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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內(nèi)容標(biāo)簽: 悲劇
 
主角 視角
蘭漪章袤君
配角
公孫月


一句話簡介:……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980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5 文章積分:177,14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無CP-古色古香-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霹靂布袋戲之短篇
    之 蘭漪章袤君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968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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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

作者:倚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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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兒


      黃泉贖夜姬剛開始行走江湖的時候就告訴自己,這個江湖什么都是假的,她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更不能動情,如果可以的話,也不要與其他人有利益之外的牽扯。
      那一年,她未及豆蔻。
      生命總是有意外的,即使她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即使她以為已經(jīng)把自己保護得很好,意外仍是會來。
      流浪,不對,是闖蕩江湖的第十個年頭,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徹底融入這個嗜血的江湖后不久,她也突然覺得有些累。
      自己的雙手已經(jīng)染了不少鮮血了,亦相信有不少人在日日夜夜仇恨著她。她還年輕,讓黃泉贖夜姬的名字這么早響起來對她并不有利,也許歇一歇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這一年,一直游蕩于北域的她橫跨中原,說是避避江湖風(fēng)頭也可,游玩散心也可,便一路來到了姑蘇。
      自古繁華地,果然的,日夜笙歌,車水馬龍,佩玉鳴鸞,花紅柳綠……再怎么旖旎的詞藻堆上來形容都不為過的。
      原想住客棧,不意在街邊順手逮了個偷兒,正想把對方剛剛得手的一個滿滿的錢袋占為己有時,失主便已趕了上來,才打量了她兩眼,便不由分說邀她去自家飲一杯水酒作謝。
      有免費的酒不飲才傻,她便滿不在乎跟著那年輕男子,到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進的竟是本城首富家的大門。
      男子自稱姓章,乃章家的二公子,又引她見了章家家主與夫人,家主是個自幼仰慕江湖俠客的老人,見她談吐豪爽,無半分女兒家的嬌怯瑟弱,一時也喜,挽留她在自家住些時日,她自是樂得答應(yīng)。
      與那章二公子閑聊,得知大公子外出經(jīng)商未歸,三公子尚在學(xué)中,四公子雖已到了學(xué)齡,但體質(zhì)稍弱,在家中另聘先生教導(dǎo)。
      稍晚,她便見到了下學(xué)的三公子,四公子卻沒有露面,家主說稚子不喜走動,若不避嫌,姑娘可去他房里看看,替他講些外面的奇人逸事也好。
      第二天,大大咧咧地將房門一推,四公子章袤那飛紅的一張臉就印在了她眼底。定睛一看,原來正在更衣。
      雖然她很想說男人嘛,換個衣服有什么好害羞的,但也不禁為他院里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而微惱,否則,自己也不至于就這樣單槍直入嘛。
      連忙甩了門出去,在主人家的院子里逛起來,倒覺心曠神怡,不為別的,這滿院的蝴蝶蘭,五彩繽紛,煞是好看哪。
      “我種的!币粋悶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轉(zhuǎn)身,站在陽光下,她終于把臉上褪去紅暈的男孩瞧了個仔細。
      嘖嘖,黃泉贖夜姬暗自咂咂嘴,這一趟江南,真的沒白來啊。別說美景看得多了,光這一個美人也抵得上無限風(fēng)光啊。
      雖然還是個十歲剛過的小男孩,但看那一頭藍白色的發(fā)柔軟如緞,修眉長目和薄嘴唇尖下巴倒與自己像得很——黃泉贖夜姬自認自己的相貌比武功的殺傷力大得多——但遠比自己那掩不去戾氣的面容干凈清雅許多,小小的孩子,眸子里除了對她這個生客的好奇,更透出一種沉靜意味,仿佛一泓淡然無波的池塘,水面上灑滿了月光。也許是一襲素裳的緣故,臉龐看起來也比同齡人少了幾分血色,卻將他精致的五官更清晰地襯托了出來。
      “你種的?”黃泉贖夜姬挑起飛眉,聲音微微沙啞,無論何時聽起來都分外篤定。
      章袤小公子點點頭,慢慢走近她,“澆水、除蟲……都是我!彼痤^仰望著贖夜姬,“你是誰?”
      贖夜姬隨口道:“我是你爹請來叫你見見世面的人!
      章老爺?shù)囊馑肌痪褪亲屗o兒子講些江湖故事嘛!
      她本是無甚耐心的人,這一次卻不知怎地,一連幾天都往章袤的小院兒里走,真要給這舉動安個理由,大概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吧。再怎么說,她也是個女人,拒絕不了……花的誘惑。
      游遍南方也沒見過這一院子開得如此之燦爛的蝴蝶蘭,枝長葉肥,又正逢花期,一串串花朵盤曲得旖旎,宛如美人笑顏,色彩極盡妖嬈卻不失高雅,哪有白白錯過的道理?況且小公子生得討喜,性格更是討喜,可以在花圃邊一蹲就是半天,對她講述的事情適當(dāng)?shù)亍班拧薄鞍 睅茁,視線半刻不離蘭花。這樣的相處模式多好,既顯示自己在聽,又不會惹得對方厭煩。
      幾日下來,贖夜姬覺得這小公子越來越有趣了。每天先生走后,他去侍弄花草之前必洗手,直到手上不見一點墨跡才罷休,而替蘭花修枝培土?xí)r,雙手沾滿泥濘也毫不含糊,沒有半點富家公子的嬌氣;一旦忙完,卻又立刻洗手洗澡,像是忍受不得臟物在自己手上多粘一刻。甚至他所穿的衣物,盡管都是淺色,贖夜姬卻從未發(fā)現(xiàn)上有一丁點污漬。
      贖夜姬忍不住問章袤:“你到底有沒有潔癖?”
      小公子歪著頭問:“什么叫潔癖?”

      不知不覺就在章家逗留了半個月,期間大公子也從中原回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驀然令贖夜姬覺得,這樣的生活也很好。
      可惜她永遠無法擁有。
      已經(jīng)快要入秋,贖夜姬決定繼續(xù)南行,到底過了十多年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經(jīng)不習(xí)慣安逸了。
      就在即將動身的前一個深夜,她在客房中睡得迷迷糊糊,火光就從院子里亮起來了,很快章家一片哭喊聲。她一個激靈跳下床向門外跑去,就見章夫人發(fā)了瘋似的推開了她旁邊的房門——章袤的房間,一把將幼子抱起,看見門外的她,稍愣了愣就哭道:“姑娘快跟我來!”
      火光很盛,贖夜姬立刻看到了她胸前的斑斑血跡。章夫人一手抱著章袤,一手拉過她就跑,力氣大得驚人。同一時刻,她聽到身后不遠處有人喊道:“她在那里!”隨后密集的腳步聲立刻跟了過來。
      章夫人邊跑邊哭道:“姑娘,是我們連累你了!后院有個角門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快從那里出去罷!”
      贖夜姬回頭看了一眼,來者是十?dāng)?shù)個手持砍刀,身著黑衣的蒙面人……她明白單憑數(shù)量而言自己對上他們便沒有勝算,從章夫人的嗚咽聲中勉強聽出,剛才是大公子和二公子擋住了殺手,她才得以跑進內(nèi)院,現(xiàn)下看來,兩位公子已是兇多吉少了。贖夜姬咬咬牙,運起輕功帶章夫人加快了步伐。
      看到那角門了,僅能容納一個體型偏瘦的人穿過,章夫人突然一把將她推出門外,又將嚇壞了的章袤推到她懷里,勉強說出一句:“快走!”只見她雙手死死抵住了門邊,一雙柔和的眸子里盡是哀求,“走啊,求求你……”話音未落,一把刀從背后貫穿了她的胸口。
      贖夜姬下意識捂住章袤的嘴,心一橫,帶著他用輕功飛奔起來,身后,章夫人堵住了角門的身軀被一把又一把短刀貫穿,在被斬下雙臂之后,早已氣絕的尸體才終于倒了下去。

      章袤從昏厥中醒來時,天色明亮,身下傳來又硬又涼的石頭質(zhì)感。一扭頭,身旁一抹紅色嚇得他立刻坐了起來。
      贖夜姬被驚醒了,也起來瞪著他,眼窩下有明顯的陰影,上衣也濺了不少血跡。
      一時兩人誰也沒說話。
      山洞里有些陰濕的氣氛使人清醒,章袤漸漸想起了一夜發(fā)生的事,鼻頭霎時一酸。
      “不準(zhǔn)哭!”贖夜姬突然喝道:“你是個男人,哭什么哭!”
      孩子當(dāng)然不會知道,離章家被滅門已過去兩天,那一晚殺手還是追了上來,好在兩人已經(jīng)逃進了山嶺,贖夜姬一手護著因驚嚇而昏厥的男孩,一邊與幾個殺手纏斗,好容易借著地形和黑夜甩掉了他們,天明時才找到一個洞穴安頓下來。
      章袤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贖夜姬低頭指了指地上的幾個野果,“吃吧,過兩天我?guī)愠鋈!闭f完不再理他,兀自走出了山洞。
      章袤忙跟了前去,贖夜姬在旁邊的小溪邊撩起衣袖,拆下了左臂上血跡已干的布條,沾上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察覺到身后怯怯的目光也沒有回頭,心中一時有些雜亂。
      原以為,自己能夠毫不猶豫地丟下懷里的男孩,獨身逃走,卻發(fā)現(xiàn)無論殺手攻得多猛,她也下不了決心松開拉著男孩的手。
      罷了,看在他母親的份上……
      “過來!壁H夜姬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生硬了。
      章袤倒沒被嚇到,順從地來到她身邊。
      “你聽著,你全家只活了你一個。想想你母親為什么不救你的幾個姊妹,單來救你,若不想辜負她,你就該長成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以后為家人報仇,明白了么?”
      “明白。”聲音有些顫抖,隔了好一會兒,又小聲道:“你會丟下我么?”
      你會丟下我么?
      贖夜姬看著他的眼睛,一對氤氳著若有若無的霧氣的纖細眸子,精致得宛如女子,也仿佛玻璃般易碎。
      不會。她聽見自己說,不會的,去哪里我都帶著你。
      又在山洞里躲了一晚上,第四日的清晨,兩人從山的另一邊走了出去,離開了姑蘇。
      去往哪里才能避開江湖恩怨、你死我活?贖夜姬不知道,也不再打算尋找答案。當(dāng)她看見穿透章夫人身體的刀尖,以及滿院被熱焰熏烤得焦枯的蘭花時,她便徹底拋棄了斂藏自身的愿望。
      既然世道不公,我本來自黃泉。
      她唯一顧慮的只有身邊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公子,如何熬得過行走江湖的苦楚。想找個人家將他寄養(yǎng),旋即想起自己已經(jīng)承諾:她不會丟下他。
      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在南方過完冬天,再回北域自己的老家。
      只是想不到這小小的少年也仿佛在一夜之間褪去了所有的青澀。她看著他取下母親推開他前戴在他手上的戒指,上面有家族的紋樣,然后放進了行李。
      她拉著他的手說,給自己另起個名吧,章袤兩個字,不要再提起了。
      章袤只是說,我想名字里帶蘭的,叫蘭漪怎么樣?
      那一刻陽光散落在他眸里,真像池塘上點開的漣漪一樣。
      她笑著心想這小子的品位真是不俗,沖他點了點頭。

      那一天她帶他去飯館,身上錢物不多,只好草草吃上一頓,也不知是好運還是背運,出來便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向贖夜姬搭話了。
      劈頭就說,你跟我走,保證叫你吃香喝辣,你兒子也不會委屈到。
      贖夜姬掐了掐已經(jīng)開口想解釋的蘭漪,對男子笑道,那你跟我去我家吧,東西總該收拾一下的。
      七歪八拐,到了無人的深巷,贖夜姬的手無聲擰斷了那人的頸骨。
      那是蘭漪第一次看見她殺人,贖夜姬看著自己干干凈凈的手冷笑著問他,怕么,其實我更習(xí)慣直接捏碎人的心臟的。
      蘭漪先是渾身一抖,然后目光漸漸地冷了,他說,不怕,只覺得臟。
      贖夜姬哈哈大笑,扯下男人腰間的錢袋,說沒錯,我也覺得臟,咱們?nèi)フ倚┧聪窗伞?br>  “為什么他會說我是你兒子?”這才是蘭漪真正想問的問題。
      贖夜姬笑得更大聲,“無非是看我老看你小唄!”
      秀氣的小臉又有些紅,“你不老,我更不小,就不能是姐弟么?”
      贖夜姬心道這男孩子怎么這么容易臉紅,嘴上卻道:“可以啊,怎么不可以?”
      于是他喊了她一聲:“阿姊!
      這一刻贖夜姬只覺得,就這么被人喊一輩子,也不壞。

      很快,姑蘇首富章家被雇傭殺手滅門的消息傳遍東南,流言有各種版本,一致的是不知幕后指使,生意場上樹敵難免,究竟多少人從中得利不得而知,但雇傭的殺手來歷還是能猜著幾分,畢竟東南有規(guī)模的殺手組織寥寥無幾。
      蘭漪每每聽到此類議論,總是一言不發(fā),表情是不屬于少年的冷淡,只是私下對贖夜姬道,那些兇手黑衣上的標(biāo)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離開南方時,蘭漪的行李中只多了一包花種,贖夜姬知道北域從來沒有蝴蝶蘭,也懷疑這花在北域寒冷的條件下能不能成活,蘭漪卻堅持攜帶著。
      自小一人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贖夜姬到底高估了小少爺?shù)倪m應(yīng)能力,往北走了不久,蘭漪就開始水土不服,最后不得不找了間客棧干脆歇上數(shù)日。
      贖夜姬還是第一次陪伴病中的人,而病號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除了事事按照大夫的吩咐外也不知如何是好。某一日夜晚給蘭漪喂了藥,正打算睡回她的地鋪上,突聞他迷迷糊糊地喊阿姊,只好再爬起來摸摸他的額頭。蘭漪卻睜開了眼,說阿姊,地上涼,你睡到我旁邊來好不好?
      也是,雖然開了春,寒氣威力仍是不小,可是……
      傻小子,要人陪不會直說么?
      贖夜姬坐在床邊,蘭漪向內(nèi)側(cè)挪了挪,她便躺了下來,看著他重新閉上眼,呼吸變得深長。
      他們離得那么近,她甚至數(shù)得清覆在他那修長雙眼上的纖細睫毛,一時出了神,剛一動就被一雙發(fā)燙的手貼上了。
      少年的手蒼白而纖長,肌膚柔軟細滑,就這么環(huán)著她的腰,唇間吐出一絲絲斷續(xù)的低喃:
      “蘭漪……蘭漪不怕的……蘭漪要跟阿姊一樣……學(xué)武功……”
      聲音有些模糊,她不禁埋下頭去聽,突然想笑,這孩子說話帶著姑蘇口音,這一聲聲,聽起來就像在喚……
      蘭兒。
      她貼著蘭漪的耳朵輕輕道:“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蘭兒。”
      孩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自從遇到贖夜姬,蘭漪生命中多了很多第一次,比如第一次殺人。
      看著贖夜姬將數(shù)個大漢引離自己,蘭漪終是忍不住從藏身的草堆之后走了出來。他們落腳的這個村莊地處偏僻,不想還是招來了山賊,干的無非是燒殺搶掠,一見到贖夜姬,立刻兩眼放光,只沖了她一個人來。
      蘭漪尋著打斗聲跑過去,普通山賊自然不是贖夜姬的對手,很快她周圍站著的人只剩下了三個,贖夜姬雙眼發(fā)紅,光潔如白玉的雙手上沾滿了不屬于她的鮮血,甚至掛著斷筋與碎肉。山賊已經(jīng)流露出明顯的懼態(tài),只是戀著她的美貌不肯放棄。
      而贖夜姬也近乎力竭。
      很快,五指又從一人的陌刀下插入了他的胸膛,生生挖出了心臟。另一人想從她背后襲擊,被她踢出十幾丈遠,半死不活;最后一人終于心膽俱裂,轉(zhuǎn)身而逃,卻聞“喀嚓”一聲,脖頸中鮮血濺上了半空。
      贖夜姬后退兩步,隨手扯過一把枯草擦拭手指,突然扭頭嗆出一口淤血,坐倒在地。
      抬頭,只看見蘭漪臉色蒼白地向她跑來。
      她只得嘆這孩子怎的如此沉不住氣,不意他竟拔出了自己買給他的一把匕首,眼睛一眨不眨地捅向自己身后。
      一聲悶哼,剛才被踢飛昏迷的大漢竟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贖夜姬背后,因為不想殺她,所以沒有提刀。于是蘭漪這一匕首便很順利地插入了他的小腹。
      大漢倒了下去,仍然掙扎著想去掐蘭漪的脖子,蘭漪雙手握住匕首拔出,又準(zhǔn)確地刺進了他的心臟。
      贖夜姬頭一次驚得愣神,蘭漪只是喘息著走到她身邊,素凈的臉龐上有幾點血沫,雙手仍是干凈的。
      贖夜姬看看尸體,再看看蘭漪,末了只問出一句:“感覺怎么樣?”
      蘭漪眼中是滿滿的厭惡,“好臟!
      他又說:“阿姊,以后我殺人,不想再沾血了!
      贖夜姬勉強一笑,“你做得到的!
      “阿姊,我們?nèi)ハ词!?br>
      贖夜姬意識到中原有更多磨練的機會,便有意放慢腳程,用盡手段,沿途終也獲得不少武功籍貫。蘭漪是必要用兵器的,她任憑他自己左挑右選,又捏著他的肩膀道你這筋骨倒好得很,只是太細了,選個靈活些的吧。
      最終選定了一柄軟劍。
      贖夜姬摸摸下巴:“好一條別致的腰帶啊。”

      十五歲,蘭漪進入了北域,無論口音還是作風(fēng)都徹底沒了姑蘇的印記。只因贖夜姬嗜殺,兩人的住所雖固定,卻足夠隱蔽,蘭漪一心練起劍法,唯一的消遣,便是土中新栽下的蘭花。
      花苗安然度過第一個冬天。
      十七歲,蘭花第一次開放,從此,無論走到哪里,蘭花再也沒離開過他的臂彎。
      二十歲,他劍法初成,贖夜姬的手段更是凌厲。一次,她出門數(shù)日未歸,回來時笑道,走吧,我們可以逍遙一段時間了。
      原來,一夜誅盡北域九府十洞,財富盡歸其手。對北域而言,不過多了幾個廢墟。自此黃泉贖夜姬的名字一下子成了北域的噩夢。
      但贖夜姬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蘭漪也在。
      很早他就從她的言行中猜到她在計劃什么,于是一路跟隨。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漆黑無月的夜晚,一角天空被火光映紅,血流成了河。他相信自己一生再不會聽到如此紛雜的尖叫,有人試圖跑出來,但沒有一個逃脫了贖夜姬的屠殺。
      最后的最后,除了火焰吞噬斷壁頹垣時發(fā)出的細響,已經(jīng)沒有其它聲音。贖夜姬站在火光里,比鮮血更紅的是她的衣裙。
      她揚長而去之后,他走出暗處,一直守到了火焰熄滅,用軟劍殺死了每一個趕來一探究竟的人,讓他們的軀體在高溫的焦灰下面目全非。
      同年年底,兩人遇見了地理司,對外還沒有“星象高人”的稱號,臉還沒變成徹底的凹形,頭發(fā)也是灰黑色。
      然后,又見到了后來金封西北十酋的鄧王爺,彼時仍是個英俊非凡的年輕男子,眼神卻飽含滄桑。他曾富甲一方,四處雇傭武林高手——為了他的情仇,也因此結(jié)識了地理司。在他一無所有之后,被一個名叫月無瑕的女子所救,現(xiàn)下正在交往,因此贖夜姬與蘭漪并不常見到他。
      地理司對蘭漪頗為賞識,不住說到他習(xí)武資質(zhì)極佳,多方指點,蘭漪的劍術(shù)不多時便突飛猛進,內(nèi)力也有了長足的提高,也就在那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手中蘭花真正的價值。
      第一片花瓣成功打入一棵老樹并貫穿樹干之后,蘭漪就極少動用軟劍了,或許地理司所謂的天賦異稟便是體現(xiàn)在這方面:他毫不費力地掌握了將劍法與花枝融合的法門。由于大部分時間軟劍都充當(dāng)著腰帶的功能,因此有了蘭枝以來,多次被贖夜姬開玩笑說用不著寬衣解帶了。
      蘭漪往往會面帶微惱地喊一聲“黃泉贖夜姬!”然后臉頰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
      贖夜姬便會無聲地笑,沒有告訴蘭漪:你長得愈發(fā)清秀了,再臉紅真是羨煞一眾絕代佳人了。
      只是說他清秀,倒不如說清冷,蘭漪已經(jīng)很少笑了,只有面對贖夜姬時,波瀾不驚的聲音才會柔軟下來,那一聲“阿姊”,依稀還是十年前拉著她的衣角的瘦弱少年的語調(diào)。
      十年了,被鮮血沖刷的十年卻霎時在蘭漪的一聲“阿姊”中恍惚起來……現(xiàn)在,蘭漪已經(jīng)比鄧九五還高了。
      二十三歲,他說,我想去東南,一個人去。
      贖夜姬平靜道,早些回來,我會替你照看蘭花的。
      蘭漪笑道:“我會多帶些花月紅來。”

      那是一個龐大的殺手組織,在東南的黑白兩道之間都聞名,據(jù)點只有一個,數(shù)百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皆待命于此。
      一身淡藍華衣的翩翩公子走進了殺手組織的大門。
      很久之后流傳在東南的傳說是,那一天那一處,突然天降花瓣,幽香縈繞,伴隨著一個優(yōu)雅沉穩(wěn)的聲音:
      “蘭花落處,寸草無生。”
      蘭漪沒有殺人后放火的習(xí)慣,他覺得太野蠻——當(dāng)然沒當(dāng)著贖夜姬的面說過——反正那些尸體并沒有太難看,多數(shù)人被蘭花一擊貫喉,其余人要么死于劍氣,要么被軟劍挑斷經(jīng)脈后封喉,惟有數(shù)人的手腳筋被生生抽出,舌頭被斷,后死于失血過多。原因無它,蘭漪覺得他們的姿態(tài)像極了那一晚追趕母親的人。
      完事后,又在組織的密室里翻到當(dāng)年滅章家的記錄,雇主的名字是當(dāng)年章家生意場上的對手。
      殺他是如此輕易,他旁邊的一個小妾看見兇手,哭得梨花帶雨的同時還向他拋了個慘不忍睹的媚眼。
      大仇得報,章袤這個名字也可恢復(fù)了。
      他是年末離開北域的,因為這時殺手任務(wù)最少,也比較松懈;貋頃r恰好趕上過年,然后蘭漪發(fā)現(xiàn)與他們一起過年的人多了一個。
      他帶回來的酒大多數(shù)倒進了東方鼎立的口。
      贖夜姬與他介紹,東方鼎立是地理司拉過來的,與她拼了一場酒,熟悉了。
      但蘭漪依舊不爽,第一,東方鼎立比他高;第二,憑什么關(guān)系他跟贖夜姬拼酒?
      要知道,條件適當(dāng)?shù)臅r候,蘭漪堅決保持著貴公子的作風(fēng),包括用杯盞倒酒自酌。雖然很早喜歡上喝酒,但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跟贖夜姬比過酒量。
      他知道東方鼎立同樣看他不爽。
      無非是嫌他女氣吧……蘭漪對著鏡子照了很久,認定披散著長發(fā)的樣子確實不合適。
      次日出門,拿劍抵著一個技師的脖子吩咐了一通。三日后再去,回來時贖夜姬把一口酒全噴在了他身上。
      “黃泉贖夜姬!”
      紅衣女子立刻跳起來去替他拿新衣服,一面放聲大笑。
      待他沒好氣地換下臟衣,贖夜姬笑道:“坐下來,我替你重新梳一下,瞧你這不熟練的樣子,頭發(fā)都要拉傷了!
      于是他不再說什么,背對著她坐下,她輕輕取下了別致的水藍色鐮形發(fā)簪,又抽出看似琉璃打造、偽裝成長簪的鋒利簪劍,將一束頭發(fā)握在掌心,拿起木梳輕柔地一順而下。
      “好了。”最后理理蘭漪的鬢角,“以后就叫你蘭兒好不好?”
      不出意料地……好吧這次只紅了耳根子,蘭漪回頭瞪了她一眼,“理由?”
      “你這樣,愈發(fā)可愛了!”指的當(dāng)然是他的發(fā)型。好在贖夜姬又及時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這下鐵定比東方鼎立高。”
      那就行了。
      東方鼎立跟蘭漪關(guān)系轉(zhuǎn)好的過程順利得出奇,東方鼎立還沒來得及對蘭漪的發(fā)型作何評論,就見他撕開一壇酒的泥封仰頭往嘴里灌,一壇酒轉(zhuǎn)眼倒得干干凈凈。
      第一次拼酒的結(jié)果是兩人都爛醉如泥,被贖夜姬和鄧九五一人扛著一個扔進房睡了一夜,次日便對對方刮目相看。
      又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五人結(jié)拜,蘭漪落了個老幺,也好,從前當(dāng)著地理司等人的面不好意思叫阿姊,現(xiàn)在可以大大方方地喊四姐了。
      贖夜姬確實再沒有聽到他叫她阿姊,公孫月也沒有。
      她明白,其他兄弟給蘭漪的,有些她給過,有些她永遠給不了。
      比如地理司語重心長起來就像個老頭子,鄧九五感慨人生的時候也聽得人脊背發(fā)涼,東方鼎立看起來是個粗漢,心思卻縝密得很,三言兩語往往能抓中要害。
      但是只有她,私下里還能開玩笑地喚他蘭兒,她相信蘭漪臉紅的樣子,如今只存在于她一個人的記憶里。
      總而言之,五個人在般若海共同生活的那數(shù)十年,應(yīng)該是蘭漪最快樂的時光。
      再后來,黃泉贖夜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丹楓公孫月。
      地理司像是開始策劃什么大事,鄧九五滅盡西北十酋后也在暗中擴大勢力,東方鼎立繼續(xù)刀界稱王之路,蘭漪越來越少離開自己的居所過云煙。

      公孫月退出組織后,蘭漪靜靜地問她,兄弟是不會變的,對么?
      公孫月答,與兄弟無關(guān),我只是……不想再殺人了。
      蘭漪沉默了一會兒,說也好,你的手本可以更漂亮的。
      那一刻,公孫月覺得氣氛似乎變了,但蘭漪旋即取來了酒壺,說我們來飲一杯吧,這是我自己釀的酒,再加上這個……
      公孫月看著清冽酒面上浮動的蘭花瓣,笑著請他送她幾壇子酒帶回去。
      蘭漪翻翻白眼,你知道整個北域只有我這里有蝴蝶蘭,想飲就自己來。
      公孫月突然說,五弟,你的頭發(fā)亂了。
      替他綰了發(fā),束上釵,心想這不會是最后一次的。
      “蘭兒,我走了!
      蘭漪沖著公孫月的背影嗔怒道:“發(fā)音清楚些!”
      隨即臉又微微發(fā)燙了。
      他明白,這是自己最后一次臉紅。
      后來,只知道公孫月去江南生活了一段時間,卻從不知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數(shù)年后再見,對方已變作翩翩公子,手搖紅絹折扇,舉手投足傾倒眾生,唯有細膩得沒有一絲瑕疵的柔荑尚能隱隱暗示她的真實性別。
      這時候蘭漪才終于確信,公孫月溫柔的一面,也只屬于他一個人。
      張嘴卻是生硬地叫了聲:“四哥!”
      公孫月清朗長笑,敘完舊便去見了地理司等人,依然表示不參與、不干涉。
      臨走,她對蘭漪說自己現(xiàn)下住在浮光掠影,隨時歡迎他來。
      蘭漪答道,要來我自會來,四姐客套了。
      他的內(nèi)心是有幾分失落的,不知道為什么。

      歲月流逝的節(jié)奏似乎變得很快。不知不覺,公孫月身邊有蝴蝶君也已經(jīng)是十八年的事了。
      除了無聊時多了個消遣的對象,蘭漪看不出蝴蝶君的存在對他或公孫月而言有什么意義。實際上,公孫月常常不見人影,蝴蝶君往過云煙來的次數(shù)頻繁得令他無語。不過,他看出蝴蝶君是個認真的人。認真的人,總會守得云開見月明。
      十八年一過,很多事也要走向終點了。
      換了公孫月沖著他的背影喊“蘭漪”,清清楚楚的兩個字,他還是拂袖而去,任憑公孫月的臉龐模糊在浮光掠影飛舞的漫天冰霜里。
      我還能叫你四姐多久呢?
      蘭漪的家在般若海,在三個兄弟身邊,而你丹楓公孫月,注定不屬于任何人。
      曾幾何時他問黃泉贖夜姬:“你會丟下我么?”
      贖夜姬說,去哪里我都帶著你。
      現(xiàn)在他不需要她來牽自己的手了,是他甩開了她的手,但最先丟下兄弟的是她。
      公孫月,你騙我!
      這么孩子氣的話他也在心里說了,說完就決定忘掉這句話。
      公孫月,幾十年前你答應(yīng)我的,我不會忘。

      放走從前的月無瑕、今日的月無波后,蘭漪坐下來擦拭染血的簪劍,想綰回發(fā)間時又聽到一個聲音“我替你重新梳一下”。
      幻聽。他已失了想把頭發(fā)打理整齊的念頭,畢竟今時今日,要動用簪劍的時刻必定不會少了。
      癡人,都是癡人。月無波如是,鄧九五如是,公孫月不外如是。
      卻不知自己也是。

      一看到蝴蝶君出現(xiàn)在紅葉山莊的時候,蘭漪的心就涼了。蝴蝶君的對手是東方鼎立。
      斷情,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從前說著絕交,卻不知怎地被習(xí)慣性出口的“四姐”給堵得不了了之。而這一次……
      其實蝴蝶君沒說錯,他是想哭的,沒有流眼淚不是聽了蝴蝶君的挖苦,而是想起若干年前一個人半吼著對他說:“不準(zhǔn)哭!你是個男人,哭什么哭!”
      蝴蝶君說他像小娃兒。
      他不想聽了。

      落起西北雨的時候,他本能地找地方躲雨,半點不覺涼意,因為心已經(jīng)涼透了。
      蘭花被打落、簪劍被打落,男人說著什么話,他還是不想聽更不想回答,對公孫月說出最后的絕言已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最后一刻了,真好,雨還這么大,他哭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蘭漪的靈堂前,公孫月焚香三縷,終于下定了決心。
      地理司的聲音很冷漠,東方鼎立看著她的時候一直握緊拳頭,最終仍道:“你最了解他,隨你吧!

      一個無風(fēng)的天氣,空曠的荒郊。蘭漪靜躺在木堆之上,公孫月站在一旁。
      “知道你自己把頭發(fā)綰得很好,這一次還是我?guī)湍惆,是最后一次了……”沒有束辯,沒有發(fā)簪,就像他小時候睡意朦朧中被她帶出家門,發(fā)絲柔柔披在肩頭。
      蘭漪偶然說到,他嫌臟,覺得尸體留在地里腐爛還不如一把火燒了干凈。末了再補充了一句:那是對值得的人才這么做。
      火焰燒了起來。
      火焰擋開了她對他的凝視,無論如何,這一次是他把她丟下了。
      公孫月捧起滾燙的骨灰,裝入小盒中。
      “蘭兒,我們走吧!
      去哪里,我都帶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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