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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角的天空不寂寞
有人說,45°角的天空是寂寞的,我很贊同這種說法,我要是開始仰望45°角的天空,絕不會是因為要拍照,而是因為眼眶里那即將溢出的淚水,因為那不能被人察覺的悲傷。
“橦杉,”我額頭上挨了重重的一彈指,“寫什么呢?”
我吃痛地叫了一聲,一手捂住受難的額頭,一手匆匆地蓋上本子,打亂密碼:“霖楚,你再這么彈下去,我額頭都要腫了!
“你告訴我你在寫什么就不彈,不然你天天寫寫寫,我多無聊。 彼荒樜。
我看了他一會兒,語重心長地道:“霖楚啊,你要明白,人這一生,不能天天和別人混在一起不是?你要學會享受孤獨,這樣才能提升境界,陶冶情操嘛,好嗎?”
“明橦杉,你說我是彈你好呢,還是彈你好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兒?”
“轉(zhuǎn)移話題的功力太差,不過的確有事兒,”霖楚斜靠在桌沿上,雙手抱胸,“陪我去個酒會。”
“你想都別想。”
上一次的經(jīng)歷簡直慘不忍睹,一向知錯就改的我自然不會選擇再次自殘。
安靜了一會兒,他偏過頭問道:“真的不去?”
我脖子一梗,把頭一歪:“不去!”心說,你能有什么招兒?
“橦杉,我求你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凄慘哀號嚇了一跳,回過頭,這家伙湊在我面前一個勁地哭喊,“你就陪我去吧,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咔嗒”,我還沒來得及應答,門就開了,管理員氣壯山河的聲音傳來:“吵什么吵!這里是圖書館!不要吵到別,別人!焙巴,立馬退了出去。
我和霖楚環(huán)顧四周之后,面面相覷,一瞬后迸發(fā)出一陣大笑。
吵到別人?哪里來的別人?整個圖書館就我們倆。不過,由此可見,我們這兒的人普遍不愛看書。
大笑過后,霖楚又一臉期待地瞅著我。
我這個人吧,哪哪都還好,就是耳根子軟,容易同情心泛濫,所以一看見霖楚那如狗狗般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兒,心就軟了,嘴一張就答應了。
一起回家的路上,霖楚把請?zhí)o了我,我一看日期,是一個月后的,心中疑惑:“你這么早給我干什么?”
“這不是怕你不答應嘛,請?zhí)冀o你了,不準反悔啊!
我默默地走著,旁邊的這個人是莫霖楚,而我是明橦杉。我們相識于幼兒園,當時五六歲的我在玩積木,一個女孩拖著一個男孩過來,女孩一下就推翻了我辛苦搭好的房子,并把倒塌的積木拿過去和男孩玩,我沒法把這種事告訴老師,只能徑直走過去,揚起手就給那女孩留下了一個五指印,女孩哭著找來了老師,在老師開口欲罵之際,那個一直秉承沉默是金的男孩開口了:“是珙霜先搶了她的積木,她沒有錯!
這個男孩就是霖楚,我因為他的證言免去了一頓懲罰,當我為了報答他而把午飯中的草莓給他時,他也沒有拒絕,就這么一來二去地成了朋友?芍笪也虐l(fā)現(xiàn),他并不安靜,有時簡直活潑過頭了,交友不慎!
——二十多天后——
新聞:近日,一本名叫《寂寞的45°角天空》的新書十分暢銷,作者輕杉也隨之成名,據(jù)說她如今年僅十五,稿約不斷,卻拒不曝照和接受采訪,十分神秘……
我“啪”的一聲關掉電視,給霖楚打電話。過幾天就是酒會了,不知道他選好衣服沒有。
“喂?”一個女聲進入我的耳朵。
我壓了壓怒火,道:“把手機還給霖楚。”
“我們兩家去玩了,霖楚現(xiàn)在沒空。明橦杉,你能不能不要天天纏著他啊!”
“我纏著他?”我輕笑了一聲,“纏著他的不是你嗎,就算我纏他,那他也得讓我纏著啊。”
“明橦杉!你個卑鄙小人!你不就是看中莫家有錢有勢嗎!你——”
“賴珙霜!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亂動我手機!”霖楚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又傳來一陣他父母訓斥他怎么這么不講禮貌云云。
“喂,橦杉,衣服我選好了,你晚上過來吧。”
“行,晚上見。”
掛了電話,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
五年前賴珙霜就這樣罵過我,她就是當年那個挨了我一巴掌的女孩,一直認為我和霖楚一起玩是為了莫家的錢,想攀高枝。那一次,我再次在她臉上留下了一個五指印。那次談話,霖楚并不知道。
雖然我一直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其實心里很清楚,我和霖楚的差距太大,任何方面都一樣,所以我總有些自卑,想做點什么來彌補這種差距。
我定了定心神,接起一個電話。
晚上,我看著衣服問霖楚:“參加酒會就穿著這樣的短袖連帽T恤加黑色長褲?”
“那能怎么辦?我們倆都不喜歡穿正裝。”霖楚把衣服遞給我,“你藏青,我牛奶白。反正都進得去,我覺得挺好的!
我接過來:“隨你。但你不覺得太像情侶衫了嗎?”
“我?guī)サ娜,有什么關系。這種酒會我能推的都推了,推不掉的你陪我去,穿得像一點,就不會有人來找我搭訕了!
我無語地看著他。
試衣服時,他拿起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說:“我?guī)湍闩膹堈瞻。?br> 我理了理頭發(fā),他拍了幾張。
到了酒會那天晚上,我和霖楚依然是以那樣的著裝進場,兩人甚是無聊地窩在沙發(fā)里舔著冰淇淋。
突然,門口一陣騷動,涌入了一大批人,有幾個扛著攝像機拿話筒的人徑直奔到我面前,問道:“請問,是明橦杉嗎?”
我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答道:“是,是啊。你們是?”
我最近惹什么事了嗎?怎么招來了這么一大波人!
“我們是××雜志社的編輯,想采訪一下如今知名作者輕杉對于自己年少成名的感想!
我愣了一下,隨后仔細回憶,不經(jīng)意間脫口而出:“明明拒絕了啊!
此話一出,周圍尖叫聲一片,面前的編輯更是滿臉興奮,激動地說道:“這么說,你是承認自己是輕杉了嗎?你看,周圍全都是你的書迷!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管不住嘴呢?又看了看四周,才明白我們這兒的人不是不愛看書,只是不愛去圖書館而已。
我訥訥地回答完問題,讓霖楚帶我出去走走。被清涼的夜風一吹,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是誰把我曝出去的?
我記得剛才有個人好像說了一句:“那個微博曝的居然是真的。”
和霖楚告別后,我回家急急忙忙地上網(wǎng),發(fā)現(xiàn)是一個名字還是編號的微博,應該是新注冊的,只有一條簡單的微博:
輕杉,本名明橦杉 #寂寞的45°角天空#
下面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一頭齊肩發(fā),穿著藏青色的短袖連帽T恤,黑色長褲,淡淡地笑著。
我看著電腦,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次日,我約了霖楚去學校天臺,并把手機里的電腦截圖給他看,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輕杉,為什么曝我照片?編輯是不是你找來的?”
霖楚靠著外圍的短墻,看著頭頂上瓦藍的天空,答非所問地說:“橦杉,你看,藍天這么美,你為什么就不喜歡呢?你這些年這么努力,是因為賴珙霜吧,五年前你們的對話我聽到了,我當時還以為你不會放在心上,可之后的你努力起來了。我覺得努力的你很好,現(xiàn)在的你有勇氣站在我身邊大聲說是我的朋友了吧。”
小心思被這么戳破,我有些心虛,臉微微發(fā)燙:“你怎么知道?”
“這么多年我會看不出來嗎?那本書寫的是我們的故事吧!而且很不幸,你的密碼本被我打開過一次!
“你看了我的密碼本?你知道密碼?”
他和我對視著:“0817,對吧,我的生日。當初看你滿大街地買本子就猜到了,你的作品我是第一個讀者哦。怎么樣,輕杉大大,簽個名吧?”
“不簽!蔽已鹧b不經(jīng)意地說,“要不,我拿稿費請你吃飯?”
“好啊,不過先等等!彼盐易У綁,一只手搭在我肩上,道:“看,用那個來填滿你寂寞的45°角天空,可以嗎?”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
遠處的天邊,夕陽西下,橙紅的云霞布滿天空,有些朦朧,如夢似幻,美得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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