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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愛一生
那一天,普普通通,一個晴天。
吳哲打電話告訴袁朗他又要去執(zhí)行任務,護送一名證人。
袁朗對于護送證人這一任務,有種陰影,因為,他第一次面對戰(zhàn)友的犧牲,就是在一次護送‘證人’的任務中。
袁朗記得吳哲掛電話時還在打趣,說回來后也許大家就平級了,一步之遙終于有望打破了。
那聲音依舊清朗,平和。
似乎可以看見那人,眉眼彎彎。
那時候,袁朗也不忘打擊吳哲說,‘懸!驗,袁朗也快從大校轉(zhuǎn)為少將了。
吳哲回來的那一天,普普通通,還是一個晴天。
袁朗站在機場,看見了紅艷艷的國旗,看見了國旗下覆蓋的冰冷冷的棺柩。
吳哲就躺在里面。
高城站在袁朗身邊,看著袁朗很平靜,很平靜地走上前,似乎前幾日的崩潰不曾有過。
他說,“三十九號,到家了。”
吳哲的父母拒絕將吳哲的骨灰葬入烈士陵園中,也拒絕舉行哀悼儀式。
兩位老人領走骨灰后,便和老A失去了聯(lián)系。
袁朗,高城動用了一切手段,還是沒有找到兩位老人。
高城和楚言商量,自己陪袁朗一段時日。
袁朗得知后,拒絕了,說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辦。
然后,那一年,陶冰迅速和袁朗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一個月后,陶冰和林子語一起離開了國內(nèi),去了瑞士。很多人知道后,安慰袁朗,說‘陶冰這人,一聽名字就是個‘逃兵’,你年紀又不大,條件這么好,再找一個吧!
從此后,給袁朗相親的人總是很多。
別人都說,袁朗癡情,忘不了陶冰。于是,越來越多的女的被感動,來說親的人,用高城的話說——按8比1的戰(zhàn)損比,我的一個加強營都守不住這死老A的家門檻。
袁朗實在受不了,一般就住在司令部里,輕易不回家。
于是,軍區(qū)流傳說,堂堂的參謀長,袁朗少將,被一群女子逼得退守司令部。
可是,齊桓得知后,對左佳嘆道,“那房子旁邊就是吳哲家,隊長是自己把自己逼到司令部的。”
高城對袁朗常駐司令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經(jīng)常帶著楚言做的好菜,拎上一瓶酒,去給袁朗加餐。
后來,還是袁朗自己說得,“老高,你來送菜就送菜,能不能別吼‘加餐’這兩個字?!”
只要一聽到這兩個字,袁朗便會想起那張氣憤的臉,一雙清澈的眼睛黑亮黑亮。
然后,一夜里,想起的都是他----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個爛人!
他喜歡園藝,喜歡吃巧克力,喜歡偏著腦袋,喜歡眉眼彎彎的笑著,喜歡聳聳肩無奈的攤手```````
```````他站在隊列中,一臉不服——長期睡眠匱乏,會對人體造成很大的傷害,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他目光平和如水,卻是堅定如鐵,“以后就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個考驗,隨時隨地,一生!”``````
```````他笑著,很開心,很輕松,“那就十年,等十年以后,我們再相許下一個十年。常相守,隨時隨地,分分秒秒!”````````
十年了,又一個十年,過得很慢很慢,但是回過頭一看,卻不得不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警衛(wèi)員通告說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女子帶著一個白色包裹要求見袁朗,她說她叫樂心。
于是,塵封的往事再一次撲面而來,穿過漫長的歲月,對著袁朗張牙舞爪。
彼此都不再年輕,樂心看了看袁朗,第一句話是,“吳哲真聰明,我們的故事里,只有他一個一直還年輕!
袁朗笑笑,“那家伙,就一狐貍!
似乎,談起得是一個遠方的老友。
樂心將包裹放在桌上,“兩位老人都去世了,很平和,我和宇凌一直都在照顧二老!
袁朗沒有吃驚,點點頭,“謝謝!”
樂心笑笑,眼睛依舊彎成下弦月,往日也不是一點痕跡也找不回。
“伯母是先走的,伯父今年才去世。臨終時,他讓我轉(zhuǎn)達幾句話!睒沸目粗,發(fā)現(xiàn)袁朗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個白色的包裹。
“哦,請講!痹饰⑽⒁荒瘛
“老人說,當初之所以不愿意讓吳哲進烈士陵園,是因為二老有私心,想帶著吳哲一起葬在老家!睒沸挠^察著袁朗,斟酌著說道,“但是,時間久了,很多事漸漸釋懷,二老也想明白了。吳哲,其實最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老人讓我把他送還給你,他說,他把他唯一的兒子交給你了!
袁朗慢慢的轉(zhuǎn)過視線,再一次注視著那個白色的包裹,低沉沙啞的喃喃道,“我就覺得,是你!
樂心起身,沒有說話,安靜的離開了。
袁朗輕輕地打開包裹,一個楠木盒安安靜靜的躺在白布中間,似乎可以看到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唇,一點點波動開來,蕩入胸懷。
“吳哲。”袁朗笑道,撫摸著盒子的棱邊,“你終于是我的人了!
門外的警衛(wèi)員,聽到了哭聲,嘶啞,悲痛,像野獸的嚎哭,從胸腔中一聲聲抽出。
后來,有記者好不容易才采訪到袁朗,其中問了一個老問題———“這一生,您覺得您是為什么而活?”
袁朗想想,吐出兩字,“兩字!
記者追問。
袁朗很神秘的笑著,慢慢道,“你猜啊!
記者說了很多高尚大義的二字名詞,和平,職責,公平,正義``````
袁朗笑而不答。
記者繼續(xù)追問,袁朗斂去笑意,瞳孔一緊,“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了啊!
記者一愣,僵硬的轉(zhuǎn)變了話題。
后來,有人猜,那兩字可能是——陶冰。
當時,看到報告時,齊桓指著報紙,笑著對左佳說,“只有這個還靠譜!
左佳笑道,“你隊長A人的水平比你高多了!
全國人民都被他A的團團轉(zhuǎn)。
退休時,袁朗已經(jīng)是上將了。
可退休后,袁朗成了孩子王。
齊桓,高城,薛剛,李陽,成才幾家住在了一起,一到寒暑假,小孩子們都回來了,袁朗也上任了。
不像別的老人,袁朗在孩子面前不訴風光往事,不說哲理,盡拿眾孩子的爺爺們的糗事開涮。
還有爺爺們?nèi)绾巫纺棠虃兊墓适隆?br>
可,有一天,齊小盟問袁朗,“為什么袁爺爺不說自己怎么追袁奶奶?”
齊桓當時就慌了,正要拉開小盟,袁朗護住了,笑著說,“你袁奶奶是自己上門的,不用追,后來她走了,因為她比你袁爺爺更勇敢,她后來和她喜歡的人,像你爺爺奶奶一樣,生活在一起了!
這個故事,是袁朗說得最沒勁的一個,齊小盟皺皺鼻子,去找別人玩去了。
齊桓看著袁朗,“隊長———”
袁朗看著山邊的夕陽,神情平和,從容。
“離婚是我提出的!痹收f道,“陶冰愿意承擔一切指責,她說,她不愿像我一樣,后悔,她要和林子語在一起,不論別人怎么說。我和吳哲,都沒有她們干脆!
齊桓沉默一會,點點頭,“她還真不是一個逃兵。”
袁朗笑笑,“得看說得是哪個戰(zhàn)場!
漸漸的,孩子們長大了,開始知道爺爺們的過去,風光。
有一天,成一一問袁朗,“袁爺爺,你覺得人活著是為了什么?”
成一一和他爺爺年輕時有點相似,對于想要什么,很急切,卻很迷茫。
袁朗想了想,“一個人!
沒遇見他之前,你生命軌跡的運行都是為了遇見他;遇見他之后,你為了愛上他而活著;愛上他之后,你為了與他相守而活著;無法相守之后,你為了記住他而活著``````
活著的理由,其實可以很簡單,很簡單。
就是為了某個人。
成一一不明白,回去問他的爺爺。
成才揉揉一一的腦袋,“以后你會明白的,爺爺告訴你一個簡單的答案——好好活著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著。”
成一一說,“爺爺,我被繞糊涂了。”
“嘿,你爺爺當初也被繞糊涂了!背刹判π,嘴角酒窩被皺紋隱藏,淺淺的,“知道,爺爺為什么給你起名字叫一一嗎?”
“好寫!”成一一挺著胸脯,底氣十足地回答道。
成才一愣,如果是那個人,也許也會這么回答。
“也對!背刹判π,“‘一’簡單,是最簡單的字,所以爺爺就叫你一一,復雜不好。人活著,不要找太多的理由,簡簡單單,從容平淡,做有意義的事,好好努力的活著,就中了!
成一一似懂非懂,也許明白的那一點還并不是成才所想說明白的那一點。
關于活著為了什么,大家都明白一點,卻不盡相同。
袁朗走得時侯,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晴天。
前天晚上,幾個人聚在一起,袁朗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那家伙,算準了我不會忘了他。
第二天清晨,陽光燦爛,清朗,是個好天氣。
齊桓發(fā)現(xiàn)袁朗沒有出門,進去一看,袁朗已經(jīng)去了,枕邊放著一個楠木骨灰盒。
這時,齊桓才知道,原來吳哲一直和袁朗,和他們,住在一起。
高城知道時,說道,“這死老A,懸鋒陡轉(zhuǎn),A性不改。”
兩人的骨灰被自己的戰(zhàn)友及對手合葬在一起,面朝著大海,背倚著大山。
風水寶地。
墓志銘是高城寫得,只有四字——錯愛一生。
高城說,“這對死老A,明明這種關系是錯了,可錯了一輩子,它也變成對的了!
常相守,是一種考驗,隨時隨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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