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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人
“據(jù)悉,今天下午臨西山發(fā)生山體滑坡,導(dǎo)致游客一人重傷,十七人輕傷。現(xiàn)在受傷游客均已得到妥善治療,重傷者已脫離生命危險。……”
“姐!”碧依高聲問道,“玄羽他們今天登山是去的臨西山嗎?”
“是啊,”翠依從廚房探出頭,“怎么了?”
“山體滑坡!還好沒死人。”碧依摸出手機(jī),“我打電話給玄羽問問!趺床唤与娫挵?別告訴我重傷的那人正好是他……”
“打給其他人看看?”
“嗯……可是我不知道誰今天也去了啊!北桃婪娫挷,看著一個個有些熟悉卻沒什么印象的名字,犯愁。
“平時都是玄羽和他們聯(lián)系,仔細(xì)想想,我們熟悉的還真沒幾個……”翠依一時也沒了主意。
碧依突然想起:“對了,打給電視臺問問傷者在哪家醫(yī)院!”
“嗯,順便問問傷者的名字。”翠依說著繼續(xù)收拾碗筷去了,也許等會兒需要去一趟醫(yī)院。
打完電話,碧依說:“是市中心醫(yī)院。徐莫兒受傷了,不算重但需要住院觀察。其他傷者我都不認(rèn)識。奇怪了,玄羽跑哪去了?打他手機(jī)總不接!
“他沒受傷就好,也許現(xiàn)在在醫(yī)院照顧莫兒呢。”
“誒,我記得莫兒好像一直都對他有意思嘛。難道說這次英雄救美來了個大反串,他準(zhǔn)備以身相許了?”
“這種劇情也虧你想得出來!”翠依無奈地?fù)u搖頭,“莫兒應(yīng)該沒大礙,天也晚了,我們明天再去醫(yī)院看她吧!
“姐,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哦。”碧依來了興致,“你想啊,山體滑坡前總有個征兆吧,玄羽一定是為了護(hù)著莫兒不小心把手機(jī)弄掉了,分了神沒注意壓下來的山石,莫兒奮力把他往旁邊一推,結(jié)果被山石壓傷了腳。玄羽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對莫兒……哎呀,看來我們不久就會有喜酒喝了。”
“好吧好吧,你就配合著電視劇繼續(xù)制造你的八點(diǎn)檔,我進(jìn)屋看書去了。”
“姐……你就不好奇我們什么時候會有干兒子可以玩嗎?”
“…………”
……
天剛亮,姐妹倆便往醫(yī)院趕去。
經(jīng)過一夜的分析,碧依幾乎已經(jīng)完全認(rèn)定事情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還不忘提醒翠依:“我們現(xiàn)在去好嗎?說不定人家正在享受甜蜜的兩人世界……”
翠依一個爆栗打過去:“那你就別進(jìn)去,在外面等我好了!
“那可不行!這么歷史性的瞬間怎么可以錯過?”
“也對,玄羽那小子瘋玩慣了。真想看看他能深情到什么地步!
“姐,你終于認(rèn)同我的看法了?”碧依一副終于得遇知己的表情。
“少來,大清早的別影響消化……”
問了莫兒的病房,姐妹倆才想起病人也許還在休息,于是又去買了些水果鮮花什么的,回到醫(yī)院已九點(diǎn)多了,想想莫兒也該醒了,便朝她的病房走去。
敲了敲門,果然聽到莫兒的聲音,她們推門進(jìn)去,見莫兒正半倚著看書,病房里沒有其他人。
“是你們啊!蹦獌盒Φ。
“嗯,聽說你受傷了,不要緊吧?”
“沒什么的。其實就是一點(diǎn)擦傷,很快就會好了!
“那就好!
正想說點(diǎn)別的,有人推門進(jìn)來,是莫兒的死黨小君!按湟辣桃,好久沒見了呢!
“是啊,”見她手里拎著東西,“你去給莫兒買吃的了?”
“嗯。她呀,剛醒就嚷嚷著餓了!毙【殉缘倪f給莫兒,轉(zhuǎn)身把翠依她們帶來的花插進(jìn)花瓶。
“你們?nèi)藖砭秃昧,干嘛還這么客氣帶東西來……”莫兒說著。
“多吃水果傷好得快啊!贝湟佬χf。
聊了一會兒,翠依和碧依打算走了,臨走突然想起:“對了,你們知道玄羽去哪了嗎?我們一直聯(lián)絡(luò)不到他。他昨天有和你們一塊兒去登山吧?”
“……沒有啊!
“咦?他沒去?”姐妹倆糊涂了。
“嗯……”
“那莫兒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走了!
“嗯,慢走。謝謝你們來看我。”
翠依和碧依開始擔(dān)心玄羽,完全沒有注意在提到玄羽時莫兒和小君異樣的神色,自然也不會知道在她們離開之后,莫兒和小君關(guān)于玄羽的談話。
一路上,姐妹倆都覺得奇怪。
“那家伙怎么回事?說要登山也沒去,電話也不接,他以為玩失蹤很有趣嗎?”碧依嘟囔著,有些生氣。
“他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翠依思忖,“難道……真出了什么事……”
“姐你可別嚇我!”
“別慌,我問問哥!贝湟勒f著撥通了湛蘆的電話,“哥?我翠依。你有沒有見到玄羽?”
“沒有啊。他不是昨天去登山了嗎?大概還在山上玩吧!
“玩你個大頭啦!”翠依的聲音帶了哭腔,“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翠依你別哭,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湛蘆急了。
聽翠依把事情原原本本講完,湛蘆說:“你們先別急,我去他家看看,你們回家等我消息。聽話,別哭,不會有事的。”
“嗯……找到他馬上告訴我們啊。”
“好!
結(jié)果,沒有玄羽的消息。
五天過去了,姐妹倆和湛蘆報了警,但同樣沒有任何關(guān)于玄羽的線索。玄羽和他們一樣是孤兒,他們是玄羽最親密的朋友,也是他僅有的親人了。現(xiàn)在,玄羽就像是無端蒸發(fā)了一樣,就像是除了他們?nèi),這世上便再沒有人知道有“莫玄羽”這樣一個人了。
湛蘆和翠依偶爾還會猜想玄羽是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而碧依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了他可能是被謀殺繼而拋尸荒野。湛蘆和翠依在安慰她說玄羽一沒財二沒色三沒仇人的同時,也已經(jīng)開始接受那個最痛苦卻最有可能的想法。雖然他們很希望,那個家伙突然從某個地方跑出來對著他們得意地狂笑,嘲笑他們想象力過分豐富,嘲笑他們被自己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真的,即使會被他糗,會被他戲弄,也無所謂,只要他活蹦亂跳地出現(xiàn)就好。
可是他依然沒有出現(xiàn)。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明白,時間拖得越久,他遭遇不測的可能性就越大,而生還的幾率也就越小。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姐,”碧依紅著眼圈,“我夢見紫萱了!
“紫萱?”
“嗯,她好像在對我說什么,很著急,可我聽不見她的話,一急,就醒了。”
“難道她知道玄羽在什么地方?”
“姐,你說,玄羽是不是已經(jīng)……”
“不會的不會的!”翠依和湛蘆安慰她。
其實他們都明白,玄羽恐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不管是不是碧依自身的影響,紫萱的出現(xiàn),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等同于某種征兆了。
這天晚上,他們?nèi)硕級粢娏俗陷,她似乎想告訴他們什么,可他們什么也聽不見。只是,與其說是焦急,她更像是在憂慮地訴說著什么。是什么讓她顯得憂慮呢?又或者,那其實是內(nèi)疚?
內(nèi)疚?難道,玄羽的失蹤和她有關(guān)?或者根本就是她所造成的?湛蘆更傾向于這樣想,而翠依和碧依則不愿相信,因為在她們看來,即使紫萱是鬼,也決不會加害于人,更何況,她與玄羽,只見過那一次面。
“可是假如是她的某種能力不受她自己控制而影響到了玄羽呢?”湛蘆說,“我也覺得她不會想傷害玄羽,但生日聚會那天的事我們都無法解釋不是嗎?”
是啊,也許那時候她自己也沒意識自己已經(jīng)死了,也許她作為鬼魂的某種力量對玄羽造成了傷害,所以她才會內(nèi)疚,才會急于想告訴他們。
可是即使真是這樣,至少,讓他們找到玄羽吧,事到如今,是人是尸或者是鬼都不重要了,他們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我……”碧依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又夢見紫萱了,在她身后,是孤兒院的大火!
“?”
他們都不會忘記十年前那個惡夢般的夜晚,瘋狂的火焰肆虐著吞沒了整座孤兒院,火舌舔噬著周圍的一切,連消防栓噴出的水柱,也不能阻擋它的猖狂。
黎明十分,火終于被撲滅,但孤兒院已經(jīng)化為廢墟,孤兒院中大人小孩總共一百五十四人,最后的幸存者只有三人……
三人?
“哥,十年前的大火,只有我們?nèi)齻幸存嗎?”翠依驚問。
“我不太記得了……”湛蘆也覺察到不對勁。
“是三人啊,”碧依說道,“我記得葬禮那天我們都去了嘛,念悼詞那個伯伯的確有說人數(shù)的……!”她驚叫,“為什么沒有玄羽?為什么是三個人?加上玄羽是四個人。
“是啊,為什么……”如果幸存的只有三人,那十年以來和他們打打鬧鬧一起生活的那個活生生的玄羽,是誰?
“也許,也許我們記錯了?其實是四人幸存?”
費(fèi)了一番功夫,他們找到了登載當(dāng)年消息的報紙,上面確實寫著:“幸存者僅三人!
“怎么回事?玄羽和我們一起待了這么長時間,為什么我們從來沒有覺得奇怪?他還幫我們搬家,幫我們修電器,帶我們?nèi)ヂ眯,他確確實實地存在啊!
“最起碼,我們先前打電話給他也只是提示‘該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翠依說著,但馬上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這么多天了,他的手機(jī)早該沒電了,為什么還是那個提示?”她馬上再次撥了那個已經(jīng)撥了無數(shù)次的號碼,提示音卻令她生生打了一個寒顫:“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一切都亂了,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個月前還天天見面的伙伴,竟在十年以前便已死去?
懷著復(fù)雜的心情,翠依和碧依再次站在了墓園的門口,一個月前,她們曾為了確認(rèn)紫萱的死來到這里,如今,她們又將為確認(rèn)另一個摯友的存在與否而再次進(jìn)入這個大門嗎?
湛蘆知道她們的感觸,便先一步進(jìn)了墓園,來到了為孤兒院所有死者所立的墓碑前。墓碑上刻著死者的名字。
隨后而來的翠依和碧依,順著那些名字一個個看下去……
是的,他們都看到了,第三行的最后一個名字,赫然就是“莫玄羽”。
這是上天跟他們開的玩笑嗎?一年以前,這個名字的主人,還和他們一起來到這個碑前,親手放上了一束鮮花。為什么那時候他們沒有想起那場大火的幸存者只有三人?為什么那時候他們沒有注意到墓碑上有玄羽的名字?而,又是為什么,在和他們相處十年之后,他又突然消失了?
他們想不出答案,也沒有人能給他們答案。因為就連他們一直以為對玄羽倍加關(guān)心的莫兒,在那次翠依和碧依探望她時,聽她們提到玄羽,其實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那天,在她們離開之后,小君對莫兒說:“她們說的玄羽,是莫玄羽吧?他不是很久以前就在孤兒院的那場大火中死了嗎?”
“是啊。我想她們也許是太過想念玄羽了吧?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我這個當(dāng)初一廂情愿單戀他的人怎么也比不上的呢……”
“他們自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這其中的維系,外人總是無法理解的,”小君說,“倒是你,認(rèn)識他也才不過幾個月,現(xiàn)在他都不在這么多年了,還記得那么清楚?”
“沒辦法啊,雖然那時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莫兒落寞地笑笑,“初戀,哪怕只是單戀,也是很難忘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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