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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江南好, 風(fēng)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能不憶江南?

有個人放言說過,皇帝去了江南都不想回京,我倒要看看。
內(nèi)容標(biāo)簽: 宮廷侯爵 輕松
 
主角 視角
君卿
沈端
配角
穆徽


一句話簡介:應(yīng)是有緣人


  總點擊數(shù): 582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9,49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914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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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曾憶江南春

作者:靜候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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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


      二月初三,京城洋洋灑灑飄著些雪,立春已過,寒氣未消。
      雪落在了黑色的鴛鴦瓦,觸了粗糙的紋理化成水滑向檐角落在廊下的瓦罐中,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沈兄,這么個嚴(yán)寒天,你也要出攤?”
      一雙粗糙裹著紗布的手捧過積滿水的瓦罐,嘩地倒在水缸中。
      “入京已有一段時間,鄉(xiāng)民們贈的盤纏消耗得已有大半。再不自覓活路恐怕還沒有進(jìn)考院就餓倒在街頭!
      瓦罐復(fù)歸原位,雪水再次落入,滴答滴答……
      一件灰藍(lán)色的棉袍松垮垮地套在一個身量瘦直的青年身上,他撣干凈身上的雪將手中的一些碎銀子遞給對面的那位面帶窘色模樣端正的白皮男子手中。
      “書我回頭給你挑些好的,你且放心。只是——”,他手心輕搖,銀兩滴溜溜轉(zhuǎn):“你我本是同科考生且同籍鄉(xiāng)友。有些話,我覺得我還是披露一些的。肖琴風(fēng)上次的同鄉(xiāng)會中酒后偷偷說出他已買通‘關(guān)節(jié)’,此時該在煙柳巷中等著高中呢!
      沈端的眼睛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他無端被看得心虛,匆匆告了別,沖入了雪中。

      沈端,江南江寧人氏,自幼家貧。萬安十年入京會試,二月初入京,二月十四于東市石獅巷口做了代寫生意。尚未開張,搶人財源,桌椅被廢、眼角烏青。沈端翌日再立,再拆,財務(wù)損失不少,還好沈氏書生猶在,雖口不能言,眼不能睜,但堅定之心令人側(cè)目。繼而反復(fù)幾日,沈端終占得一隅——位于長方書院廁口。
      一算命半仙,投去半眼,掐指一算,搖頭晃腦:“不妥啊不妥。書生還是將桌椅挪他個三丈為好!闭f罷,翩然離去。
      沈端腫如核桃的眼皮掀了掀,兩行清淚留下,用手拭去,繼續(xù)低頭讀書。
      一如那位算命半仙所說,生意寥寥,門可羅雀,身于廁口,滿身清香亦令人不敢直視。
      書生品性堅持如一,過了幾日,生意漸漸上門,多是年老身窮的老嫗老叟前來如廁時順道寫封家書也省了腳力。
      沈端每日的飯粥里也多了些油花,手指間開裂也涂了油。書寫時捏緊筆桿想著會試,心里也熱乎一些。

      書生裹緊了空空的襖,縮在一個角落里面色沉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fù)u頭。
      一陣刺骨的風(fēng)襲來,沈端眼睛閉得更緊,冰粒擦過臉頰途中化成一灘水,沈端再次搖頭。
      風(fēng)驟然止住了,一道陰影投下,吧嗒,有人的腳步停下,繼而坐在他面前。
      “老先生是要給令郎寫信?”沈端慢悠悠睜開的眼卡在了一半。
      面前坐著一位錦帽貂裘、風(fēng)流寫意的一位俊俏公子,風(fēng)雪阻擋于他的風(fēng)帽之下,一粒粒雪珠在銀色貂裘上滾落,沒有一點拖沓,似乎和那人的脾性一般。
      那位公子無聲笑著,手指磕著桌面,眼光在沈端周圍四處打量,直到看膩了才轉(zhuǎn)而看著沈端的眉眼回復(fù)道:“兄臺抬舉在下了,不才膝下無兒無女,想要寫信也只能寫給樓里的頭牌了,只可惜那也要在下親自動手。”
      “那公子要鄙人替公子寫些什么?”沈端活動手指,鋪開紙硯筆墨,靜靜看著他。
      那人微微思索,問道:“你這一字多少?”
      “鄙人按封收費,一封五文錢!
      他風(fēng)帽下的眼大了幾分:“你可會模仿筆跡?”
      沈端眉頭一緊,收了家伙毫不客氣道:“在下不做犯法的事,我還要留著清白考取功名!”
      那人身子一側(cè),一把折扇止住了沈端的動作。
      沈端的眉頭皺得能滴出水,不客氣道:“公子大冬天帶著扇子,果然腦袋熱得不清,該去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要不就是有錢燒的。我是不會答應(yīng)公子的!”剛包袱一提,沈端被公子的折扇抵在墻角。
      公子皺眉:“最近我的手傷了,找人模仿我的字跡,怎么就犯了法?兄臺這份作態(tài)實在是扭捏,實在不像是一個磊落的讀書人!彼闪松蚨耍瑢χ冻隽耸中牡膫。

      公子再次坐回,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帽檐隱住了大半張臉:“你可想好?你不答應(yīng),我就找別人了!
      “好!”沈端斬釘截鐵回答,“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風(fēng)帽下面微不可聞的發(fā)出一聲哼。
      “我……我要……每封十文……”
      桌面發(fā)出一聲清脆,公子說道:“好,一封十兩!
      沈端還沒反應(yīng),那人已經(jīng)上了一架馬車離開。
      登時,一個小廝遞給了沈端一包銀子笑著道:“我家公子姓穆,名徽。每日晌午我便領(lǐng)著你去拜見我家公子!

      傍晚,沈端收了攤子回家生火做了飯。
      點起油燈,升起豆粒大小的焰苗,屋外陰風(fēng)怒號,門扉開開合合。
      沈端仔細(xì)看著一把折扇,緩緩打開,撲鼻的清香,入眼的是滿扇的素白絹面,墨色的骨節(jié)光滑細(xì)膩,粗看之下是上品。燈火暗淡,翻轉(zhuǎn)扇面隱約有銀光閃爍,聽見聲響,沈端慌忙將扇子藏在袖中。
      一個滿頭是雪的人走進(jìn)屋內(nèi),立馬關(guān)了門,哆哆嗦嗦道:“沈兄,今個天可要將鼻子凍壞了,一路走來,我都沒敢摸我的鼻子!彼囤s緊頭上的雪,擦干凈肩上的水漬,從懷里摸索出一個方形的布包。
      沈端接過,打開,入眼的是三本藍(lán)皮書冊。
      “我有愧你的囑托,只尋到了三本,渡塘先生的書如今難覓啊。經(jīng)過當(dāng)年那一事,如今誰還敢冒著被抓的風(fēng)險去刊印售賣?渡塘先生文采非凡,可惜……不合人心意。”
      白皮男子名陸彥,是沈端同鄉(xiāng),進(jìn)京應(yīng)試兩人也頗多幫襯,你送我一個桃,我還你一個梨,一來二去,熟絡(luò)不已。
      沈端邀陸彥坐下喝酒。
      陸彥通紅的鼻子聞見醇厚的酒香立刻活勁了不少,抿了一口酒,細(xì)細(xì)嘗著,眼睛一亮,驚奇道:“沈兄,這酒沒有兌水?”
      沈端不應(yīng),轉(zhuǎn)身從紗櫥中拿出三個紙包,透著紙皮,陸彥的鼻子被一股肉香勾走,急忙打開,是一包五香牛肉,一包烤雞,一包五香豆。
      陸彥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看著沈端:“君子遠(yuǎn)庖廚,君子不要不義之財,君子之交淡如水。沈兄,你是得朋友相助,還是監(jiān)守自盜,還是要與我絕交?”
      沈端連說三聲“非也”,除了模仿筆跡外,沈端一五一十地將白天的事說與陸彥聽。
      說及那位公子的名字,陸彥慌忙止住他的話,問道:“你說那人叫什么?”
      “姓穆,名徽!
      “姓穆,名徽?”
      “穆徽。”沈端說道。
      陸彥滿臉驚喜,看向沈端的眼中滿是艷羨,向沈端的杯中斟滿了酒,恭喜道:“恭喜,恭喜!”
      沈端疑惑不解。
      陸彥笑道:“他是禮部侍郎!”
      當(dāng)晚,送走了陸彥,沈端看著折扇,整夜輾轉(zhuǎn)難眠。
      翌日,沈端如同往常一般出了攤。
      一個小廝站里在風(fēng)中,看見他來了便立馬跑開了。
      馬蹄聲響,一個身披火紅披風(fēng),頭戴雪銀色風(fēng)帽的男子騎著純黑色的驪立在在沈端攤前。穆徽執(zhí)著馬鞭下了馬沖到沈端前,說道:“你昨日可見到我的那把折扇?”
      沈端瞧著那人的黑亮亮的眼下有著疲倦,點頭,從袖中取出交還給他。
      穆徽松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小命保住了!”繼而神情高漲,翻身上馬,說道:“我先行一步,由我家丁帶你與我會和。再會!
      鞭聲霹靂,攪亂風(fēng)雪,在一片蒼白中,那點紅消失在盡頭。
      小廝將他帶到一條巷中,里面安安靜靜停著兩輛馬車。
      前一輛普普通通配著高頭大馬,后一輛簡陋寒酸配著健碩毛驢。
      沈端坐在透風(fēng)的馬車?yán)铮嚽暗捏H夫下車與小廝商議。
      小廝掀了簾說道車壞,難行,央求沈端與他們一道走去。
      沈端也想走著暖身,剛要應(yīng)下,前面一輛車的車夫大聲說道:“公子說與他一起!
      小廝將他帶到那輛車,掀開棉簾,一股熱流撲面裹著淡淡的花香,沈端想到了暖春。
      車廂內(nèi)部構(gòu)造精巧雅致,小榻上斜靠著一位儒雅的公子,見著公子低頭讀書,隨侍的侍仆將碳撥了撥后便退下了,沒人說話,沈端也不敢出聲,連呼吸也是弱弱的。
      公子像是忘了還有一個人,沒有說話,連表情也從未有過變化。沈端小心翼翼偷偷看著那公子手中的書,似乎是《晚館沉香》。
      “你要看?”公子輕聲問。
      裝幀精美的書冊映入沈端眼簾,沈端看著五官柔和的公子說道:“我數(shù)年前看過,是老葉生寫的志怪軼事集。東海的龍女報恩,臨川的書生殺鬼,柳州陳婉氏邪術(shù)長生……件件驚奇,令人不可思議!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雖然都是些文人杜撰的神鬼怪談,可是細(xì)究之下都是生人心性,無法直談只好歸罪給牛鬼蛇神。貪贓枉法的,欺上瞞下的,恃才生權(quán)欺霸一方的,貪利諂媚迎合的,這鬼神有的,人一件也不落。若是細(xì)究,鬼神還未必能站上風(fēng)。這書我也適才看了些許,寫得頗有意思。”見著沈端目光如炬,他知道碰上個嗜好讀書的了。
      遇見讀書人,沈端也丟小草民的樣子,直問道:“公子這本書是從那家書齋買的?又是幾年刊印的?”
      他微微一頓,無奈道:“不知,是友人所贈!
      “那能否讓我看看?”
      公子依言將書給他,沈端掃了一遍,說道:“這本還算不上完本,里面刪了許多渡塘先生的心得感悟,應(yīng)該是書齋怕有禍端,刪了許多!
      “渡塘先生的,你看過?”他的表情波動。
      “雖然官府封得厲害,繳了一批,但是當(dāng)年私刻的仍有些散落在外。我也因此讀過渡塘先生的書而對先生敬佩不已,他的書籍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搜集!
      “你可還有?”
      沈端不知公子底細(xì),搖頭,“都在進(jìn)京途中遇到劫匪給丟了!
      公子的和氣的面容有著遺憾,輕嘆一聲,仰頭閉目休息。

      馬夫勒韁喊停,馬車停歇。
      公子將《晚館沉香》塞入沈端的手心露出似又若無的笑,說:“先行放在兄臺這邊,回頭再拿,君卿謝過。”說罷打開簾子,披上仆從遞過的披風(fēng)下了車。
      兩個仆從登時上車將車廂內(nèi)再次一番整理,沈端也將書塞在袖中下了車。

      沈端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山莊,地處高崗,走至頂端可見方圓五里的野外風(fēng)光,極目遠(yuǎn)眺可見東北方有一處獵場。
      山莊占地不小,沈端看著偌大的主建筑,搖頭再嘆氣,動作一氣呵成發(fā)自內(nèi)心。
      君卿公子已經(jīng)沒影,沈端見小廝沒有理會自己便站在門牌下避風(fēng)等待。
      一陣馬嘶人叫,一點紅由遠(yuǎn)處馳來一點一點變大,近了看見了一方紅色披風(fēng)下綴著的紈绔公子。
      穆徽手持馬鞭向兩邊揮擺:“快讓開,快讓開!”仆人們紛紛避讓。
      他身后一個女聲尖利響起:“你給我站。】次也话橇四愕钠!”
      穆徽緊拉馬韁后翻滾而下,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腳步慌亂地奪門而入山莊。
      一個嫩綠色衣著的嬌麗女子也騎馬緊隨其后,直接駕馬沖入山莊,穆徽還未多走幾步便被一雙馬蹄踢翻。
      “本小姐讓你站住,你膽敢不聽?大刑伺候!”女子下馬,傲氣逼人得走至穆徽身邊大笑。
      見無人攙扶,穆徽讓躲在一邊看熱鬧的沈端過來搭把手。
      穆徽揉著發(fā)痛的后背,扭曲了五官,說道:“阿柔,就你這性子,等著被你二哥修理吧!讓官差把你丟到大理寺,讓那個鐵面的大理寺卿讓你把大理寺的刑具都玩一遍?纯茨懿荒馨涯愕淖ψ幽テ。”
      女子重哼一聲,“那我先將你的那些頭牌們?nèi)拥叫滩亢煤脷v練歷練!
      兩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對峙中不想女子卻紅了眼,痛哭起來,“我也想改了我這個脾氣,可是就是忍不住啊……我也想賢淑溫柔,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如果我能像她那樣,我用得著給肖琴風(fēng)折扇遭到羞辱?還不是你的折扇的錯?讓我失了顏面?!”
      肖琴風(fēng)?!沈端心里一沉。
      穆徽本想勸慰,哪知話題一轉(zhuǎn),又沖著他發(fā)火,“我哪里的錯?”
      “那折扇你是不是偷偷打開了?是不是?那扇中有我用銀珠粉親提的小令,打開時可見但揮發(fā)極快。可他看時,什么都沒有,他還惱怒我戲弄他!還不是你偷看,還不是你的錯?!”
      “我……”穆徽語塞,白皙的臉漲得通紅,突然醒悟,詢問沈端,“你打開了?”
      沈端點頭:“我打開過一次。”
      “你?!你這個不相干的人!你看了我的小令!”阿柔的臉紅得能滴出血,眼睛瞪得老大,想著要成為賢良淑德的女子,她擲了皮鞭,眼神狠厲對著沈端一字一句道:“那你就跟著我做我的小廝,直到我膩了為止!”
      沈端急忙說道:“姑娘,我還要考取功名,不可以。 
      阿柔黑亮亮的眼睛滿是篤定:“我說可以就是可以!

      “阿柔,你還要頑皮下去?”君卿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們,站在廊下折了一枝簇滿了骨朵的臘梅插在美人瓶中,里面有四五枝同樣的花枝,“你想溫柔賢惠,先把這瓶中臘梅的花瓣給我一瓣不落的給我數(shù)好。一瓣不許有差錯,不許有人包庇!
      阿柔身邊的侍女上前領(lǐng)了任務(wù)。
      “二哥!”見那人不為所動,反而帶著看戲的模樣,阿柔撅了嘴說了聲:“男男相護(hù),小肚雞腸。哼!”踢了穆徽、沈端各一腳便去做溫柔賢惠的人。

      “哎呦……”穆徽的叫聲離君卿越近,聲音越是凄慘。
      苦著一張臉,穆徽口不能言。
      君卿見著他的模樣,勾起笑,淡淡說著:“既然人給我找來了。你還不趕快回去哄你那些紅顏們?”
      穆徽身子立馬挺直,爽朗笑著,抱了個拳,興致盎然地離開。

      君卿讓他跟著他走,便一路無話地領(lǐng)著他前行。
      走過亭臺樓閣,越走越荒涼。
      走到枯草橫陳地一個院落前,君卿讓沈端留在原地自己進(jìn)去了,過了很久,君卿捧著一盒小漆盒出來。
      又領(lǐng)著沈端從荒涼,走向亭臺樓閣。
      回來的路上,君卿問道:“你是今年的應(yīng)考生?”
      沈端回答是。
      “你的名字、籍貫?”
      “我姓沈名端,江南江寧人氏!
      “江南的江寧?呵,可真是個好地方,我的老師曾經(jīng)對我說百年之后想回到江南。說那里的故事最多,我也想過去那里看看……”
      “公子不介意,可以在我應(yīng)試后與我一起回江南。”
      “只是想想而已,不能認(rèn)真!彼p輕說著,話語里透著比冰雪更冷的微涼。
      沈端沒了話題,只得沉默。

      君卿手書了幾個字,眼見著沈端模仿起來毫不費力才放心地將漆盒中的一疊紙稿放入桌上。讓他將書稿中的文章全部一字不落的謄寫一遍,力求形似神似。
      沈端謄寫時,君卿便要回他的《晚館沉香》端正地細(xì)讀品味。
      抄寫間隙,沈端見著那人神情專注,周身的儒雅透著一股不可接近的抗拒,桌角的雪梅點綴著烏黑的鬢角,原先霧蒙蒙的人顯得鮮活生動。
      一片白色花瓣凋落,恰好落入書縫,他微微一笑,也不拂去,混著梅香翻過一頁。

      遠(yuǎn)方山寺隱約聽見暮鼓,寒鴉聒噪聲起。
      抬頭再一看,屋內(nèi)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掌起了燈,君卿已經(jīng)沒了蹤影,沈端繼續(xù)低頭撰寫。君卿的書稿盡是一些山水游記,且紙質(zhì)老舊有些還有些殘缺不能謄寫完全,起初模仿較為費勁,光顧著如何模仿如何運筆,絲毫沒有顧忌紙中所寫。此時拿起一看,入眼三五行,便知是大家所作。三三兩兩幾句便將人情百態(tài)逼真地描繪,短短幾句便將山水奇石的姿態(tài)描寫透底。沈端一時忘了時間一直看了下去,不住地嘖嘖稱贊。
      “你還在?”君卿推門進(jìn)入時,有些出乎意料。
      “誰啊?”阿柔蹦跳進(jìn)來,“哎,呆書生還在?!”
      沈端看著進(jìn)來的二人頓時不知所措,只能唯唯諾諾。
      “噗……哈哈……”阿柔笑著,“呆書生,怎么白白的臉變成了紙?上面還有墨水呢!”
      君卿看了也笑了,摸著阿柔額頭說:“剛剛還說要溫柔,現(xiàn)在怎么兜不住了?”
      “我沒有!卑⑷嵝χ叩缴蚨嗣媲,隔著書桌遞給他一塊方巾,“吶,呆書生,擦擦!
      沈端紅著臉低頭接過胡亂擦了,抬頭看著青春洋溢的少女的臉,心里突突跳個不停。
      “擦過了就不用給我了,我多著呢!卑⑷嵝Φ妹髅模闷娴某檫^沈端謄寫的一張紙,“寫的真好。二哥,你這是要做什么?”
      君卿手指叩在阿柔頭頂,說道:“二哥的東西,你敢亂動?小心送你進(jìn)黑屋。”
      “哼!卑⑷岱艢w原位,靈動的眼睛盯著沈端,忽然笑了,“墨水擦也擦不好,變成黑臉了!
      沈端尷尬急忙說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卑瓮染鸵軈s被阿柔伸腿絆了一腳,沈端冷不防撲倒在地恰好撲倒在君卿身前。
      君卿叩阿柔的頭,嘴里說著嚇唬的話,眼里滿是寵愛。
      “只是為了出口氣罷了,本來也該跪!
      君卿一個眼神,阿柔止住了話。
      “沈端,外面又覆了一層雪,道路濕滑難行,就住一晚再說。”
      沈端看了門外的景色,白雪皚皚,確實難走。
      “那請讓我繼續(xù)謄寫把。”
      君卿點頭應(yīng)允。
      阿柔臨走時呼出一口氣將蠟燭吹熄了之后便嬉笑著跑走了。沈端在黑暗中偷笑著將蠟燭再次點燃。

      許是君卿不在這邊,那些小廝也松懈,蠟燭燒盡了,也沒人來續(xù)。
      沈端看著透過窗的雪的微亮,打開了門,尋找小廝。
      白天,小廝、婢女們?nèi)缤唏R燈一樣看花了眼,入了夜便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走了一刻也沒尋到一個人。
      向著亭臺最多樓閣最高額方向走去,終于截到了一個女婢。
      女婢羞澀一笑:“我是臨時的侍女。不管事兒。”倩影搖曳,漸行漸遠(yuǎn)。
      沈端只得跟著她走,可入了一處院子,三繞兩繞,昏了頭,聽得有幾句人語,便準(zhǔn)備問問路。
      君卿再次遇見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只是輕輕頷首讓他在他面前坐下。
      桌上放了幾碟小菜,旁邊置著一壇酒,酒已喝了大半。
      地面濕潤,君卿一杯接一杯喝酒,喝一杯灑一杯,地面散著酒味濃重。
      “來一點?”君卿舉著酒杯嗤笑,“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沈端剛要喝,君卿一把搶過酒杯灑向地面。
      如此幾番,沈端索性將桌上的菜都吞入腹中,嘟著鼓鼓囊囊的腮,沈端覺得不讓喝酒,還不讓吃菜?
      君卿只顧喝酒、灑酒玩著,喃喃問道:“江南,真有那么好?”
      沈端鼓鼓的嘴巴模糊答道:“好,當(dāng)然好,皇上去了都不想回京的好!
      君卿眼中一亮:“那我就更想去了!
      “江南的風(fēng)比京城柔,江南的花比京城香,江南的雪,哦,江南沒有雪,江南的月比京城的亮。更重要的是,江南的女子比京城中的軟!
      “阿柔就那樣,卻也實實在在是個好姑娘,你和她相處久了便知道了。”
      “好姑娘不應(yīng)該上了肖琴風(fēng)的當(dāng)。肖琴風(fēng)是個小人!闭f完,沈端忍不住打了個嗝。
      君卿正色問道:“怎么說?”
      “肖琴風(fēng)買了‘關(guān)節(jié)’。高中他勝券在握!
      “你怎么知道?”
      “我們是同鄉(xiāng),耳聞一些。都說入試非正生,十有三四;赴官非正身,十有二三。這種勾當(dāng)大概和志怪小說里的移魂差不多吧。都干得不是人事!
      ……
      夜晚霧氣,沈端飲了一些酒看不清君卿的臉聽不清他說的話便昏昏睡去。
      沉睡之前,沈端不忘承諾:“江南,江南還比京城干凈。”

      連著幾日的抄寫,沈端幾乎手不釋卷。
      每日正午有人駕車來接他前往山莊,暮鼓響起,沈端下山會城。
      君卿這幾日都未曾見過,只是在那日酒后醒來,發(fā)現(xiàn)桌前多了一沓稿紙,行文風(fēng)格、筆跡依舊是原先的那人。
      只是,不再是山水游記,而是一封封信。
      他留一字條,上寫:
      依言而寫,萬望保密。
      留名君卿,力道遒勁,似要破紙而出。

      這幾日阿柔還在為前幾日的事兒不痛快,時常捉弄。
      昨日卻沒了人影,一問才知阿柔去見肖琴風(fēng)了。
      一道黑影襲來,一捧花撒個滿懷,沾了滿身的香。
      阿柔今日心情很好,沒有出言不遜也沒有惡意捉弄。
      沈端停了筆,說道:“肖琴風(fēng)是個小人,你離他遠(yuǎn)些!
      阿柔黑了臉,將剩下的花猛地砸過去,憤憤道:“你這是嫉妒!”
      穆徽與他碰頭見面時,不甘心道:“要是換在以往,她能把這屋子給掀了。我沒趕上好時候啊……還有那么多公務(wù),哪里有時間安撫美人們受傷的心靈?”

      今日也沒有人影,一問才知阿柔又去見肖琴風(fēng)了。
      一道黑影襲來,不,不,是一群黑影襲來……
      女婢們推搡著沈端到了一處繡閣,阿柔黑著臉沖過來。
      沈端認(rèn)命閉眼接受掀屋子般的狂風(fēng)驟雨。
      “你早就知道肖琴風(fēng)的事兒?!”阿柔怒斥,“你是故意不告訴我的?你就是讓我被一個家伙從頭騙到尾?”
      “我沒——”
      “你就是有,你告訴了二哥,偏不告訴我!你就是在報復(fù)我!”阿柔甩動皮鞭,在地上乍出一聲霹靂,阿柔紅了眼眶,淚珠忍在眶中打轉(zhuǎn)。
      “我昨天告訴你——”
      “你沒有!我根本沒聽見……我跟傻子似的隔層紗追了個混蛋這么長時間,臉都丟盡了。連你也在笑話我!你們都在笑話我!”
      阿柔淚光閃爍,執(zhí)拗地看著他。
      沈端嘆了氣,軟了聲音說道:“我怎么會笑話你呢?你是個好姑娘,是我沒告訴你,那你打我發(fā)發(fā)泄。”
      對面女子瞪大的雙眼滾出了兩顆大大地淚珠,低了頭,沖著沈端頂過去,沈端摔個大馬趴之后,阿柔哭著離開。
      沈端呆呆杵在那里很長時間,心里像是丟了一塊,忐忑不安。

      “你惹得我的小妹哭了?”君卿冷不防說道,“她把你送她的字帖撕了個粉碎,還說著永遠(yuǎn)不要見你。”
      沈端點頭。
      君卿冷笑說:“你還真是不管什么帽子都往頭上扣。阿柔那種脾氣就是從小養(yǎng)壞的,不用慣著她!
      “她是個好姑娘。單純,認(rèn)真!
      君卿漾了笑,繼續(xù)翻著書看著。
      安靜了片刻,君卿發(fā)話:“從小家里對我們管教嚴(yán)格,不論什么書籍、老師,都是要仔細(xì)篩查然后請的。小孩子天性頑皮,整天子曰來之乎者也去,小小的腦袋也傻了。我的老師不同,他頗有文采,卻也有趣。經(jīng)常偷偷帶我和阿柔出去玩,阿柔也被養(yǎng)得野了些。無論是新鮮事物還是習(xí)以為常的吃食,他總讓我試一試。我最聽他的話,即使年長了,他在外游山玩水,他也總是給我捎書信講大山大河,各地風(fēng)俗?上,他還沒游歷完全國,便死于道上!
      他又接著說:“他說他最愛江南,那里比京城好!
      沈端謄寫的手停住,抬頭看了看坐在梅下看書的儒雅男子,依稀能感受到他的寂寞與無奈。

      暮鼓響起,沈端將一個包袱放在君卿桌上。
      君卿看著他。
      沈端說:“稿紙已經(jīng)謄寫好。還有十多日我便要應(yīng)試,所以緊趕慢趕還是勉強完成了。這是帶回家完成的,以及桌上的便是全部。”頓了頓,“阿柔……阿柔也正好不用再看我這個呆書生了!
      君卿看著他,取過瓶中的一枝盛放的梅,交到他的手中,對著他頷首:“梅花香自苦寒來!

      沈端離去了許久,君卿將書合上,打開沈端的包袱將裝幀好的書一本本恭敬地放在小漆盒中,君卿神情一滯,撫著手掌下三本渡塘先生的志怪小說,嘴角上揚。

      “沈兄,將三本辛苦搜集來的渡塘先生的孤本小說全都送走。你舍得?”
      沈端收了攤子往回走,點頭。
      沿街走過一排官兵,前面打頭的是威風(fēng)八面的禮部侍郎——穆徽。不似平日的風(fēng)流樣子,身著淡緋色二品官服的穆徽表情嚴(yán)肅一絲不茍。他的身后是一隊被人告發(fā)而東窗事發(fā)獲罪的內(nèi)考官。
      流放邊疆,家人為奴。
      人群熙攘。
      “據(jù)說是有人舉證告發(fā)的。”
      “舉證?”
      “是啊,因為前三年的內(nèi)考官賣‘關(guān)節(jié)’卻有些書生沒中,當(dāng)年的書生如今富甲一方,也有得方法手段讓這些貪官栽跟頭!
      “現(xiàn)世報!”
      “當(dāng)初無端被斬的主考官如今也平反。據(jù)說半夜被官兵抓著當(dāng)場斬首的,情狀太慘,先帝也失聲痛哭卻也無可奈何,當(dāng)年官官勾結(jié),亂潑污水,害人清白!

      沈端聽了流言,響起了君卿的話。
      “貪贓枉法的,欺上瞞下的,恃才生權(quán)欺霸一方的,貪利諂媚迎合的,這鬼神有的,人一件也不落。若是細(xì)究,鬼神還未必能站上風(fēng)!
      “肖琴風(fēng)的事被發(fā)現(xiàn)、牽連,現(xiàn)如今還不知道要在哪兒哭呢!标憦┱f道。
      沈端點頭:“他也沒臉回鄉(xiāng)了!

      四月十二,科舉。
      沈端在貢院見著了站在外沿的形似阿柔的人。
      他似看見她,又似沒看見,只是恍惚間想起她頑皮的嬌笑。

      四月二十四,放榜。
      考中一等第二名,沈端成為貢士。

      四月二十五,進(jìn)士及第的貢士請主考。
      沈端見著了穆徽。
      穆徽受了沈端一拜,嬉笑說:“阿柔近日總在念叨你!

      四月二十八,殿試。
      禮部儀制司員外唱名,沈端從右掖門入,至寶和殿,和風(fēng)吹拂,香氣而來。
      似是梅香。

      一段時間,市井中的婦孺,書院里的學(xué)子,閨閣里的小姐都風(fēng)行渡塘先生的志怪小說、山水游記。
      坊間人說,這渡塘先生是當(dāng)今圣上未登基前的太傅。太傅好玩山水,喜愛梅花,且與新科狀元頗有淵源。
      其有幾分可信,無人可知。
      只讓人稱道的是新科狀元贏取了當(dāng)今公主,卻每日被追打,確實是坊間笑談。

      禮部侍郎身著官服立在殿中,站久了,打個哈哈,捶腰揉腿。
      “沈端被阿柔鬧得兩日不上朝,沒事?”
      君卿眼含笑意:“無妨!笔窒?lián)]毫。
      穆徽湊前看,念出聲:“江南好?”

      江南好,風(fēng)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能不憶江南?

      有個人放言說過,皇帝去了江南都不想回京,我倒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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