
南軻抿唇道:“師叔閉關一向不能打擾的,你再明白不過了!
南軻意指當年的教訓。當年師尊罰他們辟谷十日,好幾位師弟悻悻下了山,自己也是半死撐過來的。不過對往后修行有好處就是了。
執(zhí)勤直接跪在了院里:“師尊,受了唐若一掌的曲流觴姑娘急需一株萆荔修復心脈。”
南軻問:“萆荔?你說萆荔?”
執(zhí)勤欣喜道:“你知道在哪?”
南軻搖頭。
萆荔生長于小華山,早些時候本來并不稀有,但長久的被修士過度開采,又很難培植,現下幾乎絕跡。執(zhí)勤知道師尊有一株。
執(zhí)勤一連在院子里跪了三天,平日里四時如春,常年萬里無云的天虞山連下了三天暴雨。南軻站在屋檐下,萬分焦急,屋內的只是含著師叔一口氣的傀儡,何況師叔的萆荔早就在浮玉山事件后被用來治療執(zhí)勤了。師叔又不準他將此事告知執(zhí)勤,其實拿執(zhí)勤的一滴心頭血做藥引就行了,這可如何是好。
南軻運功阻擋雨滴落到自己身上,又給執(zhí)勤撐了一把傘。
“你何苦呢?師叔不會回應你的,你現在去小華山碰碰運氣,說不定還有希望。”
執(zhí)勤緩緩起身,久久地望了眼門口的方向,終于御劍下了山。
太華山也在下雨。無虞落在一處峭巖上回復體力,無心避雨的他身上早已濕透。
無虞回想前世自己先是在小華山搜尋良久無所獲,遙遙望見煙雨朦朧下的太華山,想著兩山距離不遠,環(huán)境也大致相似,說不定太華山有萆荔草。果然,他不費吹灰之力在太華山的峭壁之上找到了萆荔草。
今生循著前世記憶,本應少些波折,更早拿到萆荔的。不想如今的無虞功力遠沒有閉門不出終日修習的前世高,再加上之前為了治療執(zhí)勤耗費太多元氣,攀登到險峰一半已是筋疲力盡。
天虞山的雨在第七天終于停了。
執(zhí)勤一臉疲態(tài)回到了天虞山。他一無所獲,滿懷愧疚地去見曲流觴之時,被告知曲流觴早已經得到萆荔入藥,但由于時機延誤,曲流觴還在沉睡,不知何時能醒。
執(zhí)勤站在自己跪過的地點,師尊的門扉緊閉,天藍水綠,師尊及師尊的地界總是一派毫無波瀾的平靜,他不關心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事能打擾他。
那為什么當年還要告誡他修道要秉持濟世為善之心呢?明明自己都不作為。
一月后,無虞出關了。
夜里無端抱著一把包裹著厚厚一層白布的物什到了無虞房里。
無端拆開白步,一把赤色長劍暈開黯淡的紅光,又慢慢暗了下去。無端說:“這就是你帶回的赤銅冶煉的寶劍。”
“赤銅?那朵花?”
無端挑眉道:“嗯,小魚兒,你不知道?反正劍是你的了,起個名兒吧!
“就叫‘卿’吧!睙o虞拿著劍擦拭:“既然如此就留給執(zhí)勤好了!
“死心眼,你怎么這么寶貝你的小徒弟。按我來說,徒弟就該放養(yǎng),寵不得!
無虞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翌日,無虞把執(zhí)勤喚進房內,把卿送予執(zhí)勤。執(zhí)勤拒絕。無虞道:“你未來要面對無數考驗,除了堅韌的心性,還得需要配上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
執(zhí)勤只能敬謝不敏。
六·焚琴·~
昆吾秘境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前往,命喪于里的不計其數。從里面活著出來的不是歸隱就是瘋癲,于是乎整個修真界沸騰了。
聯(lián)合起來的修真人士邀請了完好從秘境出來的無虞真人和曲家姐妹。無端沒有通知無虞,可南軻說漏嘴了。
無虞表示昆吾秘境他一定會重返,無端犟不過無虞,只攔下了南軻這個拖油瓶。
無虞前世依舊是閉關,出關就見執(zhí)勤被修真各派人士圍在天虞山的比武場。無虞不知何故,只聽見無端當眾宣布將執(zhí)勤逐出天虞山。執(zhí)勤一時之間成為眾矢之的,百口莫辯。隨后魔尊從天而降,道破執(zhí)勤已是魔族之身,魔尊欽定的接班人。
兩面夾擊,執(zhí)勤不堪重負,終于崩潰,入了魔。無虞就是那時沖上前勸慰執(zhí)勤被魔尊攻擊,最后被已然入魔的執(zhí)勤親手穿透了胸口。
之后,無虞就重生了。
無虞只聽聞彼時執(zhí)勤剛從昆吾秘境回來,是被聯(lián)合的修士押上天虞山的。
到底在昆吾秘境發(fā)生了什么,無虞很是好奇。既然無法避免要走一遭昆吾秘境,那就盡己所能避免前世的悲劇吧,無虞如是想。
無虞與執(zhí)勤整裝而發(fā),這回無虞打包了很多東西,腌制過的蠪蚳肉、副作用很大但是必要時可以提升實力的靈藥、驅趕妖獸的藥粉、各式符紙等等。
再入秘境,秘境一如第一次進入的狀態(tài),沒有白晝,只有黑夜。即使進入過一回,他們還是不得其路。曲流瀲告知了執(zhí)勤,曲流觴已經醒了,多虧了無虞真人的萆荔草,新鮮的萆荔草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執(zhí)勤心道,自家?guī)熥鸬妮衫笫顷惒,而且自己并沒有要到香草,就多嘴問了句,是師尊親自送過去的嗎?
曲流瀲道,她沒見著人,不過裝萆荔草的是天虞的盒子。盒子上面還有一個虞字。
聊到一半曲流瀲就被自家人帶回去保護在安全范圍內,再沒交流。
執(zhí)勤思緒萬千,如果萆荔草真是師尊送的,那師尊為何要騙他在閉關,為何那株萆荔是新鮮的,難道還有法器可以保持草藥生機不成。
“我一直想不通,唐若究竟是想我們進昆吾秘境還是不想!毙菹r,執(zhí)勤道。
無虞閉目養(yǎng)神:“是她引我進去的,她還能操控壓制昆吾秘境中的異草異獸!
執(zhí)勤接道:“昆吾秘境很有可能是魔族布置來引誘修真界互相廝殺的陷阱。但修真者又不是傻子,空手套白狼肯定是不可能的,這里面必定有什么珍貴的寶貝!
“世人皆是你這般猜想,覺得越兇險的地方必定有奇珍異寶呢。”
執(zhí)勤摸摸下頜道:“那必定是有人嘗到了甜頭!
甜頭?赤銅么?赤銅能抵得上自己的性命么?那些出去了的人到底說了什么引得修真人趨之若鶩?無虞想不通。
這對各懷心思的師徒坐在灼人的火前深思著。
迷境的植物愈發(fā)茂密了,執(zhí)勤指揮修士劈開荊棘藤蔓,還叮囑他們小心這些植物的汁液。
幾日下來還是沒有突破,修士們開始疑心執(zhí)勤在耍他們。甚至有人在背地里傳言,魔族人可以隱藏魔氣混在修士之間,說不定執(zhí)勤就是魔族中人。
一路上有人發(fā)狂,有人被怪藤拖走,有人被異獸襲擊,還有人一覺醒來變得癡傻,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有人心生退意,卻不知道出路在何處。
一時間人心惶惶,無虞和執(zhí)勤充耳不聞,自顧自探路。
腐臭逐漸被花香代替,執(zhí)勤深覺自己走對了方向。執(zhí)勤在前面披荊斬棘,一回頭發(fā)現師尊沒了蹤影。執(zhí)勤詢問周邊的修士,只得到不知道的答案。
執(zhí)勤焦急地呼喊,卻沒有任何回應。千百個念頭在執(zhí)勤腦中炸開,執(zhí)勤抱著頭蹲下,自我安慰道,師尊功力深厚,肯定不會有事。
“我在下面!眻(zhí)勤驀地聽到師尊微弱的回應。
執(zhí)勤拿起劍劈開匍匐在地上的藤蔓,藤蔓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倏地縮走了。下面是空的,很深,月光根本照不到,執(zhí)勤對著洞口大喊師尊。無虞從一堆不知是人還是異獸的尸骨上爬起來,回應執(zhí)勤,我沒事。
執(zhí)勤問在場修士,有沒有繩索?眾人皆是搖頭。執(zhí)勤擴大了洞口,直接跳了進去。執(zhí)勤直接落到了無虞身上,無虞悶哼一聲。
“師尊,你沒事吧。”執(zhí)勤關切道。
“沒事!睙o虞道,“你下來作甚,我們該怎么上去!
“我看看洞壁!
執(zhí)勤燒起一張火符,一團火苗浮在兩人面前。洞壁附著著橫生的藤蔓,壁上隱約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執(zhí)勤攀附著藤蔓向上,無虞見藤上的倒刺勾破了執(zhí)勤的手臂腳踝,勸他下來。
執(zhí)勤道,自上次短暫地入迷后,這些汁液對他早就沒用了,而且自己根本感受不到痛楚。
無虞喁喁道:“是我用藥過量了!
執(zhí)勤愣了一下問:“師尊,你是不是把萆荔草給我用了?”
無虞沒回答。
執(zhí)勤感受到了空氣的流動,執(zhí)劍劈開面前的藤蔓,“師尊,這邊有隧道!
兩人在隧道中摸索,無虞摸著石壁上的凹痕,他們好像身處一個被藤蔓埋葬的遺跡內部。沒走多久身后雜亂的腳步聲,在隧道里回響。原來是地上的修士見他們沒了動靜,都跟了過來。
無虞和執(zhí)勤走在前面,沒走半盞茶的時間,左右的石壁又多了洞口,統(tǒng)一左邊的洞窟里是密密麻麻的書架,右邊的洞窟里居然裝著金銀財寶。修士里出現了騷動,一小部分人精神迷亂,沖進去不見了蹤影。
無虞在騷動的人群中攥上了執(zhí)勤的手,牽著他一路向前。越向前人越少,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執(zhí)勤的腿不聽使喚,兩人驚覺他們一直在書窟和金窟的走廊中轉圈。
無虞捏了捏執(zhí)勤的手道:“這里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圓環(huán),我們進書窟!
執(zhí)勤身體軟軟地倒在無虞背上,無虞扶起他,火符在執(zhí)勤周身上下轉了一圈。執(zhí)勤傷痕之下的皮肉已經青腫。
無虞將執(zhí)勤手臂挽在脖頸上,攙扶著執(zhí)勤往書窟內部挪動。每個書窟彼此相通,書架圍成了一個迷宮。無虞捏了一個繁復的指法,推到倒了擋在前面書架。
往里走到盡頭還是石壁,無虞放下執(zhí)勤,拿起傳說中削金斬鐵的昆吾之劍運功削砍石壁。劍身完全沒入了石壁,卻沒有穿透。
“師尊,還有地下。”執(zhí)勤提示道。
無虞抽出劍向地面畫了個十字,地面驀然皸裂。兩人隨著書架墜入了下層,落到了水上。
水流匯聚到一片大池中,池子很淺。無虞和執(zhí)勤踩在上頭只到腳踝,兩人正訝異水池之淺,卻驚覺腳似踩在棉花上,身軀正在緩緩穿過池壁。
無虞和執(zhí)勤仰面漂浮在水面,原來昆吾秘境的白晝與黑夜是分開的,是兩個鏡像的世界。水池的另一面還是水池。陽光透過頂上的掩蓋洞口的藤蔓傾瀉下來,適應了光線的兩人相互攙扶爬了起來。
執(zhí)勤指著粗壯的根莖間一個長形物什道:“師尊你看,半空中漂浮著什么器物!
無虞順著垂在空中的根莖而上,輕而易舉拿下了物什,原來是把琴。
執(zhí)勤撫摸琴身道:“這里怎么回有把琴?是前人落下的么?”
無虞翻轉琴身,琴背面赫然刻著“焚琴”二字。
無虞心弦一緊:“這是魔族五十氏魔尊的法寶。”
兩人面面相覷,為何魔尊的法寶會在此處?
執(zhí)勤淡然道:“毀了吧!
“慢著!”無虞和池底剛浮上來的數位修士異口同聲道。
已然來不及,執(zhí)勤的劍落在琴上,琴反而暈開了一波魔氣。在場所有人皆受到波及。
執(zhí)勤的劍落在地上,執(zhí)勤身體不受控制,竟被焚琴所控,雙手落到了琴弦上撥彈起來。一波又一波魔氣侵蝕著正道修士,就連無虞也嘔出一大口血。
無虞脫力倒在地上,猛地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以防不測攜帶的丹藥。無虞咽下數顆,盤腿調息。一呼吸間,周身精力充盈,連身軀都輕巧了不少。
無虞捏著千斤訣靠近執(zhí)勤,步步艱難。執(zhí)勤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血液也在沸騰。
無虞纖細白皙的雙手落在琴弦上,法力聚于手,鏗鏘一聲,琴聲斷了。
無虞倒在昏厥的執(zhí)勤身上,暈死前喃喃了句:“早知道就不帶這些東西了,不帶就不會用上。”
七·入魔·~
無端以為自家?guī)煹軒熤洞巳プ疃嗑褪鞘軅小傷,無傷大雅,沒想到最終會遭遇如此重大的變故。
門童上報一干修士押著天虞山的弟子上門鬧事,吵嚷著執(zhí)勤是魔尊或者魔尊氏族,要掌門給個交待。
無端忙不迭趕到,只問無虞真人的下落。曲家的修士將無虞交給無端,無虞雙眸緊閉,嘴唇發(fā)白,儼然受了極大的傷。
無端質問眾人為何無虞師弟會遭此重創(chuàng)。眾人紛紛將矛頭指向被縛魔索綁住的執(zhí)勤。
執(zhí)勤抿唇緊盯著無虞,悔恨萬千。
無端一手吸過執(zhí)勤卡上他的脖子問,我?guī)煹艽悴槐。銥楹味鲗⒊饒螅?br> 執(zhí)勤斂了眼皮,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樣。
修士吵嚷著天虞當年不顧天下修真人士反對,執(zhí)意收執(zhí)家遺孤為徒。如今執(zhí)勤于昆吾山連傷正道人士數十名。而且只有魔尊五十氏一族才能撥動焚琴傷人,由此證明執(zhí)勤根本不是執(zhí)家的人,而且魔族余孽。天虞山要給滅門的執(zhí)家和天下修士一個交待。
無端宣布:“我代表天虞山于此將孽徒執(zhí)勤逐出山門,自即日起他是死是活,我天虞山概不過問!
執(zhí)勤絕望地抬眸:“掌門師叔,你讓我跟師尊說幾句話。說完我定以死謝罪!
無端閉眼,放了手。
執(zhí)勤靠近躺在無端懷里無虞,淚眼婆娑:“徒兒不孝,師尊的恩德教誨,徒兒來世再報。”
執(zhí)勤右掌凝力,拍向自己腦門,卻被一只強有力的手阻止。
無虞睜開明眸,撐著執(zhí)勤站了起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豈有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的道理。我徒兒是在昆吾秘境傷了幾位修士,不過卻是被焚琴操縱,無意識所為,作不得數,要算也該算在魔族頭上。而你們僅憑片面之辭就把魔族的帽子扣在一個曾經被魔族屠殺滿門的小輩身上!你們是何居心!”
無虞拭去執(zhí)勤眼角的淚水,溫柔道:“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執(zhí)家的希望。當年我?guī)熥饘幩酪惨W〉膱?zhí)家血脈,我相信你不是魔族之人,你也要相信你體內流著的血!
無虞的話根本堵不住悠悠眾口,但無虞并不在乎,只要執(zhí)勤能聽進去就好。
“他能撥彈焚琴又作何解釋?”
“焚琴只認魔尊五十氏一族!”
“難道他是魔尊與執(zhí)母茍合生下的孽子?”
“怪不得執(zhí)家要和魔尊以死相抗,新婦出軌,執(zhí)家可丟不起這個顏面!
眾口胡言對執(zhí)勤來說不啻一聲驚雷,堅定的信念竟然動搖了。
無虞竭力安撫受眾人刺激的執(zhí)勤。
“何人在此污蔑本尊的名譽!”
激憤的修士不知魔尊如何掩過眾人耳目上了天虞山。
魔尊落在比武場最高的石柱上:“本尊平生最看不慣你們這群惺惺作態(tài),自詡正道的修士!誹謗他人名譽張口就來,造謠可爽?”
底下修士沒了聲音,各自防備起來。
魔尊掃了一眼底下的騷亂:“流瀲,把本尊的法寶呈上來!
曲流瀲抱著一琴一劍,從人群中走出來:“魔尊,焚琴和昆吾劍在此!
曲家人此時才發(fā)覺琴劍已不在手上。
一個年輕的修士喊到:“流瀲,你!”
曲流瀲充耳不聞,打退了上前的修士。無端一指勁風打在曲流瀲身上,曲流瀲竟沒有知覺。
無端欲奪琴劍,對上快人一步的魔尊。兩人交手一招,魔尊拿到了昆吾劍,無端搶到了焚琴。
曲流瀲現出原身,站在魔尊身后。
魔尊道:“天虞掌門親自鍛造而成,果然是把好劍。”
無端嗆聲:“遠遠比不上魔尊的法寶,不知我的九鍛火能否煉化這把魔琴!
“那就看你今天有沒有本事留下它了!”
一正一魔正面交手,一時間風云色變。底下的修士間也發(fā)生了嘩變,其中幾人身上清氣漸褪,魔氣暴漲。
“卿是認過主的,為何魔尊能將魔氣附著于上?”無虞看著魔尊執(zhí)劍與師兄對抗,疑惑道。
無端與魔尊相對而立,暫時停下手來。無端將焚琴交予無虞保管。無虞隨手撥彈,一段清音流瀉而出。
在場不論正道魔族,無不震驚。
無虞淡然道:“這琴只怕是無主之物!
魔尊大笑:“竟然被你發(fā)現了!
“當年執(zhí)家一族企圖研究百人陣殲滅魔族,是他們自視甚高,我魔族豈能坐以待斃!”
無虞道:“于是你們就趁執(zhí)家家主大壽松懈之時潛入執(zhí)家,屠他滿門!”
“那是他們咎由自取,何況屠他滿門已是本尊仁慈,我可是看在是壽宴的份上,放過了來祝壽的客人呀!蹦ё疣托,“在場就有當年茍且偷生之人吧?蓯旱膱(zhí)家人竟想用一個未成熟的陣法與我抗衡,幸虧我留有余力,假裝身死,將魔種種到了執(zhí)家稚子身上?上Я宋业姆▽毦谷徊徽J主了!
語音未落,魔尊以迅雷之勢襲向無虞,卻被無端擋了回去。
無端道:“所以你現下實力遠不及當年,現在不誅你更待何時!”
無虞撥彈起焚琴,焚琴逸出之力竟讓正道修士力量充盈起來。
魔尊漸落下風,脫手的昆吾劍直插向無虞:“你不顧惜你的徒兒了嗎!”
執(zhí)勤竟雙眼血紅,用手直接握住了飛來的劍。
“你的琴音對你的徒兒可沒有好處。”
無虞停止向焚琴注入清氣,掰開執(zhí)勤緊握著劍身、鮮血橫流的手。
突生變故,執(zhí)勤發(fā)力,一劍插·入了無虞胸口。鮮紅的血染紅了無虞和執(zhí)勤的衣裳。
執(zhí)勤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睛愈發(fā)猩紅,終于入了魔。
“我說過,我在執(zhí)家稚子身上種了魔種,他隨時可以成為我的傀儡。”
八·表白·~
無虞闔上眼睛時還在想,再活一世,他還是沒能改變執(zhí)勤和自己的命運。
執(zhí)勤被魔族帶回魔族失落之地,天虞山一役,魔族全身而退,還帶回了昆吾劍和焚琴。
執(zhí)勤以救治無虞作為交換,被魔尊丟在魔窟一年,煉蠱一般任他自生自滅。
魔尊打了一手好算盤,救無虞真人只需取一滴執(zhí)勤的心頭血即可,再賣他個人情丟到魔窟煉養(yǎng),一石二鳥。
一年間,執(zhí)勤在魔窟每遇到窮兇極惡的魔獸魔道,在九死一生的境地都會想起師尊。要活著出去見師尊的念頭成為了執(zhí)勤唯一的信念,這個信念支撐著執(zhí)勤活著,還要更強大地活著。
一年之期到了,魔尊親自把執(zhí)勤提到了無虞面前。
執(zhí)勤質問:“師尊為何沒醒?”
魔尊負手道:“我只答應救你師尊,卻沒答應一定會救活他!
執(zhí)勤發(fā)狂:“你騙我!”
魔尊道:“我說笑的,傷他的昆吾劍沾了我的魔氣,這一年里我除了為他修復心脈,還在為他滌凈魔氣。你的師尊體質異于常人,受不得一點魔氣的侵擾。過幾天大概就能醒了!
語罷就留師徒二人獨處了。
執(zhí)勤日日描摹師尊的眉眼,師尊無論何時都似天外之人一般遺世獨立。是他把師尊拖入濁世。
遭逢巨變,初見師尊,師尊親手為他洗凈身上的血垢,為他念清心咒,收他為徒,賜他箴言。
再一晃就是十年,直到師尊在比武場為他站在修士的對立面,他才驀然發(fā)現他的師尊心里有他。為什么從前自己一眼不見,看不見師尊伴他左右,默默付出。
執(zhí)勤雙手撐在無虞頭側,想將師尊的面容深深刻在腦海里。驀地無虞睜開了他的眼睛。執(zhí)勤喜極而泣,一把抱住師尊。無虞僵硬地回抱。
無虞問:“這是哪兒?不像天虞山!
執(zhí)勤嗚咽道:“這里是魔界。師尊,我回不去了天虞山了!
無虞安慰道:“別怕,有我在無端不敢逐你出師門。我一輩子都是你師尊!
無虞又問:“你墮入魔道了?”
“徒兒不敢,徒兒謹記師尊教誨,遏制心魔,秉承正道!
無虞笑道:“那就好!
“這里可是魔尊的地盤?”無虞焦急道,“他有沒有對你怎樣?天虞山如何了?當日……最后怎么收場的?”
“……魔尊將焚琴和卿拿到手就撤了!眻(zhí)勤放開無虞,擰眉道,“他們搶了你的軀體,我就跟魔族到了失落之地。師尊,對不起!
無虞撫平執(zhí)勤的眉線道:“我不怪你,你平安我就安心了!
無虞手肘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暗自探查了一圈內府的狀況。無虞隱隱不安,自己的修為所剩無幾。
無虞問:“你可是被困于此,你往后有何打算?”
執(zhí)勤迷茫道:“我不知道,我心魔不穩(wěn),隨時可能入魔。我怕我不僅報不了仇,還會與他們同流合污!
無虞疼惜道:“有我在,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執(zhí)勤眼睛亮了亮,直問:“當真?”
“當真!睙o虞笑出了聲,他的徒兒什么時候變得缺乏安全感了,好像還有點黏糊,跟南軻似的。
執(zhí)勤彎了眼角,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師尊的唇。
。??他好像有點不懂他的徒兒了 ?是他睡得太久了?
無虞雖然滿腹疑問,臉色卻沒什么變化。算了,往后再說,無虞如是想。
兩人在魔尊的地界待了半月后,魔尊終于召見了執(zhí)勤。手下攔著無虞不讓他跟隨,執(zhí)勤道,師尊不去我也不去。最后只能放行了。
魔尊檢查了執(zhí)勤的身體道:“看來你是不愿意入我魔道!
執(zhí)勤道:“魔族殺我族人之仇,我不敢忘記!
魔尊怒哼:“不要自詡清高,你們不照樣誅我魔族!
無虞道:“是魔族先進犯我修真界!
魔尊一哂:“你們在我的地盤還敢犟嘴!
魔尊蜷手成爪,不費功夫扣住了執(zhí)勤心口的位置。尖銳的指甲刺入了執(zhí)勤心臟。
執(zhí)勤毫無動容:“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留下執(zhí)勤不是為了吸納他修魔,而是因為你在他體內種的魔種。”
執(zhí)勤胸口的血汩汩流出,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色。執(zhí)勤離魔尊很近,近到執(zhí)勤一伸手,原樣穿過血肉扣住了魔尊跳動的心臟。
無虞接著道:“你能在執(zhí)勤意志薄弱之時操控他,能使用認了主的卿,能通過魔種保留實力。你將執(zhí)勤丟入魔窟歷練,不過是希望他功力大增,你好吸取他的修為。但是執(zhí)勤不肯好好修魔,天虞山修習的清氣你消受不了吧。你試著吸取了我的修為,可是我能感受到我的清氣在你身上淤積不散,不能化用。
“那你為什么不殺了執(zhí)勤,反而把一個隨時對你不利的人放在身邊。那我不妨大膽猜測,魔種的作用是聯(lián)結你們兩個的生命,甚至連修為、法器都能共享。
“從十年前就能看出來你異常惜命。那我們未嘗不能博弈一把,不過是玉石俱焚,看誰能豁得出去一點。執(zhí)勤,動手吧!
不等執(zhí)勤發(fā)力,魔尊就松了手獰笑道:“哈哈哈哈,我堂堂魔尊竟栽在一個稚子手里。你說得對,我不敢動他,他的修為也于我無用。當初我就不該借他續(xù)命!說吧,你們想要什么!”
執(zhí)勤的手卻沒有放開,反而收緊了。魔尊咆哮道:“你當真是不要命了么!”
執(zhí)勤捏著他的心臟問:“如何吸取他人的修為?”
魔尊道:“你未免太得寸進尺!”
執(zhí)勤誘道:“你是魔族,我又不會吸取你的修為,你怕甚?”
魔尊在執(zhí)勤耳邊念了一段口訣。
執(zhí)勤又問:“想來這個也不是隨時能用吧,那到底什么時候能用呢?”
魔尊冷笑,下一刻五官開始扭曲。
“比如這種時候!眻(zhí)勤邪邪一笑。
“你瘋了!你要修正道,魔氣對你有弊無利!
執(zhí)勤笑道:“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無虞慌忙分開兩人,喝道:“不是說好只是詐他的么,你……”
執(zhí)勤口吐鮮血,握上無虞的手道:“師尊,我……我終于報仇了!
天虞山又是連綿陰雨,掌門師尊的脾氣愈發(fā)暴躁。南軻坐在貓舍門外嘆氣,一年了,無虞師叔隕落了,執(zhí)勤入了魔道,就連小弦都沒了,天虞山的日子變得異常乏味。
通報的門童越過南軻,也不先窺探掌門的心情,推門而入:“掌門,無虞真人回來了!”
南軻倏地站起來:“什么。!”
修真界沸騰了,因為無虞真人帶著他的徒弟執(zhí)勤從魔族失落之地回來了。聽說魔族現任的魔尊是當年執(zhí)家的遺孤執(zhí)勤,執(zhí)勤一年前忍辱負重假意歸順魔族,其實是借機從內部突破,一舉拿下魔尊。他成功了,甚至取代了魔尊的地位壓制魔族,為正道修真歷史上書下劃時代的一筆。
除了執(zhí)勤,最大受益人就是天虞山了,自此在修真界的地位拔升非常,可執(zhí)牛耳。天虞掌門脾氣古怪,只與執(zhí)勤約定,親自鎮(zhèn)壓魔尊五十氏。天下修士雖然多有不服,卻沒人敢開口。
只有無虞真人,只需要隨處一站,便是驚為天人,受眾人仰望,不需要額外歌功頌德。
某日,天虞山,無虞帶徒兒執(zhí)勤拜祭過自家?guī)熥稹?br> 執(zhí)勤醋道:“師尊,你只是為了師祖才一心一意對我的么!
無虞無奈,徒兒心思愈發(fā)難猜了,還老是動手動腳,前些日子說覺得愧對師尊,一直不明白師尊的苦心,硬要看他胸口的傷疤。
無虞抽回思緒,安撫道:“傻孩子,我是為你而重生的!
執(zhí)勤又黏上無虞:“師尊你看,卿正好能插進焚琴琴身。以后我修劍道,你修琴道,我們快哉修行可好。”
很久以后,無虞突然想起這句話,不禁感慨,信了他的邪。
九·執(zhí)卿·~
受千夫所指,墮入魔道的執(zhí)卿已然成為魔族的無上尊者。可是他永遠忘不掉當年自己入魔失手穿透師尊胸膛的瞬間。
他不明白,為何從來不管不問自己的師尊會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的情況下,站在自己身邊。
所以他帶走了師尊的尸體,將他做成傀儡。傀儡仰人鼻息,依靠著他每天供給的魔氣保持肉身不腐。不得不說,自家?guī)熥痖L得很好看,以前他就知道,天虞山上下都仰慕他的風姿。不知什么時候他竟對師尊的身體起了綺思,他順從了自己的心。
雖然只是個傀儡,但這個傀儡執(zhí)勤做得很精致,甚至還保留了師尊生前的一些小動作。比如他有時候會將手抬起來一半,又落下。執(zhí)卿不懂師尊為何會有這個習慣。
失落之地的日子過得索然無味,執(zhí)卿想起和修真界和談,從此互不相犯。屆時修真界已經不敢對他有任何微詞,哪里都是用實力說話的。
他執(zhí)意要和天虞山掌門談判。明顯無端掌門根本不歡迎他,但沒辦法,無端得為大局考慮,修真界各派人士紛紛出面勸導。
執(zhí)卿帶著禁錮成原形的前魔尊上的山,執(zhí)卿什么都沒說把魔尊丟給無端,徑直去了師尊從前居住的山頭。
南軻坐在那里,南軻一眼就看到了執(zhí)卿身后的傀儡。南軻拔劍指著他,但是南軻根本不堪一擊,執(zhí)卿懶得理他。
南軻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禽獸!枉當年無虞師叔不惜消耗修為為他療傷,把珍貴的萆荔草拿來給他入藥,為他站在天下修士的對立面。
執(zhí)卿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他好像不知道很多事。
南軻絮道,當年師叔元氣大傷剛剛入關就聽見你求萆荔草。師叔傻得親自去太華山找了一株,染了濁氣,回來后身體更差了?墒悄闶裁炊疾恢溃瑤熓灞车乩餅槟阕隽硕嗌偈,你從來不知道!
執(zhí)卿惘然。
他確實什么都不知道。
疑惑萬千終得解。
傀儡抬起手,落到了執(zhí)卿頭上。
執(zhí)卿淚如雨下。
隔天他從傀儡口中抽出魔氣,傀儡本能想留住魔氣?鼙鶝龅拇劫N上了執(zhí)卿的唇,執(zhí)卿猛然推開傀儡。
把尸體還給天虞山吧,不要在作孽了,執(zhí)卿說服自己。
另一方面,掌門的貓舍里,無端給修為全無的人形魔尊戴上項圈。
無端一口咬上魔尊五十弦的下頜,五十弦眼角發(fā)紅,緊抿著雙唇悶哼一聲。
“我還沒進去呢,等我進去了再哭也成嘛!
“本尊沒……沒哭!
插入書簽
師尊是個坑貨,但是師尊親生的。
徒弟是個苦逼,因為他是撿來的。
我也不知道我寫了個什么鬼。
部分設定來自山海經。
琴中劍參考基三。
能力不足,鞠躬。
然后弱弱問一句,真的有人看么?
乖巧.jpg
依舊給拉到這里看完碎碎念的小可愛一個么么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