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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后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鄰居家的阿哥。阿哥做些小生意,她在家洗衣做飯。阿哥待她不錯,粗中有細(xì),回來時候會記得給她帶些喜歡的小零嘴吃?墒侵蟪赃^的無數(shù)的糖蓮子,都不及那一次那個男人買給她的甜。她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男人,那樣俊朗的眉宇,像是說書人口中的如意郎君。
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他曾經(jīng)存在在某個懷春少女的夢里,那樣的好。
到年老的時候,十娘的眼睛花了,繡花看不清楚針線。她把手上的繡樣放下,又想起了曾經(jīng)的相遇,那樣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那樣溫和善意的笑容,讓她的心為她跳了半生。
她忠心的祝愿他,和那個姑娘,一生幸福。
內(nèi)容標(biāo)簽: 情有獨(dú)鐘 正劇
 
主角 視角
于鴻漸
陳如


一句話簡介:短介紹

立意:

  總點(diǎn)擊數(shù): 818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3 文章積分:200,31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亂世佳人 之 大梁往事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22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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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殘孤夢

作者:季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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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殘孤夢


      一、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書房濕冷,只亮著一盞光線昏暗的燈。他抬筆,欲在紙上寫下什么,筆尖還未觸及紙面,又收了手。視線一旁,是立于桌案上的一個小香爐。青霉斑駁,有些舊意,其上的花紋圖樣也再看不清晰。一縷白煙裊裊升起,漸漸升成一團(tuán),又漸漸散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在他身邊侍奉多年的仆人于春端上一杯碧螺春,輕聲道:“老爺,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下吧。”
      他把筆慢慢放回,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正欲起身,瞬間卻又改了主意。年老已是力不從心,顫巍巍的隨手把一摞書中最上面的那一本拿下來,剛想說話,又是一陣咳嗽,于春忙為他拍打后背?攘艘粫,他擺擺手,嘶啞著嗓子道:“好了,我沒事,你下去吧。”
      書房的門被輕輕帶上,屋內(nèi)又安靜了下來。他用汗巾將自己手上的血跡仔細(xì)擦拭干凈,書頁上有自己之前看過的標(biāo)記,他卻望著香爐出了神。
      曾經(jīng),是誰,對他笑著:書房太潮,我買了一個香爐給你。
      爐煙還是裊裊的升著,那白煙形成的一團(tuán),似乎漸漸成了她的樣子。他最熟悉的她,如柳的眉,頭發(fā)束的極低,一副恬淡的模樣。他顫抖著伸出手去,想要撫上她的臉,她把頭一偏,避開了。
      “你來了……”他嘴唇蠕動,喃喃自語。
      誰年輕時,沒有一段風(fēng)花雪月的情事……
      二、道是年少潑茶香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露,他鄉(xiāng)遇故知。
      這是人生四大樂事。
      于鴻漸弱冠之年春風(fēng)得意,書香門第的公子,一朝進(jìn)京趕考一舉聞名。官吏商賈競相榜下捉婿,于鴻漸一表人才,更能得到他們青睞。
      新科進(jìn)士及第,是要去拜訪引薦自己的老師的。年少登科,躊躇滿志,一朝相遇,就此傾心。誰家黃衫豆蔻少女,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不是沒有高官大賈暗示過招婿的意思,只是這心,只動了這一次。這一生,也只跳了這一次。
      他回過頭去,看著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少女,按捺住內(nèi)心的悸動,跟著管家走進(jìn)老師的書房。
      老師得到他這個得意門生自是歡喜不已,說了許多鼓勵的話。他不自覺的走神了,想著剛剛見過的那個少女,一顰一笑,刻在他的心里忘不掉,也不想忘。該是怎樣來形容她?世間可愛的女子都沒有她伶俐,伶俐的女子都沒有她溫婉,溫婉的女子都沒有她可愛。反正在他心中,她是最好。
      談事完畢中午恩師留他吃飯,他沒有推辭。老師要更衣,他跟隨仆從穿過抄手游廊,又看到她。她順手給塘中的魚灑下一把魚食,小魚爭先恐后的來吃。仆從叫了一聲“小姐”,她笑著應(yīng)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聲音輕輕脆脆:“你就是新科狀元于鴻漸?”
      在朝堂之上面對龍顏不畏不懼的才子于鴻漸第一次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他局促的低下頭:“于鴻漸見過小姐!
      “我讀過你的文章,寫的很好!彼f起話來語調(diào)婉轉(zhuǎn),音量不大,像一只小貓一樣撓他的心。
      “小姐謬贊了……”于鴻漸慢慢抬頭看她,“區(qū)區(qū)拙作能入小姐法眼,是小姐抬舉!
      少女抿嘴一笑,耳廓上一抹可疑的紅暈,彎腰一福,只給他留下了一個暖暖的嬌小玲瓏的背影。
      陳家公子站在觀魚亭上,望著一見鐘情的這對璧人,了然一笑。
      老師雖是把于鴻漸留下,卻也是家宴。她也在席上,席間話題不知怎么引到了樂曲方面,聽聞于鴻漸會奏琴之后,丫鬟及時的取過琴來,要他來上一曲。于鴻漸趁著三分醉意,看著面前的美嬌娘,一曲《鳳求凰》,聽得眾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自己比不上司馬相如,卻得到了比卓文君還要好的她。
      芙蓉如面柳如眉,曾是驚鴻照影來。有一美人,巧笑倩兮,她是我伊人。
      十里紅妝,娶她過門。眾人皆是歡喜的笑,稱贊他們郎才女貌。
      她一身嫁衣,坐在床上。他挑下喜帕,按捺不住心中歡喜,看著對他淺笑的她,在眾人的起哄聲中,伸手抱住她。
      他心愛的女子,做了他的妻。
      他沒有對她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他知道,她是懂的。因為他曾經(jīng)用元稹的詩向她表明心跡,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因為是她,所以他弱水三千,只要她。
      于鴻漸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在書架某格小心取出一張畫卷,輕輕拂去其上灰塵,將它打開。
      畫中人是她,背景是梅竹掩映,題在畫上的是他握著她的手寫的詩。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可惜,這畫在題字之處有部分的殘缺。
      舊日書房大火,他們的眾多字畫毀于一旦,他只來得及救出這一幅。被火燒掉了半邊題字,是否在說,元稹負(fù)了韋叢,負(fù)了薛濤,而我負(fù)了你?
      怕見舊物,這畫,自大火收起之后,我便多年沒有再打開來看了。
      “夫人姓陳,單名一個如字,表字雪梅,那為夫就給自己取一個號罷,叫做‘書竹俗人’,你看如何?但見‘暑天倦臥星穿過,冬晝閑吟雪壓摧’,也是懂得美的!
      她又低下頭去,聲音越來越。骸邦A(yù)想此時應(yīng)更好,莫移墻下一株梅!
      “張镃的詩!彼χё∷劬α亮恋耐骸跋闹穸,梅竹相映,別有風(fēng)趣。夫人懂我。”
      梅竹相映,他看向這小小香爐,后來,她為他買的這小香爐,也是梅竹相映圖案。
      竹。
      在官場這么久,他再也不敢把自己比作竹。少了勁節(jié),多了世故。宦海沉浮,誰的手又是干凈的?
      陳家家丁不旺,在她之上只有一個哥哥,名作季卿。他不得不承認(rèn),陳季卿其人,才智學(xué)識,比他要強(qiáng)上許多。陳季卿三歲便因過目不忘而被世人津津樂道,四歲能詩,少年時代考取狀元,在殿試中將所有問題對答如流。圣上忌憚陳家勢大,竟讓文官出身的陳季卿去做統(tǒng)軍將領(lǐng)?上ド襄e斷了人,陳季卿文武雙全德才兼?zhèn),受到了所有軍官的敬畏?br>  蠻夷一路向南打來,陳季卿被派去應(yīng)戰(zhàn),驍勇殺敵,大敗敵軍,卻因此引起朝中猜疑。朝廷向蠻夷求和稱臣繳納歲貢的那一年,陳相病逝,陳季卿戰(zhàn)死沙場,陳季卿夫人改嫁。陳如把哥哥留下的一雙兒女接來撫養(yǎng),視如己出。
      一日他問陳季卿的兒子陳平:“平兒,你長大后,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陳平不假思索:“殺壞人,為爹爹報仇!”
      他默然不語。
      三、我應(yīng)何處話凄涼
      蘇東坡說,十年生死兩茫茫?墒沁@三十年來,你卻不肯來我的夢中一次。
      曾經(jīng)唯一做過的和你有關(guān)的夢,是我在滿是花燈的熱鬧街頭,找不到你。女子和自己的心上人猜著燈謎,我知道你在,可是我找不到你。我一個一個的人去看,聲嘶力竭的呼喚著你的名字,可是我找不到你,我拼盡了所有的力氣,找不到你,全都不是你。
      我買下了你兒時生活的院子,在滿園種下了你最愛的梅花。每年你的生辰,但凡我在京都,都必定過去待上一夜。莫非是你怪我擾你休息,我看梅花花看我,相顧無言,我也不敢多說一字。醉飲一場,早早歇下,即是如此,卻連一個夢都沒有。
      池塘的魚不知換了幾代的子子孫孫,我灑下一把魚食,魚兒都來哄搶。
      我絕望的呼喚著你的名字,叫你千千萬萬遍,可是沒有得到一聲應(yīng)答。
      我走在你兒時生活的路上,回憶你當(dāng)初站在梅花樹下看我的嬌羞模樣。
      就是這樣的窈窕少女,嫁給了我,做了我的婦人。
      少了幾分的頑皮,多了幾分的沉穩(wěn)。
      我就走在你兒時生活的路上,想象著我不曾參與的你的時光,太過聰明的小姐不好管教,陳季卿曾經(jīng)給我講過你小時候捉弄小廝的趣事,差一點(diǎn)被自己的爹爹打了手心。你喜歡在閨閣撫琴,彈奏古老的情詩;你也喜歡折下冬日的第一支梅花,插在花瓶里面。
      我做主,讓陳季卿的女兒嫁給了我們的兒子安國。如果你見到他們兩情相悅的模樣,也會是歡喜的。前些年,安國有了大胖小子,虎頭虎腦的很可愛,我為他取名守拙。如果你在,守拙該是叫你一聲奶奶的。
      與我兩情相悅的你,離開的太早了,太早了。
      兩個人最好的時候,紅袖添香,賭書潑茶。
      窗外有竹梅相映,書房之內(nèi)他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筆寫著元稹的詩:“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她只是笑。這字是題在他為她畫的小像之上的,他才藝雙絕,她的才情也是很好。陳如低聲開口:“你說,元稹是否負(fù)了他的崔鶯鶯?”
      他笑著把她的手抓住,脈脈看她:“我只知道,我不會負(fù)你!
      她習(xí)慣性的把頭低了下去,笑靨微羞,眉如柳葉,只見頭發(fā)順順的束著。他笑意更甚,擁她入懷。
      半生浮名,不若共她相執(zhí)手至地老天荒。
      弄璋之喜,官位高升。
      他陪她畫梅,滿足低語:“如兒,娶了你,才是我于鴻漸今生最大的幸事……”
      孩子剛過半百,她的身子竟清簡了那么多。
      “于郎,于郎……”她低眉含笑,一遍一遍的叫著他。
      他握住她的手,在畫中添上竹趣,一遍一遍的答應(yīng)著。
      那樣好的時候,此生再未曾有過。
      孫兒的出世、朝中的權(quán)勢、身邊嬌媚可人的女子……都無法再讓他感覺那滿心的歡喜。
      似乎他的快樂,和她一起離去了。
      她去世的第二年,他的諫言被皇上采納,又是升官進(jìn)爵。他到曾經(jīng)和她一同去的寺院還愿,廟中的香火極好,百姓來來往往。于鴻漸悄悄退了出來,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望著山下,想起了一個詞匯——紅塵萬丈。
      身后有人問,公子莫不是有了避世之心?
      于鴻漸回頭,看到一個素衣女子,極為清減,戴著面紗,站在竹林。
      于鴻漸搖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避世,又能夠避到哪里去?
      女子聲音不喜不悲,斯人已逝,逝者安息。公子若是想著一個人,便把她藏在心里罷。公子以后的路,還有很長呢。
      女子轉(zhuǎn)身離去,步伐平靜,烏發(fā)垂腰,沒有半點(diǎn)飾物,清清淡淡。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處,似乎剛才她的出現(xiàn),只是他的臆想。
      于鴻漸站在原地半響,終是苦苦一笑。
      陳如有一個很喜歡的姐姐,和自己的哥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因為家中突變,姐姐成了罪臣之女,她的哥哥另娶他人。據(jù)說,那個姐姐,死在了流放途中。從此,陳季卿留連美人鄉(xiāng),在府中飲酒,摟著歌姬哈哈大笑。第二天朝堂之上,仍是沉穩(wěn)擔(dān)當(dāng)?shù)年惣夜樱捻w武略進(jìn)退得體。陳如說,自己的哥哥心中很苦。
      他在官場之上平步青云,卻也失去了他一生摯愛。
      他和陳季卿兩個人,何其相似。
      竹梅相掩映,道是好時光?蓢@林花太匆匆,縱琵琶紅透,芭蕉綠極,心中仍然念著桃紅模樣。
      春風(fēng)得意,有溫柔鄉(xiāng)。
      三十年,你不肯見我,又是否還在怪我。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而你,永遠(yuǎn)活在了最好的模樣。
      我將香爐點(diǎn)上,宛如你在我身旁。
      “于郎,收手吧……”
      “好!
      這一聲,已應(yīng)的太遲。
      四、因為一個兒女情長
      不敢再想下去,于鴻漸看著面前的書。
      原來翻到的文章是《秋水》。
      莊子釣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內(nèi)累矣。”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
      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涂中!
      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于涂中!
      世上,也大概只有莊子能做到這般灑脫,無牽無掛。
      于鴻漸將書合上,嘆了口氣。筆上的墨汁已干,他重新研墨,許久沒有自己動手,手法已生疏不少,速度極慢。
      猶記她還在時,佳人立而磨墨,便是一道美景。連她研出的墨都是他用著最順手的,她還是喜愛低頭淺笑,再嬌羞不過的樣子,讓他是那樣的心動。
      她問他,你說,這表面的太平盛世,還會維持多久。
      他當(dāng)時的回答斬釘截鐵,只要我在,便會讓它維持下去。
      多亂之秋,帝都的繁華并不代表邊境的平靜。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是主戰(zhàn)主和爭論不休。
      陳如問他,這表面的太平盛世,還會維持多久。
      他不知道。
      當(dāng)年的自己,太過自負(fù)。
      于鴻漸嘆息,提筆蘸墨,在奏折寫下:“臣……”
      今日的朝堂之上,陳平被千夫所指,皇上似笑非笑,似不經(jīng)意的看向他。他心中一緊,似乎明白了什么。
      樹大招風(fēng),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與其如此,不如自己后退一步,不至于落得一個陳家的下場。
      大家或真或假的夸他一句年少有為,他便真的自此飄飄然起來。一封朝奏,牽連百名官員。朝堂之上據(jù)理力爭,和權(quán)貴針鋒相對,不肯給自己留有余地。再后來,體會到了權(quán)力的好處,結(jié)黨營私,排擠和自己政見不合的官員。
      “于郎,收手吧……”她說。
      如兒,我真的收手了。
      回想這三十年間,權(quán)傾朝野,又有何趣。匆匆忙忙間,只留下一個虛名。浮生如夢,紅綠場中推杯換盞,朝堂之下見風(fēng)使舵,墻倒眾人推,不喜雪中送炭但樂見落井下石。
      估度人心太累了,如兒。
      我雖再未續(xù)弦,卻也是妾婢多人,你定會生我的氣吧。
      我在她們之中收集著你的模樣,都像,又都不像。
      “臣之子于安國、于修德,天資愚鈍,不堪托付重任。所幸志慮忠純,一心為國……”
      “臣內(nèi)子之侄陳平,性直純愨,無所矯飾,因與歹人結(jié)怨,行遭污蔑。臣育其多年,知其性情良實,萬無欺上瞞下、圖謀不軌之心……”
      新帝即位,黨派之爭愈演愈烈。舊黨失勢,新帝為鞏固自己勢力,拿北方戰(zhàn)事不利來做文章。殺雞儆猴,下一步,便該是于家了罷。
      當(dāng)初,他在朝堂詰問參知政事。憑借年輕氣盛,太過意氣用事,把參知政事詰問的啞口無言大汗淋漓。
      那時,是否會預(yù)見,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還是她看的清楚,她說:“于郎,收手吧……”
      好,如兒,我收手。
      他四面受敵的時候,甚至行遭暗殺。她懷著孩子,時時為他擔(dān)驚受怕。
      南下徹查官員腐敗,大難不死在奴顏婢膝的地方官面前洋洋得意的他,哪里會想到,同一時刻,她在房中,難產(chǎn)而死,一尸兩命。
      回京復(fù)命,領(lǐng)著升官加祿的詔令歡喜回家的他,哪里會料到,家中已經(jīng)掛上了白色楹聯(lián)。
      而他,連她的最后一面,都沒有來得及見。
      他不敢想象,她生命最后一個的時候,是怎樣的希冀,怎樣的難過,怎樣的絕望。
      “如兒!”他大呼一聲,氣急攻心,鮮血染紅了黃色詔書。
      任他再如何的喚她,她都不會再應(yīng)他一聲“于郎”了。
      此后,終生不愿再畫竹梅。
      “陛下待臣及家眷優(yōu)厚,……,臣無以為報……”
      “如兒……”他終于停筆,再看向那白煙時,她不見了。
      元宵佳節(jié),他們一同出游,彼此走散了,他沿著人群找她,不見她的身影,心中焦急的很。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她看著一個花燈愣神。他快步跑過去,那樣寂寥的樣子,讓他的心刺痛。他微笑著低頭問她:“在看什么?”
      花燈上是一個女子放河燈的圖,寫字處有燈謎,什么謎面他記不起了,只記得謎底是一個“情”字。
      他的夫人自幼聰穎,猜的分毫不差。
      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仍敵不過一個兒女私情。
      五、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一把木梳,沿她的一頭烏發(fā)梳下去,笨手笨腳地為她插上簪子,端詳片刻,他有些訥訥:“插歪了……”
      她笑,眼中水紋蕩漾:“于郎買的簪子好看!
      他看著她:“在我心里,人才是最美的。”
      她又害羞了,低下了頭,讓他看見她低低束著的頭發(fā),上面斜插了一支簪子,梅花的圖樣。
      梅花簪,她在他心中如梅,寒節(jié)孤芳,冰清玉潔。
      “我這‘書竹俗人’今生,都愿為夫人插這梅花簪!彼f。
      她握住了他的手:“你說過的,我可都記得呢!
      你若是記得,怎么忍心早早地離我而去?讓我想為你再插一遍梅花簪,都沒有了機(jī)會。
      后來心血來潮時,為身邊的女子插上發(fā)簪,自然不會是梅花的圖樣,只是秀發(fā)握在手上的感覺,和曾經(jīng)有一些相像。女子神情羞赧,低下了頭,他抬起了女子的下巴,心中只覺得自己走火入魔了。他就是那樣固執(zhí)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找尋著她的影子。
      搜集的越多,越能夠肯定,她是最好,無可替代。
      “你叫什么?”歌舞坊中,難得看到這樣眉眼清淡的女子,微笑著撫琴,低聲淺唱。
      “回大人,奴婢如煙!
      醉眼朦朧間,他笑了,宴會上的官員之間推杯換盞,只有他低聲喚著:“如兒,如兒……”
      夜半子時,如煙因多飲了幾杯薄酒,沒有困意?粗矍俺了哪腥耍蝗婚g就濕潤了眼睛。
      年輕有為,名聲赫赫天下。人們說他是正直的官員,清廉執(zhí)拗;有人談?wù)撍氖送,一帆風(fēng)順;也有人喜歡講述他和他發(fā)妻的故事,初見傾心,舉案齊眉,他從不曾娶一個妾室。
      如煙猜想,那個女子有著怎樣的可人模樣,性情是何等的溫婉,又有著怎樣的才智與大氣,能夠留下面前這個男人的心。
      “如兒,如兒……”身邊的男人在夢里叫著這個名字,一聲一聲的叫著。
      如煙心念一動,別人都是喚她煙兒,只有他,叫她如兒。
      年少時候也不是沒有富裕生活,父親做官之時,她也曾身著華服,在園子里面笑著折下一枝梅花。少女情竇初開時,她也曾幻想自己的如意郎君,怎樣的高頭大馬,笑容暖人。朝堂變動,父親觸動逆鱗,因此全家有的發(fā)配邊疆,有的淪落風(fēng)塵。
      小時候看到于府娶親,十里紅妝,好生艷羨。男人身著喜袍高頭大馬,守在花轎旁的媒人一臉的喜慶。連家里的奶娘都在議論,說于大人和夫人男才女貌,珠聯(lián)璧合。
      這樣的排場,不是因為他娶的是權(quán)傾天下的宰相之女,而是因為他深愛那個女子,一切都想給她最好。
      那是于鴻漸夫人陳如死后的第三年,坊間相傳,于鴻漸為一個煙花女子贖身,接她入府。無論是于府的仆人,還是賣脂粉的小販,都稱呼那個煙花女子一聲“煙姨娘”。
      應(yīng)酬交際,男人們說一些為女子贖身的話,或真或假。如煙信也好不信也罷,沒有動過跟隨誰離開的心思。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開口,如煙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待她真的很好,她喜歡聽?wèi),他便請戲班入府,專門為她來唱;她喜歡吃糖,他便吩咐她的飯菜以甜為主,屋內(nèi)常年準(zhǔn)備著她最愛的點(diǎn)心,甚至在她的某個生辰,特意陪著她去買糖吃;他把賬目交給她,讓管家協(xié)助她掌事,對她從來沒有猜疑。
      如煙看著這個男人,帶回府一個又一個的女子。
      有的性情直爽,有的恬淡可人,有的溫婉賢淑。
      因她入府最早,她們都恭敬的稱呼她一聲“煙姨娘”。
      他望著她,笑容淺淺淡淡,喚她“煙兒”。
      可即使是把家交給了她來管,他也始終沒有把她提正的意思。
      罪臣之女,煙花女子,說出去畢竟不太好聽。
      午夜,身畔的男人不知做了怎樣的夢,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如兒”!
      她心疼的抱住他:“大人,如煙在呢!
      他似乎是醒了,定定的望著她,半響,笑了:“不,不,你不是她,你們都不是她。”
      天干物燥,書房失火,她看到他奮不顧身的沖進(jìn)去,搶出了一幅畫。
      那一瞬,她強(qiáng)忍住淚意。
      他的心中,永遠(yuǎn)有一個女人,駐扎在那里,不可取代。
      她喜歡長情的男人,縱然他愛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他收集著無數(shù)女子的容顏,在她們的身上找尋著他愛的那個女子的影子。
      一竹一梅,他們的世界,她們誰都進(jìn)不去。
      一個姨娘病重,她去看她。姨娘恍惚的對她回憶著他,說,他最讓她心動的時候,就是他伸手挑起她披散的頭發(fā),輕輕嗅著。唇邊一抹淺笑,說,真美。
      另一個姨娘有著自己的心思,她叫他于郎,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溫柔的看著她,柔情似水。
      縱使知道他是透過自己在看別人,也認(rèn)了。
      如煙陪伴了于鴻漸十六年,因一場風(fēng)寒去世。
      于鴻漸守在床頭,如煙握住于鴻漸的手,他一向是重情重義的男人。
      除了愛情和名分,他什么都給了她。
      歲月催人老,當(dāng)年名震一時才藝無雙的煙花女子如煙,紅顏凋零;當(dāng)年英姿颯爽的官員于鴻漸,兩鬢已白。
      如煙對于鴻漸微笑:“大人,此生,如煙結(jié)識了大人,是如煙的福!
      只可惜,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了。
      六、十娘
      十娘沒有想過,自己將往事一記多年。
      小戶出身的女子,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偷偷的去買糖蓮子吃。
      她走的莽撞,撞進(jìn)了一個懷抱,她的糖蓮子灑了一地,她不滿的抬頭。
      這個男人生的好俊朗,他身邊的女人美若天仙。
      他笑:“小妹妹別生氣,糖蓮子我賠你。”
      女人問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十娘!
      他提著東西走來,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遞給她一包糖,對身邊的女子說:“煙兒,走罷。”
      她的手里抱著一包糖,呆呆地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
      那個人永遠(yuǎn)不會知道,就是那樣的驚鴻一面,讓她記了半生。
      她不明白,明明是看起來那么好的人,為什么笑紋,永遠(yuǎn)到不了他的眼里。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多少次故作不經(jīng)意的經(jīng)過他們曾經(jīng)相遇的店鋪,也再沒有看到過他。
      后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鄰居家的阿哥。阿哥做些小生意,她在家洗衣做飯。阿哥待她不錯,粗中有細(xì),回來時候會記得給她帶些喜歡的小零嘴吃?墒侵蟪赃^的無數(shù)的糖蓮子,都不及那一次那個男人買給她的甜。她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男人,那樣俊朗的眉宇,像是說書人口中的如意郎君。
      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他曾經(jīng)存在在某個懷春少女的夢里,那樣的好。
      到年老的時候,十娘的眼睛花了,繡花看不清楚針線。她把手上的繡樣放下,又想起了曾經(jīng)的相遇,那樣漫不經(jīng)心的動作,那樣溫和善意的笑容,讓她的心為她跳了半生。
      她忠心的祝愿他,和那個姑娘,一生幸福。
      七、尾聲
      清晨,雞鳴聲剛過,本來靜謐的院落傳出于福的一聲哭喊:“老爺!”
      燭油燃盡,爐香已滅,桌案上只擺放著一張寫好的文書。
      大梁淳化三年,參知政事于鴻漸卒,年六十一,帝愍然,臨其喪,綴視朝一日。贈太傅,謚曰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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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驚殘孤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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