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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 Lee
很久很久以前,在席德哈爾塔村莊,住著一個名叫Henry Lee的男孩兒。
他有著一頭像太陽般耀眼的金發(fā),還有一雙如海水般碧藍的眼睛。他的鼻子就像那希臘的諸神一般挺立,他的嘴唇就像那盛開的玫瑰一般鮮紅。他四肢修長而不乏結(jié)實,他談吐文雅而不缺男子氣概。他的微笑如同午后的和煦的陽光,就是繆斯見了也要羞紅雙頰。他的聲音像是從大自然深處傳來的天籟,連鳥兒聽了都要愧疚三分。
男孩兒非常喜歡教堂里唱的贊美歌,尤其是瑪麗亞贊美歌。他喜歡這類歌嚴謹?shù)母裾{(diào),以及它們一再重復的祈求和贊頌。他既能隨著它們崇高的意境進行祈禱,也能忘記這意境,盡情欣賞那些莊嚴的詩句,讓自己沉浸在詩句中,沉浸在低沉悠揚的曲調(diào)、渾厚圓潤的音色和激情飽滿的反復唱段中。
人們總能在周日見到這個英俊的男孩兒。他默默地坐在教堂的最左邊,雙手合十低頭禱告。他輕輕地閉著雙眼,口中喃喃自語。那一縷縷透過彩色玻璃而射入教堂的陽光,映襯著男孩兒專注而認真的模樣,仿佛天使降臨凡間。
村莊里的老老少少人人都愛Henry Lee。老人們無不希望他是自己的孫兒,姑娘們更是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丈夫。無論男孩兒走到哪里,人們總要投以羨慕的眼光,同他友好地打招呼,或者行使尊敬的注目禮。
Henry Lee也愛席德哈爾塔的所有人。他把每一位老人都當作自己的長輩,陪他們聊天,替他們干活兒。他把每一位姑娘都到作自己的姐姐或是妹妹,像紳士一樣為她們效勞。久而久之,人們開始親昵地稱他為“Little Henry Lee”。
秋天又到了。風兒呼呼地吹著,樹葉刷刷地響著,鳥兒成群結(jié)隊地遷徙去了南方。男孩兒也變得愈發(fā)的英俊,愈發(fā)的強壯。姑娘們開始羞于見他。盡管她們私底下的談論中心永遠都是Henry Lee,可真要是和他面對面時,又個個漲紅了臉急急忙忙地跑開。村莊里的人都說,哪個姑娘要是嫁給了Henry Lee,那她就有福了。
席德哈爾塔村莊里還住著一個名叫Sara的姑娘。她是農(nóng)場主的女兒,長得就像春天盛開的花兒一樣美麗。她那可愛的大眼睛只要一轉(zhuǎn),就能令無數(shù)的小伙子感到頭暈目眩。她那嬌嫩的紅唇只需微微開啟,便能吐露銷人的芳香。
Sara和Henry Lee是青梅竹馬的好伙伴。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散步,偶爾也一起去教堂禱告。男孩兒在姑娘父親的農(nóng)場里干活兒。農(nóng)場主非常喜歡這個勤奮努力的年輕人,所以他很樂意看到自己的女兒和這個年輕人走得很近,并希望有一天他能成為自己的另一個兒子。
村里其他的姑娘都很羨慕Sara,因為她不僅有著無人能比的美貌,而且還能天天和Henry Lee走在一起,手拉著手親密地說話。她們知道自己比不了農(nóng)場主的女兒,便都衷心祝福他們兩人,希望他們能夠早日結(jié)婚,白頭偕老。
有一天,農(nóng)場主讓男孩兒到另一個叫作“快樂綠洲”的村莊去幫他買些草料,用來當作農(nóng)場里的馬兒的飼料。男孩兒滿心歡喜地答應了這件事。臨走前,Sara替他整理包裹,給他帶足了水和干糧,并叮囑他要小心山里的野狼。男孩兒溫柔地替女孩兒擦去了臉頰上晶瑩的淚珠,答應她自己一定平安歸來。
Henry Lee走后,Sara就開始整天郁郁寡歡。人們再也看不到姑娘臉上迷人的微笑。她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人變得異常憔悴。每當黃昏來臨,人們總能看到姑娘神情焦急地站在村口,伸長脖子的往遠方眺望。直到天完全黑了才落寞地回來。女孩兒每天都這樣等在同一個地方,無論怎樣的風吹雨打都無法阻止她觀候愛人的歸來。
有一天,樹上的知更鳥撲哧撲哧揮動著翅膀,快速飛到Sara的屋檐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女孩兒知道男孩兒回來了,便飛奔到門外去迎接。她終于又看了朝思暮想的Henry Lee,她覺得他瘦了,也黑了,然而卻更加俊朗了。女孩兒激動地呼喚著愛人的名字,撫摸著愛人的臉頰?墒,男孩兒卻始終陰沉著臉,不發(fā)一言。
吃晚飯的時候,農(nóng)場主問Henry Lee旅途是否愉快,男孩兒就說了自己一路上的遭遇。他碰到過山賊,也遇上過野狼。夜里睡覺的時候包裹給野狼叼了去,并且在與它們搏斗的過程中還受了傷。那以后他又饑又渴,好不容易才到了快樂綠洲,但很快就暈了過去,幸好有人救了他,他才能活著回到這里。
Sara連聽著都感到害怕,她想自己的愛人該吃了怎樣的苦,受了多大的罪。∷想知道男孩兒受傷的地方還疼不疼,她覺得好像連自己的某個地方也跟著痛起來。
兩人吃過飯像以前一樣到屋子后面的小花園散步。女孩兒興奮地向男孩兒訴說著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男孩兒則一味緊鎖眉頭,唉聲嘆氣。
女孩兒問他,你怎么了?
男孩兒說,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卻不知道要怎樣開口。
女孩兒說,那就不要說,以后再告訴我吧。今晚你要和我在一起。
男孩兒回答,我不能整晚和你在一起。我的姑娘還在快樂綠洲等待著我回去。
女孩兒尖叫道,你難道愛上了別的姑娘?她是誰?她比我更美嗎?
男孩兒低著頭輕聲地說,是的,我愛上了別的姑娘。她就是救了我的人。她沒有你那么美麗,可是她在我眼里卻是最可愛的姑娘。
女孩兒開始淚流滿面,你說過你是愛我的!你過去一直這么和我說的!
男孩兒只能說,可是我更加愛她而不是你。
女孩兒繼續(xù)質(zhì)問,這該詛咒的世上你再找不到一個姑娘能和我比。誰能比我更愛你?
男孩兒垂下眼簾,可是世上我也再找不到一個姑娘能和她比。
風兒又開始呼呼地吹響起來。它席卷著花園里搖搖欲墜的花朵們,發(fā)出呻吟,發(fā)出咆哮。風兒帶走了凋零的花瓣,也帶走了Henry Lee和Sara之間的愛情。
知更鳥又開始喳喳地叫喚。它們?nèi)齼蓛傻芈湓跇渲ι,發(fā)出尖叫,發(fā)出怒嚎。知更鳥們看著樹下的情人哀怨的臉龐,看著他們痛苦的內(nèi)心咯咯地作響。
女孩兒知道男孩兒從此就要離開自己,遠赴快樂綠洲去找尋他愛的姑娘。她心中的絕望化為了一個可怕的計劃。她斜靠在籬笆邊上,請求男孩兒給她最后的吻別。男孩兒心懷歸咎地走上前去,閉上眼睛溫柔地去吻女孩兒顫顫發(fā)抖的唇瓣。吻了一下又一下。
女孩兒沒有閉上眼睛,她瞪大空洞的雙眸盯著男孩兒英俊的臉龐。她默默地從口袋里摸出鉛筆刀,然后向男孩兒捅去。捅了一下又一下。
男孩兒掙扎了幾下便倒在地上。鮮血從被戳到的地方不斷地往外流淌,沿著石子蜿蜒地伸向看不見的遠方。他仍像先前親吻女孩兒那樣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稍稍翹起。他的臉色比從前更加的蒼白了,他的嘴唇也失去了生前的鮮紅,顯得微微發(fā)黑。
女孩兒蹲下身子,望著躺在地上的愛人。她的淚水已經(jīng)流干,她的熱情已經(jīng)耗盡,她的心也隨著男孩兒的死去一起埋進了深深的恐怖黑夜。
她的口中喃喃自語,躺下吧,躺下吧,Little Henry Lee,直到你的血肉從你身上剝離。你愛的姑娘她還在美麗的綠草地等你,她會永遠永遠一直等著你。
月光慘白地照射在鬼魅的花園里。女孩兒在地上蹲了好久好久,久得好像有幾個世紀那么長。之后她突然站起身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拉起男孩兒蒼白的手,拽起男孩兒僵硬的雙腳,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朝后拖去。由于男孩兒太沉了,女孩兒不得不拖一會兒停一會兒。每次停下她都要重新彎下身,無限愛憐地撫摩男孩兒依舊英俊的臉龐,替他撫平凌亂了的金發(fā)。休息夠了就繼續(xù)拖著愛人往后走,直到她的腳后跟如愿碰到了水井的邊緣。
這是一口古老的深井。村里的老人們總是說他們祖輩的祖輩的祖輩時代就有這口井了。它像席德哈爾塔的保護神一樣不知什么時候就存在在那里。親眼見證著村里發(fā)生的每一件大事小事,然后緘默地將之封存進百米深的井里。
女孩兒將男孩兒的尸體擱在水井旁邊。她最后一次深情凝視Henry Lee,凝視他太陽般耀眼的金發(fā),凝視他海水般碧藍的眼睛,凝視他希臘諸神一般挺立的鼻子,凝視他曾經(jīng)玫瑰一般鮮紅的嘴唇,凝視他修長而結(jié)實的四肢。
然后,Sara緊閉雙眼,手臂用力一推,將男孩兒的尸體扔進了深井里。
風兒在呻吟,風兒在怒嚎。知更鳥們也看著這個曾經(jīng)活在世上的Henry Lee。
Henry Lee
by Nick Cave
Get down,get down,little Henry Lee
And stay all night with me
You won't find a girl in this damn world
That will compare with me
And the wind did howl and the wind did blow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ee
A little bird lit down on Henry Lee
I can't get down and I won't get down
And stay all night with thee
For the girl I have in that merry green land
I love far better than thee
And the wind did howl and the wind did blow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ee
A little bird lit down on Henry Lee
She leaned herself against a fence
Just for a kiss or two
And with a little pen-knife held in her hand
She plugged him through and through
And the wind did roar and the wind did moan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ee
A little bird lit down on Henry Lee
Come take him by his lilly-white hands
Come take him by his feet
And throw him in this deep deep well
Which is more than one hundred feet
And the wind did howl and the wind did blow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ee
A little bird lit down on Henry Lee
Lie there,lie there,little Henry Lee
Till the flesh drops from your bones
For the girl you have in that merry green land
Can wait forever for you to come home
And the wind did howl and the wind did moan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ee
A little bird lit down on Henr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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