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差一點(diǎn)以為是詹姆了。

　　不過當(dāng)我看到那雙隱藏在眼睛下面的綠色的眼睛的時候，才想起來他是誰。

　　對啊，詹姆已經(jīng)死了，還有莉莉。這個和當(dāng)年的詹姆那么相像的男孩兒，是哈利。

　　——哈利·波特。

　　02

　　這個時候我才聽到羅恩的聲音：“它叫斑斑……”

　　哦，他又在嫌棄我了。

　　忽然想起來，我在韋斯萊家已經(jīng)呆了好久了。而一旦想起這件事，那些往事便也瞬間在腦海里回放起來。已經(jīng)做了太多年老鼠，我覺得我現(xiàn)在估計(jì)大腦也已經(jīng)退化了，那些回憶在腦子里翻滾，帶來的卻只有痛苦。我只有繼續(xù)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

　　不過，原來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么？哈利都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jì)了。

　　腦袋還在痛，隱約中似乎有什么不受歡迎的人來過。下意識地，我似乎咬了什么人，像一只真正的老鼠那樣。

　　后來，我連什么時候睡過去，或者說昏過去都不知道，而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格蘭芬多的宿舍里了。

　　這個地方我很熟悉，曾經(jīng)呆了七年，之前跟著韋斯萊家的另一個小子也呆過一段時間，這次又跟著羅恩再次回到這里。話說回來，韋斯萊家的小子果然都是格蘭芬多的，想來哈利也不會例外吧，畢竟詹姆和莉莉都是格蘭芬多的驕傲。

　　該死，怎么又想起來這些了……彼得別想了，你個背叛者，還能想什么呢？

　　可是回憶卻總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覺得我快要失控了。

　　03

　　我回憶起當(dāng)年，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第一次來到霍格沃茨的時候，那時候的激動心情現(xiàn)在還能隱約記起來。

　　因?yàn)楸环值搅烁裉m芬多學(xué)院，我一直很興奮，而當(dāng)進(jìn)入到宿舍知道我和詹姆、小天狼星還有萊姆斯一間宿舍的時候，卻成為了惶恐。

　　我其實(shí)懷疑過我為什么會在格蘭芬多，畢竟我那么膽小，和勇氣這個詞匯簡直是對立面，可帽子先生還是讓我到了這里。

　　盡管那天是第一天來到霍格沃茨，但短短的時間就足夠我知道他們是不一樣的。無論是活躍的詹姆還是溫和的萊姆斯，甚至是來自斯萊特林世家的小天狼星，他們看起來都那么厲害，而我卻只能小心翼翼地縮在一邊。

　　我還記得當(dāng)時，是詹姆第一個跟我開口的。他們?nèi)齻�似乎已經(jīng)很要好了，玩鬧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房間里還有我的存在。

　　他回頭，黑發(fā)因?yàn)閯偛诺拇螋[顯得亂糟糟的，對著我揚(yáng)起了笑容：“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吭趺床徽f話？”

　　我想那時候我一定是激動的吧，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了：“彼、彼得……”

　　從那以后，我就幾乎和他們綁定了。

　　畢竟是住在一間宿舍的，在一起要方便太多。我不像是詹姆和小天狼星那樣，他們似乎總有著用不完的活力，就像是最好的格蘭芬多的詮釋一樣，每天都活躍在校園里，各種各樣的地方，各種各樣的主意。我也不像是萊姆斯，雖然沒有那么活躍卻也顯得很重要，顯得不可或缺那樣，而是像個跟班一樣。

　　不，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跟班的吧，又笨又膽小，畏畏縮縮地跟著他們，他們一定是覺得能呆著我就是一種恩賜，那么高高在上。

　　我曾經(jīng)也是那么那么地崇拜、信任他們��！

　　回憶，戛然而止。

　　04

　　我以為，我會繼續(xù)這樣下去，甚至最后作為一只老鼠死掉的時候，看到了那個消息。

　　預(yù)言家日報報道了這件事，我的老朋友，小天狼星布萊克越獄了。

　　我是知道小天狼星被關(guān)在阿茲卡班這件事的，而且罪名還是謀殺了詹姆莉莉和那些麻瓜。

　　誰都知道小天狼星和詹姆有多要好，可他們寧愿相信出身斯萊特林的小天狼星會殺害詹姆也不愿意相信他們的友情。

　　也是，哈哈，友情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我以為我有，可是我似乎從來沒有過。

　　小天狼星被關(guān)在阿茲卡班十二年，而現(xiàn)在，他出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覺，但我清楚地知道，他是來找我的。他一定知道我還活著，他是來找我的。

　　他是來報仇的。

　　從那一刻起，我坐立難安。

　　小天狼星在阿茲卡班做了十二年的囚徒，而我在韋斯萊家做了十二年的老鼠——連個人都算不上，也說不上誰更可悲些。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都以為是小天狼星殺了我，事實(shí)卻是我背叛了他們，我投靠了神秘人。

　　可是我又能怎樣呢？是你們給了我機(jī)會��！為什么要更換保密人呢？！為什么……為什么要相信我呢……

　　05

　　羅恩的好朋友買了一只貓。

　　那個小姑娘的貓給我?guī)砹撕么蟮穆闊?br>
　　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越來越像一只老鼠了，而這只貓的出現(xiàn)讓我簡直惶惶不得終日。

　　羅恩是個好孩子，他對我也是真的好，哪怕嘴里經(jīng)常抱怨我是個又丑又沒用的老鼠，卻還是沒有扔掉我。但這次，是我先跑掉的。只是最后也沒有躲開，小天狼星找到了我。

　　我們在尖叫棚屋里有著一場混亂，我看到了我所有的“老朋友”，小天狼星、萊姆斯，甚至斯內(nèi)普。

　　我甚至不記得那時候慌不擇路的我說了些什么。

　　而現(xiàn)在，我在一邊回憶，一邊不由得對自己嘲諷。

　　彼得，你就是個懦夫。

　　我記得曾經(jīng)聽格蘭芬多那些來自麻瓜世界的孩子們討論過，一個同樣叫做“彼得”的人是偉大的、了不起的蜘蛛俠，而我這個彼得卻是一個活得見不得人的老鼠。

　　我也沒有想到，那時候因?yàn)榕卤粧佅露氡槐破戎毘鰜淼陌⒛岈敻袼箙s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保命的手段。

　　這時候我又不由得想起那些過往。那些曾經(jīng)擁有過的快樂不是錯覺，那些幸福的時光也是真的，只是我似乎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全部都忘記了，寧愿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不真實(shí)，相信神秘人的威脅和許諾。

　　我想我是自卑的吧，自卑怯懦，在后來的時候簡直都要無法生存，而他們卻還是光鮮亮麗；我想我也是嫉妒的吧，所以有了那一副丑惡的嘴臉……可我別無選擇。

　　在我投靠了神秘人，在那丑陋的標(biāo)記烙印在胳膊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這個時候，我卻還能給自己找到理由去推脫：

　　——誰讓你們信任我的呢？你們平日里不都是看不起我的嗎？不是各種嫌棄我么？嫌棄我笨嫌棄我能力差……最后還不是栽到了我手里？

　　十二年前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一種報復(fù)的快感？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了。

　　而現(xiàn)在，我能做的，就是盡力地，去幫助神秘人重新奪回曾經(jīng)的榮光。

　　……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06

　　殺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我也麻木了。

　　可當(dāng)那個孩子眼中的光芒熄滅的時候，我麻木的心卻不由得一顫，但也不過如此。

　　我聽從神秘人的指揮，順從地把哈利綁在了一邊，然后抱著神秘人按照他的要求，為他復(fù)活。

　　早期的準(zhǔn)備工作早就結(jié)束了，懷里那個惡心的東西也放到了準(zhǔn)備好的工具里。

　　而當(dāng)我真的拿起短劍，對準(zhǔn)自己的手腕的時候，還是抖了抖。

　　嘿，彼得，難得有一次勇氣，還是傷害自己啊。

　　我在心里自嘲。

　　最后真的下手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我是有勇氣的，雖然被疼痛折磨得簡直生不如死。

　　仆人的肉。

　　可我雖然叫著他主人，我真的把他當(dāng)做主人了嗎？

　　像是神秘人說的：“什么忠心耿耿，你只是膽小罷了，如果你有別的地方可去，你決不會到這里來的�！�

　　我大約，只是為了生存下去……罷了。

　　07

　　神秘人似乎已經(jīng)要重新占領(lǐng)巫師界了。

　　我作為他的仆人，跟從在他的身后，被他派遣去做各式各樣的事情，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十幾年來巫師界維護(hù)的微妙的平衡已經(jīng)打破了，而神秘人現(xiàn)在正在加大這種破壞。

　　連霍格沃茨都不是曾經(jīng)的霍格沃茨了。

　　神秘人的勢力一直都在，不單單是那些食死徒們，連那些黑暗的生物都被策反了。

　　所有的存在，都在想要爭取更多的利益，包括我在內(nèi)，令人作嘔。

　　我蜷縮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著一切的發(fā)展。

　　小天狼星死了，鄧布利多校長死了……還有……

　　而存在在預(yù)言里的男孩兒哈利·波特，更是神秘人的眼中釘。

　　我能想起當(dāng)初，我還是斑斑的時候，他們的笑容，他們的幸福。而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哈利他們一定會贏的，哪怕我是他們的敵人，站在他們的對面。

　　因?yàn)�，如果是神秘人贏了的話，很多人……連活著都做不到了吧。

　　08

　　我覺得羅恩哈利他們雖然還小，但是挺能干的。他們成功地制造了混亂，制造了對他們有利的局勢。

　　馬爾福家的盧修斯讓我下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他對我的支使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看我的眼神中從來沒有把我當(dāng)做和他們一樣的人，哪怕是都叫著神秘人主人，哪怕我也算是他的同僚食死徒。

　　不過我早就習(xí)慣了這些。

　　無論是在學(xué)校跟著詹姆他們的時候，還是現(xiàn)在追隨著神秘人的時候，我從來都是畏畏縮縮跟在他們的身后的。我現(xiàn)在大概終于明白了，連我自己都沒有把自己看在眼里，又怎么能奢望別人會把我當(dāng)成一回事兒呢？

　　門打開的時候，哈利和羅恩沖著我撲了過來，我被哈利捂住了嘴巴，手里的魔杖也被羅恩拉住了。我想要試著反抗，而在我剛剛扼住哈利的時候，就聽到了盧修斯在上面喊我的問話：“下面怎么樣？”

　　羅恩學(xué)著我的聲音，甕聲甕氣地說：“沒事，一切正常。”

　　哈利被我壓制住了，他拼命地掙脫，一邊掙脫一邊在試圖說服我：“我救了你的命，蟲尾巴，你現(xiàn)在想殺我嗎？”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詹姆。

　　“彼得，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為什么想要?dú)⑽�？�?br>
　　我的腦袋里變得空白。

　　下意識地，我松開了手。

　　而下一刻，我那只來自神秘人的手竟然不再受我控制，那不再是我的手，而是一個想要?dú)⒌粑业膬雌鳌?br>
　　我早該知道，伏地魔不會再允許背叛了……這只手來自他，更是受制于他。他感受到了我的背叛，想要取走我這條殘破不堪的命了。

　　“不——”

　　我知道我要死了。

　　而在我死前，我隱約似乎聽到了哈利為我產(chǎn)生的悲鳴，也似乎感受到了羅恩想要救我的努力。

　　呵呵，我這樣的人……他們竟然還想要救我……

　　哈利和羅恩……都是好孩子呢……

　　09

　　最后的最后，我第一次，叫出了“伏地魔”的名字。

　　不是畏懼的“神秘人”，不是屈辱的“主人”，而是像曾經(jīng)的他們那樣，有勇氣地、站在那個人的對立面的、作為反抗者的，“伏地魔”。

　　我好像看到了一束微光，驅(qū)散了長久籠罩著我的黑暗，哪怕細(xì)微，但是存在。

　　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是不是終于，不愧為一個格蘭芬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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