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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麥克雷將后背留給死神,走出酒館,走上66號公路。現(xiàn)如今機械左臂已然令他稱不上“完整”,但他至少還活著——這一事實讓他自己都感到驚愕。
不過也有道理,正所謂禍害遺千年。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杰西·麥克雷
互動
加布里爾·萊耶斯
配角
Reaper

其它:守望先鋒

一句話簡介:R麥R無差,CP感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648   總書評數(shù):2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6 文章積分:165,01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幻想未來-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同人短篇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19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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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先鋒丨R麥R]Long Way Down

作者:不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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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 McReaperMc無差,CP感淡到可以忽略不計。

      *
      不斷淌下又蒸騰的汗水,因熱浪而扭曲的路面,空中追逐交合的蚊蠅。
      該死的夏天。
      懸在頭頂正上方的火球在他的眼底烙下一個綠色的圓圈,半晌又變?yōu)槠岷。他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如此反復(fù),似乎這樣就能讓陽光變得不那么刺眼——雖然這多半只是錯覺。
      他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槍口。
      面前的情況顯然十分嚴(yán)峻,遺憾的是背后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經(jīng)過烈日淬煉的柏油路面像剛熱過的平底鍋一樣緊貼著他的后背,他覺得自己和墨西哥烤肉卷之間的差異只剩下一撮胡椒和一張餅皮。
      該死的全球變暖。
      他把雙手撐到背后以便稍稍直起上身,順便偷偷摸向腰間的□□。好消息是他確實直起了上身也摸到了□□,壞消息是下一秒他就再次被踹翻在地。
      “看來我還是躺著比較好。”他干笑兩聲,“不過,你們能把我抬起來嗎?地上實在是太燙了!
      “別;印!逼渲幸粋槍管說,“你就是麥克雷?”
      “看來我還挺出名!彪m說是臭名昭著。
      “別逗我了!绷硪粋槍管說,“小子,你才幾歲?”
      這什么破問題。
      破歸破,麥克雷倒真的被問住了,畢竟在這里可沒人給他慶祝生日。
      “或許我們可以搞個競猜,三次機會,我賭一百美元你們猜不出來!蓖涎訒r間,很好,這是戰(zhàn)術(shù)的一部分。
      “你有二十歲嗎?”槍口貼上他的臉頰,迫使他把腦袋轉(zhuǎn)向一側(cè),左邊,然后是右邊,就像在對待某種野蠻的獸類。
      他則順從地抬起下頷,露出咽喉,假裝出被馴服的模樣。
      但愿那些連生日派對都不肯為他準(zhǔn)備的混蛋們能突破重圍救他一命,而不是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干脆把他當(dāng)作棄子。
      不過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就比如三分鐘之前他還在空調(diào)間里隔著窗玻璃朝街對面的美女吹口哨,兩分鐘前他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媚眼于是興高采烈地跑下樓,一分鐘前他和一群來路不明的士兵來了一場毫無懸念的巷戰(zhàn),而此刻他躺在大太陽底下和如前所述的士兵們學(xué)做菜。
      柏油煎牛仔。看啊他連菜名都想好了。
      該死的人生。

      正當(dāng)他忙著贊美撒旦的時候,槍聲響了,從街頭一路貫穿至巷尾,摻雜著爆破聲,轟轟然如大廈將傾。
      他的心臟倏地懸到半空。
      然而這陣騷亂沒過多久就平息了下來,緊隨其后的節(jié)目是哀嚎,慘叫,呻吟,皮肉被擊打的聲音,子彈出膛的聲音,血液奔涌的聲音——各種聲音組成了一首奇異的交響樂,他甚至聽出了節(jié)奏感。
      他的心臟在不斷下沉。
      “障礙已清除!笔勘鴤冄g掛著的對講機里傳來一個聲音。
      下沉。
      “西北角,任務(wù)完成。”另一個聲音。
      下沉。
      “目標(biāo)已確保。”這回的聲音近在咫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朝自己拋媚眼的性感女郎。
      心臟總算落到了地面上,旋即被滾燙的柏油路灼得嘶啦作響,盡管他并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的確如此——那聽上去真的很美味。
      麥克雷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好吧,心如焦炭。
      收回前言,他現(xiàn)在只希望那些連生日派對都不肯為他準(zhǔn)備的混蛋們能突破重圍救他一命,而不是拋下同伴揚長而去——或者被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槍管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了,士兵們整齊劃一地站成兩排,朝著一個陌生的腳步喊“長官”。
      看來好戲才剛剛開始。
      “嘿,長官,要不要加入賭局?還有兩次機會。”
      “怎么賭?”
      撐地借力,掏槍,翻滾成射擊的姿勢,對準(zhǔn)聲音的來源扣動扳機。
      聲音卻再次響起:“你朝哪兒瞄準(zhǔn)呢?”
      他甚至還來不及調(diào)轉(zhuǎn)槍口,手腕就險些被對方踢碎。作為手腕的替代品,“維和者”落到地上,即刻被鑲了鐵芯的軍靴砰地踩到槍管變形。
      對手并沒有給他惋惜愛槍的時間,沖鋒槍的射擊聲裹挾著路面上散落的滾滾沙塵炸響在他的耳邊,仿若某種難纏的蛇類追逐著舔舐他的腳跟。
      他狂奔起來,用盡了逃命時應(yīng)該用的所有力氣。彈坑在他身后劃出一段優(yōu)美的圓弧,而圓心中央的那臺殺人機器顯然不準(zhǔn)備在終結(jié)目標(biāo)之前;稹
      他從懷里摸出手雷,咬掉拉環(huán)投向圓心。
      嘭。

      麥克雷沒有忘記撿回自己的愛槍“維和者”。當(dāng)然,這種無異于找死的行為也讓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瘸著一條腿連滾帶爬地跌進(jìn)監(jiān)控室里,腿上的槍眼已經(jīng)被他用頭巾簡單包扎過——否則一路上留下的血跡就夠他死好幾回的了。如他所料,閉路電視系統(tǒng)早就被入侵破壞。他隨意扯開同僚的尸體在抽屜里翻出醫(yī)療包,扯開拉鏈的瞬間卻仿佛被人迎頭打了一巴掌。
      所有的急救用品都被人拿走了,躺在包底的是張寫著“祝你好運”的紙條。
      或許這一次不是對決,而是圍獵。
      他抬眼瞥到鏡中的自己——狼狽不堪,傷痕累累,恰似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獵物。
      將烈酒撒上傷口之前他沒忘記往嘴里多灌幾口,放下酒瓶后他低頭親吻“維和者”已經(jīng)扭曲的槍身,她才是他的幸運女神。
      要把自己想象成獵手,而不是四處逃竄的紅狐。
      站在鏡子前再度抬起頭的時候,他依舊狼狽不堪,依舊傷痕累累。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他驀地出拳擊碎眼前的鏡子。

      時過正午,建筑物的陰影逐漸被拉長,他躲在廣場旁的墻角處,小心地用手指夾著鏡子的碎片探出磚墻,逐漸變換著角度。
      瞄準(zhǔn)鏡的反光在鏡中掠過,狙擊手的位置離他不遠(yuǎn),附近也沒有配備觀察員,可謂天時地利。他悄無聲息地順著落水管爬到屋頂,踩著搖搖欲墜的瓦片潛行至對方身后并扭斷了這位倒霉鬼的頭頸。
      那家伙身上穿的并不是制服,難道臨時雇來的傭兵?麥克雷撕開尸體的領(lǐng)口,頸后若隱若現(xiàn)的刺青表明它曾隸屬于某個臭名昭著的意大利□□。
      看來除了那支莫名其妙的軍隊,還有別的組織想要在死局幫的地盤分一杯羹。
      麥克雷扯下狙擊手的通訊耳機掛到自己頭上,用迷彩布料蓋住這位來路不明的犧牲者。透過瞄準(zhǔn)鏡他看見包圍圈在逐漸縮小,不過憑借居高臨下的視野和耳機不斷更新的訊息,在包圍圈里尋找缺口其實并不難。
      逃走意味著暫時的安全,還意味著貨物無法送至買家的指定地點,最關(guān)鍵的是,數(shù)百萬傭金也會揮舞著翅膀化作泡影。
      天平的一邊是自己的性命,另一邊是堆成小山狀的百元美鈔。
      麥克雷只花了一秒就作出了抉擇。

      貨車拋錨了,原因是引擎被人做了手腳,打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想放走這批貨,打從一開始死局幫就被徹徹底底地擺了一道,打從一開始這輛天殺的破車就開不過三百米。
      一切都是算計好的結(jié)果,分毫不差。麥克雷試圖以此作為慰藉——至少幸運女神還沒有放棄他——因為眼前的失敗完全與他的幸運值無關(guān)。
      麥克雷吊著條腿倚在貨車旁,點燃煙盒里的最后一支雪茄。
      大概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支雪茄了。
      黑色的人影提著槍走近他,步履沉重地沒入沙塵里,砂石的影子盤亙在腳邊,幽幽然宛若死神的衣袂。
      麥克雷伸手按住腰間的□□站到死神面前。
      “長官,有興趣來決斗嗎?”
      回應(yīng)他的是霰彈出膛時整耳欲聾的槍聲,可怖的悶響像是巨鯨的心跳,叩通,叩通,叩通,象征的并非生命而是死亡。
      子彈用盡后槍戰(zhàn)就變成了毫無美感可言的肉搏,扭曲的肢體交替著進(jìn)退,看上去倒與某種滑稽的舞步相似——第三步時他被扭斷了右腕,第五步時他被踹碎了膝蓋,最后一個輪轉(zhuǎn)舞伴猛地將他攬進(jìn)懷里,下一拍死神就從背后鎖住了他的咽喉。
      如果說對方鎖喉的力道相當(dāng)于液壓鉗,那么他的肘擊就應(yīng)當(dāng)用標(biāo)本板上忽閃的蝶翼來作比。
      他終于發(fā)覺這是一次注定失敗的角力,也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處刑。
      視野的盡頭靜靜矗立著兩排人影,是那些袖手旁觀的士兵們,他們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就像等食的兀鷲在靜候獵物的死亡。
      而后一切都消失了,烈日、沙漠、液壓鉗、兀鷲,都消失了。
      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轉(zhuǎn),他在刺目的白光中失去意識。

      麥克雷在刺目的白光中再度蘇醒,兜頭淋下的冰水讓他忍不住嗆咳,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淌進(jìn)他的領(lǐng)子里,他試圖瑟縮起肩膀卻發(fā)現(xiàn)雙手依然被死死拷在椅背后。
      空蕩的車廂里除了審訊用具之外并無多余的設(shè)施,萊耶斯靠在墻邊,影子被陽光拖得很長。
      看來還沒結(jié)束。
      萊耶斯——現(xiàn)在麥克雷知道了這位死神的名字——拖過椅子坐到麥克雷跟前,慢悠悠地點起一支煙來。
      麥克雷深吸一口氣,試圖以此緩解自己的煙癮。萊耶斯一眼看穿他的企圖,故意前傾身體將煙霧一點點噴在他的臉上。
      野獸般的牙齒霍地在萊耶斯眼前嚙合,夾帶著煙草味和血腥味的氣息拂過他的鼻尖,他憑借本能躲過這一擊,隨后心有余悸地靠回椅背。
      尚未馴化的獸類的目光仍舊停留在他的身上,眼睛,咽喉,心臟,如蛇信般逡巡于每一處要害。他并未因此感到不快,畢竟眼神造不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而且他幾乎敢肯定自己的目光與麥克雷的別無二致。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跟那個意大利□□勾搭上的!边@回倒是麥克雷率先開口,“怎么看你們都是正規(guī)的軍隊,居然和這種陰溝里的老鼠同流合污,有出息啊!
      “我以為你們死局幫喜歡黑吃黑這一套!
      “看來你比我更了解死局幫!
      “至少我不知道死局幫都跟哪些人做生意!
      “為什么老問同一個問題,不會膩嗎?”麥克雷側(cè)頭吐出一口血沫。
      “因為我只需要這一個答案。”萊耶斯將煙頭捻滅,調(diào)整好審訊燈的角度讓它正對著麥克雷,“只需要一個名字,或者一個名稱!
      麥克雷被燈光晃得頭昏腦漲,不得不瞇起眼睛:“然后你們再像肅清死局幫那樣肅清他們?”
      “不,然后你就可以完整地走出這里。之后發(fā)生的事與你無關(guān)。”
      麥克雷注意到對方的措辭——“完整地”,沒說活著還是死的。
      沉默蔓延開來,麥克雷聽到心臟的跳動聲,自己的,還有萊耶斯的。窗外的景物還在以640公里的時速飛快后退著,磁懸列車的輪子掠過鐵軌,本應(yīng)悄無聲息,卻在他的顱骨內(nèi)震出隆隆的回響。
      上一次乘坐列車是在什么時候?七年前?十年前?是那種票價最便宜的綠皮火車,聽得見輪子摩擦軌道的聲音,還有汽笛聲。男人們在隔壁車廂罵罵咧咧打著牌,他則被關(guān)在狹小的廁所里,沒有恒溫設(shè)施,沒有窗戶,沒有同伴,陪伴他的是排泄物的氣味還有蒸騰到空氣里的汗液。
      他撬開地板,移開地磚就能望見車底疾速旋轉(zhuǎn)的鐵輪。
      而他卻不敢去死。
      “考慮得怎么樣了?”萊耶斯將他思緒拉扯回來。
      “我告訴你。”麥克雷歪著腦袋,怔怔地望向虛空中的一點。
      “很好,是誰?”
      “我告訴你,”麥克雷仰起臉,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我想抽煙!
      然后他就被萊耶斯一拳打斷了鼻梁。

      “你傻嗎?!為什么不聽人把話說完?!”麥克雷憤怒地嘶吼起來,“我是說拿煙來我就告訴你,給我抽根煙我就告訴你,懂嗎瘋子!”
      萊耶斯面色未改,似乎是在思考對方又會耍什么花樣。不多時他就朝監(jiān)視器示意,命令副官帶了一支雪茄過來,深褐色的煙葉裹著煙絲,鼓鼓囊囊的。他抽出匕首切下茄帽,點上火,塞進(jìn)麥克雷嘴里。
      麥克雷只吸了一口就嘗出煙葉里夾著別的東西,某種化學(xué)物質(zhì),某種藥品,或說,某種毒品。
      他還沒來得及感到后悔,心臟就被藥物帶來的快感拋至天空,五光十色的幻覺在他的眼前炸裂開來,有身材火辣的脫衣舞女,也有成山堆積的綠色美鈔——他甚至看見了上帝。
      他對藥物過量的死法了若指掌,用不了幾分鐘他就會脫水,心跳過速,呼吸衰竭。汗水涔涔地從他身上冒出來,衣料貼在皮膚上形成奇妙的觸感。
      “這是純度最高的一批……為了這批貨……死了很多人……”思緒被撕扯成碎片,零散的詞語甚至無法構(gòu)成完整的句子。
      而后他抽噎起來,卻沒有掉下哪怕一滴眼淚,只有肩膀在顫動,或許是在笑也不一定。
      “所以你決定運走它,賣掉它,讓它去殺死更多的人!比R耶斯毫不留情地將拷問繼續(xù)下去,“問題只有一個,到底是誰雇你把這批毒品運到那里去的!
      麥克雷似乎終于覺出了無聊,哭聲——抑或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因藥效而不時抽搐的肌肉帶動鎖鏈,哐當(dāng)哐當(dāng)響得歡快。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立場來批判我?你真以為的自己是什么正義之師?”麥克雷低聲笑道,“我能聞到你們的味道,火藥味,鐵銹味,還有下水道的味道。你們根本就不是什么軍隊,只是一群訓(xùn)練有素的□□罷了。
      “如果真是什么正義之師的話,你們十年前就該過來了。
      “現(xiàn)在才出場扮好人,不覺得太遲了嗎?”
      萊耶斯神色如常:“我可不需要一個通緝犯對我說教!
      “我敢打賭,如果真被做成懸賞廣告,你的賞金不會比我低多少!丙溈死组_始搖頭晃腦,“通緝令什么的不重要,反正我們死了之后一樣都是下地獄報道……啊,上帝不見了。”
      “或許吧。但你至少還有選擇的機會!比R耶斯摁下按鈕,車廂后部的卷簾門應(yīng)聲升起。
      映入麥克雷眼簾的,是無盡的鐵軌,道旁的松柏,遠(yuǎn)處的群山——還有漫天紛揚的雪花。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色的精靈在空中翩飛起舞,輕巧而靈活。六角的冰晶精致又完美,挾著凜冽的白色的風(fēng),緩慢地,優(yōu)雅地,落到他的身上,用微不可見的爪子勾住他的肩膀。他放緩呼吸,生怕熱氣將它們?nèi)诨?br>  這是麥克雷第一次見到雪。
      “你知道嗎,”麥克雷自言自語道,“我總是會想,在死之前,無論如何也得看一次雪!
      “現(xiàn)在你看到了!比R耶斯推著他的椅子,來到車廂的邊緣,“我說過,你有機會選擇。告訴我答案,或者死在這里!
      寒風(fēng)剜上麥克雷的臉頰,不冷,反而讓人覺得溫暖。他逐漸清醒過來,透過層疊的飛雪望著鐵軌,如同十年前的那個孩童掀開地磚望著絞肉機般的車輪。
      “那你湊近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萊耶斯依他的要求俯下身。
      他挺起腰背,湊到萊耶斯的耳邊,一字一頓,用氣聲說:“我在地獄等你!

      麥克雷以為自己會死,可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片刻之前他蹬著地面試圖躍下列車,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努力顯然是白費了。
      他和自己的椅子一同倒在車廂里,萊耶斯則躺在不遠(yuǎn)處喘著粗氣。
      “你以為救我一命就能套到情報?”麥克雷只覺好笑,而他也確實笑出聲來了。
      “或許正如你所說,十年前是最佳的介入時機!比R耶斯站起來,拍拍衣服,“但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
      萊耶斯走上前,把他的椅子扶起:“小子,你的路還長著呢!

      你的路還長著呢。
      麥克雷依稀記得有誰對自己說過這話,卻忘記是在哪里、又是聽誰說的了。糾結(jié)了兩秒之后他決定放棄,有這個余裕還不如騰出點腦容量去詛咒那些陽光沙漠熱浪仙人掌。
      一望無際的黃沙,歡快奔跑的風(fēng)滾草,如真似幻的海市蜃樓。
      又是該死的夏天。
      “維和者”靜靜地躺在他的腰間,槍身被烈日炙烤到發(fā)燙以至他想親吻這位幸運女神都下不去口,權(quán)宜之下他握了握槍柄以作祈禱。說來可笑,生死關(guān)頭連他這樣的惡徒都會祈求神靈的加護(hù),也不知道憑什么資本又有什么理由。
      調(diào)整槍套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守望先鋒配發(fā)的衛(wèi)星電話仍舊被他掛在皮帶上,可惜自從組織解散之后它就再也沒有響過。
      對了,衛(wèi)星電話在沙漠里應(yīng)該也能用吧。
      他摸到皮帶上的那個小小機械,卻陡然想起自己并沒有可以撥打的號碼。守望先鋒的內(nèi)線已經(jīng)廢止不用了。畢竟將總部夷為平地的破壞者不會好心到專門留根電話線給他。
      幸而電話號碼沒了,衛(wèi)星電話還是能用的。可不久之后他就悲哀地想起自己記不得任何一個有用的號碼——任何一個除了內(nèi)線號碼以外的、可以給他幫助的號碼。
      對于惡徒來說,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失敗。

      麥克雷追隨著“死神”的蹤跡從66號公路一直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或許不等死神收割去他的靈魂,他就會直接被熱死在這片沙漠里。
      他想過許多種死法,唯獨沒有被熱死這一種,不僅死亡的痛苦被拖到極長,死后的事情也頗為麻煩——他會被過路的巡查智械抬走,目的地是警局的太平間,或者別的死氣沉沉地方。不過也有好消息,他的懸賞會被取消,賞金頻道的主持人會用他的事跡編幾個博人眼球的小段子,隨后扼腕嘆息六千萬就這么蒸發(fā)在了沙漠里。聽聞此事,一些出租屋里的人們會憤怒地摔掉手里的啤酒罐罵起臟話,另一些出租屋里的人們則會掩著嘴簌簌地落下淚來。
      如果真的有人會因此而落淚的話。
      如果會為他落淚的人還活著的話。
      順帶一提,諸多死法中最好的有三種,首當(dāng)其沖的選項是美人在懷,再順帶一提,第二種是被凍死在雪地里——聽說寒冷到了最后會回覺出溫暖來,連腳印也被風(fēng)雪掩蓋,仿若它們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近乎固執(zhí)地相信著只要一天找不到尸體就能多留存一天的希望,這樣一來他還能活在別人的幻想里——盡管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希望自己還活著,又有誰會希望自己還活著。
      對,找不到尸體就意味著沒死透呢,看看安娜,看看莫里森。
      哦,還有萊耶斯,那個把自己從一條賊船拖到另一條賊船的混蛋。
      說鬼鬼就到,身著黑衣手持雙槍的幻影幾乎是下一瞬間就浮現(xiàn)在他眼前,F(xiàn)在的海市蜃樓都已經(jīng)真實到這種程度了嗎?怎么連影子都有。
      他伸出手試圖抓住眼前的幻影。
      但他直直跌落下去,唇舌親吻上滾燙的沙地,連最后一絲氣力都被消耗殆盡。

      倒下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看見的不是幻影,從他眼前走過的家伙也不是萊耶斯。
      而是“死神”。

      一切都消失了,“維和者”、懸賞金、風(fēng)滾草、萊耶斯,都消失了——大幕拉下,是時候退場了。簾布之后佝僂著脊背的導(dǎo)演揮舞著場記板招麥克雷到他那兒去,反戴的棒球帽顯得頗為可笑。
      麥克雷卻舍不得似的,一步一頓,頻頻回望向舞臺。觀眾們陸續(xù)離場,鎂光燈逐一暗下,披著黑衫的骷髏站在那里,那個原本屬于他的位置,用空洞的雙眼注視著他,手中的□□瞄準(zhǔn)了他的心臟,卻遲遲沒有扣動扳機。
      “我知道了!丙溈死缀鋈晦D(zhuǎn)身,面向骷髏,如是說道。
      “你知道什么了!薄八郎瘛钡穆曇粼趧鲋屑て鸹仨。
      “原來真正的死神長得跟電影導(dǎo)演一樣!彼麑⑦@話說出口之后才感到好笑,可惜眼前的“死神”好像并不領(lǐng)情。
      “所以呢!泵髅魇菃柧,語調(diào)卻沒有波瀾,像是一潭死水,又像是本應(yīng)死了卻還活著、本應(yīng)活著卻又死了的某個人。
      “所以穿黑衣戴白骷髏面具的人不是死神,而是——”

      而是……水?!
      冰涼的液體從四面八方涌向他,對溺斃的恐懼如利爪般攫獲他的心臟,拖著他不斷下沉至水底。
      不過這水也真是淺得可以。
      麥克雷掙扎著從水缸里抬起頭,一邊大口呼吸著空氣一邊不住地咳嗽。他近乎驚恐地從腰間拔出□□,瞄準(zhǔn)虛空中并不存在的目標(biāo)——售貨機,收銀臺,白熾燈,哦還有水缸。一切的景物都與尋常的便利店無異,平和得讓他一時之間難以適應(yīng)。
      他舉著槍走出門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沙漠的盡頭,極目遠(yuǎn)望,裊裊炊煙正與晨星一同從地平線上升起。
      他開始懷疑死神是不是專程趕來把他丟進(jìn)水缸的。
      又或許死神其實從未出現(xiàn)過,將他帶往此地的不過是閑得發(fā)慌的救護(hù)智械。
      誰知道呢。

      恢復(fù)體力后麥克雷的第一反應(yīng)仍舊是找地方喝酒。酒館門柵上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唱起歌來,死神坐在吧臺前,仿佛早已恭候多時。
      “晚上好,長官!丙溈死讓徱暳艘蝗起^的裝潢,隨后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到死神旁邊,“我以為我們會在地獄見面!
      “我不是你的長官!
      “得了吧,走路的動作,瞄準(zhǔn)的姿勢!丙溈死缀鋈恍Τ雎晛,“你扔個槍我都認(rèn)得出你!
      “萊耶斯已經(jīng)死了!
      “可他們連你的尸體都沒找到。”一天沒找到尸體,就多留存一天的希望。雖然這么說有些別扭,但麥克雷不得不承認(rèn)他希望萊耶斯還活著——哪怕只活了一半,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尸體化成灰燼!
      “化成灰我也——”
      麥克雷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似乎想證明些什么,但事實是他什么都證明不了。他和萊耶斯就像任意兩個普通同事一樣,因生計或愛好而從事同一項工作,卻不比他們中的任何人更疏遠(yuǎn),也不比他們中的任何人更親密。
      此外,麥克雷與他的所有同僚無異,不具備從灰燼中辨識人形的特異功能。
      他百無聊賴地,或說,近乎焦躁地,晃動著杯中的酒液和冰塊,稍縱即逝的泡沫讓他更覺無聊,叮當(dāng)聒噪的聲音則讓他更顯焦躁。
      幸而死神沒有深究,他依舊抱著臂倚在吧臺上,兜帽的邊沿壓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這回輪到我提問了!
      “萊耶斯確實死了。至少死了一半。”
      “和我差不多!
      “你不一樣。你還有——”
      “——很長的路要走,對,通往地獄的路比我想象的長很多!丙溈死子米约旱木票p輕碰上對方的,“干杯,敬撒旦!
      死神沉默著,沒有回答。
      “下一次約會訂在什么時候?”麥克雷也不管死神有沒有理睬他,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
      “希望死之前別再碰面了!
      “同意。地獄可能不適合約會,但絕對適合我們!

      麥克雷將后背留給死神,走出酒館,走上66號公路,F(xiàn)如今機械左臂已然令他稱不上“完整”,但他至少還活著——這一事實讓他自己都感到驚愕。
      不過也有道理,正所謂禍害遺千年。
      星辰照耀下的66號公路長得望不見盡頭,麥克雷恍惚覺得自己可以一路走到天明。晚風(fēng)和蟲鳴驅(qū)走了白日的熱浪,酒館里漏出的燈光映襯著身姿曼妙的女郎,不知是哪位多情的鏢客借了誰的吉他又撩了誰的心神,只聽見歌聲低沉沙啞而樂音清澈悠揚。
      他拿下雪茄,吹起口哨,忽然感到夏天也不是那么討厭。

      Fin…

      沉寂了多年的衛(wèi)星電話突然尖叫起來。
      “嗨,雅典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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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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