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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相信我,我肯定是個俠客。
內(nèi)容標簽: 正劇
 


一句話簡介: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74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5 文章積分:337,88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古色古香-仙俠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短篇
    之 7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537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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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俠客的自訴

作者:巧克力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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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闊眼青山外,垂柳望江流,孤劍照月影,寒霜十二州。

      他叫柳孤州,是個星眉劍目,身姿挺拔,氣宇軒昂,頗受閨閣少女追捧的少俠。
      但凡他在城里走上一圈兒,便能被擲來的瓜果砸個七葷八素,所謂擲果盈車近乎是為他量身打造。
      跟他傳過緋聞的潑辣俠女,高潔仙女,魔教妖女,排起隊來能將醉仙樓繞上一圈兒。

      從小到大,他有著幾近完美的履歷,出身自書香世家,門中世代清流,以廉潔公正之名飽受贊譽,他的父親身居巡撫一職,總而言之,就是天高皇帝遠,我的地盤我做主。

      因其年近五旬,正妻又為其增添一子,自是百般寵溺,但凡有所求家屬親眷無不應(yīng)允,有因年幼走失,誤入隱世門派神霄宗,陰差陽錯之下,撞見了一位修為已臻化境的絕代高人,那位高人見其根骨卓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便將之收為關(guān)門弟子。

      自學藝出有所成,離山以來,先阻攔路山匪,救下鏢局一行鏢師,后與其寨主約戰(zhàn)三次,次次皆以不同兵刃將之擊敗,至其心服口服,解散賊營,棄惡從善。

      隨后趕往洛陽,于武林大比的地榜中,奪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一時風光無限,被評為少年英才,他于集市偶遇一女子女扮男裝,相談甚歡,后來武林盟主意圖將他招為女婿,他才方知對方身份,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怎么可能被情情愛愛束縛,所以最后還是毅然婉拒,辭別佳人。

      隨后北下大漠,為尋傳聞中的蜃樓,闖入三大死地之一的彎月流沙域。

      然后,他在這里,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基友。

      一個名叫寒江影的少俠。

      對方的模樣十分好看,面若冠玉,縱使身處黃沙漫天的大漠,也好似嫩得很掐出水來。
      這位寒少俠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看似寡言少語,不好接近,很少有人知道熟起來之后,吹拉彈唱,他都能來上一段,趕上一時興起,還能來上一段《濟公傳》的單口相聲。

      二人因躲避沙塵暴,偶然而遇,便結(jié)伴而行。
      相遇半月之后,他與寒江影于沙漠迷失方向,那時,水已耗盡,卻險之又險的誤入異族所居的月牙灣內(nèi),據(jù)說其中之人曾居于大漠以北,后避禍而遷,欲行往中原,后因發(fā)現(xiàn)死地之內(nèi),有次天然避世之地,便就此長居于此。

      其中一位異族女子,體態(tài)豐腴,風情萬種,對著他千百般巧笑嫣然,熱情似火的做派絲毫不加掩飾,最后卻硬生生被寒江影周身散發(fā)的冷氣凍了回去。
      后來才知,這群人其實是魔教,而魔教的總部駐地就在三大死地之一的月牙灣,在經(jīng)歷一系列的奇遇之后,他們破除陰謀返回了中原,成為名揚天下的兩位大俠。

      闊眼青山外,垂柳望江流,孤劍照月影,寒霜十二州。

      終成一代佳話。

      -------------------
      這真是最最最常見的少年英俠劇本。

      茶樓里的說書人能一口氣說上十七八個相差無幾的版本,無外乎人生順遂,心懷正氣,最終名震江湖,成一代傳說。

      不過上面那個是假的。

      他叫柳孤州,但柳孤州是魔教之主,常年臉戴面具,無人知其美丑。
      但他若是想不開,要堂堂正正的去城里逛上一圈,要么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要么來幾個不怕死,亦或是想要死得出名的武林新秀。
      但他們擲的那是刀槍棍棒,而絕不會是香瓜美果。

      身為巡撫之子不假,但他爹是一等一的奸臣,結(jié)黨營私便罷,收起銀子來毫不手軟,貪污之狠不亞于雁過拔毛,不受朝中清流待見便罷,連同陣營的看了也得連連嘆氣,不愿私下多有來往,他那尖酸刻薄的娘總是絮絮叨叨的念著,這樣早晚得出事。
      然后,還真就一語成讖。

      他八九歲的時候,家中忽逢巨變,連帶著幾十位家眷一同流放至兩廣之地。
      那個膀大腰圓的老頭就死在了那個時候,死之前也不知道剛和那房小妾顛鸞倒鳳過,反正忽然就兩腿一蹬的去了,他娘當晚就隨便找了顆樹吊死了。
      倒是有個好心眼的丫鬟,連哄帶騙的說:“你爹娘這是羽化飛升了,去天宮享福呢,反倒是我們……唉……”

      然后一行人連帶著押運的官兵,都在路上遇了匪,說說匪徒,不如說是遭了災(zāi)的難民。
      那個丫鬟同樣對這群人滿懷同情,“他們個個都是瘦骨嶙峋,手上拿的還有農(nóng)具,一看就是走投無路才落草為寇,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可惜她長得有點丑,沒叫山匪看上,最后就成了一具尸體。

      他閉上眼的時候,本來以為自己會死的。
      但他心臟的位置好像有點歪,所以第二天,他便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
      他想,自己爹娘一世為人,好歹也應(yīng)該有幾個朋友,就算最惡最壞的人,也終歸要有一兩個跟他狼狽為奸的人。

      但是具體在哪兒,怎么去,卻又什么都不知道,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以至于完全沒回過神兒來,他只記得前段時日,還在為早學要背的四書五經(jīng)煩心,轉(zhuǎn)頭就什么都不剩了。
      也許應(yīng)該掉幾滴眼淚應(yīng)應(yīng)景,也許應(yīng)該心懷怨恨,背負血海深仇,從此以手刃仇人為己任;或者干脆學他娘,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抹脖子也好上吊也罷,都能死個方便。

      不妄后來人人夸他冷血無情,狼心狗肺,自幼他便天賦異稟,著實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他自一開始,就成不了畫本里,除惡揚善,風光霽月的名門少俠,不過至少有一點是真的,在練武上,他確實是天縱奇才。
      就算拿本爛大街的基礎(chǔ)功法,內(nèi)功修為也能一日千里。
      就算那個人從不教他任何招式,他都能在修習內(nèi)力的三年后,揮手一掌就震得那個五十來歲的三流道人筋脈盡碎,倒地身亡。

      事實證明,他天生命硬,處心積慮的算計他,很容易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記得那個人死前還想說得什么,不過他沒聽完,他蹲下身,干凈利落的捏碎了他的喉結(jié),然后看著那具軀體抽搐蠕動,然后再悄無聲息。

      他其實并沒有多喜歡報仇。
      自兩廣返回蜀中的時候,卻機緣巧合的又遇到了當年攔路的那一批山匪,雖然里面多了很多生面孔,但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某個黑面漢子在眾人的簇擁下扛著一把大刀走上前來,“小子,你武藝超群!不如與某比上一場?”

      本來就不可能一口氣殺光這里上百的人,不過是想威懾之后,便直截了當?shù)淖呷耍上,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回是跑都跑不了,這個人周身氣勢渾然一體,內(nèi)力修為雖是伯仲之間,但就從精氣神來看,武道一途必是頗有建樹,而他根本不會什么招式。

      “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哈哈哈哈,這里的都是綠林好漢,我們雖是占著官道,但就算是當年最艱難的時候,也都從來不搶來往的平民百姓,你贏了,我就不再計較你傷我兄弟的事;若是輸了,就留下來當我的左膀右臂!”

      那年他十四歲,然后,他比了三次,輸了三次。

      再過一年,恰逢朝廷率兵圍剿周遭山匪,山寨盡數(shù)為其所滅。

      “柳孤州,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肯定是他將山寨的情況告訴了朝廷的人!”
      那個時候,官兵封堵了山寨大路和另外兩個隱密出入口,二當家卻尋不到他,于是暴怒之下,說了這么一句話。
      旁邊的三當家也應(yīng)和道,“是啊,也是后來才查出這個人的身世……當初柳家就是被我們的人殺的,這人必定是懷恨在心!可惜他當時根本沒有隱瞞姓名,所以我們一直以來才沒借口除掉他!”

      而他那時正站在屋檐上吹風,日光灼灼,蒼穹高遠。
      其實這不是他做的,雖然他知道是誰做的。
      后來寨主死了,本來他若是不想死,是絕不會死的,但是在他的掩護之下,山匪逃出去了三分之一。

      那群人在逃出去之后又聚到了一起,所以他順手之下便寫了一封信。
      這樣一來,黃泉路上倒也不會寂寞。

      他游歷名山大川數(shù)年,修習武藝,尋到了一處絕代高人隱世修行之地。

      “劍乃百器之首,為君子所執(zhí),師父說你心術(shù)不正,不適合學劍,請回吧。”
      一身白衣,身負長劍的人站在亭臺樓閣之前,態(tài)度冷淡的看著他,但言行又守了禮數(shù),著實讓人挑不出什么錯來。

      他覺得這句評價其實挺有道理,要是心術(shù)端正,也許他應(yīng)該大義滅親,兼尊敬師長,再對義薄云天的人心生敬佩,從而一笑泯恩仇,嗯,雖然他其實也不記仇。
      但是他莫名就沒有轉(zhuǎn)身離開,而是問,“你的心術(shù)正嗎?”

      那個人理直氣壯的回答,“不正。”

      “那為何趕我走?”
      “師父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
      “原來如此!

      這個回答非常有趣,而他又閑來無聊,于是便在這附近住下了,除了修煉最純粹最基礎(chǔ)的內(nèi)功之外,便是隔三岔五的去尋對方扯些有的沒的。

      那個人很是不解,“你又何必執(zhí)著?”

      他沒有解釋,只是隨手折下一截樹枝,然后單腿跨前,比了個最為普通不過的起手式。
      劍光寒芒交錯,輕巧靈動,宛若游龍戲水的招式卻每每被樹枝所困,那個人手持長劍,左支右絀,半晌之后終是在一怒之下,運轉(zhuǎn)內(nèi)元,頓時氣勁順著削鐵如泥的劍鋒激射而出。

      他初見凝氣化勁的招式,只能躲去一大半再強行卸力,但即使如此,也吐了好大一口血,雖然嘴里還余著血的腥味,他也還是懶洋洋的道,“你看,我比你懂劍!
      那個人冷著臉站在原地,自懷里摸出了藥瓶,但躊躇著要不要走上前來,“……你的劍招不成體系,卻每每料敵于先,分明是心機深沉。”

      于是他上前奪過了藥瓶,“我不是心機深沉,我是柳孤州,柳樹的柳,孤獨的孤,州鄉(xiāng)的州!
      被奪了藥瓶的人,收劍入鞘,目光灼灼的看過來,“寒江影!
      “所以,你是名字是寒江影的寒,寒江影的江,寒江影的影?”
      “魚逐梅花影,北風江上寒!

      過了很多年,他都記得那個時候。
      天光云影下,蒼勁松柏亭亭而立,像一幅極具意境的潑墨畫。

      半晌后,寒江影突然開口問:“……你喜歡劍嗎?”
      他那時剛仰頭吞下了藥丹,一邊運氣將藥力送入五臟六腑,見人問得這么誠懇,便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應(yīng)該是喜歡吧!
      “你說的話,真是一句也不能信!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回答,承認自己不喜歡劍?”

      “刀槍棍棒,亦或者劍,對你來說,它們有區(qū)別嗎?”
      這一次,他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寒江影倒是不肯放過他,又問“你又為何習劍?”
      “恰好而已,碰上了就學了,我不挑也沒有去挑的資格。”

      “也許你不喜歡劍,但是你愛它!
      寒江影輕飄飄的擱下這句話,然后就抿著唇一臉淡定的轉(zhuǎn)身回去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人始終沒能明白,為什么對方能在剛剛的那些回答中推測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
      但事實證明,他在那里待了十來天,卻好像是待了半輩子,以至于先前坎坷的二十年都像是晃眼而過。
      那確實是最好的一段日子。

      寒江影教了他凝氣化勁的些許技巧,于是他們再次斗了個旗鼓相當,他勝在心機深沉,內(nèi)力深厚,又實戰(zhàn)經(jīng)歷豐富,對方則勝在凝氣化勁運用嫻熟,頗具直覺,又得名師指導(dǎo),能使出很多深奧的招式來。

      沒有分出輸贏,但是他了解自己的不足之處。
      他應(yīng)當多走走,多看看,尋一套適合自己的功法,這樣才能繼續(xù)精進,于是他便對寒江影說:“再過五年,我會來尋你,屆時,我們再一分勝負!

      五年后,他沒去。

      而在這個五年之后的第三年,他親手殺掉了他。
      柳孤州親手殺掉了寒江影。

      那天,黃沙漫漫,武林盟主聯(lián)合七大門派攻上月牙灣,圍剿魔教。
      他一眼就認出了他,畢竟在一大群灰撲撲的人群中,白得如此感覺亮麗的色彩,實在是太好分辨了些。

      他則戴著面具,一身玄黑的長袍,“名聲鵲起的寒少俠,一手劍法使得高深莫測,對了,本座前些日子還曾聽聞……你和武林盟主的女兒,辦了訂婚宴?”

      那個人聽到這句話,頓時動作一頓,半晌才開口。
      “我則沒有聽說柳孤州投靠了魔教!
      “本座是魔教教主。”
      “你是柳孤州。”

      他很是自嘲的哂笑一聲,抬掌就順手宰了幾個武林的后起之秀。
      “難為你能把這個名字記這么久,但是你是誰?是柳孤州的朋友,或者,是來殺魔教教主的人?”
      “這要看你!
      “你太天真了,無論怎樣,我能選擇的事情都不多!

      寒江影則是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很多人都不能選擇怎么活,但是能選擇怎么死!
      于是他沉默了,在他沉默的時候,倒是有正道的人很不給面子的來了一次弓弩齊射,可惜魔教這邊站在最前一排的人將盾牌一豎,就擋了個七七八八。
      至于射向他的箭矢,還未靠近他的護身罡氣,便被寒江影迅速拔劍斬斷了。

      那位中年的武林盟主著沉著臉在一旁看著兩個人說話,想來也未曾料到自己的乘龍快婿和魔教教主有所瓜葛。
      但是這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根本沒想過要正面取勝,就算他神功大成,傲視群雄兼天下無敵,挨個挨個的殺過去,這上千的人也能讓他殺個腰酸腿軟。
      所以他早就派人潛伏其中下了毒,除此之外,也在月牙灣的入口處布下了毒瘴,在萬箭齊發(fā)后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內(nèi),對面的人便倒下了七七八八。

      他走到了寒江影的旁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半跪在地上,靠著一把長劍支撐的人。
      然后他給他講了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
      “所以,你所認識的柳孤州,也許一開始就不存在……按照你的理論,你是不是認為,本座每次都應(yīng)該選擇自殺?”
      “不,每個人都有選擇活下去的資格!

      寒江影都無法用內(nèi)力控制的毒,圍剿的人當真沒幾個能承受得住,魔教的人在這個時候殺入,仿若狼入羊群,收割性命就像砍瓜切菜一般輕而易舉。
      血的腥味兒一點點彌漫在四周,但他只是繼續(xù)留在寒江影的身邊,并不卻親身參與,“你真是自相矛盾,你剛剛才說,人雖然不能選擇怎么活,卻可以選擇怎么死!

      “柳孤州想過要怎么死嗎?”
      “這天底下,有誰能殺得了柳孤州!

      寒江影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雖然是半跪著,但他云淡風輕得不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人。
      “你身上沒有劍,你剛剛是以掌殺的人!
      “……你想說什么?”
      “你愛它,卻又不敢喜歡它,你真可悲。”

      圍剿的正道中人幾乎都被殺盡,魔教教眾則頗為乖覺的不去打擾他們無所事事的教主。
      “因為柳孤州早就死了,所以才沒人能殺了他,但我編了一個故事,讓他永遠活在那個故事里。”
      “那個故事里有我?”
      “闊眼青山外,垂柳望江流,孤劍照月影,寒霜十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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