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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盤古開天,女媧造人。
有人便有怨氣,匯之則為妖魔,人為抗之,推奇人異士降妖,故此創(chuàng)立降妖門。
千百年以來,降妖門人誅妖魔鬼怪,護(hù)一方平安,受人尊敬。
此屆門人中,出一奇才,號稱降妖門第一人。
此人名曰清言,善使一把青云劍,斬妖百萬,妖魔聞之喪膽。
清言雖一身仙風(fēng)道骨,降妖無數(shù),平日里卻溫潤雅言,人緣甚好。
降妖門內(nèi)不少師妹傾心于他,為了躲避這些個數(shù)不盡的香囊、飛吻、嬌羞的眼神、欲語還休的表情=麻煩。清言對外宣稱已與門主獨(dú)女九綺兩情相悅。
但事實(shí)上九綺與他不過是各取所需。
九綺為躲過門主的火眼金睛,去暗潭斬殺蛟龍,清言就替她打打掩護(hù),防止門主察覺。
這天清言剛剛誅殺一只七百年的蛇妖,取其蛇膽回降妖門,就被門主叫去了大殿。
原來是九綺三日未歸,門主起疑,便料到她去了暗潭。
清言進(jìn)去的時候就感到門主的威壓,想來是氣急之下控制不住。
被門主詢問,清言就笑笑,說自己對九綺擅自去暗潭的事情一概不知。
#請為他的厚臉皮點(diǎn)贊#
門主大怒,擔(dān)憂九綺,但門中事務(wù)離他不得,思前想后,就讓清言前去搭救九綺。
臨行前,門主對清言說了一句話:“若徒兒真能救出九綺,到時我必定重謝!”
清言一聽,重謝=一堆奇珍異寶。
降妖門的寶貝可是不少,此番定要這個鐵公雞門主大出血一回。
于是清言抱拳以回,“門主放心,清言必定將阿綺完好無損的帶回。”
然后清言就帶了幾個實(shí)力不錯的弟子出發(fā)去了暗潭。
說起來此次門主會派清言來主要是因?yàn)榘堤短U。
去的人一般都是回不來的。
暗潭有九蛟,越到里面蛟龍越強(qiáng),但是至今還沒有人見過第六蛟,更遑論第九蛟了。
當(dāng)年降妖門始祖羅行不過是鎮(zhèn)壓了前五蛟,第六蛟時敗退,終身抱憾。
清言覺得自己肯定會見到第九蛟,如果你要問為什么,清言挑眉。
知道什么是主角光環(huán)么?
于主角而言,沒有什么不可能。
對清言來說,更加沒有什么不可能。
在第四蛟的時候,清言發(fā)現(xiàn)了九綺。
能一己之力獨(dú)闖四蛟,九綺不愧是門主獨(dú)女,實(shí)力還是不錯的。
清言把受傷的九綺托付給那幾個弟子,讓他們把九綺帶回。
幾個弟子見清言并沒有要走的意思,疑惑不已。
“清言師兄,你怎么不走?”
清言朝著他們笑了笑。
“你們先走,回去告訴門主,我清言此番誓要獨(dú)闖暗潭,單挑九蛟!
清言說完就收獲了一堆崇拜的目光,然后他們就帶著九綺回去了。
清言決定闖暗潭不僅僅是因?yàn)樽约何阌怪靡傻哪芰Γ且驗(yàn)殪`合說第九蛟與自己已有三世情緣,
靈合是窺天門最出色的弟子,上可窺天探命,下可觀姻測緣。
清言一直覺得自己眼界很高,除非那已修成人形的蛟龍真的是天人之姿,不然他肯定是看不上的,而且是要雄的。
之后就是各種過五關(guān)斬六將,過程省略,反正清言就是各種炫酷狂拽帥,打敗了之后的四蛟。
直到踏入第九蛟的域內(nèi),清言才發(fā)現(xiàn)原來之前的真的都是小啰啰。
第九蛟真的很強(qiáng),威壓把清言壓得有些難受。
走進(jìn)了之后,清言看到一個十分狼狽的男人被鎖龍鏈貫穿四肢,鎖于黑色的巖石上。
還有一把劍刺穿他的腹部,將他硬生生的釘在那兒。
被封印尚有如此威壓,那他當(dāng)年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清言呆住,他當(dāng)時什么都沒有想。
只是覺得,他該有多疼啊。
只是覺得,左胸的某一個器官被什么東西揪得生疼,很是難受。
清言第一次這么手足無措,他看著男人身上的道道傷疤,就已經(jīng)心揪無比。
這種情愫清言生平第一次經(jīng)歷。
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胸口迸出。
清言伸手覆上男人的眼睛。
他想,等這雙眼睛睜開的時候,一定是璨若群星,深如淵谷。
清言慢慢握上那柄刺穿男人腹部的劍。
男人被封印了。
以玄鐵穿其四肢,利劍貫其丹田,封其經(jīng)脈,鎖其妖力。
此陣名為玄陣,是降妖門的祖?zhèn)髅荜嚒?br> 雖然陣法極其簡單,但是只要下封者的靈力足夠強(qiáng)大,此陣便堅不可摧。
不過降妖人再怎么厲害總歸還是凡人,壽命一到,閻王索魂。
哪怕生前再怎么風(fēng)光無限,死后不過一堆白骨,入葬黃土。
如今百年無人踏入暗潭,降妖人恐怕早已身亡。
清言只需破其陣眼,封印自然解除。
清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救他,也無法預(yù)測之后會如何。
只不過清言知道,自己不忍他再受這穿腹之痛,嘗這不見天日之苦。
只是就在清言將要拔劍時,突然感到一些異樣。
清言抬頭,不曾料到撞入一雙黑幽的眼眸。
與清言所想一樣,男人的眼睛,果然漂亮得很,璨若繁星,深如幽谷。
男人沉默了一會,然后覆上清言握劍的手。
穿透手腕的玄鐵鏈被扯動,凝固百年的傷口重新裂開,有血沿著鐵鏈滴落。
清言順著他的力道把劍拔了出來。
封印已解,陣法已除。
剎那間地動山搖,山崩石裂。
在轟鳴的巨響之中,清言似乎聽見男人低語了些什么。
他說:“您,終于回來了!
您可知,我已等了您八百年。
日日夜夜在此等待,與這昏天黑地的世界。
只要您能夠回來,我甘愿忍受這徹骨的痛楚。
現(xiàn)在,我終于,等到了您。
番外—前世(1)
南涯有一蛟龍,名曰琊。
他活了很久,久到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他從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
直到與另一條蛟龍爭食,不慎被叢中暗藏的虎妖王偷襲,重傷而逃。
這是他最狼狽的時候。
余下的妖力不足供給巨大的妖身運(yùn)動,他幻化為人。
此幕恰巧被一十七八歲的少年瞧見。
見他背一青劍,估計是進(jìn)來聲名鵲起的降妖門弟子。
這是來殺自己的嗎?
少年蹲下來,瞧了一眼琊,然后坐著琊旁邊。
“看起來你似乎很需要我的幫助啊!
少年見琊沉默不語,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雖為降妖門人,但從不濫殺無辜噠,只要你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惡事,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傷天害理?
那可能就要讓這個少年失望了。
自己還真是好像殺過幾個人,作為食物來源。
琊從小在你爭我奪中成長,蛟龍好斗,琊經(jīng)常受傷。
不是沒有遇見過人類,只不過他們都想趁自己不備取蛟龍血,拔蛟龍鱗。
沒有任何人心懷善意。
他們都想殺自己。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少年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運(yùn)輸靈氣了。
不過畢竟靈氣有限,傷勢雖有好轉(zhuǎn),但是見效不大。
琊沉默的望著少年。
這是第一次有人為他療傷。
第一次有人會對他心懷善念。
他第一次感到,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希望自己活著的。
至少還有人希望自己活著。
“你叫什么名字。”琊開口問道。
少年朝他看來。
“青延,青蔥的青,延續(xù)的延!
琊應(yīng)了一聲,表示自己記住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難道不應(yīng)該報答我么?”
琊聽了之后覺得很對。
“那你想要什么奇珍異寶,我都可以為你拿來。”
少年想了想,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
“我不要什么奇珍異寶,我就想你親我一口!
這是琊第一次遇見青延,但卻是青延這輩子最后一次看見琊。
蛟龍的壽命有上萬年,但是人不過百年。
百年之后,等琊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恩人,去尋他時,青延早已了無音訊。
番外-(2)
這一世,琊再遇見記憶中的青延,已經(jīng)是幾百年之后了。
那是在琊飲水的時候,一個人踏著落葉風(fēng)聲而來。
琊抬頭看到一個白衣青年,那容貌儼然是當(dāng)時那個少年。
只不過眉眼漸漸長開,稚氣褪去,只留下成熟。
琊看他手中的草藥,想來恩人是當(dāng)了醫(yī)者了。
行醫(yī)救人,妙手回春。
琊想,這樣也好。
琊幻化成人,黑發(fā)玄衣。
“您曾經(jīng)有恩于我,恕我今來報恩。”
青研看著面前這個從未謀面的陌生男人,不知怎的,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笑笑,“好啊,我現(xiàn)在正好缺一個人幫忙呢!
青研看著正在收拾草藥的男人。
他們已經(jīng)相處了一個月。
青研發(fā)現(xiàn)琊對于自己的吸引力很大。
他喜歡看琊對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藥材默默糾結(jié),然后青研就會教他如何分類。
他喜歡和琊待在一起的時間,平淡且溫馨。
起初琊并不認(rèn)識人類社會的字體,青研就一筆一劃的教他。
他們都在互相磨合,認(rèn)識并且容納對方。
青研被師傅收養(yǎng)后就久居深山,除了看病之外不經(jīng)常下山。
但今晚是山下三年一度的廟會,他想去看看。
和琊一起。
等他們拿著一手的燈謎獎品回來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回到竹屋之后,青研就在一堆獎品里挑挑撿撿,然后找出了一塊玉佩。
遞給琊。
“如果讓你自己挑的話你肯定什么都不要,那既然如此,就讓我給你挑好了!
琊伸手接過玉佩,道了聲謝。
“那您留下這些小東西有什么用處嗎?”
青研把余下的東西開始分類,“沒什么用處,打算送人,送給那些來看病的小孩子。”
琊看著青研的身影,略微有些出神。
他們第一次相遇后,琊選擇不再插入少年的生活。
蛟龍注定活在漆黑的地方,這樣才不會看見自己血腥的雙手。
而當(dāng)時青延的善意,仿佛是穿透層層黑暗直射過來的光。
那般明亮,溫暖。
令人措不及防卻又貪戀無比。
可是琊害怕著接近,卻又渴望著溫柔。
最后終于臣服于懦弱的內(nèi)心。
琊選擇遠(yuǎn)離。
他不是勇者,無法勇往直前,于是便返回起點(diǎn)。
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有一些東西被改變了。
在那幾百年后,琊再遇青研。
那一刻,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人類所謂的塵世繁華中早已潰不成軍。
這幾百年中自己總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如今才知道,缺了一個青研。
據(jù)說蛟龍化龍須歷劫,卻不知這歷的,是否是情劫?
番外前世(3)
琊坐在一個院子的屋檐上,院里是一個小男孩在吹笙。
“清硯!
男孩停下了吹笙,清澈的眼睛看向琊。
“嗯!
“您找我可有什么事嗎?”
男孩聞言嘟嘴,“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玩么!
琊飛身落地,走到男孩面前,蹲下。
“自然不是,只要您需要,隨時都可以找我。”
男孩把笙放到邊上,然后小跑過來拉住琊的衣袖。
“大哥哥,你從小陪我到現(xiàn)在,其實(shí)我也很舍不得你的,可是………可是父親決定把我送到降妖問問下去拜師學(xué)藝。”
“那么您覺得想去嗎?”
琊摸了摸男孩的頭,然后又幫他撫平翹起的發(fā)絲。
“想。‘(dāng)然想啦。去了那兒之后我就能降妖伏魔,當(dāng)大英雄了。”
琊望著清硯,眼神晦暗不明。
清硯三歲那年,玉磐道士下山做客,看了清硯后留下八個字:
天生靈體,必成大器。
是啊,天生靈體,從小他就會吸引一些心懷不軌的妖怪,琊一直都在幫他清理。
如今清硯去了降妖門,自然會受降妖門主庇護(hù)。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jīng)不需要自己了呢?
等他日后長大成人,十幾年過后學(xué)成下山,是否還會記得兒時這個大哥哥?
或許早忘記了吧。
那樣也好。
清硯此生注定是名揚(yáng)天下的英雄,而不是自己身邊永遠(yuǎn)長不大的男孩。
自己不該是他的阻礙,當(dāng)然也阻礙不了他。
清硯的人生,需要他自己勾勒描繪。
今后他的世界將會五彩繽紛,而自己便是那滴唯一的墨漬。
只要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就好。
“大哥哥,你從天上飛下來,你是不是神仙?”
“…………不,我是妖怪!
———————————
清硯在這拜師學(xué)藝的十三年里,始終記得有那么一個人。
墨衣黑發(fā),眼里是抹不開的寂寞。
他說,他是個妖怪,是蛟龍。
后來清硯特地去請教了窺天門人。
她說,自古以來,蛟龍化龍歷劫,或成龍飛升,或歷劫殞命,魂飛魄散。
“南涯有蛟,名曰琊。阿硯是想問他吧……”
清硯從窺天門出來時,難得的沉默。
她說,兩年之后,此蛟難活。
琊撐不過天劫,躲不過此命。
清硯心中正凝聚著一場風(fēng)暴,山雨欲來。
兩年之后,門中盛傳,降妖門后山,有一妖魔,引致天劫。
只有清硯知道,那并非妖魔,可天劫卻是妖魔的天劫。
靈體招妖,卻也引劫。
此生清硯不過十九歲,他終究沒有名揚(yáng)天下。
只是為了一個妖怪,引了天劫。
他的英雄夢,湮滅在了地下。
琊在降妖門外,苦等百年。
當(dāng)日那吹笙少年,從未出現(xiàn)。
是夜。
清言坐在石頭上,旁邊生了一堆火,他正在烤兔子來吃。
就算降妖人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不食五谷雜糧,不像他背后的這條蛟龍,吃一頓可以幾年不進(jìn)食。
咦?等等。
“琊你被關(guān)了好幾百年,現(xiàn)在肯定要進(jìn)食的吧?”
清言翻轉(zhuǎn)了一下兔子,換一面繼續(xù)烤。
“你都吃什么啊,我?guī)湍闳プ??br> 琊坐在清言后面,好像在想些什么,聞言站起。
“豈敢讓您操心這些小事,琊自會解決!
清言把烤好的兔子架在一旁的兩塊石頭中間,皺眉站起。
“可你什么都不說,只能我來問!
“……………只怕臟了您的手!
蛟龍食血肉,□□魂。
所到之處,民不聊生,一片火海。
蛟龍的強(qiáng)盛,是用無數(shù)鮮活的生靈堆積而成。
這些,又怎敢告訴您?
清言看了看沉默的琊,搖搖頭“算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便不問就是了!
“不過………”清言轉(zhuǎn)身從兔子上撕下一塊肉來,“兔肉你總能吃的吧!
琊看著眼前被篝火照耀著的少年,突然就覺得他與前幾世的身影相重疊。
神使鬼差的,琊握住少年的手,張嘴咬下了少年拿著的兔肉。
請別對我這么好,您可知,這幾百年來
相思早已入骨。
“你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嗎?”
“您若是想要我知道,您自然會說。”
若您不想說,那我也沒必要知道。
清言笑道:“那如果我要把你去賣了,你該怎么辦?”
“您高興就好!辩鹈鏌o表情。
清言抿唇,最近正是夏季最熱的時候,才走沒幾步就汗流浹背了。
雖然清言略顯狼狽,可反觀琊卻依舊面色如常。
“你不熱嗎?琊。”
熱?
琊伸手拉住清言。
清言一驚,兩人相觸之處,琊的手一片冰涼。
然后清言再摸摸他的臉,也是冷的。
“琊,我問你,我們是不是朋友?”清言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
“您言重了,我自然是配不上您的!
清言無奈,“…………那我可以抱你么?”
“當(dāng)然,只要您想!
清言聞言趕緊掛到琊身上。
真的是舒服多了。
涼快了。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讓我抱著睡么?”
“………當(dāng)然可以!
“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抱著你睡么?”
“…………是的,只要您想!
清言把頭埋在琊的脖頸,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shí)清言知道,九蛟被放的消息肯定已經(jīng)傳到門主的耳朵里了。
據(jù)琊說,當(dāng)年降妖門七圣聯(lián)合善陣之人合力鎮(zhèn)壓他于暗潭中心。
如今雖不是當(dāng)年那個人才輩出的年代了,可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無法容下琊。
此山名曰慶山,傳說山中有一物
————九焚草
最顯著的效果就是能讓妖怪提升大量妖力。
此次前來,清言便是要拿下這九焚草。
既然這世界無論如何都容不下琊,
那就只能讓琊化蛟為龍!
九焚草長于烈焰之中,天地精華養(yǎng)其。
神獸怵年年歲歲鎮(zhèn)守。
琊被清言強(qiáng)制留在九焚草生長地外。
其實(shí)琊并不知道這是哪里,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不過既然是清言說的,他就會照做不誤。
而此時此刻清言正在貼著洞壁前行。
一個不慎,下面便是萬丈深淵。
不帶琊進(jìn)來主要是為了讓他在外面接應(yīng)。
還有就是擔(dān)心他,琊如今根本不是鼎盛時期,清言不敢讓他冒險。
怵可謂是強(qiáng)敵,如果這讓清言修煉二三十年的話,或許還能一拼。
只不過現(xiàn)在怕是只能智取了。
畢竟那可是上古神獸,不容小視。
清言慢慢地走到盡頭,面前是滾滾巖漿,還有一只隨時會要人性命的家伙。
說不怕肯定是假的,不過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清言從懷中掏出一物,青云鼎。
此乃降妖門鎮(zhèn)門之寶,是清言好不容易才從門主那里拿到手的。
不過僥是此物,怕也困不了怵多久。
最多半柱香,此鼎就會變成一堆廢銅爛鐵。
但對于清言來說足夠了。
清言默念口訣,將鼎向神獸怵拋去。
“咚—————”
眼見怵嘶吼著被青云鼎困住,清言不敢遲疑,飛身掠過滾滾巖漿,將九焚草裝入紫檀木盒中就走。
豈料怵竟然還有一只,兇狠地向清言撲來。
那怵周身帶著烈火,駭人得緊。
清言勉強(qiáng)躲過,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是整個后背疼得厲害。
他當(dāng)機(jī)立斷,掐了一張冰符,扔向怵,召出佩劍就御劍飛出。
當(dāng)琊在外面等待的時候,突然看見清言御劍而來。
“化蛟,走!”
琊聞言不敢遲疑,立馬顯出原形,帶上清言就飛身而上。
清言狼狽的趴在琊的背上,眼看怵就快追上。
“琊,下璧湖,怵不會水!快!”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清言就感覺被冰涼的湖水淹沒。
然后被一人拉著往水下游去。
清言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
頭很疼,然后背上估計是被大片灼傷,現(xiàn)在碰了水,更是快把他痛暈過去了。
突然間,一個柔軟的東西覆上自己的唇,接下來就是空氣被渡過來。
是琊。
清言心中一片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估計是它們走了,琊拉著清言游出了水面。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清言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如此渴望活著。
不過對于自己這次的行為,他并不后悔。
“可以讓我看看您背后的傷嗎?”
清言再用靈力烘干渾身濕漉漉的衣服時,就聽到琊這么說。
“…………不行!鼻逖韵肓讼,還是拒絕了。
“………………”
“除非你先把它吃了。”
清言從懷中掏出紫檀木盒,打開后拿出里面的九焚草,遞給琊。
琊看了看紅葉紫根的九焚草,仰頭吞下。
接著就靜靜地看著清言。
清言利落的脫下上衣,露出后背朝向琊。
“您的傷…………”
清言把衣服穿上,“好了是吧!
“我剛剛用靈力治愈了一下,非常好用!鼻逖晕⑽⒁恍!安贿^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能再運(yùn)用妖力,除非我允許。”
不讓他用妖力自然是有原因的。
九焚草所產(chǎn)生的妖力強(qiáng)勁,雖然會讓琊重回巔峰時期,不過他要是運(yùn)用妖力,本來在運(yùn)轉(zhuǎn)的妖力就會混亂,琊本身也會受極大的影響。
琊不贊同地皺眉“可是您的安全怎么辦?”
“我當(dāng)然有能力不讓自己受傷,不然我如何活到現(xiàn)在?”清言附到琊耳邊繼續(xù)說道:“至于你,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要受到我的庇護(hù)了,所以……………”
清言故意頓了頓,“所以你就要挖空心思地來討好我了唄!
琊看起來心情不錯,因?yàn)檫@個玩笑竟是讓他難得的輕松。
“那么請問如何才能討好您呢?”
清言猛的勾住琊的脖子,“每天都在我身邊,這就是我最喜歡的討好!
他把下巴枕在琊的肩膀上,好似情人間的呢喃。
“聽著,我知道你我有過三世緣份,但我不在乎我們從前如何,是離是聚,是歡是哀,我只知道,這一輩子,我清言認(rèn)定了你!
番外,九綺
九綺當(dāng)日所受的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不過她卻一直拖著。
昏迷期間,她做了一個夢。
九綺小時候當(dāng)真算是年少無知了。
從小到大,清言一直很保護(hù)她。
記得她七歲的時候,獨(dú)自一人跑上了巫山。
巫山上都是駭人的惡靈,吸人精氣,食人血肉。
當(dāng)夜一個血盆大口的惡靈就要向她撲來時,一道劍氣將它披散。
九綺抬頭看去,清言正握著青云劍,眸中清冷,寒氣凌人,不復(fù)往日的溫和笑意。
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嚇得渾身僵硬,她就看見清言把自己一把背起。
然后一路斬殺惡靈下了巫山。
她很怕,然后就一直圈著清言的脖子,賴在他背上,死都不肯撒手。
路上清言說了一句話,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他說:“只有你足夠強(qiáng)大,才能無所畏懼!
那一夜,九綺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是清言救了她。
之后她一改往日的懶散調(diào)皮,拼了命地練功。
九綺十歲的時候,正是門里難得動蕩不安的一次。
當(dāng)日她吃完午飯,路過河邊的時候,就感到身后有一股力猛力,將自己推入河中。
九綺從小就怕水。
她看到岸上的一些人都是隔岸觀火,事不關(guān)己。
沒有人拉她一把。
她感覺到水溢進(jìn)了口腔,呼吸困難。
九綺又一次正對面看見了死神的鐮刀。
然后她就聽到“撲通”一聲,有人跳下了水。
一股力量帶著她游向岸上。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清言。
清言當(dāng)時神色凝重,抱著她就跑向醫(yī)者那里。
又是清言擋下了死神的鐮刀,救她一命。
后來九綺強(qiáng)忍著恐懼去學(xué)了鳧水。
之后九綺開始覺得自己是喜歡清言的,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十五歲的時候,她告訴清言,自己對他有意。
當(dāng)時九綺正是豆蔻年華,少女在這個時候都有一種生命的美麗,更何況九綺本就生的姿容秀美。
可是清言卻只是說了一聲抱歉。
他說,只把自己當(dāng)作妹妹。
九綺當(dāng)晚躲在房間里哭,淚珠子像不要錢似的掉。
可是卻不敢哭出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
從此之后,清言再也沒有叫過自己阿綺。
記憶中的清言,站在桃花樹下,折一枝桃花,遞給自己。
他笑著說:“阿綺妹妹,你生得可真好看,比這桃花還更勝三分!
可是不論我長得再怎么漂亮,你所愛之人,
永遠(yuǎn)都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時至今日,九綺真的好想聽清言叫她一聲“阿綺”
但只能在夢里聽得痛徹心扉,夜夜難寐。
清言希望自己忘懷,于是九綺便裝作不在乎那件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
真的是那么痛。
痛到靈魂深處。
哪怕是過了那奈何橋,灌了那孟婆湯,
那一夜,眼眶中落下的淚水的咸澀味,九綺永遠(yuǎn)都會記得。
那個折下桃枝的男孩,已經(jīng)烙在九綺的心上,至死難忘。
番外,靈臺
靈臺是窺天門開創(chuàng)以來最為出色的弟子。
她生來天賦異稟,可觀輪回看天命。
靈臺從小就走窺天門長大,她一雙眼睛生得極為明亮。
可是窺天門的人專攻窺測,卻不修靈力,雖然依附于降妖門,處境卻依舊有些危險。
于是窺天門個別出色的弟子會請降妖伏魔人為他們收服妖怪,然后靠靈蠱控制。
可是靈臺并沒有這么做。
并不是什么仁慈,而是覺得這種忠心不要也罷。
她一直一個人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不,一只妖打破了她原本的僵局。
她恍惚記得那人坐在矮墻之上,眼里是說不盡的水光風(fēng)色。
“美人兒,春閨寂寞,何不與我同行?”
靈臺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他。
或許他是覺得尷尬了也說不定,之后就翻身下墻離去。
第二天,他還是來了。
而且?guī)砹怂辉趲煹軒熋每谥新犨^的冰糖葫蘆。
然后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他每天都會來找靈臺,然后帶來一些新鮮玩意兒。
直到第三年,靈臺才開口問他的名字。
“美人兒終于想起來問我名字啦?那可聽好了喲,我叫白席!
靈臺那日突然覺得他生得極為好看,眼里帶著一絲媚意。
不知是什么妖怪。
第四年,白席來的時候,靈臺在矮墻上發(fā)著呆。
她從未離開過窺天門,因此不知道塵世浮華喧囂。
可是如今,靈臺好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師弟師妹們總說自己心如止水,實(shí)則不然。
并不是不想出去,只不過是出不去罷了。
白席伸手將靈臺的眼睛遮上。
“閉上眼睛,我?guī)愠鋈タ纯慈绾??br> 最后白席還是把靈臺帶了出來。
他說今晚正好是山下的燈會,說什么都要拉靈臺去看看。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燈會。
在漫漫黑夜里,一盞盞河燈放入河中,推之遠(yuǎn)去。
靈臺拿著一盞河燈蹲在河邊,一動不動。
白席放了手中的河燈,“靈臺,你怎么不放。靠煸S個愿唄!
她將河燈扔下水中,然后起身。
“白席,你許了什么愿望?”
“告訴你就不靈咯!
靈臺皺眉,“我并沒有什么愿望,你替我許吧!
“好啊。”
第五年。
靈臺特地問了白席的生辰。
那日,靈臺第二次偷跑出去。
白席把靈臺抱上外面的城墻,然后坐在靈臺邊上。
“靈臺,今日是我生辰,你有沒有什么禮物送我這個壽星呢?”
靈臺看著對面綻放在空中的煙花,在寂靜的夜里,真是十分清楚。
“有啊,自然是有的,不然就不會叫你出來了。”
白席打量了一下靈臺,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禮物。
“禮物呢?”
“這里。”
靈臺拉著白席的手,穿透自己心臟跳動的地方。
她前些日子就知道了。
白席是一只八尾妖狐,接近自己無非是為了一樣能夠讓他晉升九尾的東西。
靈臺天生一顆七竅玲瓏心,妖怪得之,可成妖王。
師傅說她命中注定活不過二十三歲。
師傅是對的,今天正好是靈臺的二十三歲生辰。
白席隨便挑的日子,就是今天。
靈臺抬眼看白席。
他依舊是那日妖嬈的笑意,但是其實(shí)眼底是化不開的陰狠。
靈臺一直都看得見,只不過什么都不說。
她第一次為自己窺測輪回的時候,就看見,
很久以前,一只駭人的妖狐收養(yǎng)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漸漸長大,然后老去。
臨死之前,她對妖狐說了一句。
“如果是你當(dāng)妖王該多好……”那樣,她的村子就不會被妖怪燒毀了,有些人,就不會死。
如今轉(zhuǎn)世輪回,靈臺換了樣貌,改了姓名,當(dāng)初那只妖狐就一直沒有認(rèn)出她來。
靈臺順力靠在白席懷里,沙啞地叫了一聲,
“阿席……………”
他本性其實(shí)并不壞,只不過是被心里的執(zhí)念迷了眼睛罷了。
如果真的還有下一世輪回,靈臺希望,白席什么都不要記得。
愛情,執(zhí)念,悔恨,什么都不要記得。
當(dāng)日,琊正在河邊清洗獵物,卻見一柄飛劍朝自己拋來。
當(dāng)真是殺氣駭人。
琊起身躲閃,卻顧忌著清言的命令而不敢運(yùn)用妖力,很快便處于劣勢。
來人見此大喜,更是加快了攻勢。
眼看飛劍即將刺到琊的眉心,卻被另一把劍挑開。
那劍渾體碧青,靈氣逼人,正是青云劍。
原來是清言聽見打斗聲后迅速趕來。
他把琊護(hù)在身后,提劍指向來人。
“你是青云劍劍主,降妖門第一人清言!”
那人表情復(fù)雜,神情凝重。
差不多就是終于見到了偶像,但是發(fā)現(xiàn)偶像居然和壞人在一起了的感覺。
清言不愿和他廢話,飛身上前,反手一招便將他拿下。
“你為何要來殺他?”
清言真的是驚魂未定,他就不應(yīng)該偷個懶躲到樹下乘涼。
沒想到來人比他還激動,:“那你為何要護(hù)著這么一個妖怪?你難道看不出他身上彌漫的黑氣嗎!”
琊聞言瞳孔一縮。
的確,妖怪如果屠殺生靈過多,周身自然會聚集起黑氣。
這是被殺的怨靈對妖怪的恨意。
普通人當(dāng)然是看不見的,但是降妖門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妖有的從來不曾殺生,食素為生。
有的卻雙手沾滿血污,煞氣凌人。
琊自然是屬于后者的。
如果說前者還有足夠的理由被人寬恕,那么琊只能滿身罪惡,墮下地獄。
清言劈暈了那人,將其留在原地。
然后他拉了琊就走。
路上清言難得的沉默,琊卻也無話可說。
那人說的都是血淋淋的事實(shí),他否認(rèn)不得。
清言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卻一直拉著琊,不曾放開。
他一直都知道琊身上的殺孽沉重,所以,
這沉重的殺孽,由他來替琊還。
清言知道琊的劫數(shù)將至。
如今自然萬事具備,只欠東風(fēng)。
當(dāng)日天雷降下,驟雨狂風(fēng)。
琊站在空寂的草原上,直挺如柏,眼里是不變的沉默。
突聞蛟龍鳴聲,琊飛身上天化蛟,顯出原形來。
拿蛟龍渾體通黑,身軀龐大,暗金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蛟龍威壓一下子顯現(xiàn)出來,清言皺眉,老實(shí)說他并不適應(yīng)威壓。
倏忽電閃雷鳴,一道霎眼天雷直劈蛟龍。
琊扭身躲過,轉(zhuǎn)而又是密集的雷光。
道道天威強(qiáng)盛,奪人性命。
琊見此情形,知道躲閃無用,便聚集妖力,與那天雷抗衡。
兩相對比下,竟是旗鼓相當(dāng),對峙局面。
清言見此,心中自然有數(shù),于是轉(zhuǎn)身離開。
他被雨淋的濕透了,渾身上下都很難受,清言準(zhǔn)備回去洗個熱水澡。
他相信琊的實(shí)力,而且此事清言胸有成竹。
現(xiàn)如今,清言只需要等待就夠了。
回到竹屋,清言坐在椅子上。
待會兒等琊回來,琊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現(xiàn)在要考慮的是他們倆的問題。
不論如何,清言始終是人,而琊是妖,不,化龍之后就是神獸。
人不過匆匆百年壽命,可琊會活很久。
而且清言會漸漸老去,但是琊他俊美的容顏并不會因?yàn)闀r光的流逝而改變。
清言迷迷糊糊的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琊就回來了。
清言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琊并沒有什么變化。
也許是本體變化了,但幻化的人形并不會改變。
清言上前拉住琊的手。
“我是人,會老,會變丑,會死,會離開。”
琊聞言,沉默了一會,然后單膝跪下,掙脫清言的手。
他拉起清言垂在身側(cè)的衣袖,然后放到嘴邊吻了吻。
“我不會老,不會變丑,不會死,不會離開。所以我將會一直追隨您,無論您喝過多少次孟婆湯,走過多少趟奈何橋,我都會找到您。所以,還請不必?fù)?dān)心!
清言俯下身,咬著琊的耳朵說道:“這一次,我必定不會喝那孟婆湯,我,不想忘了你啊……”
或許這是對于人和妖之間最好的結(jié)局。
但這,并不是真正的最后。
琊在清言死后尋找了他一百多年,可是并沒有結(jié)果。
終于,他闖了閻王殿,翻了生死簿,卻并沒有清言的記載。
閻王之后告上天界,自有大把天兵前來捉拿。
四天后,琊被押上天界。
前去審訊的路上,卻被一人阻攔。
琊聽周邊天兵皆是尊他一聲“宴弘天君”。
那人卻說,“看來這家伙與本君倒是有些緣分,不如交予本君處置!
恍惚之間,琊被那人攬起。
琊聞到一陣草藥味,抬頭看見那人后微怔。
似乎他又回到了以前初見青延的時候。
少年一身白衣抉抉,抱劍上前,眼中是不涉繁華的清澈。
如今不過是少了那時的稚嫩,多了看破塵世的淡然。
到了住處后,那人將他一把扔在床上,欺身上前,與他抵額。
“擅闖閻王殿,偷翻生死簿,傷數(shù)萬天兵,這些罪責(zé),卻不是說免就能免的。”
青宴微微前傾,吻住琊的嘴唇。
“不若就罰你在床第之間伺候本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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