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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哪來的蘑菇?”孫哲平倚在廚房門框上,嘴里蠕動著根剛拆的顧黑鴨鴨脖,看著張佳樂將一盤花花綠綠、他完全不認(rèn)識的菌類倒入油鍋。
呲——
凌晨1點23分,油煙在被百花戰(zhàn)隊遺忘已久的一樓廚房里升騰、擴散。
“家里寄來的。”張佳樂很忙,沒時間回頭,鏟子在鍋里百花式花哨翻炒,樣子十分熟練,“那群兔崽子呢?”
“早就睡了!
“嘖,真可惜,那他們就嘗不到本大廚的正宗云南料理了。”
“誰說不是呢。晚睡的人運氣一般不會太差,看來張佳樂大大的手藝注定了只能由我一個人品嘗了。”
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菌類香氣,使孫哲平愈加覺得手中這添加劑超標(biāo)的鴨脖食之無味。失了寵的鴨脖被他隨手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孫哲平擠進不過兩三平米的小廚房,背著手,像老干部巡查似得看了看忙碌的張佳樂,又看了看鍋里油光閃閃的不知名菌類。
“不錯不錯,至少樣子有模有樣的!
“滾,老子這手藝新東方畢業(yè)都趕不上!闭f著,張佳樂像是為了向?qū)O哲平證明他所說非虛,一個漂亮的顛鍋,鍋里五顏六色的菌類和著配料一起被甩高了半米多,然后穩(wěn)穩(wěn)落入鍋中。
“厲害。
“過獎過獎!
——然后又陷入到只有“滋滋”聲的沉默中。
對張佳樂來說炒菜如打榮耀,都是嚴(yán)肅的事,只要是嚴(yán)肅的事他就不太愛說話。
而對于孫哲平來說,兩年的搭檔,使他萬分了解張佳樂,一旦對方的眉頭蹙起就證明他認(rèn)真了,認(rèn)真了就意味著他此刻不會說太多的話、理太多的事。所以他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料理白癡最好的做法就是安靜的靠在另一邊的櫥臺上,盡量不去打擾張大廚施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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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在廚房里游走,孫哲平的思緒在不知不覺中也隨著它開始游離,眼前出現(xiàn)了疊影,以至于他分不清楚此刻他到底是在看鍋里的菜,還是做菜的人。
“大孫!
“嗯?怎么了?”
“我的發(fā)帶要掉了,幫我扎一下,我沒手現(xiàn)在!
視線在廚房久不用的昏黃燈光下重新聚焦,孫哲平看到張佳樂的黑色發(fā)帶已經(jīng)滑落到了發(fā)尾,松松的系著,幾縷較短的發(fā)絲已經(jīng)掙脫了束縛,貼拂在他的側(cè)臉上。
孫哲平起身,從背后靠近張佳樂,食指插進發(fā)尾,一勾,發(fā)帶就掉了下來,發(fā)梢從他的指縫中毫無阻礙地滑過,這使他想起了飄柔的廣告。
“你白天靠著椅背肯定又亂蹭了吧!
“哪有,只能怪我的發(fā)質(zhì)太好,頭發(fā)太順!
“嗤!
“我從你的語氣中聽出了深深的嫉妒!
“嫉妒你妹。扎高一點還是低一點?”
“低一點低一點!
小心地將垂落在額前的發(fā)絲繞過耳廓,攏到手中,頭頂拱起的頭發(fā)用另一只手塔拉平——孫哲平扎頭發(fā)的手法嫻熟而又溫柔,顯然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給眼前人扎過馬尾了。
他常常想如果將來娶了妻,一定要生個女孩,然后讓她養(yǎng)一個不長也不短的及肩發(fā),她在前面玩著芭比娃娃,他在后面給她梳著小辮子,至于媽媽,無論孫哲平怎樣刻畫,他都無法和諧的安入這樣一個女性角色,他會下意識的想到張佳樂,然后急急打住,他清楚的知道再這樣想下去他會觸及那條敏感而又危險的線。
“好了沒?”
“快了快了,別亂動!”
張佳樂原本披散在肩頭的頭發(fā)被孫哲平全部撩起、緊握在手里。他盯著張佳樂耳后那顆黑痣出了神。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云南人的皮膚都是這么好,反正張佳樂的脖頸又白又精致,黑痣在一片細(xì)膩中特別顯眼,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孫哲平無意識的吞了口口水,他像是中世紀(jì)的吸血鬼,此刻只渴望能一口咬上張佳樂裸露的肌膚,將那顆黑痣染紅,然后慢慢舔舐、吸允。
會是什么味道呢?
會是這蘑菇味嗎?
他空出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扶上那片他垂涎已久的肌膚。
然后在下一秒,張佳樂“嗷”地一聲叫了出來,“臥槽你他么在干什么?”
“你耳朵下面有一顆鼻屎!
“鼻屎你妹啊!這是痣!‘耳后有痣,福氣之兆’懂不懂。快把我頭發(fā)扎了,我要收鍋了!
不切實際的幻想到此為止,孫哲平干凈麻利地將發(fā)帶纏繞上頭發(fā),連帶著遺憾一起困進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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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鹽、翻炒、起鍋、關(guān)火,一連串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秀得孫哲平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嘆道:“這么賢惠的張佳樂,誰娶到你是誰的福呦~”
“滾你媽的,明明是誰嫁給老子是誰的福!
“對對對,快讓我嘗一口!”
兩個饞鬼都等不及把菜端到外面的餐廳,直接在廚房里端著盤子就開吃了。
孫哲平夾了一小塊,一口塞進了嘴里。
“唔——”
“怎樣?”
張佳樂湊到他的眼前,眼里閃著求表揚的光。
“我得再嘗嘗!边@次孫哲平夾了滿滿一筷子。
“臥槽你他么給我留點,這一筷子下去半邊都沒了!”
兩個人吃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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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張佳樂一邊吧唧吧唧嚼著蘑菇,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這蘑菇叫見手青,不能多吃!
“為什么?”孫哲平也含糊不清地問。
“吃多了會中毒!
“中什么毒?”
“會產(chǎn)生幻覺,胡言亂語,別人問什么他就會回答什么!
孫哲平頓住了在夾見手青的手,面色怪異地抬頭看著張佳樂。
“喂喂,你不會被嚇到了吧。”
孫哲平?jīng)]有理張佳樂,伸手在對方的頭頂一陣亂抓。
“你干啥呢?”
“奇怪,你頭上怎么長了一朵小花?粉色的,搖啊搖!
張佳樂咬著筷子咯咯笑。
“完了,你中毒了,”他肅了肅表情,配合著孫哲平一本正經(jīng)道:“現(xiàn)在我來問你問題哈,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睂O哲平回答的沒有任何遲疑。他期待著張佳樂能繼續(xù)問下去。
“噢。”張佳樂楞了一下,卻沒了追問的欲望,或許再問下去,他會得到一個不想得到卻又再正常不過的答案——孫哲平會愛上一個可愛的女孩,可能是長發(fā),他會像給他扎辮子一樣替那女孩挽發(fā)。
與其這樣,不如讓所有都維持原狀,模模糊糊、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好,張佳樂想。
他低頭安靜地吃著碗里的蘑菇。
“你不繼續(xù)問下去嗎?”
“不了,你又沒真中毒!
“啊我真的中毒了~”孫哲平故意夸張地捂著頭往旁邊張佳樂的懷里癱去,“樂樂啊,你能嫁給我嗎?”
“啥?”
“或者我嫁給你也行。”
張佳樂瞇起眼睛,審視著孫哲平。
孫哲平的表情無比認(rèn)真,看不出破綻。那一刻,張佳樂開始分不清楚孫哲平到底有沒有中毒——或許是中了或許沒中,總之他覺得自己是中了,因為時間空間開始在他身邊環(huán)繞顛倒。
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出現(xiàn)了一個突破口,就像是大壩上的裂口,哪怕是一條裂縫,水也會就著一點一點的開始往外冒,怎么止也止不住。他將夾著的見手青塞進了孫哲平的嘴里,說:“啊,怎么辦我好像也中毒了!
然后張佳樂對自己說著,就這么一個晚上,今晚過后,毒清了,他們也醒了,然后一切又會回到原來的軌跡——他是百花戰(zhàn)隊的隊長孫哲平,他是百花戰(zhàn)隊的副隊長張佳樂,他們是也僅是配合默契的隊友。
孫哲平靠著張佳樂的肩膀輕笑,他以為張佳樂是出于隊友情陪他一起開這個無聊的玩笑,不至于讓他弄得太尷尬,卻在許久的沉默之后,聽到那人低低地說了一聲——“好!
雖然很輕,但孫哲平還是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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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陽光準(zhǔn)時爬進張佳樂與孫哲平共同的房間,照耀到房間中唯一的床上。那時候,聯(lián)盟窮啊,即使身為正副隊長,房間也和普通隊員無異,只能容下一張一米八的雙人床,若平時張佳樂和孫哲平都會安分守己的各睡一邊。
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孫哲平睜開眼睛,他久久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張佳樂,久到懷中人再也無法裝睡下去。
張佳樂勉勉強強地睜眼,正好對上孫哲平含著笑意的眸子,下一秒他就紅了臉,一直紅到耳后的黑痣,黑痣旁有兩個淺淺的牙印。
他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放棄了一直以來的掙扎,“怎么辦大孫,我覺得我這毒一輩子都解不了了!
“那就別解了咯,”孫哲平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反正有我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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