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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約紅久未見崔唇容,沒料到再一見面還沒來得及敘舊問好,就給委以重任。
崔老七被放在桌子上,他長得比同齡孩子慢,兩歲多了還是個小不點兒。崔唇容坐在一邊,拍著兒子病慘慘的臉,滿目愁容的拜托溫約紅替崔老七醫(yī)治內(nèi)傷。
溫約紅心下起了感慨。
——崔兄和大嫂,這些年怕是過得極辛苦了。
畢竟是躲避仇家,小心翼翼地瑟縮著過活,生生將兩人闖蕩江湖時的意氣磨了個干凈。
“這是老七?”溫約紅上一個認識的崔家娃娃是老四,當時還讓那小少年格外悲悒的氣質(zhì)吸引得好奇不已。老四樣貌長得極清俊,比起他來,眼前這個膚色泛著青紫的小娃兒,眼圈都是黑的。
“崔兄,你來找我,我當然全力以赴救治他,只是……”
“我知道治傷不是你所長,可我和他娘也不敢拜托別人了,三缸,你…你試試看,”崔老七又在低咳,崔唇容忙將手掌貼在他后心上運氣:“活不活的下來,看他的造化了!
他自嘲一笑,嘆道:“反正我兒子已夠多,少一個也不心疼!
不心疼的人又怎會是這種眼神。
“爹?”
崔老七看著阿爹要走,爬到桌沿伸手去拉,差點掉下去,只好往后坐了坐疑惑地喊。崔唇容俯身,沖他一笑,眉毛仍緊緊擰結:“你要乖乖的,聽叔父話,不可頑皮搗蛋,知道了?”
說完轉身就走,崔老七還在喊,喊了幾聲眼前就擋了一個淺紫衣袍的身影。
“爹!”崔老七的聲音沒剎住,把溫約紅喊得愣在當場,想他也是個未娶親的逍遙公子,猛然間讓個小小鬼喊爹還真不習慣。
可是喊錯了人的小崔看著自己的爹頭也不回地離開,嘴角往下一拉,眼睛眨眨就開始泛紅。
“喂,莫要哭啊小子,你是不是個男子漢,是的話就笑一個!”
溫公子這輩子還沒哄過孩子,口不擇言手足無措。
也許是這樣俊俏的人犯起愁來很有趣,崔老七真的哇哇笑了,邊笑邊哭,氣又不足還呼哧呼哧地喘。
溫約紅有一雙美麗多情的眼睛,現(xiàn)在這對眼里全是無奈和頭大。
大約四個月后,崔唇容又來找溫約紅。
和上回的憔悴落魄不同,他這次看起來意氣風發(fā)的,走起路來虎虎生威,仿佛連衣袖上的補丁都是花重金聘人繡的。
溫約紅笑著問他遇到什么高興事。
“老哥我近來運氣特別好,還多賺了幾個錢,下次買些好酒請你,”崔唇容把兒子抱起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轉頭問溫約紅:“內(nèi)傷治不治得了?”
溫約紅嘆道:“不是全無辦法,只怕老七要吃些苦!
崔唇容哈哈地笑,又將兒子舉高了些:“我兒子,才不怕吃苦,三缸,你要是救活了他,就把這小子收成徒弟吧,有你教他,我和他娘都放心得很!睖丶s紅想了想,又無不妥,于是答應了。
臨走前崔唇容摸著七子的腦袋囑咐:“聽師父話,等你生辰我再來看你!
崔老七興高采烈地答應了,想著阿爹到時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
可惜只有驚沒有喜,崔老七還差半個月三歲時,他的大哥匆匆來找溫約紅,說是崔唇容沒了。等到溫約紅帶他回家時,梁初心已將自己的丈夫入了土。
于是往后的半年時間,崔老七總是扯扯溫約紅的衣擺,稚氣詢問:“我聽你話了,爹怎么不來看我?”
他還有點委屈,以為阿爹嫌棄他。
快四歲時,崔老七才漸漸明白,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給醫(yī)治了半年,崔老七的內(nèi)傷已頗有起色,和溫約紅混得也很熟絡。
有天溫約紅正在睡午覺,突然感到腿邊爬來一個小人兒,一路爬到他肩膀旁邊才停下。
溫約紅懶懶地問:“你不去和鄰家的阿梅玩,又來擾我睡覺?”
“醒一醒嘛,我有事,”身體不像原來那樣痛,崔老七笑得也多些:“她問我的名字,我說了,她嫌長,還笑我。”
“嗯?”溫約紅不明白。
“那個內(nèi)傷的,爹是這樣叫我的,不是名字嗎?”
溫約紅頓時有些想把崔唇容從墳里拋出來打一頓,不妥,太不妥了,你們既然生出來了好歹該認真取個名字,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有名字吧?聽說老五老六也有啊,怎么到這小子就成了這樣。
他壓著滿腔無奈,又問:“那你娘親怎么叫你的?”
梁初心也是個有文才的好美女子,總會用心點。
“娘啊,我想想……喂、那個、老七、小子,這些可不是名字,我還知道呢!”他說著,竟有幾分得色。
溫約紅把崔老七抱起來,在屋里轉了一圈,細細打量各處,又到屋外晃蕩,時而近看時而遠眺,嘴里念念有詞地思量。崔老七撇著嘴看他,眼珠子倒在骨碌。
“你既然不知道我名字,還是去問爹吧,想不出來的!
也是,天色已開始昏黃,又有些陰沉,說不定晚上不點燈,再念段咒,真能將崔唇容招出來問一問。
遠處幾座青山,恰在此時落在溫約紅眼中。
數(shù)峰清苦,商略黃昏雨。
“得了!”溫約紅眼底一亮,抱著他回了屋,拈筆在紙上寫了兩字:“往后這便是你的名字!
“這兩字我不認得啊!甭曇暨有些抱怨。
溫約紅把住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寫了數(shù)遍,沉聲囑咐:“略商,崔略商,旁人再問起,你就把這名字告訴他們!
——這么象樣的名字,再不會給人笑話了吧?
崔唇容死后,溫約紅就琢磨著教崔略商武功,他雖沒看見崔唇容的尸身,但總覺事有蹊蹺,崔略商學點武功不是壞事。
溫約紅從最基本的馬步拳掌教起,這些都是適合小孩子練的功夫,偶爾也教一些劍訣劍招。
每當崔略商學了新東西,溫約紅就讓他打自己。
崔略商卯足了勁,擺好架勢攻上來,溫約紅一只手像拂散煙塵那樣揮一揮,打過來的小小拳頭就像砸進棉花般失了力道。溫約紅微微喟嘆,心里可惜這小子的身體算是被七苦神拳糟蹋壞了,就算練武恐怕也沒什么成就。
但還是悉心教導,一來無事,二來,他也希望崔略商有個防身的技藝,等年紀再大些,回到梁初心身邊,至少可以保護她,再不濟,也能一道應敵。
自己總不能一直陪著他。
崔略商練拳練劍,進展十分緩慢,溫約紅不急,他自己卻有些著急了。
有一天,溫約紅要看看他劍練得如何,只過了幾招,崔略商便覺氣力不足,十分力使到劍上,竟只能發(fā)出五六分。他看著溫約紅懶懶的笑意,還有點無所謂的樣子,更加惱怒自己不成器,心氣上來,棄了劍拳腳相加地朝溫約紅撲了過去。
溫約紅心知他的斤兩,雖然惋惜遺憾,但確實認真不起來。故而崔略商一腳蹴中他膝蓋時,實實在在的疼痛讓他愣了愣。
愣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師父當?shù)锰环Q職,竟沒發(fā)現(xiàn)崔略商的長處。
好歹流著梁家的血,怎會一直讓他練拳練劍的?
溫約紅教崔略商劍法,教他活字號的解毒法,甚至連釀酒的法子都傾囊相授,不過是想把自己精擅的都教給他,交給他。
這天以后,崔略商大部分練功的時間都用在內(nèi)功和輕功上,溫約紅的輕功還好,腿功卻只會一些基本的套路,況且現(xiàn)在崔略商年紀還小,不如等過兩年,由梁初心親自教他。
至于內(nèi)功,溫約紅傳授給崔略商的心法,主要還是幫他療傷。那是一種特別適合舒活筋絡的內(nèi)息運轉法門,崔略商每天喝完藥,就會按著師父的教導運氣調(diào)息,因為運完氣總能更輕松舒服,他練得也很勤快。
溫約紅沒料到這內(nèi)功心法還能和輕功心法相輔相成,結果五歲的崔略商,練了才一年,輕功已有不小成就。
“這…我可要教不起你了,過兩天你回家,問問你娘親怎么辦才好?”
“是!
爹說要聽師父的話,崔略商記得很牢。
幾天以后的一個清晨,崔略商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家,溫約紅還讓他帶回去了些吃的。
回到家的崔略商很好奇哥哥姐姐們怎么不在,梁初心笑得有些兇:“他們出去了,溫約紅也真是的,怎么讓你一人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娘,你不要生師父氣!
梁初心一怔,擦了擦手上的水抱住崔略商:“你回來,娘很高興,想不想吃魚?”
“想啊!
他其實什么都想吃,只要梁初心肯煮。
給那魚腹中的刺扎了一下時,梁初心突然想起兩天前洗魚也被扎了,感覺卻和此時不同。
上次一扎冰涼堅硬,直直的又細又長,倒像根帶毒的針。
梁初心淡淡地苦笑,卻似解脫。
自從崔唇容離奇而死,她就等著這一天,連兒子女兒都托人安置了。這些年,她越活越覺得沒好大意思,但又不忍得自己求死。
只是沒想到,要死在兒子眼前了。梁初心眼前發(fā)黑,挨著水槽緩緩地滑倒在地,崔略商聽見響動跑了來,看見娘親哭出了黑色的淚。
“逃…老七,逃…”
梁初心嘴唇張合,可惜崔略商把耳朵貼在她嘴邊,也聽不見半分聲音。
溫約紅等到晌午還不見崔略商回來,便匆匆趕去找他,就看見崔略商蹲在逐漸冰冷的梁初心身邊,把她口鼻流出的黑血一點點擦凈。
“師父,娘沒有氣息了,”他頓了頓又道:“娘死了!
梁初心的死相,只消一眼,也知那是中了劇毒。溫約紅一把攬過五歲的崔略商,看他手上有沒有傷口,看梁初心身上的殘毒有沒有侵入到他身體里。
都沒有,溫約紅放下心來,才開始關注崔略商愈加滄桑的眼神,那不是個孩子該有的。
“哥哥姐姐們呢?”
“娘說他們出去了。”
那就是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何處了?溫約紅凝神細思,在崔家查探了一番,找不見孩子們的衣服用具,想是讓梁初心早早送走了,便也不著緊他們的狀況。
他又看看崔略商,心中嘆了口氣。
——往后就咱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葬下梁初心后,溫約紅帶著崔略商去了別的城鎮(zhèn),離味螺足夠遠。
最好也能遠遠離開江湖。
隨著年紀漸長,崔略商對速度的追求,日益強烈。
他才六歲多點,練拳掌刀劍,又辛苦又沒有得著,哪里有輕功有趣。溫約紅也不在乎,他說喜歡學什么就教什么。
崔略商想學騎馬。
這太容易了,溫約紅領他去了馬行,買下了崔略商看中的那匹黑鬃小白馬,還給它配了一副小小的鞍子。
溫約紅告訴他動作要領,就坐在一邊半合著眼喝酒,崔略商人小,但那馬也非常年幼,還不至于出意外。一天練下來,不但崔略商喘得厲害,馬也累得夠嗆。
“怎么了?”溫約紅看崔略商走路一拐一拐的,疑心他傷了腿。
崔略商嘿嘿傻笑:“沒事,沒事!
——是自己嚷著要學騎馬,再喊疼多沒趣。
溫約紅看他有古怪,也不再多問,徑自檢查起來,才看見他尾椎那塊膜破了皮,血都滲到了衣服里。
“騎馬,三天練一回,其他時間認真練輕功和內(nèi)功,還有劍法,莫以為我忘了!
崔略商聽了便央求:“師父——”
“你內(nèi)傷快治好了,我不想功虧一簣。”
崔略商的騎術很快就練得了,他卻漸漸對騎馬失了興趣,十歲的崔略商跑起來的速度已和那匹馬差不多。
所以二人分開時,崔略商知道溫約紅要去很遠的地方,就把那匹馬送給了他。
嗐,原本就是人家掏錢買的,怎么能說是送呢。
“你已長大了,我不多言,只記得——”
“哎,曉得了,”崔略商踢了一下馬腹:“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所為有所不為!”
又過了些年,溫約紅無意間得知“追命”便是崔略商時,這個名號在江湖上已流傳了好多日子,人們談論起來,都是稱贊追命的武功和節(jié)義。當然也有辱罵追命的,那些人盡是些怙惡不悛的兇徒。
那是個黃昏,溫約紅破天荒地跑到個小酒館里喝酒,他住的地方向來有許多好酒,但那天他著了魔似的想看看街上的夕陽,想走到普普通通的人群里面看看他們的生活。
平凡的生活,從他降生起便注定不能擁有。
溫約紅樣貌那么精致,氣質(zhì)又懶散又風情,穿的衣服質(zhì)料上等,店里的伙計看著他,還以為是哪家大少爺來這平民的小店嘗鮮,都小心謹慎地侍候著,甚至還有點怕。
怕大少爺一個不樂意就要打人砸店,他們看著其他桌的客人嚷嚷著說話,汗珠子接連從腦門上滑下來。
那桌粗著嗓門講江湖故事的大漢們就在溫約紅鄰桌,聲音太大,他原無心聽人私話,結果一個名字倏地躥進耳朵里。
“聽說追命是海量,噫,咱要是有幸碰見他,可得比個痛快!——嘿,四大名捕這些個諢號忒也奇怪。”
“奇怪個屁,那是你見識短,要說這追命三爺嘛,原是姓崔的,名作略商,哈,你個肚里沒墨水的老粗可寫不出這兩字了吧?二爺名姓更有來頭,叫游夏,聽說還和孔聖人有什么關系。”
“就你能耐!那無情大爺呢?排老四的冷血呢?”
“嘿嘿,嘿嘿…我就是聽說唄…”
溫約紅一氣喝光了整壺酒,臉上眼中都升起了欣慰的笑意。
——為師真是取了個象樣的名字,果然再沒人笑話你了。
追命成了江湖上的名人,溫約紅時常聽說追命的消息,并不亞于他這個漸漸銷聲匿跡的“三缸公子”,他樂得知道崔老七一切安好,卻沒有非要見他的意思。
這樣過了幾年,機緣巧合,追命眼前突然就出現(xiàn)了一個與溫約紅重逢的機會。他早知道溫約紅在酒房山,一心想著等把凌光頭拉下馬,就去拜會師父。
——這么些年不見,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會是怎樣反應?追命這么想著的時候,緊張的神經(jīng)就能松弛一點,眉目間也出現(xiàn)一種自然的笑意。
命運總是愛弄人。
在得知溫約紅的死訊前,“崔各田”已聽說四房山出了事,大將軍盛怒,喊著他們吃飯的時候砸碎了幾個人頭。
盡管渺茫,追命希望溫約紅仍有命在。
他自己都覺得這基本是一個向老天求光陰的荒唐祈盼。
所以從冷血嘴里聽聞確鑿的消息時,追命的神情很平靜,甚至還能安慰激憤愧疚的小師弟。當時他在詢問冷血到達危城后的經(jīng)歷,說著就說到了四房山。
“為了救我,□□婆婆、蟲二大師、三缸公子、三罷大俠都給人害死了,是我連累了他們,三哥,我要扳倒大將軍,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追命一時沒能將溫約紅的名號在那四個稱呼里揀出來。
他舔舔嘴唇,喝了口酒勸道:“我知道你心切,但是你眼下重傷在身,不養(yǎng)好身體、養(yǎng)足精神,如何與凌落石那樣的大魔頭相斗?如果你不想讓他們的犧牲變作毫無意義的笑話,更該聽三哥的話,好好養(yǎng)傷!
他苦口婆心地勸,冷血說不過。
后來鐵手趕來支持二人,追命又將自己和冷血遇到的種種情況大略說了一遍。
“大致便是如此,二哥還有想問的細處,自去問四師弟。”
鐵手沉吟一陣,搖搖頭,又沉聲寬和道:“你要節(jié)哀順便,溫前輩必定不愿見你傷心!
“我不礙得,哪里傷心了?”追命笑啐,轉而又鄭重道:“二哥,托你件事。”
鐵手斂斂衣襟,正色點頭。
“我沒告訴四師弟他是我?guī)煾,你也莫說走嘴啊!
這層師徒緣分無情和鐵手都知道,三人閑談時,追命總好把自己的經(jīng)歷見聞當趣事一般講給他們聽,他倆也十分愿意當聽眾。
不僅可以多了解江湖,更能對這三師弟認識得更徹底。
無情敏銳剔透,鐵手體貼人情,他倆當然能看出追命的風趣后面掩藏了多少的無趣落魄。
于是鐵手應承時竟有些喟嘆:“你不愿讓他知曉,我當然不會毀了你一番心意!
那么熱血的小師弟,原就因牽連了四房山溫家四位前輩而歉疚不已,合不該讓他知道三缸公子是追命的恩師。
追命呵呵笑道:“什么心意不心意的,我小時候盡干傻事,告訴他豈不墮了我這當師兄的面子?”
看他樂著打哈哈,鐵手也把沉重的目光換了,點點頭打趣地揶揄起來。
凌落石一役硝煙散盡后,追命獨自去了趟酒房山。
溫約紅中毒而死,人死尸化,殘留的痕跡只有那房子門口的一片焦黃泥土。酒房山上仍有當日激戰(zhàn)的痕跡,追命一處處細細查看,那些劍痕,能讓他想象當時的場面。
想象溫約紅這劍是如何刺出的,那劍又怎生格擋。
閉上眼,就能看見藏身在酒氣水光中的劍,清亮絕艷。
他把那片土挖出來,用塊布包好了,在回京的路上拐了個彎,跑到小時候和溫約紅住的地方,起了座墳,在黃土中深埋了一抔黃土。
追命要是知道溫約紅對唐方的情,也許會將他埋在龔頭南附近。
追命當然也可以把他送回老字號。
溫約紅和崔略商共度的日子不過七八年,對于兩人的生命來說,都是一段不長的日子,其間崔略商還經(jīng)歷了劇變,溫約紅過得卻很平淡。
但也很新鮮,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段教養(yǎng)小孩子的時光,追命記得自己小時候看到的溫約紅總是在懶洋洋地笑。
那應該是過得很舒心了,追命理所當然地以為,理所當然地把溫約紅帶回了那段時間。
他把土填回去,踏實了,擦干臉上的淚,倒空了葫蘆里的酒。
而后轉身,又沿來路回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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