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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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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內(nèi)****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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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武俠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488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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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作者: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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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小船
      □江南
      “人無法兩次踏進(jìn)同一條河流!
      
      曾經(jīng)我有一個朋友,他從西域來,騎一匹汗血寶馬,佩一柄彎月般的刀。這話是他告訴我的,據(jù)說是個偉大哲人說的,那哲人偉大得如同夫子廟中的至圣先師。
      可惜我并不相信,因為他這么說的時候已經(jīng)喝醉了,正呆呆的凝望著搖曳的篝火。那時候寒風(fēng)很冷,我的朋友很憂郁,雪前的天空里沒有星辰,我在地下打瞌睡。
      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了。
      
      “如果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是否還會走進(jìn)這條河流呢?”那個西域朋友模糊的嗓音忽然響起在我的耳邊。
      我現(xiàn)在想起他的時候,正在水之陽的渡口上看風(fēng)景。
      那么讓我想想……
      
      如果多一個機會,我會選擇去投軍而不是作大俠。
      雖說好男不當(dāng)兵,好鐵不打釘,不過這個山雨欲來的年代,誰知道沙場出身的豪杰不會當(dāng)上皇帝呢?在我之后三十多年,有一個姓趙的朋友披上了一身黃袍,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所以我偶而也會想我應(yīng)該去嘗試的,我有武功,也會寫字,看起來無論如何都不會比那個姓趙的朋友差。
      當(dāng)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是每個人都希望的吧?
      
      如果還多一個機會呢……我會去練最難練的九陰真經(jīng)。
      曾經(jīng)我的師傅對我說,你是愿意練七種劍法,八十三路長拳,九派的內(nèi)力和三家暗器,還是只練一種叫《九陰真經(jīng)》的武功?我當(dāng)時問他為什么我要放棄這么多武功去練一本奇怪的經(jīng)書,還有練了能有什么好處。師傅說他也不知道,因為第一個練成這本真經(jīng)的人應(yīng)該在三十七年以后出生。我說你也沒練成怎么就叫我練?師傅說練了以后你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我沒有練,現(xiàn)在我也是天下第一,畢竟我練了很多其他武功。
      不過我其實還是很想練的,我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那么如果再多一次機會呢……
      我想,我會回家。
      
      
      我生在一個小山村。
      其實那個地方?jīng)]那么貧苦,是個很小的鎮(zhèn)子,在江南水鄉(xiāng),趕集的日子還比較繁華。但是很多出名的人都喜歡說自己生在小地方,這樣成名的難度就顯得更大一點。我當(dāng)然也不例外,畢竟有人說我是天下第一的大俠。
      然后我就去練劍,然后我就去殺人,當(dāng)大俠,出大名,殺大魔頭。
      當(dāng)然這中間有二十五年的時間,我如果一一細(xì)說,我就是個說書的。好在很明顯,我不是。
      
      我用了二十五年成為大俠之后,我就衣錦還鄉(xiāng)了。
      還鄉(xiāng)的時候,大師兄來接我。我看見那個興高采烈的鄉(xiāng)下小老頭趕著毛驢,跑在一池清水邊。而我和我的七個弟子騎著五十兩銀子一匹的駿馬,站在似曾相識的橋上顧盼茫然。
      小老頭跳下毛驢說:“三師弟,你的袍子好氣派!”
      
      袍子雖然很氣派,不過我還是只能在當(dāng)年吃牛肉面的攤子上吃面。因為師兄要請,而我知道他沒有錢。
      師兄很不好意思的搓著手說:“對不起!
      我愣愣的沒有回答,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二十五年過去了,這里的面還是我七歲時候的味道呢?
      我和師兄使勁的扒拉著面條,我的七個弟子在鎮(zhèn)子北邊的酒樓上喝酒。如果這是二十五年前,我吃完了面就會去把他們揍一頓!那時候我和六個師兄弟在這里吃面,吃完了就去酒樓上打架,找最霸道的,衣服最光鮮的。
      春風(fēng)吹,楊花飛,牛肉面辣得我們要流淚。
      少年鐵拳的日子就這么又回來了?那時候我們摸出身上僅有的銅板吃面喝酒說將來,然后一起暈呼呼的回去睡。
      在我張口的時候我卻發(fā)現(xiàn)好象不對勁,因為我說:“當(dāng)年……”
      于是我干脆什么都沒有說,我吃了三大碗面,扔下筷子靠在墻上,默默的看集上的人。看見殺豬賣肉的,看見挑擔(dān)賣蔥的,看見推爐賣餅的,看見走街賣藝的,當(dāng)然還有倚欄賣笑的。籃子里有蔥,有豬肉,有燒餅,人們探長了脖子看雜耍,青樓上的歌女們遠(yuǎn)遠(yuǎn)的拋著媚眼。
      這些吆喝聲中走來走去的人,紛亂的腳步象一首……嗯,一首詩。我很少想過,這樣平淡的,為了生活的腳步也會和詩相似。
      身邊忽然有個膽怯的聲音說:“大叔,要花么?”
      即清且亮的聲音,即清且亮的女孩,即清且亮的梔子花。
      二十五年后,人們還是戴這種花。
      
      師兄說:“師弟,我要去接婆娘!
      我說你婆娘不在家里呆著瞎跑到哪里去了。師兄嘿嘿的笑著,有點不好意思。他說:“嘿,幫工,賺兩個小錢幫助家里。”
      我問多少錢。他說每月五錢銀子。
      我很想說我把馬送給你,你讓你婆娘一百個月不要幫工了。過一百個月我那匹馬還能下一匹小馬,然后你婆娘一輩子都不必幫工了。
      不過我沒有說,我看見他高興的跳上驢車去接婆娘,很高興的樣子。我想那五錢銀子使他覺得日子好多了,因此他覺得很充裕。而我,你就算給我一萬兩銀子我也未必能快樂得起來。
      一萬兩銀子如果落到我口袋里,我為一萬兩銀子不值。
      
      背后的腳步聲不息,依舊如一首詩,五錢銀子可以讓他們大多數(shù)都很快樂,除了我。
      站在他們里面我覺得很晦氣,也很孤獨。
      我忽然很妒忌師兄那個老王八蛋。
      
      
      其實出師的這么些年來我一共三次回那個鎮(zhèn)子,另一次我受了傷。
      丐幫大哥洪大公這種人總是很難對付的,他會可怕的“降龍二十四掌”。這套武功本來有一百零八掌,不過那么追溯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這么些年來叫花子越來越不地道,祖?zhèn)鞯奈涔σ苍絹碓皆愀。我可以預(yù)計這個趨勢將繼續(xù)下去。
      不過碩果僅存的二十四掌還是嚇?biāo)廊,我那七種劍法,八十三路長拳,九派的內(nèi)力和三家暗器勉強把他放平之后,自己也受傷七處,更糟糕的是后面有幾百叫花子連夜追殺我,前面更有成千上萬的叫花子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劫殺我。
      后來我經(jīng)過仔細(xì)思考認(rèn)定我選錯了下手的時間,應(yīng)該讓洪大公繼續(xù)作惡兩年到一年好收成的時候。我殺他的那一天長江大災(zāi),丐幫如日中天。
      
      我跑了五天五夜。
      最后我跑到了一個鎮(zhèn)子上,當(dāng)我睬上渡口那塊青石板聽它發(fā)出啪的響聲的時候,我愣住了。夜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見,可是我知道我回來了。因為那塊大青石板,因為身后的水聲,因為空氣里清潤的味道,還有梔子花的香。
      我竟然這樣也能跑回來。
      我不慌不忙的在小街上走,我知道叫花子們正在集結(jié)人手,可是我忽然覺得沒什么可害怕的了。我以前出去惹事,也是這樣帶傷逃回來。我什么時候怕過?我有師傅!
      前走二十步右轉(zhuǎn),過了橋頭下坡,左邊上臺階就是師傅的家。沒有燈光,我悄悄推開了門。
      在身后掩上門,我什么也不害怕了。這里可一直是我的地盤,頂多是打跑了外邊的人師傅再打我一頓出氣。
      門后就是以前練武的場地。
      二十五年前……
      
      師兄弟七個挺著胸口站得象樁。
      師傅拈著木劍站在那里,凌空舞了一個誰也看不懂的套路。
      “老大,這是哪一派武功?”
      “師傅,茅山派吧?象畫符。”
      “蠢才!老二,你來回答!”
      “竊以為……嗯……啊……嘿……師傅莫非用的是九華山的鳳鳴刀?”
      “看看師傅拿的是什么家伙再答!鳳鳴刀也不是九華山的武功!老三!”
      “……”
      “老三,看出來沒有?”
      “……”
      “老三!這么簡單的劍法你要想到什么時候?”
      “師傅,老三好象站著樁睡著了……”
      “!師傅,打我干什么?”
      ……
      ……
      
      我深深吸氣,挺起胸口站在場地中間,忽然很想笑。
      “老三!看出來沒有?”
      我默默的抬起頭,夜,寂靜,四周滿是灰塵,無人舞劍。
      
      后院有一塊碑,上面寫“先師之墓”。
      
      
      再次見到小師妹的時候,小師妹在亭子里擺酒。
      風(fēng)吹桂子香,菊黃家釀熟。
      我白衣,鐵劍。小師妹為我斟酒,我看見她修剪整齊的纖纖玉指,我側(cè)過身去不敢碰上她。很難想象這就是當(dāng)年那個動不動說三師兄死到哪里去了的野丫頭,那時候她的指甲也沒那么整齊,因為和我們一起出去打架。那時候她也沒那么好看,如果她那時候就有這么好看,我也不敢把她往池塘里推了。
      不過我還是習(xí)慣當(dāng)年的小師妹。
      
      酒過三鐘,師妹說:“你當(dāng)真要和他比劍?”
      我說:“戰(zhàn)書都下了,又能怎么樣?”
      她說:“你們會有一個人死的!
      我說:“要是我死了,你丈夫就是天下第一,你應(yīng)該高興。要是你丈夫死了,我就把你接到我家里,天天帶你玩!
      她說:“我不和你玩了!
      說的時候,她苦笑,笑得很美,很凄涼。我喜歡那種美麗,可是我不敢看。
      我說:“其實如果當(dāng)年我不離開鎮(zhèn)子上去闖江湖,也許你就嫁給我了。生一堆孩子,成天跑來跑去!
      她說:“你還是那么多瘋話……你當(dāng)年離開的時候卻什么也沒有說……”
      我不說話。
      “真的無法挽回了么?”
      我還是不說話。
      她舉酒,說:“我再陪你一杯。”
      酒盡,人散。
      
      走的時候,她在我背后輕聲說:“彼時……君未成名我未嫁……”
      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我很想告訴她我的成名和她的嫁人在邏輯上沒有必然關(guān)系?赡芪页擅怂龥]有嫁人,或者她嫁人了我沒有成名,或者干脆我們兩個都還是老樣子。總之,不是必要條件,也絕不是充份條件。
      可是我沒有說,因為結(jié)果第一,結(jié)果證明了她的話。
      我成名了,她嫁人了。
      
      她那一縷嘆息化作碧痕,凝在了我的劍上。
      三個月后,我決戰(zhàn)于昆侖山頂,劍光照雪,艷梅飄花。
      我回來了,他死了。
      我走進(jìn)他的家里,什么也沒有說。
      她說:“你等等我!比缓笄那淖哌M(jìn)了屋里。
      我再也沒有見過小師妹,我只看見丫鬟送上的長劍,劍上有隱隱的血痕。后來我?guī)幕一氐叫℃?zhèn),埋在師傅的腳下。
      那柄劍則成為我的配劍,叫“過去”。
      
      
      真的,直到今天想起來我依然覺得小師妹不是因為我而死的,那是因為偶然。如果不是因為我比較唯物,我會說那是宿命的緣故。
      每個少年都想頂天立地,練最強最強的武功,當(dāng)最大最大的大俠,我也一直以為當(dāng)年的作為沒有錯。我走出了那個小鎮(zhèn),我去拼殺,我當(dāng)天下第一。
      不過我總覺得這個天下第一不是靠我流血換來的,而是靠我的犧牲。這個詞聽起來很嚇人,我只是說,我犧牲了其他東西,換來了天下第一。比如,我再也見不到小師妹,我再也不適合那個小鎮(zhèn),一萬兩銀子再也激不起我的興趣。
      當(dāng)然我也得到了點東西,比如“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是個好東西,不過當(dāng)我現(xiàn)在站在水之陽看風(fēng)景的時候,我覺得有點無聊。
      我不后悔,可是我已經(jīng)累了。當(dāng)年那條河流我已經(jīng)踏了進(jìn)去,現(xiàn)在腳下的河流還在奔流──沒有回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夕陽照在我的頭頂,江上煙波碎。
      “各位客官,去北口的船,還有一個位子,有人上么?”渡口的梢公破鑼一樣的嗓子響起。
      我忽然一驚,北口的方向去向我的家。
      “還有一個人,有人上么?”
      “還有位子,有人上么?”
      “沒人上么?”
      ……
      ……
      “沒人上開船了!”
      
      忽然間我跑了起來,梢公聽見了身后比他更加破鑼的聲音:“別走啊,有人呢,有人呢!”
      就這樣,我現(xiàn)在靜靜的擠在了船艙的小角落里,一邊看著夕陽,一邊飄在江上。江風(fēng)吹啊江風(fēng)吹,我喝著一瓶劣酒,隱約覺得那風(fēng)一定從我們鎮(zhèn)子上過,里面還有梔子花和牛肉面的味道。
      我要回家了,去買梔子花,吃牛肉面,看老七的婆娘,如果說得高雅點,我想聽那腳步的詩。
      我開始高興的哼小曲。
      
      我現(xiàn)在更加認(rèn)定那個西域大胡子是隨口騙我的。
      哪有哲學(xué)家那么不嚴(yán)謹(jǐn)?不錯,人是不能兩次踏進(jìn)同一條河流,不過永遠(yuǎn)有河流在你面前,你想怎么踏怎么踏就是了。我現(xiàn)在想回去。
      為什么回去?
      因為我累了吧?嗯,也許,反正是江湖上我不想玩了,那么我就回頭大踏一步。
      水花濺在我的臉上,我對自己說我不后悔,只是覺得可以再選擇一次。
      
      想到我等待的那個弟子來到碼頭,發(fā)現(xiàn)再也找不到我而左顧右盼的樣子,我就高興的要笑起來。
      讓我們蕩起雙漿,小船兒輕輕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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