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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
“栩栩,你愛過我嗎?”
在傍晚秋日蕭索的涼風中,西瓜回過頭朝背后這棟九十年代的陰暗單元樓望了望,嘴里喃喃自語。
“呼-----”
寒風裹挾起行道樹一夜殘留的枯黃樹葉朝西瓜的腳下滾滾攘攘瘋涌,西瓜呆滯的表情才恍然嘆了口氣。她用修長的手指豎起風衣的大衣領子朝小區(qū)門口快步走去……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西瓜彎下腰費力地脫著鞋子,高跟鞋把她的腳脖子勒出了一條血印子。
“媽呀疼死我了——大拇指又磨得起皮了。”
西瓜用手掌輕輕摸索著那丑陋起皮的地方。她有點不敢看陳游栩炯炯的目光,刻意地回避。
“西瓜,你真的瘦好多……漂亮多了!
西瓜一抬頭迎上陳游栩默默注視探詢的眼神,她心中一陣久違的神秘心跳。
兩年前在星巴克中見到陳游栩時,西瓜的第一印象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挺丑的,只是有一股坐在那里就無言而喻的神秘氣場。
只是短短兩個小時的聊天,西瓜卻感到自己的生命被豁然開啟了。
“有一種人和他一聊天會發(fā)現(xiàn),原來今天是這么獨一無二……”
西瓜用手指輕輕捻起好看的馬克杯,瞳孔深處有著幽魅的忽閃。
陳游栩望著眼前這個胖胖墩墩其貌不揚的女孩子,四目相對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微笑了。
“你相信靈魂伴侶嗎?”
陳游栩沒有回答,只是用神秘贊賞的表情觀察著這個偶然間闖進生命的不速之客。
西瓜相信了。
那個晚上如此鮮明地烙在了西瓜的腦子里,拔也拔不出了。
陳游栩有女朋友,叫吳詩雅。這個女孩子高挑美麗,青春的白皙與滑嫩在氣息中一覽無余。“心生憐愛”,西瓜自嘆不如。她看著鏡子中胖乎乎的圓臉,沒有任何可以言說的想法。兩年里西瓜與陳游栩偶爾的聯(lián)系。
“游栩,我們是朋友嗎?”
“你忽而出現(xiàn)忽而消失,朋友是需要維系的!
西瓜拿著手機呆立半晌,肥潤的臉龐被電話里的聲音震得微紅。她掛了電話,鏡子里的女孩一陣自卑。
但今天,今年的這個十月份,西瓜再次鼓起勇氣聯(lián)系游栩時,沒想到他一口爽快地邀她來家里做客。
兩年過去了,西瓜減了30斤。
減肥果然是最好的整形。
游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這個煥然一新的姑娘。
我真的快認不出你了。
陳游栩的鏡片底下抑制不住一種暗藏的驚喜。那天西瓜一身黑色連體褲帥氣利落,亮橘紅嘴唇微啟使人的目光難以轉(zhuǎn)移。游栩向后斜靠在棕色皮沙發(fā)上,悠然地點燃了一根香煙。
“靈與肉為何總是那么難以契合呢?”
陳游栩眼前裊裊的煙草香在空氣中緩慢地氤氳流動,他的眉頭一陣緊蹙。
“你在說你的女朋友?”
西瓜直直地盯住了他的眼。
陳游栩深深地吐了口眼圈,不置可否。
“她永遠無法理解我,我……的確貪戀她年輕的□□,我們在那方面出奇地和諧。
陳游栩?qū)ξ鞴现v話從來沒有避諱。
“而現(xiàn)在你開始——厭倦她的□□了?”
西瓜緊接著游栩未斷的話頭反問道。
西瓜難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她心里明白游栩這種喜新厭舊的、甚至直白露骨的表達太自私過分,可是當下的心理竟不由自主地掠過一絲竊喜。她的嘴角浮上了一抹難以覺察的笑容。
就算有再多赫然在目的讓人生氣或不舒服的地方,但女人真要喜歡上了對方,就全部能原諒。男人卻相反,喜歡上卻會逐漸挑剔女人的缺點,變得欲求不滿斤斤計較。西瓜對眼前的一切現(xiàn)象都采取了免疫的態(tài)度。
因為她還沒有俘獲這只獵物。
“西瓜,我們?nèi)タ础陡ヌm肯斯坦的靈與肉》吧,我已經(jīng)訂了票了!
“在哪里?”
“上海!
西瓜和陳游栩一路開車往北驅(qū)馳,仿佛做一場逃離現(xiàn)場的可怖夢境。不,是期盼許久的刺激人心。
陳游栩面色沉靜,黑色T恤配磨邊微舊牛仔褲。才30歲的他有著同齡人沒有的內(nèi)斂氣場。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將猩紅煙頭緊緊掐滅在車載煙灰缸里。西瓜帶著一種近乎癡迷的眼神望著他。陳游栩朝西瓜微微一笑,打開了音響。
當搖滾的鼓點伴著他倆在陌生的街頭飛馳而過時,兩人都在剎那間心醉神迷。
“兩年不見你老了許多!
“真的么?我有那么老嗎?哪里老了?”
陳游栩望了一眼后視鏡朝自己的臉上摩挲著。
“皺紋一大堆出來了,你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吧!”
“……”
“你說話的口氣真像我奶奶,真的!
陳游栩看著眼前楚楚可人的西瓜。
西瓜看到他眼中流光一閃,就一瞬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坐在上海大劇院那有著高高穹頂?shù)拈_闊座椅中,西瓜感到一陣安心。暗紅色的皮質(zhì)座椅就如在她身邊默然不許的游栩,讓她既不真實也有畏懼。
游栩和西瓜都嗜書如命,和別人的相處模式不同,兩人在一起常常會選擇通宵看電影。談論看過的書,追尋書中的景色。或者,聊一整晚的天——特別是在天氣寒冷,窗外陰雨滴答敲打鋼制窗檐時,西瓜喜歡在黑夜中遍尋他的眸子,用手輕輕觸摸他緩緩蠕動的嘴唇。
那天一同逛商場,西瓜在滿目紛紜的布料花叢中迷暈了眼。游栩遠遠地招呼她,
“西瓜過來,把這件穿上!
那件掛在游栩面前的黑色長襯衫,是一種奇特的絲料,一直到大腿位置。當西瓜看著這件衣服心中正待疑惑時,自己的手卻早已乖乖地套上了這件看似極其普通的黑襯衫。
當她站在鏡子前時,里面的那個姑娘瘦瘦高高,簡潔頎長的絲質(zhì)黑襯衣襯得她有一股神秘的恬靜氣質(zhì),帥氣利落。
“黑色真的很襯你!
陳游栩站在她背后,他比她高出一個頭,176的個子微胖卻氣場十足。
“試試這個。”
“什么……”
西瓜仍然不知所措地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她一下子慌張得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因為她看到鏡子里的游栩正盯著鏡中滿眼嬌羞的自己。男女同框有一種隱秘的磁場,那一瞬間西瓜的心都繃緊了。
她垂下了眼簾……
不知道什么時候游栩的手已展開在她眼前,那雙手厚實寬闊,肉肉的手背一塊巨大的黑色胎記。掌心靜靜躺著一管Chanel 96號絲絨唇膏。
“我猜你應該適合這個顏色!
鏡子里的游栩若有所思卻十分肯定。
當西瓜對著鏡子里的游栩輕輕搽上這橘紅色的唇膏時,兩人都在感受空氣中微妙氣息的噼啪作響。這橘紅濃郁的一抹亮色馥郁芬芳地瞬間點亮了西瓜并不白皙的臉部肌膚,鏡子里的女孩一下被點亮了。西瓜一瞬間覺得自己原來是這么美。
“好漂亮——”
“你笑起來真美,要記得多笑!
陳游栩的臉意外地晴朗。
現(xiàn)在坐在游栩的身旁看電影,兩人都沉默不語,結(jié)束時兩人一起起立鼓掌,游栩才貼近西瓜的耳邊嘆道“我是怪物嗎?”
“你比他更壞!”
西瓜愿意就此沉溺。
就在這么一個夜晚,雨滴啪嗒啪嗒敲擊如無盡的嘆息。西瓜一個激靈從窗口滲進的冷風中驚醒,半夜里房間幽魅,仍然漂浮著淡淡的煙草味與皮膚氤氳的體香。
窗外的冷風肆無忌憚地從沒關嚴的窗縫中盡情吸吮蹂躪著無處藏匿的白紗窗簾。劇烈的抖動掙扎讓西瓜從沉悶睡意中清醒過來。她不由自主地向左一翻身,陳游栩如孩子般恬靜舒適的臉在滲進房間的微光下朦朦朧朧。西瓜甜蜜地回憶起了昨晚:
他們夜宵回來后,西瓜在浴室里輕輕清洗疲憊的身子,不知不覺在滑不溜秋的瓷磚上滑倒了。她不禁微微呻吟,膝蓋漸漸現(xiàn)出淤青。
“你有沒有摔到?”
浴室外游栩的聲音鎮(zhèn)靜卻急促。
她出來時就看到門邊靜靜地擺了一瓶跌打噴霧。之后不知不覺兩人就到床上去了……西瓜想起昨晚不禁滿臉緋紅。
她心里滿溢甜蜜的充盈。
就在現(xiàn)在,陳游栩的臉如此真切清晰地近在咫尺。她忍不住伸出被窩里的手輕輕摩挲游栩乖巧的臉,均勻的呼吸夾雜著幽幽煙味。游栩高大的身軀在這張床上如一碗小小的嬰兒盡在掌握。
西瓜忽然覺得,只有此時此刻的他才是真正暫時屬于自己的。
“栩栩……”
西瓜輕聲呢喃著,拉起陳游栩暖烘烘的肥手忘情地吻著。
黑暗中西瓜仿佛看到游栩似孩子般笑了。
“你做的蛋羹真好吃!
游栩?qū)χ鴿M桌的菜心生歡喜,狼吞虎咽得來不及說話。
“你的廚房幾百年沒用的樣子,一層灰。平時……你一個人都怎么解決的?”
“外賣!”
陳游栩揚了揚手機,“隨叫隨到。”
“不過……你做的蛋羹真的……好吃……”
他捧著寶貝似的細細品味眼前這白盈盈灑著蝦皮的可愛小蛋羹。
陳游栩的臉有了很大變化。兩年前的他盡管臉色不好,但至少臉部皮膚充盈。這次見他臉部塌陷,皺紋頸紋竟然開始爬上這才30歲的男人的皮膚。黯淡枯槁的樣子讓西瓜很是困惑。
但同居沒幾天她就明白了一切。
在一起的這兩個月里,兩人每天熬夜電影,有時一起喝酒。跟游栩在一起西瓜才剎那間明白了“夜生活”三個字。有天晚上半夜一點兩人還忽然興致盎然地跑到樓下吃燒烤。
那個冬天的夜晚,兩人呆呆地躲在被窩里看恐怖片。
“快看……快看……鬼要出來了……”
“出來了!”
一聲凄厲的叫喊響徹天地,西瓜在前面目光炯炯興致勃勃地盯著大屏幕,而陳游栩早已抱著一團抱枕抖成了哆嗦。
“西瓜,把聲音調(diào)小一點,聽到?jīng)]有!”
西瓜張牙舞爪地洋洋得意,在這個時候游栩就如一只兔子一樣盡在掌握。
“鬼過去了,你可以看了。”
“我真后悔答應陪你看這些片,晚上估計會失眠……”
陳游栩憂心忡忡。
果不其然,一鉆進床里陳游栩就緊緊抱住西瓜,像一株藤蔓肆意攀爬。他寬闊的胸膛和熾熱的體溫就是滾滾火爐,烤得西瓜渾身通紅,這12月初的南方冬季頓時烈火熊熊。
“我口渴……西瓜。”
“我也渴了……”
兩人都在試探對方,黑黢黢的夜里四只四只瞳孔忽閃眨巴灼灼逼人。兩個人面對面靜靜地瞠視作啞,最后西瓜撲哧一聲憋不住了。
“猜拳決勝負!”
陳游栩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興致勃勃地在半夜三更的床上玩起猜拳游戲。黑夜里的此刻氣氛緊張。
“你輸了……”西瓜得意洋洋。
“你去!”陳游栩閃著狡黠的眼神,在夜磷磷中起舞。
“怎么會……明明……”
“誰贏誰去!
“!哪有這樣的……”
西瓜捧著涼水和陳游栩貪婪地吸吮著,完全忘記了日與夜,天與地。誰都認為這樣的夜不會消失,誰都沉醉此間不顧其他。西瓜的眼里只剩下游栩兩個字,毫無任何防范。
西瓜在做家務上麻利非常。她把游栩一周積攢下來的外套褲子全都一股腦泡進水里,整整洗了一個下午,傍晚的時候整個陽臺蔚為壯觀。啪嗒啪嗒的水聲此起彼伏,吟誦著心滿意足靜謐恬靜的西瓜。
“西瓜,我不好意思,那個……就讓我自己洗吧!
陳游栩靠在陽臺欄桿邊扭捏地指著自己積攢的內(nèi)褲,他極不自然地笑著,滿臉羞紅。
“呃……嘿嘿……”
陳游栩半是滿意半是羞愧地挪開了腳步。
跟游栩在一起的這兩個月,西瓜感覺自己在做一場毫不真實的夢境。只有在夜里觸摸游栩肥嘟嘟的臉龐時,自己忽而覺得有一絲確實?商煲涣,眼前這個男人仿佛又完全不屬于自己。
“西瓜,你控制欲好強,真的。”
游栩盯著西瓜的臉一動不動。
“的確,我承認!
“你能不能慢慢來,我覺得有一點兒害怕!
“怕什么?”
“說不清,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依賴你,越來越信任你了么”
“我發(fā)現(xiàn)了。”
“那……”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西瓜這兩天工作很忙,當和兩天沒見的游栩緊緊擁抱時,她心中一陣蜜意流過,馥郁非常?僧斔鋈辉谙词峙_上發(fā)現(xiàn)一支眉筆時,自己剎那間不知所措,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安、緊張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西瓜全身血管中的血液似抽風般風馳電掣忽冷忽熱,頭腦眩暈的她有一種再也不想說的絕望。
“栩栩,你這兩天過得如何?”
“哦,我表姐來看我了。她和她老公吵架了很傷心。那天跟我哭了很久,我怎么也難以安慰她!
“是為了什么?”
“她老公出軌,被她發(fā)現(xiàn)了……”
“那她怎么辦,有質(zhì)問她老公嗎?”
“沒有,之前她老公有過前科,已經(jīng)多次出軌,這次又這樣,我勸她離婚!
“可是不是說已經(jīng)有了孩子么?”
“是啊,我姐就是因為這孩子,她為了婚姻與孩子……一早就辭職了。現(xiàn)在沒有工作,如果離婚,勢必要搶這個孩子,可男方家是財閥大老板,你覺得他們會把這孩子給我姐嗎?”
“那就離不了了?”
“這樣的婚姻不離有什么意思,天天坐牢受心理煎熬嗎?”
“失去婚姻不可怕,失去孩子……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可是要了她的命。”
“我明白!
陳游栩忽然拿起沙發(fā)前茶幾上的煙點著了,重重地吐出一口煙圈,倚靠在沙發(fā)里默不作聲,沉默半晌忽然聲音嘶啞地開口,仿佛幽幽顫抖的煙圈: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爸出軌了,后來和小三出國了。我媽——現(xiàn)在企業(yè)做得很大,生意挺好。她……也有了一個小她很多歲的男朋友……”
“那……你小時候……”
“我小時候跟著我奶奶長大,都是她照顧我,所以有時候我并不能理解你媽三天兩頭給你打電話,問你……吃了沒……什么的。我并不能理解這種……感受。”
“我明白,奶奶……現(xiàn)在……呢?”
“她年齡大了,被阿姨們接去養(yǎng)老了,現(xiàn)在我一個人住在這房子里。這個房子是我爸媽結(jié)婚時的婚房,可我印象中他們沒有呆過幾天。我都記不大起來……”
“栩栩……我覺得你好可憐……”
西瓜用滿是憐憫同情的眼神望著眼前這個受傷的孩子。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嗎!”
陳游栩突然用一種嫌惡的眼神看著西瓜。
西瓜垂下眼簾,用手輕輕蓋住了游栩的手。
”西瓜,我感覺我‘愛無能’!
“什么意思?愛無能是什么……”
“我談了那么多女孩……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我的家庭,我的過去……”
“我只和你說過……”
西瓜看到陳游栩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那你能答應我,不要老不吃飯,老熬夜好么?就算……就算你……你為何這樣日夜顛倒地過日子,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過末日的狂歡,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我從小就是這么過的,很正常。”
西瓜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她摸著臉龐,看到洗手間的女孩形容枯槁,臉上的膚質(zhì)黯淡發(fā)黃,脖子上的頸紋和疲憊眼睛下的眼袋深邃可怖。
自己才28歲,可西瓜覺得鏡子里的女孩已經(jīng)有30多歲飽經(jīng)滄桑。她回憶起過去的這兩個月,自己每天上班回來陪著游栩喝酒聚會,熬夜通宵。每天下班后幾乎難以休息,都是在無盡的活動中。
“好累……”
西瓜心里滿是疲憊。
西瓜仍然把游栩的家打扮得煥然一新,她對這里開始有種說不出的熟悉。當推開廚房的窗戶,一陣凜冽的寒風夾雜一陣嫩草的多汁噴薄而來。
“春天來了——”
西瓜一眼就看到了樓下河岸邊的柳樹,干癟疏朗的枝干上一絲隱隱的綠芽。最近西瓜常常感到疲憊,甚至會累得睡不著。
趁著放長假她出去旅游給自己做了個長長的休整。當她再次踏進這座城市時,恍然明白了“生活在繼續(xù)”這句話的禪意。她坐在咖啡館的門口,打了個電話給游栩,他馬上趕到這里來見她。
“你怎么喝醉了,和誰……”
“我爸從國外回來了,我和他喝一杯,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喝多了你為什么還出來……就不用來見……”
“我很久沒見你了……”
游栩像個孩子般甜笑,他顯然喝多了,醉醺醺的酒氣鋪天蓋地得彌漫。
西瓜給他倒了一杯水。
“最近你在干什么?”
“我上班啊……”
“晚上呢?”
……
陳游栩笑眼朦朧,迷迷醉醉,一口氣吐不上來。
“你喝醉了……喝水……”
“沒有……我沒醉……大腦很清醒……我……”
“那你晚上都在把妹嗎?”
“嘿嘿,我……有和妹子……視頻!
“哪個妹子……”
西瓜恬恬地微笑著直直看著眼前這個醉醺醺的男人。
“那個……網(wǎng)上認識的,一個美女……就聊了一下,沒啥意思!
“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呃,有一個月了吧!
“一個月……一個月前就開始聊了?”
“呃,不,是一個月前她找我聊天……我這兩天和她視頻了一下!
陳游栩的酒恍然間醒了一大半,他急哆哆地趕忙閉了嘴,突然默不作聲。
“這不是什么大事,西瓜!
“我也很沒有安全感,游栩。”
兩人的氣氛如午夜絢爛的節(jié)日噴泉戛然而止,停止得沒有一絲防備。
西瓜提起包轉(zhuǎn)身就走,盡管離開前兩人象往常般打招呼,揮手說“再見”,但是兩人心里都明白,這是真的“再見”,再見這段猝不及防又倉促結(jié)束的感情。
西瓜刪掉了陳游栩的聯(lián)系方式、微信、□□,可點開手機聯(lián)系人的時候卻下不了狠心。好吧,就讓你靜靜躺在聯(lián)系人名單里吧。奇怪的是,西瓜沒有一絲悔意,本可有機會好好做一輩子的朋友,卻用這種方式毀了這個可能……
她想如果再有機會,自己仍會這么做。
“我不后悔……”
“栩栩,好好吃飯……”
西瓜開車再次經(jīng)過這幢老舊單元樓的時候,仍會這樣輕輕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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