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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嵐鋒:
你在做什么呢?還有兩天就高考了,明天封考場,師弟師妹們在外面歡快的談?wù)撊绾畏峙溥@不短的假期。過去的兩年,我不也是這樣?”
這一年的暑假特別的短,短到連去玩玩也不敢;這一年的夏天特別的熱,熱到連出門也得考慮上百次。我這個暑假的消遣是看書、看書、還是看書。高三來了,我還能逍遙多久?至于下樓去喝一杯珍珠奶茶應(yīng)該是我一天中刪除去吃喝撒拉后的唯一偷懶吧。
我已經(jīng)是樓下那間奶茶鋪的?停瑹o論蘇姨有多忙,她總能遠遠就看見我,然后待我走近跟我打招呼,“阿婕,你來了!
“是的,蘇姨,一杯葡萄味的珍珠奶茶,謝謝!
“打包嗎?”
“對!
這對話一直延續(xù)了很久,究竟從何時開始,我想蘇姨大概也忘了。
這一天蘇姨身后有一個人,穿著一身籃球服,不長的頭發(fā)挑染過,正蹲著和蘇姨的小狗球球玩。他雖然是蹲著,但從他的長手長腳看來,他一定是個很高的人。他仿佛發(fā)覺有人在盯著他瞧,轉(zhuǎn)過頭來往我這個方向看,我看見了他劉海下那雙銳利的眼睛,嚇了老大一跳,剛好蘇姨把奶茶打包好,我忙接過奶茶付了錢飛也似的跑回家。
我的心跳得很快,想干了壞事的小孩似的,可是我什么也沒干。
“現(xiàn)在教室的空氣沉淀了下來,像不再流動的水。身邊的人有的在喃喃自語;有的在狠啃參考書,不時蹦出一句‘糟了,遲了。’;有的在戀戀惜別,準備‘畢業(yè)那天我們一起失戀’;有的干脆把書疊起來,在上面打牌。我很想睡,睡他個昏天暗地起來就是6月7日。有人問我,崔捷,你不緊張嗎?我跟她說,我—不—緊—張!可是我為什么不緊張?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齊浩來找我玩,他問我高三會不會轉(zhuǎn)科。這問題從我第一天踏入政治班,不對,應(yīng)該是在那張表中“政治”一欄打上勾開始就想到現(xiàn)在,依然想不出一個答案。隨便聊了一會兒,他就陪我下樓去喝珍珠奶茶,在關(guān)門的那一刻,我有點緊張,昨天那個男孩他會不會在?
一路上,齊浩又在唱胡彥斌的《你記得嗎》,我跟他說:“齊浩,你別老在我耳邊唱這首歌,我會以為你是唱給我聽的!
“我是唱給你聽呀!
“那你會把我娶回家嗎?”我故意把手插進他臂彎說。
齊浩故作深情地看著我說:“好呀,長大了我一定把你娶回家,賺很多錢給你花!
兩個人狂笑下樓。
遠遠地,看見奶茶店店門大開,可是不見蘇姨的身影。
“球球!”齊浩遠遠就喚小狗的名字,小狗叫著出來,搖著尾巴諂媚地走到我腳邊,我向齊浩露齒一笑,蹲下身子和球球玩,球球舔得我開懷大笑。
“你還是吃葡萄嗎?”齊浩問。
“是!”
“總是吃葡萄,你吃不厭?”
“你十幾年來一天三頓,天天吃白米飯,干嗎不厭啊?”
齊浩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有你的!
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見店門處站著個人,高高地個子,挑染過的頭發(fā),他的嘴邊帶著微笑。
齊浩見人就嚷嚷:“請問蘇姨呢,怎么不見蘇姨在?”
他說:“我姑姑有事走開了,你們要喝奶茶嗎?”是一口純正的廣州話。
“要,一杯草莓味的,一杯葡萄味的。我叫齊浩,你叫什么?你是從上面回來的嗎?”
男孩一邊純熟地調(diào)著奶茶,一邊說:“我叫蘇嵐鋒,是從上面下來度假的!
齊浩站在柜臺邊和他聊天,“咦,新鮮!我們這里的人放假了都到珠三角去,你們卻從上面下來度假!
蘇嵐鋒不回答他,笑了笑。他的笑真的很好看,眼睛微彎,嘴角微微上揚,嘴角有笑紋,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的笑我就想到一句話——我沒事干嗎老笑?
齊浩轉(zhuǎn)頭看見發(fā)呆的我,“我可不記得你喜歡太陽的,還不快進來,已經(jīng)熱死幾十個人了,多你一個太多了!
死齊浩,臭齊浩,我會讓你死得好難看!
如果我跟人家說齊浩欺負我,人家一定不信,我媽也常對我說,你要么就別早戀,要么就和齊浩那小子在一起。她說得倒容易,仿佛那齊浩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就管她叫岳母似的。想當初剛認識那小子時我不是沒追過他,你知道他說了句什么話嗎?他說,崔婕你這副模樣就算脫光了在我面前,我還得考慮要不要將就。你說氣人嗎,我當時立馬一腳踹過去,踹得那小子呲牙咧嘴得也不肯消氣。后來他認識了事態(tài)得嚴重——差點害到個花朵般年齡得丫頭乘車去跳水庫自殺,求也爺爺告奶奶地求我原諒。你別說,他當時求我原諒時地那股顫勁比人家追女朋友還礙眼三分,無論我走到校園地哪個角落都讓眾家姐妹用眼珠子殺,在讓人忍耐不住操刀來砍之前,我終于地下了我高貴的頭。哈哈!大獲全勝!齊浩就成了我的老死,我才不要他成為我的男朋友,“你那個模樣,就算全國男人死光,我也不會考慮你的!毕氘敵跽f這話時我是多么的慷慨激昂,他是多么的垂頭喪氣,賺到!
我這個死黨的利用價值是他厭倦每任女友的時候,跟他裝作舊情復熾的樣子,知道他與女友分手,這樣的游戲百試不厭,萬試萬靈。只要我一出現(xiàn),他就會分手,這仿佛成了游戲規(guī)則。因為無聊,我樂于跟他一起玩,然而他的準女友和預(yù)備女友,還有想成為他女友的人都害怕看見我。有時,我會盯著他的臉,好一會發(fā)出驚人之言,“你小子哪有大眾情人的相,橫看豎看都是那個烏龜模樣!闭f這句話的下場是吃一頓老拳,然后被勾住脖子,“我哪是大眾情人啊,我是你的專屬情人!闭f這句話的下場是兩個人各據(jù)一方去嘔吐。于是我除了是他的老死,還有另一個黑市身份,他超級矯情的舊情人。
這一天的氣溫達到了歷史新高,我看著溫度計那條紅色汞柱直線上竄差點嚇出心臟病。齊浩打電話來問我有什么避暑良方,我對著電話說:
“齊浩,老實說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躲到南北極也一樣中暑,你還是一刀了結(jié)了自己算了,從沒聽說死人會怕熱的,治標又治本,你說對吧。”
齊浩在那邊吼道:“我治你的頭,你這黑心女妖!"
我哈哈大笑,汗水像小河一樣在身上流,熱血一下子往腦門上沖,差點中暑,我說:
“齊浩我懶得跟你說,我媽叫我下樓去買清補涼,要下去晚了,連海帶的影子也給人買走的話,我媽非殺死我不可。如果你相通了去馬克思那兒避暑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燒高香送你!
不待那頭的叫罵聲過來,我已經(jīng)放下了話筒。
撐了把大傘下了樓,看見蘇姨迎面走來!鞍㈡迹夏难?”
“去批發(fā)部,我媽叫我去買清補涼。”我擦掉面頰上的汗,笑著對蘇姨說。熱氣一陣陣地從腳底竄上來,不遠處的地面還能看到像跳動火苗似的透明物體。
“不用去那么遠,蘇姨店里也有!碧K姨接過我手中的傘,拉著我就往她的鋪子走,“一個大姑娘,曬黑了可惜,這大太陽的聽說已經(jīng)熱死了好多人了。唉,這日子還不知什么時候才到頭!
“蘇姨別怕,很快就會到秋天了!
“秋天?這地方不到12月不會冷,冬至那天還能襯衫上市場!碧K姨念叨著,和我走向她的奶茶鋪,我忽然緊張起來,蘇姨在這里,那誰守店,是他嗎?
遠遠地,我看見奶茶鋪門口有很多人,都是齊浩現(xiàn)任女友身邊地女子親衛(wèi)。
“帥哥,你現(xiàn)在讀幾年級呀?”
“兩年前我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了。”
此言引起眾姝尖叫,“哇,看不出來耶!你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大!
“帥哥你地頭發(fā)在哪兒剪的?我近來也想剪頭發(fā),你的頭剪得很好看,能介紹一下嗎?”一位女生捧著自己得長發(fā),兩目放光地盯著蘇嵐鋒。
蘇嵐鋒依然面帶微笑地應(yīng)答:“可能有點困難,因為我頭發(fā)是在廣州剪的!
“哇!靚仔哥哥,原來你是廣州來的?怪不得之前一直沒見過你!币宦牬寺暠阒朗驱R浩的現(xiàn)任女友麥琪,只見她身穿白色小背心,米黃色小短褲,露出了她白皙的皮膚和傲人的身段。我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打扮,小麥色的皮膚,皺皺的上衣加皺皺的七分褲,加上出門時穿下來的歷史久遠到分不出顏色的拖鞋,天壤之別。齊浩每任女友都比我好,有時我還以為他是故意讓她們來打擊我自信心的。然而每次我能自我安慰的是,她們被甩以后都以為我比她們強。
我笑著對蘇姨說:“很好生意哦。”
蘇姨說:“哪有,她們總愛纏著阿鋒問長問短,礙著我做生意。”
我笑著,不置可否,扯著嗓門嚷:“靚仔哥哥,一杯葡萄味的珍珠奶茶,謝謝!”所有纏著蘇嵐鋒的聲音嘎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人輕輕地拉拉麥琪的手,說:“琪琪,是她,齊浩不會又……”
麥琪高聲說:“人家齊浩約我呆會兒回學校游泳!”
這個麥琪,才成為齊浩的女友就把我約出來,告訴我——齊浩要我告訴你,他要和你分手,徹徹底底地分手,請你不要回去騷擾他了,他厭了你,請你自重!腋R浩說,我們分手了,我失戀了。害得齊浩差點讓自己地口水嗆死,那句話一直死我們之間的笑話。
我主動笑著迎上去,“琪琪,你怎么有空來喝奶茶?人家齊浩在家里寂寞得快上吊了,剛才打電話來問是用皮帶上吊好還是用電話線好。我跟他說,你用面條最好。你趕快過去陪陪他哦,如果他真上吊了,我可心疼的!蔽易隽宋髯优跣臓睿旱谜诘奶K嵐鋒和拿了幾包清補涼出來的蘇姨噗哧地笑。
“對了,好久沒見過阿浩了,阿婕,什么時候帶阿浩過來坐坐?這個大熱天的,悶在家里也是熱,不如出來走走吧。”
我接過清補涼和奶茶,“下次他過來時我叫他過來陪陪蘇姨你。天氣太熱,我先回去了,蘇姨再見,阿鋒哥哥再見,琪琪再見,同學們再見!毙那榇蠛茫瘸粤吮苛苓涼快。
“阿婕,等等,我送你。”蘇嵐鋒說這句話的時候已來到我身邊,很紳士地接過我手上的東西,打開傘說,“走吧!
我忽地覺得臉紅耳熱,手足無措,還帶有莫名地興奮。
“怎么?我總覺得你想逃跑似的。”
他撇撇嘴,“最難消受美人恩,讓那么多女孩子圍著問東問西,我還真有點怕!
“那你不怕我問嗎,我也是女的耶?”
“你問吧,小的知無不言!
我們并沒有往我家走,拐了個彎走向附近的學校,我的高中。
“你是喜歡葡萄還是喜歡珍珠奶茶?”蘇嵐鋒問我。
“我?都有吧,我喜歡面前方圓15厘米的地方充斥著奶味,我有個愿望是到新疆吐魯番去吃葡萄!
“那你有沒有看過那篇來自臺灣的網(wǎng)絡(luò)小說,《一杯熱奶茶的等待》?”
“有啊,而且……”我細細大量他一下,“我還覺得你和里面的阿問氣質(zhì)有點像!
“是嗎?謝謝。”走到樹蔭下,坐在椅子上,他把東西放在一旁,伸展他的長手長腳。
我看著他,問:“你……有沒有自己的……天使?”
他閉起眼皺起眉頭,樣子仿佛很痛苦,好久才對我說:“有!
我頓覺不是滋味,我開始在心中描繪他天使的模樣,他們相互看著,幸福地笑著……
他的敘述打斷了我的思緒,“她也喜歡喝珍珠奶茶,是咖啡味的,她說甜中帶苦,還有醇香的奶味,很想生活!
我也喝過咖啡,我喝的是咖啡加板藍根,味道?早忘光了,因為那已經(jīng)是乾隆年間的事情了。
“那一次,我和她一起過馬路,她跑得很快,我說慢點,你慢點,可是,她還是那樣……她得血染紅了我的手,我的衣襟,還有褲子,她的最后一句話是,抱緊我,我好冷……”他用力抱緊我,把臉埋進我頸間,滾燙滾燙的液體流在我皮膚上,灼傷了我。他身體上的氣味縈繞在我鼻間,一點都不難聞。我第一次與男生那么接近,可是心好痛。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愛上了這個傷心的男孩。
天很高,云很白,樹蔭下有點微涼,我可以聽到天上天使流淚的聲音,然后看見翅膀劃過天際的影子。
“我填報的第一志愿就是你現(xiàn)在就讀的學校。我很向往那個哺育你成才的地方,有好多時候,我在幻想當我走進那間高校的大門時,你面帶著一貫的溫暖笑容對我說——阿婕你來了,歡迎你的到來。
填報志愿的時候阿浩在我身邊,他什么都沒說,微笑地拍拍我的頭!
接下來幾天,我到奶茶店里沒有看見蘇嵐鋒,我還以為他已經(jīng)回廣州了,心情掉落到江底。終于這一天,我去奶茶店時看見了正要離開的他.
“嵐鋒!”
“。俊㈡?來喝奶茶啊。”他笑得很不自然地問我。
“咦,你怎么啦,”我繞著圈子大量他,“前幾天沒看見你,你身體不舒服?中暑了?”
“沒事沒事,可能是你來地時候,我剛好出去了!
我踮著腳拉拉他地臉皮,“那你怎么笑得那么假?”
他躲著我,“不是,是你多心了。還是葡萄味地奶茶嗎?”
我尷尬地看著他,笑了一下,“好啊。”
他快步走到柜臺后,調(diào)起奶茶來。我蹲下去和球球玩,心不在焉地想著剛才和他的對話,為什么會這樣?
“阿婕,你的珍珠奶茶。”蘇嵐鋒的鞋出現(xiàn)在眼前,他的聲音從頭頂下來。
我站起來,直視他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飄忽不定,不敢正視我。我心酸地接過奶茶,“我先回去了!鞭D(zhuǎn)身走出了珍珠奶茶店。
“阿婕!”
他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停住腳步,他來到我身邊,“我陪你吧。”
天氣很悶熱,天地萬物一動不動,像是在發(fā)酵。我和蘇嵐鋒在我學校的中廳中席地而坐,氣氛跟天氣一樣。外面的天很高很藍,天際的云朵讓陽光照射的想動漫里畫的一樣。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把你當成了什么人!
我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膝蓋上,“那你把我當什么人?”
“不知道。”
我笑了,可我的心在哭,“當然是朋友啦,笨!”
“啊?”他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自我解嘲地笑,“是朋友!
對啊,是朋友他才肯把心事告訴我,是朋友他現(xiàn)在才會陪著我。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時候不早了,”我對著手表說,“我和一個同學約好了這個時候通電話,我爸媽都去了外婆家,現(xiàn)在家里沒人,電話想必已經(jīng)響爆了,我先走了。”說完就爬起來徑自向門口走去。
張小嫻在《荷包里地單人床》里說過——不望著會令你流淚地東西,那是唯一可以不流淚地方法。當面對嵐鋒時想哭,我就選擇離開。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希望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現(xiàn)在我更知道了這希望是不會有實現(xiàn)地可能。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過了十字路口再轉(zhuǎn)個彎就到家了。家,是我這個旅途的盡頭,如果明天是永恒的盡頭,我想我會更快樂。
有一種人是廚藝爛到寧愿餓死自己也不敢下廚去胡亂煮些東西來囫圇吞填肚子,而我剛好是這種人,像我這種人是不會有潔癖的,對別人煮的東西百般信賴,而對自己的手藝不屑一顧。
坐在廳中看著電視那灰色的屏幕發(fā)呆,直到四室昏暗至五指依稀能辨,最辛苦就是肚內(nèi)空虛,從早上到現(xiàn)在,除了下午下樓去喝了杯珍珠奶茶外,顆粒未進,餓到胃痛。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電話那頭傳來齊浩的聲音。
“阿浩,快來救命。 蔽覍χ捦灿袣鉄o力地說。
“阿婕?你怎么啦?又沒吃飯?”
“是啊,我爸媽去外地了,我慘啊,整天沒吃過飯!
“這樣啊,可是我今晚已經(jīng)約好了琪琪,要不這樣,你先下樓去買點云吞吃,到時我再帶些宵夜過去!
“不要,你這見色忘義的家伙,你到底是要女人還是要兄弟?”我對著話筒大吼,吼完后頓覺頭昏眼花,元氣大傷。
“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要跟你一起出去。”早看那琪琪不順眼了。
“不會吧,我還不想和琪琪分手耶,下次吧!
“不要,那個麥琪不好,甩了她,我來做你女朋友!敝灰酗埑裕兴傻伎。
“你省點吧,說吧,到底想怎么樣?”齊浩在那頭笑著說。
齊浩會說這樣的話肯定是答應(yīng)我了,我差點縱聲歡呼,“我要吃信宜雞粥!”
“怕了你,10分鐘后我來接你!
勝利!
8點鐘后的粵西小城一樣是燈紅酒綠、霓虹搖曳,專賣雞粥的慶江樓,這時候已是座無虛席?斓綉c江樓時,我拉起了齊浩的手。
“你玩真的?”齊浩拉住我說。
“我今晚心情好,讓我玩玩不行?除非你告訴我你對琪琪是認真的,我立馬轉(zhuǎn)身走,絕對不妨礙你!
“笑話,我對哪一個人不是認真的?”
“是!”我指著他的鼻子,“你對所有人都是認真的,認真地去玩弄人家。”
“好了好了,算我倒霉了,認識你這種損友。”齊浩不得不認命說,他拉下我的手,“走了,別玩得太過火,讓我有彌補的余地!
“好了,我是那種玩絕的人嗎?”
我以為自己并沒有做什么,可從麥琪的表情看來我已經(jīng)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了。你可以想象一個打扮得像個明星的少女黑著臉地盯著你與她情人相握的手的模樣,那樣子像是我錯把她媽當媽似的,條件反射地,我迅速地放開了齊浩的手。
“齊浩,這是什么回事?她……”她指著我質(zhì)問齊浩。
“琪琪,對不起,你聽我解釋,阿婕父母去外地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剛才在路上她被只野貓嚇到了,所以就拉著我的手。呃……我們之間沒什么!笔裁唇杏w彌彰,天知道我會不會被野貓嚇到?粗R浩扮足了一個怕女友生氣而向女友表明清白的可憐男友,我也適時扮一個橫空出現(xiàn)的程咬金,“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自己一個人也行,齊浩你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的!
“怎么會不方便,”麥琪堆著笑說,“我們又沒有什么特別的事要辦,而且要真是讓你落單了,別說齊浩,我也不放心哪!”
我的眼皮在跳,想必麥琪正在心中詛咒我,在齊浩心里也未必會說好話,“那我就不客氣了!”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阿浩,上粥!”
“好啊。”齊浩笑著,卻用眼神罵我,你這黑心女妖,別玩得太過份!
我裝作沒看見,麥琪叫來啤酒,對著我說:“崔婕,你要不要來一個?”看我的眼神好象在說,看你怎么辦,你敢拒絕就讓你好看。
我從來就很識時務(wù),“好啊。”我把面前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齊浩把那杯倒得滿溢的酒拿到自己面前,“阿婕,你一天沒吃東西,空腹喝酒不好,等雞粥上來吃了粥再喝,聽話!
我扯起自以為是甜笑的笑容,裝作是聽話的小女孩說:“好啊。”麥琪在那頭死瞪我,抱著瓶酒當開水般地灌。
“琪琪,不要那樣喝啤酒,如果你口渴的話,喝口茶!
麥琪扯出個甜笑,放下了酒瓶,“好啊!”向我投來了勝利的一瞥。
我心中向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好戲正在開鑼呢!只是累著了我的好兄弟齊浩同志而已。
這晚的齊浩簡直是讓我玩到灰頭土腦,在我家的樓底,他開始跟我秋后算帳,“女妖,今晚玩得很開心呵!”
“。〗裢淼男切呛芏嗪!”我抬頭看著天感嘆。
齊浩也抬頭裝模作樣的看著,“是啊,昨晚好象都沒那么多。別給我渾水摸魚!
“哎呀,10點多了,糟了,我媽一定打電話回來查勤了,再見,我走了,祝你好夢!”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真是讓你修個亮晶晶的我就是傻瓜!
齊浩一把拉住我,“你給我捅出了這么大的簍子,這樣就想溜了?太沒義氣了吧,快想辦法幫我收拾爛攤啦!“
“好齊浩,你是EQ比IQ高的人,和這樣的人借辦法,不怕笑死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忙去,就這樣,謝謝你的晚餐,拜拜。”砰的一聲關(guān)了防盜門,哼著小調(diào)上樓去,管他天塌下來,反正個子比我高的大有人在。
“說,為什么你的成績會每況日下?”老媽最近更年期,喜歡找些事情來念念,而平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我正好是念經(jīng)的最佳對象。
“媽,記著,是政治成績!睘榱藥湍赣H度過更年期,我隨她念,有時,不,很多時候提些意見。意見者,意思意思的見解也。對于處于叛逆期的我,算是個孝女了。
“為什么會這樣?”母親大人叉起腰瞪著眼質(zhì)問。
“相互看不順眼,簡而言之是政治不適合我。”毫無淑女模樣地坐在沙發(fā)上,我不厭其煩地調(diào)著電視頻道。
“那可怎么辦,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蹦赣H撫掌嘆息,“女兒,要不你轉(zhuǎn)科好了,總有一科合適的吧。”
“媽,基本上每一科都在欺負你的女兒基因不好,OK?要是真有合適的,你女兒我就不會胡亂選了一科了!
老媽大掌呼嘯而來,“我和你爸的基因不知多好,你這是基因突變!
此時門鈴響了,母親大人斜眼看我,“女兒開門!
“媽,你開吧,你離門近!
老媽目測兩者離門的距離差,最終認命地去開門,還嘀咕著:“我怎么就生個這么懶的女兒?”我暗笑,這么有深度的問題我可回答不了,你還是找老爸研究去吧。
“阿浩!”來者正是齊浩同學,你看我媽那副殷勤狀,仿佛齊浩是她失散多年的兒子一樣地招待,“阿浩,快近來,外面熱。你要喝可樂還是果汁?”
齊浩笑著對我媽說:“阿姨,別亂忙!
“不行,你多久沒來一次,你平常那么照顧我們阿婕,是該好好招待你的!崩^續(xù)對著笑容滿面的齊浩說,“中午留下來吃飯,阿姨我親自下廚炒幾味拿手好菜讓你嘗嘗!
“呃……”齊浩的笑僵在臉上,我忙把音量調(diào)大點,來掩蓋自己的悶笑聲。依齊浩的說法,我媽的廚藝跟她生的女兒我一樣既不中看也不中用,(這說法我一直有異議,只針對其對我的看法。)有其母必有其女,基因重組時忘了把我爸的好廚藝基因加進去,而我媽唯一比我先進的是她敢下廚,我死也不敢進廚房。“阿姨,不用了,我來是找阿婕回學校有事要辦的,這事很急,要立刻走,下次我一定捧場!彼ο蛭覕D眉弄眼示意我走,我慢悠悠地關(guān)掉電視。
“阿婕她沒吃飯。”
“阿姨,別擔心,我們出去吃!饼R浩手忙腳亂地推我出門,在關(guān)門前說。我望著齊浩哈哈大笑,“還笑,凈會幸災(zāi)樂禍。”
“呵!又不是我請你來的,笑一下會死人?說吧,有什么事?”
齊浩把笑一收,看了我一眼,就直直下樓去了。我愣在當場,這齊浩唱的是哪一出?快步跟了上去,“喂,你干嗎,神秘兮兮的?”
齊浩停下腳步?粗遥坝腥苏f看見你和個男的經(jīng)常在一起,還在學校摟摟抱抱,有沒有這種事?”
我點頭,“有!
“那個人是誰,蘇嵐鋒?”
我又點頭,“對。”
“你喜歡他?這你不用點頭了,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不是嗎?我在你身邊兩年了,卻只能牽你的手,他才認識你多久,就可以當眾抱你……”
“你到底想說什么?”
齊浩激動地抓住我,“阿婕,你聽我說,你和他是不可能,他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再說,你又了解他多少?”
“我就喜歡他,其余的并不重要!
“那我怎么辦?”
我聞言,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我怎么覺得說句話的齊浩比突然長出三頭六臂還奇怪?你說他是不是熱得中暑了,“齊浩,我們只適合當兄弟……”
齊浩粗魯?shù)卮驍辔业脑,“誰要和你當兄弟,我在你身邊不離不棄就為了和你當兄弟?”他的面目越來越猙獰。
“你,你別開玩笑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蔽业男钠呱习讼铝,你說我什么不好惹,偏惹來這么個大麻煩,我該怎么辦?
齊浩嘿嘿地冷笑,硬抓住我,一點點地拉近我和他的距離,我開始語無倫次了,“你……你想怎么樣?……我告訴你,就算是……我們兩個就算是磨破了皮膚也不會擦出什么感覺來!”十頭牛也拉不回頭的齊浩,嘴唇還是貼了上來,輕柔地摩擦著我的唇皮,熱氣籠罩著整個我,我瞪大眼看著齊浩那特近特大號的臉,懵了。
不一會,齊浩放開了我,嘿嘿直笑,“阿婕,你說得沒錯,就算我倆磨破了唇皮還是只適合當兄弟!睙o力地靠在墻上,我不知是該跑開還是留下來,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齊浩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我好怕,好怕這天地會一瞬變色,又或者天一下子變高了,地一下子陷了下去。
“你不會真的嚇到了吧?嘿,勝利!你那晚玩了我一晚上,還讓我吃閉門羹,今天我嚇你一下不為過!”齊浩這痞子在一邊嬉皮笑臉地說。
我眨眨眼眼,咬咬牙,兩手抓住他的衣領(lǐng)拉低他的臉,“你小子還我初吻來,要不我滅了你!”
“我還了,我的初吻不是也給了你嗎?”他拉開我的手。
我一腳踹向他,他機警地閃開,“你小子的女友多得可以繞城三周,你敢說那是你的初吻?你騙鬼去!”
“去,你不信就算了。況且,我也不能在還了,要不就不是初次而是二度,我還是得考慮考慮,做個心理準備才行!闭f完立馬撒腿跑,待我明白他說什么時他早就跑得沒影了。
“今年,你會不會再來這兒?如果來,我再當你的導游好嗎?今年我有了充裕的時間去做任何事情。
我和齊浩期望著你的到來!”
這一天如往常一樣,我下樓來喝珍珠奶茶,發(fā)現(xiàn)奶茶店除了蘇姨還多了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正跟著蘇姨學調(diào)制珍珠奶茶。
“蘇姨,你好!
“哎,阿婕你來了!碧K姨向我笑了一下,手底下不停著。
“蘇姨,這位是……”我問。
“哦,她是阿鋒帶來的女朋友,他們昨天才來的,婷婷啊,這位是阿婕,阿鋒去年來這兒的時候跟她挺合得來!
“你好!辨面孟蛭疑斐鍪謥,“你好!蔽椅丈纤氖帧
看見蘇嵐鋒,他仿佛有點不太自然,我跟他說:“你女朋友很漂亮!
“是嗎,謝謝!
“我有事先走了!
“阿婕,”他叫住我,“其實你真的很漂亮!”
“只是你沒福分!”我高聲說,向他報以真心的一笑,“這可是你的損失哦。”
“是有點遺憾,”他攤手聳肩,“不過我不會后悔!
齊浩問我,“你長大了嗎?”
我大聲地跟他說——還沒呢!正試著!
我們!都在努力地成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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